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爸说有事情要自已拿主意,瑞雪笑了。
爸,你不是挺有主见的?什么大事儿啊,能让你犹豫不决。
老爸就清咳一声,习惯性的站起来,捧着茶杯,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你看这房价涨得多厉害,中央出台一个遏制政策,房价就向上翻腾一次,推波助澜啰。
我捉摸着,我们是不是落后啦?身居斗室,安之若素,表面上处变不惊,小安即是福。可岂知世事无常,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至?
瑞雪听得云里雾中。
即问道:爸,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你就明说了吧。
老爸听出了女儿的不耐烦,忙直奔主题:家里不富裕,且你姐弟俩以后还要房子。因此,我看中了一处房产,是原先一个村镇企业罐头厂的加工车间,五百多平方米,总要价不高,可以介入。我策划和想了很久。
对炒房本无兴趣的瑞雪,随口答到:哦,那好啊。只是车间拿来做啥用?我们又不开工厂的。
转手卖呵,出租呵,换钱呵。
老爸来了劲儿:总价十一万,一次付清,我算过,才投220块钱一个平方。你看看现在市中心的房价,达到八九千块钱一个平方,多大的价差,吓死人。
车间在哪?
瑞雪听老爸这么一算帐,也来了劲头:真这么便宜?
在烂摊坡。
瑞雪哈哈哈大笑:难怪不得,烂摊坡离中心城市二百多里,鬼都不往那儿走。220块钱一个平方,是天价了,你还敢要?
老爸眯眯眼睛,笑嘻嘻的捧捧茶杯。
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
瑞雪呵,洞中一日,世上千年。你封闭在女子学院,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怎知昔日的烂摊坡,现在如何模样?
瑞雪无语了,老爸说得对!
四年来,翻天覆地,日新月异,岂可以儿时的记忆,来看今天的变化?
那,你的意思是?瑞雪有些迟疑不决,即便如此,总价也要11万,更何况才被秋教授骗了六万块。
在自已眼里,老爸已是油干水尽,哪里再来这一笔巨款呢?
果然,老爸沉吟一下,踱着几步。
11万不是小数目。可烂摊坡今非昔比,瑞雪,你知道中午那二个客户聊了什么?,瑞雪作洗耳恭听状:聊什么?
国家重点扶持的云通铁路,方案的最后定稿中,据说就有烂摊坡车站。开玩笑,火车一响,黄金万两。真要设火车站,还怕赚不到钱?
瑞雪失望的瞅瞅老爸:据说?唉,爸,这捉摸不定的事情,你也敢当真?
信息嘛,千条万缕,就看你怎样判断扼取了?
老爸信心十足的笑笑:我敢断定,他俩聊的十有九是真。你不是刚从学院毕业么?正巧还在休息。好啦,事不延迟,明天,咱父女俩就去瞧瞧,如何?
明天?瑞雪有些意外。
真是的,昨天还和学姐学妹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书声琅琅。明天就要和老爸风尘仆仆奔波于山道之间。
这变化,也太大了点吧?
兵贵神速,就明天一早。
那,你的总价款呢?人家不可能空手卖房吧?
瑞雪灵机一动,直戮老爸要害。明天太匆忙,这感觉都还没调过来,看什么都怪怪和陌生的。
其实,女子学院并非世外桃源,不食烟火。
几乎一跨进清华,谁谁谁是谁谁谁的女儿,钞票多得发愁;谁谁谁又是谁谁谁的情妇,信用卡上有着几十百把万的零花钱
在时下国内高校流行的一切,也在贵族女子寄宿学院畅通无阻。要不,何来被那个秋教授,平白无故的骗去六万块血汗钱?
再者,瑞雪并不是不愿意去,只是觉得太突然。
瑞雪这么一提醒,老爸放慢了脚步。
他抚摸着自已没几根胡须的下巴,转着圈子:这倒是个难事啰,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转着转着,我出去会儿。老爸扔下一句,匆匆出了门。
太阳斜在山头,从窗口望出去,迎面是一长壁霉暗丌立的褚色石岩。
光秃秃的石岩缝中,顽强地伸出了少许零散的树枝,凌风摇曳。
树枝上挂满灰尘纸屑旧报纸。瑞雪居然还能清晰地看到报纸上的一道大幅标题:克林顿访问朝鲜半岛,意欲何为?
