⭐【剑冢·苍年劫】之湛泸破

【导读】天空慢慢变亮，湛卢剑的光芒慢慢的黯淡下去。我紧紧地拥着苍年，这一次她没走。这一次我也不用去苍年祭，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湛泸剑，我已经成了剑魂。

　　黑色，是一切沉寂的原始。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穿透树林照耀在山头的时候，赤堇山巅那一块黑色的石头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像夜晚的星辰，点缀在漆黑的夜空，就如同黑色的眼睛。
　　纯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耀耀生辉，却散发不出任何光芒。深沉，一如这块石头的气息。内敛，如同漆黑的夜。
　　鸟儿从山林飞过的时候，扑棱着的翅膀，飞翔的速度都可以感受到周围的厚重气息。那是沉积了千年的古朴沉淀，带着浓厚的风韵，隐藏在这块黑色的石头里。
　　鸟儿逃命似的飞过，周围一片沉寂，照耀过山头的阳光也被悉数吸收了进去。黑色，是一切光芒的深渊。
　　隐隐约约的剑气从那座古老的山里传出来，仿佛是沉淀了几千年的叹息。那声声叹息传到远方，隐隐的剑气让整座山有些清冷。
　　已经是深秋时节，天地一片苍茫。
　　一、湛卢剑
　　那一片血红血红的山川映入眼帘的时候，我听到师父的叹气声。赤堇，赤堇，终究还是到了。满目的血红色，那种来自心灵的震撼，连我这个习惯了血腥的人都忍不住发抖。万里赤堇一片天，漫山遍野的红色，却不是那种浪漫的血色，而是一种直入心脾的红色，鲜血的红。
　　赤堇山下，我和师父久久伫立。赤堇山，天下名山之最。那隐隐缠绕着的雾气昭显了它的不凡。那漫天的血红如同杜鹃的啼血，带着哀于现世的苍茫，有些迟暮之感。
　　师父虔诚的跪在山脚，双目紧闭，如同信徒，虔诚的念着不知道什么词，这样整整三天时间。
　　这三天时间，我陪着师父跪在赤堇山下，不吃不喝甚至不呼吸，就那么跪着，一动不动。风吹过的时候，隐隐能闻到血腥的味道。这赤堇山，原本就是英雄血筑成的。
　　第三天凌晨的时候，师父突然睁开眼睛，原本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不似这个世间的精明。师父，本不是个平凡之人。
　　子夜时候，赤堇山上散发出妖冶的红色，如同妖艳的曼珠沙华，开在地狱的妖媚，如同盛开在午夜的妖姬。带着些蛊惑和虚拟，有着不同于这个世间的魅惑。风吹过的时候，漫天的呼啸声，那是一种来自地狱的呐喊。
　　师父大喝一声，迸发的内力形成一条长龙，风声减弱，大山深处传来阵阵颤抖。
　　师父大叫一声，带着我冲进山去。
　　赤堇山，赤堇山。我踏着千古英雄的鲜血向着山的深处走去。师父的身上有种可怕的杀气，还带着浓浓的悲哀。他在前面踏石前进，身过处，竟无半点痕迹。我随着师父的脚步，亦步亦趋，丝毫不敢出错。我知道，走错了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即使是师父也救不了我。
　　我们是在太阳出来之前赶到山顶的。赤堇山有一个可怕的传说，那就是白天的赤堇山是英雄冢。我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英雄，英雄，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寻找岁月留下的传说。一个带着诡异传说。这是我的使命。
　　师父站在赤堇山的山顶，我望着师父的背影，突然发现师父的身形就像一把剑，一把瘦削的青剑。我们是剑魂的传人，我们的使命就是寻找剑魂，寻找主人。在我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师父就说的一句话，如今从师父口中说出，带着无限的悲哀，那是一种绝于现世的悲情。
　　师父回过头来，浑浊的眼睛中满是精光闪烁。他就像一把剑，一把沉埋在人世间的宝剑。我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进来的时候，师父突然激动起来。他很少有那种表情，但现在，他颤抖的双手告诉我，这次的剑不同寻常。我们是剑客，也是剑魂，我们活着的唯一目的是寻找剑，寻找主人。所以，如果能让我们激动的，只有剑。
　　师父用掌力劈开那块黑色的石头的时候，我看到赤堇山漫天的血红色喷薄而出。原本寂静的赤堇山上一片喧哗，就连隐藏最深的千年妖蛇也忍不住探出头来。天空一片血红，遮住整个太阳，目之所及一片红，苍茫的如同血洗过的古战场。
