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龃齿

　　1.
　　小姐，你左边的床牙有一颗龃齿，女医生不慌不忙地拿着探筒对着夏安的口腔照了一分钟，用镊子轻轻敲了一下那颗残缺而破败的牙齿。
　　恩，我知道，夏安把声音压得很低，替我拔了吧，以绝后患！
　　她低下头把嘴里含了很久的一口唾液吐进了身边的垃圾桶，但眼睛里却多了一层尚未化开的雾，似乎比那口唾液还要酸涩。
　　没人陪你来吗?医生开始低头在病历本上沙沙沙地龙飞凤舞。
　　没有夏安摇了摇头，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怅然的叹息！眼里的雾气开始氤氲到了睫毛上，她赶紧掏出纸巾，趁着女医生低头的功夫轻轻拭去！不想让人轻易窥见她的伤悲！
　　那你准备麻醉吧，麻醉过后可能还会有些不同程度的疼痛，不过会因人而异，女医生抬头看着眼前这位白衣素面的女孩，提了提掉到鼻尖的镜架。
　　哦，我不怕疼，夏安淡淡地说。
　　26岁的夏安，早已习惯了人生里溢满了疼痛的滋味，哪怕那些疼痛是那么地深入骨髓，曾令她遂不及防。亦如那个叫高帅的男孩曾在她的心窝处深深刺入一柄利刃，她都咬咬牙挺了过来，还会有什么样的疼痛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呢？
　　她躺下，鼻翼边开始弥漫着来苏水的味道，浅浅的，继而变得慢慢浓重而酸涩起来，她闭上眼睛，开始在一场回忆里慢慢泅渡，眼泪终究还是落下。。。。。。
　　2.
　　一九九八年三月二十日，那晚是夏安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牙痛的折磨。她躺在床上一只手捂着有些肿胀的左腮帮,另一只手去接枕边响起的电话。
　　妞，在干嘛呢？是高帅的声音，他总是习惯这么叫她，她也喜欢听他这么叫着，这种称谓听起来既显得时尚又显得暧昧，比叫她安安或者亲爱的还要让人觉得温暖。尽管他总说拿她当妹妹来看待，可这并不妨碍她可以偷偷体会爱的滋味。
　　哎呀，帅哥，我牙疼，疼痛已经让她的嘴不能完全张开了，以至于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不清，但高帅还是听清楚了那五个字。帅哥也只有夏安才会叫得如此亲切。
　　你先含一口水，等一分钟后再吐掉，持续试几次看看，我就来。电话挂了，响起嘟嘟嘟的声音，夏安看着手机在片刻间黑了屏，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她想高帅一定是心急火燎地正往这赶了吧，他给予她的关爱总是那么及时，没有一次例外。她喜欢高帅来她的小屋坐坐，哪怕只是谈谈他们的家乡，谈谈他们在一起的童年时光，无需谈感情，也一样显得温馨而又甜蜜！两天没见，夏安竟然觉得像隔了三世那么长的光阴，她对他的依赖似乎与日俱增，就像蒿草一样在时空里疯涨，陌生的城市里，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唯一的牵挂。上帝是如此地厚爱她，让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出生，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在同一座城市工作。。。。。。都说前生九千九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么她与高帅如今的青梅竹马，恐怕是她曾在佛前苦苦求过五百年吧。
　　平常从A区到B区有将近一小时的路程，而那天高帅似乎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夏安租住的小屋三元胡同18号。
　　妞，让我看看。高帅坐到夏安的床边，掰开她捂在腮帮上的手，呀，都肿了呀。
　　呜呜，你的方法一点都不管用,夏安洋装哭泣的样子，把尾音拖得老长，像个小女孩在撒娇，他很自然地搂过她的肩膀，夏安有一秒的颤栗，继而尝试着慢慢将头靠近了他的胸膛，哎哟，让妞受苦了。高帅用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以示安慰。这似乎是他们彼此之间迄今为止最亲昵的一次举动了，夏安是那么地沉醉其中，留念着那段似乎转瞬即逝的光阴，彼时的她，痛并快乐着！有那么一刻，她有一种想要抱住他的冲动，只听见歇斯底里有个声音在大声叫喊：为什么我们之间不能再近一些呢？
　　谁叫你爱吃糖呀，都多大了，还吃棒棒糖，真不害臊！以后看谁会娶你这个小馋猫回去说完，高帅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顺手把床头柜上两根棒棒糖扔进了垃圾桶。
　　不要。。，夏安最终没来得及阻止，一阵疼痛便从牙根一直绵延到了心底，让她忍不住紧锁了眉，谁会娶我？你不打算娶我吗？她想问他，但却只喊出一个疼字，因为她忽然想起这句话她曾小心翼翼地问过他一次，他却笑了场：打住，兔子不吃窝边草哟！哈哈，笑得那么地没心没肺，那笑声震颤在了她的心房上，留下了一道不易察觉的暗伤！然而，她却只能轻描淡写地说：得瑟什么，我才不稀罕你呢！