哗啦啦!
唰唰唰!
飞流直下三千尺,这是什么啊?瑞雪探出半个身子向上暸望,不禁吓一大跳,脸蛋通红,二个年轻男子正小便呢。
一边便,一边还隐隐约约传来话声:我操,刚才开到100迈,怎么感觉有点漂哦?
不会吧?那妞儿不是保证这是新底坐加重型,提到150迈都稳妥的很吗?
稳妥?我看躲藏在她那玩意儿里面才稳妥,上当啦!,流氓,怎么在人家窗口上乱来哦,我打110了哦。
瑞雪缩回脑袋瓜子,大叫起来:滚开!流氓!
二个小伙像没听见,继续旁若无人的方便,未了抛下一句:美女,不送!,砰!嘎!的的!一溜烟跑了。
瑞雪再探出半个身子朝上瞟,不由得摇摇头。
上面六七米处,就是车载斗量的公路。
横切这座城市的零号公路,到了这儿,路面恰巧成一个兜型。可以想像,在车水马龙涌挤不堪的城市大道上,奔驰许久的司机到了这儿,莫不都想下车停停看看,随便方便方便。
尽管这儿的靠岩处,一直屹立着醒目的禁停示志。
瑞雪知道,这就是福利房最大的利弊。
选择它,就得忍受一切不便;不选择也行,有钱,你老就自个儿买江景房玩儿吧。所以,老爸想着要买加工车间,也在情理之中了。
瑞雪恨恨地盯住石岩上的尿迹,最后只好关紧窗子,拉上窗帘。
她看看手机,六点过了,老妈还没回来。
瑞雪的肚子咕咕叫,有饥饿感了。爹妈给了她一副好身材,好肠胃,一米六三的高挑个儿,不管吃什么,吃多少?都不显胖瘦,让姐妹们惊讶和羡慕不已。
在寐室里,看到梦娜莲藕和冷静,天天为吃饭发愁,瑞雪就感到好笑。
以致于有几次,三姐妹同仇敌忾,众志成城,在吃饭时把瑞雪死死地拉住,不让她到食堂。
结果可想而之,被如此饿怕了的瑞雪,连连求饶,还捎上了一人一瓶新包装营养快线
快七点啦,老妈还没回来。
瑞雪便自顾自的到厨房,把中午的剩菜剩饭热了。一阵风卷殘云,才消除了饿感。
饭后的瑞雪拍拍手,习惯性的瞅瞅电脑。电脑还被包单紧巴巴的捆绑着,蹲在瑞星小屋中呢。
她呆站一阵,实在觉得自已好生无趣。
回了家,倒像是初来乍到的客人,什么都不知道该怎样做了?
那么,还是打开瑞星的电脑,上上网,发发邮件,聊聊天吧。她知道弟弟是有二个电脑的,一台式,一笔记本。
笔记本当然随他在南大进进出出。
台式呢,现在就呆头呆脑的蹲在小屋微暗的角落。
插上电源,啊美女哦!随着童稚清脆的一声轻呼,屏幕由左至右缓缓拉开,妮可•基德曼鲜红的嘴唇和红磨坊的康康舞女郎,伴着《红磨坊》主题曲《YourSong》,由淡到浓丌现风采。
可瑞星设了密码,无法登陆。
瑞雪只好拨通瑞星电话。
可电话中的瑞星吞吞吐吐,好像极不情愿告诉似的。瑞雪火了:快说!我是你姐,对我还保密?你那电脑里都放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鬼鬼祟祟的。
没,没什么,只是你莫乱点啊,光上网就行。
瑞星不耐烦的咕嘟到:真奇怪,你还要上网?老爸不是让你休息休息哟?真烦人,好啦,1145498!