　　天地轰动，石头中有一股力量似乎在喷涌而出。师父发动功力，想摧毁那块黑色的巨石。巨石破裂的瞬间，一把黑色的长剑直冲云霄。
　　霎时间，悲风呼啸，鬼哭狼嚎。如血的天空里，下起血红的雨。师父仰起头，伸开双臂，用一个怪异的姿势仰望苍天。我大吃一惊，这是一个仪式，一个剑魂家族的仪式。师父用自身的鲜血来喂养那把饥饿了千年的古剑。
　　我惊愕出声道：师父，不要
　　师父没有答话，我却能感受到他笑了，那种笑带着解脱带着无奈。是的，剑魂，是主人的傀儡，一生只能为别人活着。
　　那是英雄血，赤堇石破，湛泸破。师父喃喃念叨。
　　那把剑从天空飞下来的时候，师父用一种近乎诡异的姿势接住，然后我看到师父的血悉数飞到那把剑上。饥饿了几千的剑身，在刹那间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声龙吟直冲云霄，饮血过后，湛泸破。经历了千年的沉淀，湛泸剑还是来到了世间。
　　二、英雄冢
　　这是一把通体黑色的剑，黝黑的剑身就像黑夜中的眼睛。带着内敛陈旧的气息。
　　饮血过后，他又恢复了平静。师父的鲜血永远的洒在了赤堇山，就如同师父的尸体也停留在赤堇山一样。赤堇山，本来就是英雄的鲜血染就的。那漫天的红色里，似乎更多了一些诡异的色彩，我知道，那是师父的鲜血，他是剑魂，我亦是。
　　湛泸剑在我手上。通体黝黑的色彩就如同黑暗中晶亮的眼睛，偶尔发出的光芒刺伤双眼，我抬起头来看看太阳，发现那把剑的剑身上只有两个字，湛泸。
　　湛泸，湛泸，我轻轻呢喃。
　　我望着太阳，那刺眼的光线迫使我闭上眼睛。我静静地感受着湛泸剑的剑魂，是的，每一把剑都有自己的剑魂。而我，亦是剑魂。剑，则是我们之间的灵媒。
　　我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强大的剑魂醒来。不，应该是等待着我的苏醒。我已经明白，我就是湛泸剑的剑魂，一个悲哀的使命，一个无法避免的替身。
　　我看到万里赤堇山，青翠的树木，潺潺的流水，欢快的鸟叫。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赤堇山山巅的那块黑色的玄铁石，我听到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大笑。是的，他们找到了铸剑的最好材料，玄铁。我看到欧冶子的狂喜，看到满天的火光，看到强大的剑魂在压迫我的意识，我知道，我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我看到欧冶子铸成此剑之时，天地为之变色，悲风催木，鬼哭神嚎。我看到狂喜的欧冶子挥泪试剑，看到那泪水变成血泪滴在湛泸剑身，我看到
　　强大的剑魂意识侵入我脑海中的时候，我被迫晕过去，然后灵魂仿佛回到了千百年前那个英雄遍地，金戈铁马的年代。
　　那时，我不是剑魂。
　　疯狂的欧冶子将剑交给我的时候，我看到那眼神中的泪光。一朝湛泸终成，在世间又是一番风云。这本不是个太平的年代。欧冶子紧紧握着剑身，用一种近乎仪式的嗓音念道：湛泸破，湛泸破，黎明前。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我的手上。我虔诚的接住那把神剑，那把被称为兵器之神的剑。
　　欧冶子说：湛泸是黑色的眼睛，而你是他的剑魂。我并不明白，但我却知道，湛泸一出，天下臣服。
　　我从未离开过赤堇山。就像湛卢剑也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我的手一样。但是现在，我却必须要离开，因为我已经不再是无期，而是剑魂，一把剑的剑魂。即使我再次轮回，我也会循着这把剑的气息成为新的剑魂。这就是我们家族的使命。
　　下山的那一天晚上，我看到赤堇山漫天的红色。我知道，那是血，那是鲜血。湛泸成，赤堇山一片血红。那是英雄血。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些所谓的英雄争夺神兵时的那种惨烈，鲜血染红了赤堇山，赤堇，赤堇，或者真如血那般妖艳。
　　我逃避着血腥，一路来到山下。剑，已经成了我的全部，我可以不吃不喝，甚至不呼吸，但是不能没有剑。一个剑客的光芒，往往就在他手中的剑上，但我不是剑客，而是剑魂。一个剑魂的生命，就在剑上。
　　到达山下，已是黎明时分。我看到远处的袅袅炊烟，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终究，我还是凡人，还会为人烟动情。
　　这个世上，如果没有战争，或者我也可以找一个偏远的地方带着心爱的人隐居，但是这个世上，并不存在和平，所以，我只能往前走。