　　好了，别动，我去冰箱找块冰块给你敷敷。她看着他站起来的背影，眼睛竟然有些模糊。
　　高帅拿来冰块，轻轻地压在了夏安食指与大拇指骨头相连的V字地带，说这是他的独门功夫。效果果然像他说的那样神奇，5分钟的功夫，牙疼就缓解了好多，他们就那么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深一句浅一句的聊着，直到夏安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高帅才掩了门悄悄离开。　　
　　半夜，夏安醒来，牙齿已经明显不痛了。
　　床头灯还亮着，她知道他已经走远了，但屋子里似乎还残存着他的气息，那是好闻的皂香，他搂过她肩膀时，就能清晰地闻见他头发上荡着那股清新的味道。
　　牙疼的感觉真好！她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想法吓了一跳，脑袋进水了，难道只是为了贪恋他身上的味道吗？
　　他拍着她的肩膀时，她真想环住他，真想对他说:帅哥，你一定也喜欢我吧，不然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快？既然紧张我，就娶我好吗？但是话到了嘴边，就又咽下了，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目光缺少了一点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却又一时说不清也道不明！
　　姑且就这么搁着吧，她想：帅哥，来日方长，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明天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只是明天又有谁会知道呢？明天的路究竟会是一马平川，还是会充满了艰难险阻，谁也说不清楚，就像人总有那么一天，会一念欢喜，一念伤悲。
　　3.
　　一九九八年六月十六日，晨。
　　夏安坐在窗前，看见对面一栋民房的墙壁上，爬山虎已占领了半壁江山，把半壁墙都晕染得郁郁葱葱，葱茏的绿色在浅夏的阳光里给了人些许清凉的气息，那丝丝缕缕的藤蔓多像高帅呀，不知不觉就住进了她的心房里，让她的心房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子的足迹。
　　昨夜牙又痛了一次，这是距第一次牙痛后的第四次发作了，高帅还是一如既往地来给她做了冰敷，并再三提出陪她去医院治牙，只是却始终执拗不过她，她总有各种理由不去医院，说她晕血，说她不想拔牙，也不想补牙。。。。。。其实一切的一切，只是她想要靠近他而已，只是希望她的头可以依偎在他的胸膛或者肩膀上，让她可以贪婪地呼吸他的气息。
　　只是她的这腔情思又能更与谁人述说呢？真正是才下眉头，却上了心头！
　　好在今天陈露从美国回来了，约好了在上岛咖啡见，四年没见了，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估计还是那么漂亮吧。
　　夏安伸手拿过书桌上的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猛地看见眼睛的下方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一颗痣，虽然不大，但在她雪白的面庞上却显得那么突兀。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这就是传说中的泪痣吗？
　　来不及多想了，她得去选一件漂亮的衣服，赴一场闺蜜的约会。
　　　
　　上岛咖啡厅。
　　嗨，安安，我在这！临窗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朝着夏安进来的方向挥手，她就是陈露，乌黑的头发倾泻如瀑，明眸皓齿，肌如白雪，不施粉黛，人如其名，就像一颗晨露般清新淡雅！
　　久别重逢的故友，自然少不了煽情催泪的一幕，她们彼此久久拥抱着。一抹白和一团红就那么重叠在一起，白的看起来似乎比大红还要显眼和亮丽。
　　直到有一天，夏安才明白一个道理：白的未必是白米粒，红的也未必是朱砂痣！
　　天哪，你比四年前还要美，夏安盯着晨露看。
　　哪有，陈露浅笑着，优雅地搅动着杯盏里的咖啡。
　　两个女孩就那么深一句浅一句的聊着，聊从前，聊现在，也聊未来。只是从前他们彼此重叠过一段锦瑟岁月，不知以后还会有怎样华丽的交集？
　　夏安低着头，抿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叫高帅，说完把头转向窗外，有一缕忧愁悄然爬上了她的眉梢眼底。
　　。。。。。。
　　夏安在B区美食街一家名为夜宴的餐厅，为陈露洗尘，也一并叫上了高帅。
　　如果夏安当时知道这场夜宴，会注定改变他们三人彼此一生的轨迹的话，她是怎么也不会叫上高帅的，其实她早该想到：陈露是个带了兵器的女子，只要她想，哪有一个凡尘里的男子不被俘获？