啵!屏幕一闪,电脑打开了。
瑞雪直接进了自已熟悉和喜爱的网页。
她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颤抖,真有一种如饥似渴的感觉。然后,急切地点开了自已的QQ,这下好,啵啵啵,屏幕右下角的小企鹅宝宝,连连晃动。
三颗可爱的小脑袋瓜子冒了出来。
不过才半天,梦娜莲藕和冷静都敝憋闷坏了。
想你啊,超级瑞大才。
嫁掉了吗?大美女!
被劫财劫色了?为什么不回答?
瑞雪笑了,泪花也盈了出来:唉,才半天啊,这三个冤家,分不得离不得呵:慌乱什么?本小姐还活着,明儿个见!,瑞雪手指一动,来了个欲擒故纵,吊吊她仨的胃口。
你怎么擅自动弟弟的电脑?也不打个招呼?
门口传来响亮的敲击声,是老妈:瑞星知不知道?。
瑞雪没理她,老妈这才特是讨厌哦,擅自动弟弟的电脑?我动不得吗?问你呢?死丫头,没听见我的话?
老妈提高了嗓门儿:怎么爱理不理的?谁得罪你啦?
瑞雪只得停下手指,扭过头:我给瑞星讲了的。
讲了的也不能动。老妈横上了,瞪着眼睛:一台电脑多少钱?三千多块呀,你们这二个用钱的冤家。再说,不是给你配了电脑的吗?
瑞雪朝屋角落的包裹瞟瞟。
老妈也朝它瞟瞟。
电脑是易耗品,有幅射,对人的身体有害。用一次消耗一次,节约点用,节省嘛。天!丝毫不懂电脑的老妈,居然无师自通,还想以此说服女儿。
瑞雪想笑又想吼叫。
这儿不许动,那儿不许摸的,老妈,我成了什么啦?
瑞雪啪地关了电脑,靠在椅上抱起自已的胳膊肘儿:这下行了吧?
老妈盯盯女儿,窜到厨房去了。一会儿传来她的喊声:瑞雪瑞雪,进来。,瑞雪只好起身进了厨房,老妈指着几只空碗:中午和剩菜剩饭
我吃了。
瑞雪打断她的话茬儿:爸出去了,你又没回,我自已先热着吃了。
老妈问:你吃三顿?,不三顿,要几顿?瑞雪纳闷的看着老妈:怎么问这个?,老妈摇摇手:三顿就三顿吧,没关系。反正,都是吃长饭的时候,瑞星也吃三顿。
瑞雪真是糊涂了,老妈这是什么意思啊?
快十点钟时,老爸回来了。
进屋就叫:瑞雪,把鞋子给爸拎来。
正淮备洗澡的瑞雪套上衣裤,乖巧地为老爸拎来了拖鞋。那问题,解决啦。老爸一面换鞋子,一面对女儿挤眉弄眼。
悄悄的说:明天一早,咱们就动身。
那给不给老妈说呢?
瑞雪也轻轻的问:老妈知不知道这事儿哦?,先别给她说,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就只看得见鼻子下面的一点点。
老爸好像忘记了瑞雪也是女人家,叮嘱到:对瑞星,也别说,她和你妈可一个鼻孔出气的。
说罢,忍不住笑起来。
瓜田李下,闲言杂耳。瑞雪,你看看,咱家成了两大派。这不是又在搞派性,走回头路了吗?
瑞雪也笑到:那我们和他们就斗争呗!反正现在有吃有穿,不怕饿肚子。
你爷儿俩在咕嘟咕噜的些什么?死丫头,大开着灯,又不洗,浪费呀你?老妈在厨房叫苦不迭:这个月底,你去缴水电气费嘛。
老爸推推女儿:去吧!对了,今晚上你可以睡小屋嘛,周六,瑞星不会回来的。
半夜时分,正睡得香甜的瑞雪被惊醒了。
睁开眼,一片明晃晃白茫茫,瑞星正俯身看着自已:瑞雪,醒啦。对不起,我想,瑞雪没好气的将自个儿衣服一拉,抱着薄被往里一滚:自已睡客厅去!