　　我顺着炊烟的方向走。我有预感，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是的，我是个不合格的剑魂。我的意识至今也不能融入剑身。
　　不知道走了多远，等到我来到有炊烟的地方的时候。我却发现了是一片坟地。不知何方来的炊烟，在这迟暮之时，隐隐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站在坟冢丛里。周围的树木有些暗哑，夕阳不知不觉的滑下去，原来我已经走了一天的路程。周围渐渐泛起了雾气，一个剑客的敏感告诉我，这个地方有古怪。湛泸剑发出嗡嗡的叫声，那种叫声里有兴奋，有恐惧。
　　是什么能让湛泸剑恐惧？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红色的雾布满了整个树林，说不出的诡异。
　　三、温柔乡
　　远方传来歌声，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我神使鬼差的跟着声音往前走，我有预感，那声音里面有我要找的答案。
　　穿过浓浓的雾气，我看到一片灯火通明。似有若无的脂粉气息充斥在口鼻，竟然一阵歆香。我穿过层层幔帐，来到最深处。那是一片树林的尽头，明明是英雄冢的最深处。
　　一座高楼在中间矗立，各色的轻纱绕住周围的蔓藤，树木，罗帏绣幕，阵阵笑声传来，竟然有些心旷神怡。
　　我走进去。一个女子迎上来，白衣女子，带着白色面纱，气质清新的就如同刚才那一串笑声。湛卢剑突然发出一声悲号，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那种淡淡的哀愁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失神之间，我已经被那白衣女子带到了高楼的最高处。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四周的景色。
　　我睁大眼睛，仔细看着白日的英雄冢，在夜晚降临的时候，竟然成了温柔乡。自古，温柔乡就是英雄冢，果不其然。
　　我看到那名女子轻轻摘下面纱，如我预料的那般美丽。只是，她的眼睛里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轻轻低下头，安抚湛卢剑的悲哀情绪，在某些时候，我和剑本是一人。我听到她开口道：我叫苍年。
　　我点点头。她叫苍年，果然如同眸子里的沧桑之感。我叫无期。我轻轻地说道。
　　苍年，苍年。我轻轻地叫着这个名字。感受到手中的湛卢剑一阵战栗，一阵呼啸。这个女子，已经注定了不同寻常。因为，我能感受到湛泸剑释放出来的气息。
　　苍年冲着我微微一笑，那微笑里总有我看不懂的情愫。苍年握住我的右手说：无期，注定遥遥无期，就如同你手上的那把湛泸剑。
　　我心里一惊，她竟然知道我手上的那把剑，那把人人想得到的神兵。
　　苍年一笑，那笑容里多了些忧伤，我竟然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心疼。她说：我们都是一类人，注定为了别人活着，为了使命说着，苍年，不过无期。
　　我心里一疼，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从她身上发出。那股淡淡的香气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才觉察到。等到我想要制止住的时候，那香气已经透进了神经百骸，无限接近心脏了。我大惊，看着脸色苍白的苍年，是的，她在无意之中走进了我的心脏，就像一把剑。进一步是我死，退一步也是我死。
　　我静静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苍年笑道：自古温柔乡就是英雄冢，不是吗？在这里没有为什么，只有你和我。
　　我笑道：苍年，苍年，你为何能走进我的心里？
　　苍年凄惨一笑道：因为前世你也是剑魂，你欠了我一滴眼泪，所以今世我走了捷径，直接到了你的心底，无限靠近你的心脏，如果我再往前靠近一步，你就是死亡，而我，也是死亡。这是我们的命运。
　　我痛苦的看着苍年，湛卢剑的悲伤越来越浓重，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剑魂，是欠了她一滴泪，不然她不会如此轻易的进入我的心脏最深处。
