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巨响,天塌了!
魏叔惊出一身冷汗,眨眨眼,是梦。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柱子般的射进来,明亮而刺眼。天已经半晌午了。
堂屋里电话铃急促而刺耳地响着,没人接。魏叔还没有从刚才的梦里出来,胸脯一起一伏地喘息着,气急败坏地大喊:
公平他娘,接电话。
毫无动静。
公平他娘,接电话。
仍然毫无动静。
妈那x,死哪去了。魏叔骂骂咧咧地披衣下床来到堂屋,抓起电话压住心中的浓火:喂,是哪位?
我是烟站呀,请问你是?
我是公平他爸。
是大叔呀。你赶快拿五千块钱去派出所把公平接回来吧。
魏叔的头轰的一下,这回真是天塌了。忙问:你说清楚,公平他咋了?
大叔,是这样的:每年派出所扫黄,公平被饭店一位小姐咬出来,昨天被派出所抓走了。今天一大早派出所电话打到烟站,让拿五千块钱领人。
这回魏叔听清楚了,他重重地把电话压下,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咬着牙,铁青着脸,狠狠地骂道:孽种!孽种!这就是我辛辛苦苦供养出来的研究生。魏叔骂着,一挥大手将桌子上的电话机打落在地。他几近歇斯底里了。
这时,公平娘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回家来,满脸诧异地问:老头子,你这是咋了,发这么大火?
都是你那研究生儿子,学会嫖娼了。
公平娘小心翼翼地把电话机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桌子上,望着公平爸气得走了形的脸,低声说:不会吧他爸,你听谁说的?
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让拿五千块钱领人哩?
这下轮到公平娘惊愕了。半张着嘴一动不动。
魏叔和公平娘两口子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折腾了大半天,把家里所有零钱和毛票都集中到一起,连着数了三遍,才一千三百块钱。这剩下的三千七该向何处寻?
给亲属借吧,他爸。两口子在堂屋里对面站了老半天,公平娘终于发话了。
借。借。魏叔没好气地说,这上大学读研究生借的才刚还上。这上学呗,借钱光荣。你说这嫖娼借钱我咋没有脸张口?
老婆子捶足顿胸:谁知我上辈子作了啥孽,咋养了这么个不争气的讨债鬼。
良久,魏叔紧蹙了蹙眉头说:不行,我头疼的厉害,得在床上躺会儿。咱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你赶快给他二叔、他大舅、他姑父打电话,让他们无论如何把钱凑够,先把公平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这个小孬种。魏叔说着就躺在了床上,蒙头盖脑。
堂屋里公平妈翻出电话号码本,抓起电话挨个打起来。
他二叔吗?我是你嫂子。公平他因为被派出所抓走了,你大哥气病了躺在床上。人家罚五千块钱,这家里只有一千三,向你借点钱。
行。我刚发了工资,钱还在兜里呢,我这就给你送去。
公平妈压了一下电话,拨通了他大舅的电话。
大兄弟,我是你姐。
姐。啥事?
都是你那大外甥,上了几年大学读了几年研究生,长进了,出息了。学会嫖娼了。被抓进派出所罚了五千块钱,给你借钱回人哩。
电话那头,大舅的眼睛一定瞪大了:姐。咋会出这事?
大兄弟,你就别问了,丢人。让我跟你姐夫没法在这世上活了。公平娘眼泪汪汪的。
他大舅一听急了:姐,你们可别想不开,我这就过去。我这就过去。说着那边已挂了电话。公平妈擦了一下眼泪,压一下电话,重又拿起来给他姑父打。
他姑父,我是你嫂子。公平妈简略地把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钱不够,想给你借点钱。
他姑父在那边一听就骂开了:这个龟孙孩子,原指望他研究生毕业出人头地哩,没有想到混到监狱里去了。嫂子呀,我看你就省省心吧,儿子不孝也别怪父母心狠,让他好好在那呆着享福吧,别管他。派出所再问你就说没钱,孩子我不要了。嫂子,我这边还有事,不跟你说了。说着他姑父把电话挂了。
公平娘手握住电话,怔在那儿。
五千块钱终于凑齐了。由二叔和大舅出面来到派出所把钱交了。所长问领谁?他们答公平。所长说就是那个一脸娃娃气的小伙子是吧。他们答是的。所长摇摇头,颇有意味地嘿嘿笑了笑,说去吧。他们走出来,派出所院子里人真多,但不热闹。人们都办着同一个事,交钱领人。交钱的人一脸肃穆。出来的人满脸羞愧。
公平出来了。麻杆似的腰身更显消廋,走路摇摇晃晃的,似乎大飞一吹就飞上天去。头发蓬乱得像一把蒿草,深陷的眼窝里布满血丝,没有一点精神。他用眼皮翻了一下二叔、大舅,眼皮随机耷拉下来。身子就木然地走到前面去了。二叔和大舅就悄悄地跟在身后。
回到家,他一头扎进套间的住室里。砰地关了门。任谁怎么喊也不开门。
魏叔从床上起来,他依然感觉头还疼得厉害,他知道自己高血压的老毛病又患了,虽然没有测量,血压的高度也已经严重超越了警戒线。但亲属都在堂屋里,他不能老躺着。于是出来让了烟。大家都吸着烟,屋子里烟雾缭绕,一个个阴沉着脸。
大舅说:没有想到呀,这孩子刚参加工作咋学会这样了。
二叔叹了一口气说:唉,风气呀。人在世上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魏叔一脸怒气,你不去人家能抬着你?