哎,瑞雪,平时倒没问题,可今天,今天,你看?
睡意正浓的瑞雪咕嘟咕噜:我不管,小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哎哎,瑞雪瑞雪瑞雪。见姐姐闭着眼睛,又要睡去,瑞星急了,更加用力的摇着她肩膀:瑞雪,你别睡哟,外面还有人呢。
最终,睡眼矇松的瑞雪只得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客厅里,一个高挑姑娘正等着呢
经过二个多钟头的颠簸,瑞雪摇摇晃晃钻出长途客车时,花容失色,花枝乱颤:爸,到啦?
到了!
这就是烂摊坡?
瑞雪几乎不相信自已眼睛。
一大片起起落落的宅房,座落在一湾青黛如抹的山间怀抱。山上层林簇拥,翠绿掩映,蜿蜒逶迤,一直伸进地平线。
几朵蓝得刺耳的云彩。悠闲地压在山巅,衬托着满山的葱葱郁郁。远远望去,那些儿高高低低的房屋,恰似一座座精致小巧的避暑山庄。
眼前呢,一泓湛蓝的江水轻轻荡漾。
江水中央,平空突起三座怪异丌立的小山峰。
小山峰上,同样的葱葱葱郁郁,间或还有几缕炊烟,在中午的微风里,袅袅斜斜的上升。几个抱着孩子的少妇披着满天光芒,正惊奇地瞅着父女俩。
的的!客车鸣着喇叭沙沙沙的开走了,在机耕道上,碾出一串长长的轮印。
请问,这是烂摊坡吗?
瑞雪问一个胖胖的少妇:我们到烂摊坡镇。,少妇拉着婴孩塞在自个儿嘴中的手指头,一面随手向路旁指指。
瑞雪这才看到,醒目的标牌立在道旁烂摊坡!离市中心一百公里,离××三百八十公里!
瑞雪摇摇头。
儿时的烂摊坡在哪儿?
记忆中的烂摊坡,永远是一抹如黛的山林,零散疏落的茅屋,颠簸不平的机耕路,路旁一溜散发着恶臭的大粪坑,手拎大提篮,赤脚追着客车叫卖的少女少男
十几年过去啦,这儿却成了真正的世外桃源。
除了交通不便外,俨然是一座新兴的小城市。
父女俩沿江而行,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老爸领着瑞雪踏上了通向南面的小路。爸,你来过?
见老爸兴致勃勃,轻车熟路的模样,瑞雪问:很熟是吧?
老爸点点头,笑眯眯的瞅瞅女儿:我说过,我还没老。这儿我来过三次啦。呃瑞雪呀,你知道这儿为什么叫烂摊坡吗?
瑞雪摇头。
传说在古时,这一带穷山恶水,寸草不生。一日,东海龙王出游路过这里。那时的东海龙王还未娶妻,血气方刚,大大咧咧,日行八万里。
路过这儿时,龙王感到有些累了,就往地上一摊,睡熟啦。这一睡可不得了,东海龙王足足睡了一千年。待他睡醒伸伸懒腰,睁眼一看,大吃一惊,你道咋啰?
老爸讲到这里,故意停下,双手叉腰:答得上吗?
瑞雪嗔怪一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回虫。
瑞兆先生!您好!又下来啦?一个镇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冲着老爸招呼。一面急切地顺过身上背的水壶,旋开壶嘴递过来:吸三口!
你好,黄干事,下乡啊?
老爸也热情地回呼着,顺手接过水壶,一仰肚,咕嘟咕嘟咕嘟就是三大口。
未了,旋上壶嘴扭紧,递回去:好酒!十年窑?,十年窑!黄干事重复一遍,再朝瑞雪递过:这位大姐是?
我女儿,刚毕业,这次陪我下来看看。
老爸答道,朝女儿挤挤眼:喝,三口!,嗅着从老爸嘴中冒出的酒香,滴酒不粘的瑞雪为难了。
喝!三口!