　　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在我昏迷之前，我看到满面泪痕的苍年，绝色的脸上满是伤心的痕迹。我感觉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慢慢绽开一条裂缝，然后慢慢的扩大，我已经明白，这个女子已经走进了我的内心。苍年的眼泪慢慢的划下，像是放慢了的镜头，泪水滴在剑身上，我感觉到湛卢剑的剑身正在慢慢的破裂，又在慢慢的愈合。一股心灵相契的感觉进入我的灵台。那种温暖的感觉，如同在母亲怀抱里的温暖，我在最原始的温暖中慢慢睡去。
　　四、苍年祭
　　醒来的时候，太阳照在我的脸上，暖暖的，柔柔的。我摸摸脸上，还有一滴泪水，带着淡淡的香味。那是苍年的气息。
　　我看向四周，一座又一座的孤坟伫立着，没有高楼，没有幔帐，只有孤独的坟墓。白天的英雄冢，夜晚的温柔乡，果然是如此？我淡然一笑，摸摸手中的剑，那把剑，我已经心灵相契了不是吗？我用自己的意识探视剑气，却毫无结果。难道昨天真的是一场梦？
　　我摇摇头，带着湛卢剑向着一个未知的地方走去。
　　未知，总是充满了危险。但我却不怕，因为我是剑魂，只是为了剑而活着，仅此而已，也只能如此。
　　握剑，持剑，湛泸已经成了我的生命。
　　来到古渡头的时候，只有一条船。我招呼船家停下，船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左手，眼睛里迸发出晶亮的光芒。我却视而不见。船家将船停在古渡头，夕阳下的光芒照耀着他的斗篷，竟然有些迷乱的感觉。
　　船家说：我的船只载有缘人。
　　我淡然一笑道：你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
　　船家微微一笑，看着我手上的剑道：来到这里的，都是要去一个地方，你也不会例外。
　　我双腿盘起，做打坐状。船家拿出一枚笛子，笛声透过我的灵台进入内心深处。我看到以往的场景，那是关于苍年的，关于剑魂的，关于欧冶子的，快乐的，悲伤的，带着浓浓的悲意，如同天地之间都是一场悲伤往事一样。我看到赤堇山漫天的红色，看到小时候父母被残害的场景，看到苍年黯然离去的身影，一滴泪从我的眼角流出。
　　笛声慢慢的侵进我的身体，就像有千百只蚂蚁在心头。我的心渐渐的变得紊乱，就连湛卢剑也变得烦躁起来。我努力压制着这种感觉，如果我的心乱了，我就输了，输的后果就是死亡，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心头那种奇痒的感觉越来越盛，我的心野开始变得烦躁。湛卢剑在颤抖，我能感觉出他的惧意。我伸手抚摸住他的剑身，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剑身上传出来。那是苍年的眼泪，融进了湛泸，就在刚才的烦躁里，我无意间碰触到了那种感觉。是的，苍年在帮助我。
　　我睁开眼睛，看到船家的一脸不敢相信。我只是静静地登上船，一言不发。
　　船家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向着大海的中央走去。
　　我已经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在我到达那座无名岛屿的时候，我看到漫天的星光。很美的星光，就像苍年的眼睛。
　　我看到一身白衣的苍年立在风中看着我，我揉揉眼睛，不是错觉。苍年，苍年祭，我怎么给忘了。她就是我要找的人，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我轻轻地说道：带我去祭坛好吗？
　　苍年微微一愣，眼神中隐藏着什么东西。她点点头，带领着我向前走去。
　　祭坛，是剑魂的祭坛。
　　剑，有了剑魂才有灵气，才能被称为真正的剑。而我，就是剑魂，这个祭坛就是我与剑的结合之处。
　　黝黑的祭坛，就如同湛泸剑的剑身。欧冶子说，这把剑是仁者之剑，只有仁义之人才能使用这把剑。我的任务就是融合剑身，寻找主人。
　　这个天下，只有一个地方能寻找到湛卢剑的归宿，那就是苍年祭。那个古老而神秘的祭坛，一如湛泸剑的神秘。
　　我把湛卢剑放到祭坛上的时候，苍年站在我身边，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我始终不明白她，却也最明白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她就是同一类人。
　　漫天的火光乍起，我看到烽火硝烟，看到杀戮，看到家破人亡看到
　　画面定格在一个人身上。是的，楚昭王熊轸。他就是我的主人。在这个乱世之中，他就是我命中的主人。
　　我努力的去感受湛卢剑的气息，却还是一片茫然，我看到苍年对着我凄然一笑。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我心底发出。