　　高帅到时，酒菜都齐了。
　　夏安对高帅喜欢吃什么已是了如指掌了，所以不必等到他来再点。而自己早已被他同化，他喜欢吃什么，她就跟着习惯去吃什么。
　　当然夏安也知道陈露的口味，就这么一个看似素净，不沾染人间烟火的女孩，骨子里却喜欢吃些辛辣的东西，比如她不喝红酒，她喜欢喝一种名为买醉的白酒，夏安说辣，苦，涩！陈露却说香，甘，纯！
　　她始终是别人眼里的淑女，尽管骨子里热烈而又奔放，谁也没见她醉过，举手投足尽显的都是优雅！
　　而夏安外表看上去则有些张扬，顶了个爆炸头，喜欢抹玫瑰色的唇彩，更爱穿颜色艳丽的外衣，其实骨子里却有些含蓄和内敛，就像她始终也不好意思对高帅说：我真的爱你这五个字。
　　她是我的死党陈露，他是高帅，夏安简单作了一下介绍，心便开始忐忑不安。
　　她看见高帅看着陈露的眼睛泛着不同往常的光芒，像有星星坠入了他的眼底。
　　你就是陈露呀，你好，常听妞提起你，高帅笑着说，牙齿在灯光下闪烁着贝壳般的光泽。
　　你好，高帅，你的名字很酷呀，是高帅富吧，呵呵，陈露浅笑着，伸出她纤长的臂膀，高帅连忙把手迎上去，在夏安眼里，那手足足握了有三分钟的长度，彼时，她终于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心情叫嫉妒，有一种滋味叫无助！
　　高帅为陈露斟好了买醉，自己也添上，夏安则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果汁。
　　你美国的学业结束了吗？打算回国发展吗？高帅问
　　还没想好，我爸让我回上海帮他打理公司陈露看着高帅。
　　。。。。。。
　　夏安看了看杯子，明明是果汁，怎么和白开水一样觉得淡然无味呢？她是怎么了，他们只是平常聊天而已呀，怎么让她把最爱喝的果汁都喝成了无味?她敏锐的洞察力，和女孩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她,高帅对眼前那个像晨露一样的女子怀了一种异样的情愫，尽管他们才认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原来有些情愫无需光阴见证，只要四目相对，电光火石的刹那，便回滋生。她终于知道高帅看她时的目光缺少的是什么了，甚觉悲哀！
　　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睫毛潮湿过，被那个叫泪水的东西浸染过。
　　入座，她想强颜欢笑，她故作轻松地说：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但谁也没接她的话茬，高帅和陈露正聊得兴起，发出哈哈哈的笑声，把她的话淹没得连尾巴都没有。。。。。。
　　　　
　　4.
　　两周过去了，夏安竟然自私地希望陈露能早些回上海，可她却偏偏决定先留下学什么为期一个月的厨娘速成班，说是要回上海给她老爸一个惊喜。
　　爱情面前没有大公无私，他若懂她，她愿为他负天下！夏安愿意为了爱情轻视友情！
　　过去的两周里，高帅每次和夏安聊电话，都会提到陈露，而陈露也总会在她面前提到高帅，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夏安是多么不希望他们再有什么交集。
　　可事实是他们从第一次见面的那晚起，就互留了电话，他们觉得彼此聊得是那么的投缘。　
　　高帅来电话的次数似乎少了很多，夏安多希望那只是她自己多疑而已。
　　很多个夜晚，她都在吃五颜六色的棒棒糖，但心情却只有一种颜色叫灰暗！
　　终于，她犯了第五次牙疼，他有一周没来过电话了，而她今天似乎有了合乎情理的理由先打电话给他。
　　只是电话打了六次，都没人接听，直到第七次，耳边才传来一个中年女人有些无奈的声音：你好，电话的主人不在，和我们家小姐出去了。
　　你家小姐是？
　　陈露。
　　保姆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地传进她的耳膜，快十点了，他们居然还在一起，是去看电影了？还是去吃夜宵了？可无论你们怎么样，怎么可以不带她呢？
　　手机从她的手中滑落！
　　她的脸上有了泪千行！
　　她曾以为的明天就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吗？不，她不甘心。
　　他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岁月，她陈露只是偶然间闯错了门的一个过客而已呀。
　　是过客吗？夏安问自己。
　　或许他们都不是过客，她夏安才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今生只是来圆他们前生的一个梦而已，她是一座桥，供他们从她身上走过，她看得见他们彼此眼中的柔情蜜意，而他们却听不见脚踩在她的身体上时，有疼痛在呐喊！
　　牙疼伴着心口的绞痛，让她痛不欲生，她辗转反侧，反复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高帅，帅哥!