老爸又挤挤眼,嘴巴蠕动着。
瑞雪心一亮,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水壶,举到自已嘴唇上,压着喉咙管,呶着舌根儿,佯装着像模像样的喝了三大口。
饶是这样,仍有几滴酒滑进了她咽喉。呛得瑞雪弯腰驼背地一阵猛咳,差点儿连早饭都咳了出来。
收了水壶,黄干事高兴地冲着瑞雪伸伸大指姆。
行!不愧是瑞兆先生的女儿。走吧,我回镇政府,顺路。,三人便一起边走边聊。
碎石碾的机耕道,烙得瑞雪脚底发疼。她在书中读过,这种农村用的机耕道,坚实耐碾,是拖拉机和乡亲们赶场走亲戚家的必经之路。
现在,在整个中国,在南中国这座城市里,大大小小的机耕道,早已被平坦耐压透水和不变形的新型黑色铺路材料替代。
然而,这儿还有着机耕道。
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难舍难分的儿时。
瑞兆先生,我想找你再讨一副画,要不要得?聊一阵后,黄干事微红着脸,开口道:瑞兆先生的收藏画,真是好极了。上次那副,被我隔房表哥拿走啦。
没想到,老爸却高兴的问:真的?多久拿走的?
月初!黄干事老老实实的回答:行署开地区专员会,表哥回家看到后,不由分说就拿走了。
不要紧!下次,我给你带一副来就是。
老爸喜形于色的瞅瞅瑞雪,对黄干事说:呃,那个加工车间,没问题吧?,黄干事没回答,而是闷闷不乐的走一段路后,才瞅着老爸。
恐怕有些麻烦,听表哥说,市里的发展集团找过他,打算连罐头厂带三个车间,一口气全部吃进哟。
那怎么行?黄干事,我可是提前半年就缴了订金的。
老爸不紧不慢地问:还签得有草拟合同呢,合同上盖着镇政府鲜红大印。违约,可是十倍罚款的。
黄干事低头疾走,好半天才呐呐的问:瑞兆先生,你惹得起发展集团哟?
依你黄干事看呢?
老爸声色不动。
黄干事又闷头想想,然后说:这样吧,让我再给表哥聊聊。保不定,这事儿还有点余地哟。
老爸就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素描。
他小心翼翼的迎着阳光展开:那就拜托了!这张素描,送给你当个见面礼拜。老黄,我瑞兆是懂理明理的,不会让你白帮忙。
黄干事眯缝着眼睛看了素描半天,才抖抖索索的接过来。
一面小心谨慎的边卷,边咕嘟:要是像上次那张一样大,有颜色就好哟。
放心!包在我身上。老爸一口应诺:我们这次来,就是最后敲定的。他拍拍手提包:11万!
黄干事蓦然睁大了眼睛。
11万!好,一言为定,明上午我在镇政府等瑞兆先生。
明天是星期天!
老爸笑笑:你不休息,你表哥也不休息?再说,相关部门都不休息?,明上午九点正,我在镇政府等瑞兆先生!
黄干事像没听见一般,继续道:九点正,记好哟。
好的,一言为定!,二双手,握在一起摇摇,又相互亲妮地拍拍,分开。
机耕道突然变成了水泥路,直直的通向大山怀抱。
父女俩顺着水泥大道,不多会儿,就进了烂摊坡中心。
这是一条典型的山中小镇,两边排房,翠绿掩映,几米宽的街道,中间被岁月压出深深的辙沟。
人们就在自家临街的门口,两只木制的人字腿上,陈旧的门板一架,摆满各种山货。也不么喝,也没人守着。
购买人瞅瞅门板边的标价,付了钱,拿货就走。
没零钱或钱不够的呢,就在一边蹲着。见熟人,霍地立起,调换或借用。
父女俩找了一间二屋楼的客栈住下。听说男女二人同住一间房,抱着拖鼻涕孩子的老板娘,半天没回过神:咋?一间房?