　　苍年道：前世你欠我一滴泪，今世你还是欠我，我们都在轮回中相欠，下一世，我会更容易走进你的生命。我还来不及说话，她已经跳进祭坛里。
　　漫天红光闪烁，就如同赤堇山的英雄血。我感受到湛卢剑的强烈的悲意，一种无以名状的悲情从我心底发出。我大吼一声，天地变色，一滴眼泪从眼角溢出，湛泸剑的嗡鸣声慢慢变得低沉，就如同在哀悼那个美丽的女子。
　　五、湛泸破
　　我从昏迷中醒来，摸摸脸上，还有泪水。湛卢剑还在我手上，就如同千百年之前的左手一样。我感受到了湛泸剑里面的强大的剑魂，感受到他的经历。千百年后，他始终随着湛卢剑封印在赤堇山，而今，我成了他，他也成了我。
　　或者说，我们本来就是一体。
　　我看到赤堇山的阳光升起来，一缕一缕的阳光照耀在脸上，暖暖的，柔柔的，就如同母亲的怀抱。我迎着太阳下山，却寻找记忆里的那个英雄冢，寻找温柔乡里的那个女子。
　　夕阳到来的时候，我终于到了那炊烟袅袅的地方，果然是满地的孤坟，说不出的凄凉。湛卢剑有一丝兴奋，还有一丝激动。我能感受到，因为我亦是如此。
　　傍晚来临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香味。顺着迷雾走，那时断时续的歌声里，我看到满树的帷帐。然后看到风中飘摇的她。
　　白衣，白色面纱，一如几千年前的那个女子。
　　我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轻轻呢喃道：苍年，是你吗？
　　白衣女子一惊，风吹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她看着我，眼神中的单纯就如同那股温暖的风，不经意间就吹到了我的心底。
　　我说道：我是无期，千百年前的无期。
　　苍年一笑道：我不认识无期，但是你很熟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牵着我的手，走上那栋楼的最高处。我看到四周都是温柔乡，温柔乡，英雄冢，果然一如往常。
　　我身边的湛卢剑嗡嗡作响，那种兴奋的感觉就像压抑了千百年。夜晚的夜空中满是星光。我抬起头，看着漫天的星星，感受到湛卢剑的豪气。
　　隐藏了如此之久，他早已按耐不住了。湛泸，终究还是君王，还是仁者之剑。而我，不过是剑魂，追随湛卢剑的剑魂。
　　苍年望着我的脸道：为什么你那么熟悉？
　　我笑道：我前世的前世欠你一滴泪，前世又欠你一世情，今世来偿还了。
　　苍年道：你身上有我的味道，好熟悉的味道。
　　我把她拥在怀里道：那是你的眼泪，今世的你走了捷径直接到了我的心里。
　　苍年闭上眼睛，我也闭上眼睛。左手的湛卢剑嗡嗡声更甚，我慢慢回忆记忆中关于苍年的点点滴滴。一滴泪从我的眼角滑落，与此同时，一滴泪从苍年的眼角落下，两者碰撞的时候，刚好滴在湛卢剑上。湛卢剑发出刺眼的光芒，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就像一只眼睛，晶亮晶亮的，似乎看透这个人世间。
　　天空慢慢变亮，湛卢剑的光芒慢慢的黯淡下去。我紧紧地拥着苍年，这一次她没走。这一次我也不用去苍年祭，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湛泸剑，我已经成了剑魂。
　　天空中出现七彩的光芒，湛泸剑从我手中挣脱出。天空中多了一把黑色的长剑，所到之处，七彩祥云闪现，一把神兵再次出土。剑身透过厚重的云朵，直直的插入云霄。然后大地一片战栗，悲风乍起，鬼哭神嚎。一把神剑在隔了如此久远的时间再次横空出世。
　　漆黑的剑身飞到远方，我知道，他已经感受到了主人的方向。而剑魂，则仍然守护着。
　　我感受到湛卢剑的豪气。有仁者出现的地方才有湛卢剑。他本来就是天下之极的神兵。我唤醒了剑魂，他已经成了仁者之剑的魂魄。仁者无敌，湛泸，你终究不应该埋在剑冢里。
　　我带着苍年在赤堇山住下，因为我已经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使命更伟大的东西，那就是爱情。
　　尾：
　　这个世间，总有些事情风吹不尽，就如同那些古老的传说。在幻灭的苍年里，我亦是故事的传奇。
　　每一把剑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如同湛泸。在剑魂家族里，更多的人在寻找剑魂，那是埋在剑冢的传说，轮回千百年。

【责任编辑：鲁黎】

发布时间：2023-06-28 04: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