　　她重新拿起手机，发出去一条信息，她不信他连回音都不给她。
　　帅哥，我牙好痛！
　　十二点，夏安的手机才传来信息的声音。
　　是高帅回复的一条短信：夜深了，我刚加班回来，你自己用冰块敷一下，其实很简单的
　　呵，夏安忍不住想笑自己，瞧自己多傻，非要自己往自己伤口上洒盐！他居然告诉她加班，看来保姆还没来得急告诉他已接过他的电话。
　　他让她自己学会冰敷，看来是烦她了，或者说他不已想和她再有过多的单独接触。原来他对她所有的关怀，真的都与爱情无关！原来所有的过往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也不知是何故，收到回复的短信后，当晚，夏安居然没有再感觉到牙痛，也许是心房痛得太彻骨的缘故吧，以至于她已无法去感知身体上还有其余的伤！　
　　第二天，高帅约了夏安见面。
　　还是那家上岛咖啡厅。
　　她还坐在上次和陈露见面时的座位，让人觉得恍若隔世，又仿佛就在昨天。
　　似乎冥冥之中有谁在主导着一场戏，让她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台上唱着爱的独角戏，而台下的观众则成双入对地看着她的表演，不知有多滑稽！
　　还有谁？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
　　妞，牙还痛吗？高帅看见面前的夏安仿佛在一夜之间清瘦了很多，语气有些歉疚，昨晚我没有告诉你实话。。。。。。。
　　好了，打住，我不想听那些，轮到夏安说打住了，原来竟是此番况味。
　　泪真不听话，来时她还对自己说：轻松些，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当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听到他似乎依旧关切的话语时，她终究还是泪如雨下。
　　高帅递过纸巾，看着窗外，轻声说：以后学会照顾自己，我要陪她一起回上海了，可能会留在他爸公司。
　　这么快！一切都是那么的遂不及防！即使是疾风骤雨，也能找到地方可以躲藏，而她此刻却无处安放自己的身心！　　
　　一周后，夏安从小屋奔到晒台边，一架飞机正从她头顶的上空飞过，她仰头看见机身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在行往上海的方向，开始泪如雨下。
　　十分钟前，她同时收到了两条短信，一条高帅的，一条陈露的。
　　高帅：妞，以后可能会很少有机会这样称呼你了，知道吗，我对你的爱其实并不比她少，只是我们之间缺少爱的沸点。请记得珍重！
　　陈露：安安，请原谅我们今天不辞而别，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请原谅我.原谅我的无意。爱情的力量，迫使我无力抗拒，他若懂我，我愿负天下人！请记得珍重！
　　5.
　　高帅走后的半年内，夏安的牙疼犯了好多次，每一次都带着锥心的痛，但她都没有去过医院，因为当她捂着面颊时，仿佛就能看见高帅走过来，对她说：妞，让我看看，然后留自己在梦呓中，一次次地叫着他的名字。
　　她开始喝起了买醉，一个人，喝一口，呛一口。
　　她开始只穿素色的衣服，素面朝天，拉直了头发，一样倾泻如瀑！
　　终于决定走进医院取掉龃齿是因为有一天她收到了他的短信：妞，我们结婚了，她怀孕了，我们过得很幸福！
　　看过短信，夏安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原来别人都在忙着找寻着自己的幸福，只有自己这个大傻瓜，还待在原地，寻找着往昔残缺的记忆。
　　是时候忘记了！
　　　
　　6.
　　好了，小姐你可以起来了，女医生叫她，夏安睁开眼，有些茫然。
　　可以把那颗龃齿给我吗？夏安看着女医生透着疑惑的眼神。原来她始终还是放不下，哪怕那场自以为是爱情的爱和这颗龃齿一样只有残缺，斑驳，晦涩的容颜！

　
　　她把龃齿装进了一只精致的首饰盒，那是高帅曾经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原本以为终会有一天，那里面会躺上一枚结婚戒指，而且是他送的。
　　可笑的是，如今它却用来安放了一段苦涩的记忆，一场没有开始却已经结束了的爱情！
　　她把它放在书桌上，不用推开岁月斑驳的门扉，就能听见她的一声声叹息，响彻在时空里。
　　她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忘记？也许会在某个不遥远的日子吧，等她开始经历一场真正的爱情，她就会把它丢在风里，丢在流年的尘埃里！
　　　
　　7.
　　二零零一年。
　　一对情侣搬进了新租住的小屋三元胡同18号。
　　女孩指着桌上一只落满了尘埃的首饰盒，说：你看，一定是之前的主人落下的
　　男孩走过去，拿起它，抖落了一地的灰尘，然后轻轻打开了它。。。。。。
　　

发布时间：2022-12-04 17: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