老爸点头。
瑞雪也看清楚了,这儿的单间都是一大一小的套房,父女俩,各住一间就行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咋?一间房?
孩子的鼻涕拖得老长,一直搭在老板娘肩膀上,像一根淡蓝的绳子。
一间!老爸忍住笑,掏出十块钱扔过:有吃的吗?,见钱飞过来,老板娘慌忙伸手接。
谁知一松手,孩子就往下掉。
瑞雪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了小家伙。
小家伙就在瑞雪的手臂里,扑闪着一对乌黑的眼睛直笑;圆圆而肮脏的小脸蛋上,悬着两大陀黑红,格外逗人喜欢。
几岁啦?
一岁半,是小子!
老板娘骄傲地挺起丰满的胸脯,重复一句:是小子!,是小子?好!小子乖,传宗接代,当官发财哟。老爸顺口接上,朝女儿眨眨眼。
晚饭和早饭,出人意外的丰富。
城市里绝对少见的山药蒸山鸡,木耳暴炒野猪肉,翠绿绿的野菜烧鲫鱼
父女俩一夜的住宿费加二顿二人餐费,一共才用去了23块钱。出了客栈,老爸抄起双手,得意地问:怎么样啊?是不是有点吃惊啊?
真便宜哦,怎么这样便宜?
交通!为什么要倡导要想富,先修路?山里的货物运不出,外面的商品进不来。这瓶颈儿往死里一卡,物价就下来了。所以,我们要趁早。
老爸瞅着街景,边走边提醒。
黄干事不是说了吗?发展已注意到了这儿。毕竟,城市离烂摊坡只有一百公里,二小时多点的路程。
爸,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哦,话说那东海龙王一觉醒来,大吃一惊:原来东海已经干涸,露出了一个凹凸不平巨大的深坑。
可怜那些虾兵蟹将,正在一个个费力痛苦的胡乱扑腾。龙王一见,摸摸自已脑袋瓜子叹道:我这么乱躺下就睡着啦?差点儿误了大事,真是个睡不醒的乱躺坡啊。
逐一收身,腾云驾雾飞起,直奔东海而去。以后,人们就用龙王说的乱躺韵音,叫这儿为烂摊坡了。
瑞雪一笑:完啦?
完啦!好听吗?
老爸,我今天才发现你胡编乱造的水平,还挺高的耶!,胡编乱造?哎,人家镇上的镇志里,可是明明白白这样记着呢。
老爸认真的说:我还找黄干事借来看过,确实是这样记着,我一点没添油加醋。
有人推推父女俩:请让让,请让让!
瑞雪侧头看,二个着四个兜干部服的年轻人,正一边一个沿着街坊刨掇:请让让,请让让!,一路前去。
随后,街中间出现了一群干部模样的人,簇拥着中间一个首长模样的中年汉子,慢腾腾走过来。
汉子撺过父女俩身边时,认真地瞅瞅二人,微蹙起了眉睫。
黄书记,请!镇政府就在前面。一个中年男恭恭敬敬的的嗓门儿:我们这条街,就是旧得点哟,所以,
谁说旧哟?旧得有滋有味有特色,就有吸引力。
汉子说着,掠过父女俩继续上前。
顺风传来他旁若无人的话音:同志,我看搞点特色旅游开发,就是行署对烂摊坡镇的意见和建议。你们可以招商引资,以地换钱哟。怎么样?有信心哟?
瑞雪伸伸舌头。
让开?回避?就差衙役鸣锣开道,举着大木牌了。老爸,瞧人家这官儿当的。
老爸却双目烔烔。
黄书记?哦,上次在黄干事家我见过嘛!这不就是黄干事的隔房表哥吗?。瑞雪,咱们的五百平方米到手啦。
怎讲?瑞雪笑嘻嘻歪着头反问:老爸,你哪来这么肯定的把握?,街上年轻人惊讶羡慕的注视和窃窃私语,让女本科生很是开心。
发布时间:2023-06-28 0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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