魏叔说着就去拍套间的门:憋羔子,你给我出来,当着众亲友的面你给我说说你咋干的好事。
公平妈用眼翻了一下魏叔。
干都干了,还怕丢人。魏叔呛呛着,拍门的手变成了拳头,把门擂得山响。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你不开是吧。魏叔猛抬起大脚,一脚将门踹开,将蒙头盖脑的公平拎小鸡似的从床上拎下来,推到堂屋里厉声呵斥道:你小子倒是有功夫了,回来就躺在床上。你给我跪下!
公平被连推带搡地放倒在地上,极像一条斗败的丧家之犬。
魏叔拉过一张椅子审判官似的坐下来:说吧,乖孩子,把你干的好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公平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堂屋里一片寂静。
你咋不说?魏叔瞪着血红的眼睛,朝公平屁股上就是一脚。公平一头倒地,被跺了个嘴吃泥。
突然,公平猛抬头狼嚎一般地大吼一声:我冤枉!
众人都为子一愣。
公平声泪俱下地说:都是镇上那伙烟叶贩子,为了卖个高价钱,把我和主管烟师老郭拉到大酒店里喝酒,找了个小姐。我不从,被小姐挤到大床上,小姐上来用力撕扯我的衣服,我使劲用力护着结果我的裤头都被那小姐撕烂了小姐没有得逞,就非常恼火。她这是在报复我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魏叔听了好似睡着一般,耷拉着头,眯缝着眼。公平妈心里咯噔一下,忙伸出指头放在魏叔的鼻孔处,没有反应。
2013-01-18(倪明敬)
发布时间:2022-12-17 15:49
上述文字是💠《天塌》✨的美文内容,大家如想要阅读更多的短文学、文学名著、精品散文、诗歌等作品,请点击本站其他文章进行赏析。
版权声明:本文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仅代表作者观点。芒果文学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请发送邮件进行举报,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一) 我对经理顾念林的态度有所转变应该是在妈妈去世两年后,那一天,我正站在ATM取款机旁边排队,火燎燎的看着时间,我要快速的取出钱,然后赶到医院给沐攸支付医药费。 沐...
国庆节这天,老李叫来战友老赵,拿出一瓶珍藏了多年的茅台喝起来。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不知不觉一瓶酒就喝了个底朝天。 就在这时,一个收酒瓶子的走了进来,看到桌子上...
早晨,冰寒的阳光瑟瑟洒着清辉,麻雀在枝头吱吱喳喳,尕尕眯缝着双眼,进厨房拿馒头。 你睡到这时节,缸里一点水都没有,你咋不自觉?光知道吃!尕尕的顾主喜儿妈脸上的皱纹纠...
一 数头伏的一天夜里,我正在和小兵、猫、磊磊等小屁孩在断墙的梧桐树下抓萤火虫,忽然在西边我叔叔家的老槐树院落里传出一声声凄惨悲切令人惊惧的叫喊。 我们顾不上抓萤火虫...
(一) 五月的山村,四周散发着浓郁的清香。不高不矮的山围子,把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埋了起来。绿油油的梯田,绿油油的山坡,衬托出一座座茅草土屋,一看就是在贫穷中挣扎的模...
红尘路上有你,花开默默香 漫漫人生旅途中,是你为我铺起一条花开遍野的幸福路,这条路是你用时间和爱一片一片的铺展开来的。我在前方盲目的寻找,历尽千辛万苦;你在后面用尽...
艾丽和王强已结婚10年了。艾丽是个乡村教师,王强是个跑长途的司机。艾丽和王强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为了自己的家,艾丽是含辛茹苦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在家乡教书。王强...
喂,洪宽啊,下雪了路封了没有!你在值班吗? 是谁打来的电话? 嘘,洪宽对躺在怀里年青妩媚风情万种的女子,摆了摆手! 哦,达玲,我知道了啊!呵呵,我在值班嘛,是在布置安...
死不了和我是一个村、一个组的,没几个人叫他的大名,大家似乎都忘了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名,甚至组里开会被点名时都叫他死不了。 他的家在一个山坳最南端的角落里,几乎...
23如玉杀人 哭泣的如玉感到无比的委屈。这些天来自己是那么的想念王赫,甚至在一次次的回忆中无数次搜寻王赫的点点滴滴。思念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的难耐煎熬,以致于如玉听课的...
那伤心的老柳树(小说) 1. 离婚两年多了,我一直独住着。 前妻的妹妹楚每个星期都会带着儿子来和我团聚。儿子叫冬儿,这小家伙很喜欢爸爸,所以每个星期,我们总得找个地方好...
《我是乞丐儿》剧本 (地震前) 一无腿乞丐在街卖唱求乞。 乞丐唱《爱的奉献》,人们欢呼、鼓掌。 乞丐唱再《让世界充满爱》,人们欢呼、鼓掌。 乞丐讨钱,人们给钱,散去。 乞...
郭老太今年76岁,个子很高,长相却很一般,因爹妈去世的早,从十多岁就不得不独立承担起抚养两个兄弟的重任,苦难的岁月,让她吃尽了人世间的一切艰难困苦,也练就了一身的好...
你们汉军,想来霸占我们,一个体肥的土匪首领梁二巴,对两个是区政府的男女官员喊道。 女的说:你们是土匪,欺负老百姓,抢他们东西,破坏社会次序,是不得人心的! 老子不管...
(102) 孔耀庸他们学校的水房,在他们大宿舍那排房子的西南头。南北向四间坐东向西的房子,北面是一座小锅炉房,右面是三间水房,北面墙壁上是一排开水龙头,东面墙壁上是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