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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各位老少还记不记得一样东西?记不得冇关系,我用湘南郴州方言来哇(wà,说)一下。個(gò,这)号东西是古时候至上世纪五十年代南方人用的,南方出稻米,稻刮割完,扬了谷后,剩下的大把稻草就会被各派用场,烧草木灰肥田,搓草绳捆猪吊鱼,扎香火草龙,做草席、门帘,沤做草纸、钱纸、包裹纸、书信纸;新鲜些的预备留寒冬喂牛,差的葨的垫猪栏沤淤肥。还有一号最大的用场,恐怕蛮多人冇默到,我念把你听——打草鞋。坊间有书载“古者庶人粗,草履”,就是讲古时候一般人做的多半是粗事,所以适合穿草鞋,個样总比打赤脚强。先人尚礼,认为除了衣冠,应该“饰足以为礼”,人前打赤脚穿烂鞋就有欠礼性;而且“纠纠葛履,可以履霜”,就是哇草编的鞋也能抵挡风寒。草鞋还有一大好处,“粗丝之履,可以养体也”,脚板经常和草编“切磋”,自然就不会娇贵,还对养生健体蛮多好处。哇到個里,各位默神也默得到,古代是冇得什么橡胶、塑料、复合材质来美化足下的。所以,人脚板最早踩的穿的,恐怕要算草鞋。草鞋最早出自哪里?八九不离十还在南方,也恐怕就在南岭一带。传说神农氏创制田器“作耒耜于郴州之来山”,开田于骑田岭即“树五谷骑山之阳”,产稻谷才有稻草,方能编织草鞋。况且中原内陆总是要跟岭南沿海打交道的,岭南气候热,沿海先民得天独厚不穿鞋。但中原内地人去那里,必须要翻越南岭五岭几百里崎岖山路,假使不穿鞋,脚皮起码要脱5层,10片脚趾甲也恐怕会掉精光。《后汉书》写地当南岭要冲的桂阳郡著名太守卫飒,因病离开治所郴县后,“茨充代飒为桂阳。亦善其政,教民种殖桑柘麻紵之属,劝令养蚕织履,民得利益焉。”《水经注》讲“茨充,字子何,为桂阳太守,民惰懒,少粗履,足多剖裂。充教作履。今江南知织履,皆充之教也。”個种话过于夸张,你看早在春秋,吴楚越混战,江南人铠甲都穿得起,难道都打起赤脚来回千里舞刀弄枪?还是《全唐诗补》实在些,讲湖南童谣個样子念:“湖南有长街,栽柳不栽槐;百姓任奔窜,槌芒织草鞋。”明清至民国,湘南还有句俗话“走篓子,下坪石”,是讲内地商贾和湖南人赶骡马、推鸡公车、挑箩筐、背竹篓子,摩肩接踵翻过南岭,南下广东乐昌县坪石镇,用郴县桐油、永兴苎麻、桂阳烟叶、临武白蜡、汝城香菇、宜章生猪等土特产去换海盐海带、胡椒香料、珍珠时钟、煤油火机等洋货、海产品。所以出南岭山城郴州南塔岭半腰的南关上,走郴(郴县)宜(宜章县)90里青石板大道,再走广东人嘴里哇的“乐(昌)宜(章)古道”,也是几十里青石板,蛮费鞋子。而且冇得哪个蠢子崽穿软布鞋硬皮靴,去做翻越骑田岭、大瑶山的下苦力的事。所以行者旅客贩卒脚夫离开郴城出南塔岭南关上,每人必带一串成本低廉的草鞋,而温泉之乡郴州稻谷一年三熟,还怕冇得材料?于是裕后街前面那条小街,就与個事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几乎家家门面都跟草鞋有扯不清的麻纱,或坐收乡民送来的草鞋代卖,或自家前店后坊打鞋出售,麻索、线带、绳子、布条、皮筋草鞋,应有尽有,金色、嫩黄、草绿、土褐,吆喝此起彼伏“一个铜钱三双”、“两个铜板一串”,郴州曾是苎麻之乡,麻索、麻布条草鞋名闻湘粤古道,于是小街在咯种脚板生意的空间时间摩挲下,暴得大名“草鞋街”。草鞋,世上价格最便宜的商品,草鞋街,世上最低档的商业街,无论送货的卖货的都童叟无欺、与人方便,不会在一双或一串草编的商品上打多少歪栽主意。送货的表情淳朴:“自家田里几根草,爱把几钞把几钞。”卖货的满脸堆笑:“穿我的草鞋,上衡州潭州可打个转来,下韶州广州都不得坏!”他们接过一两个沾着汗的铜钱,大方地把一串草鞋挂上来客的扦担。一街崭新的草鞋,带来多少田野气息,传递几多人间温情。何止個些,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城里扫街挑煤送水拖板车赶骡马的,哪个脚上也都是一双草鞋。蛮有味的是,郴州方言“孩”“鞋”不分,众人也冇意见,鞋子烂了随手丢但绝不会把孩子丢掉。印象最深是我3岁时,看到郊外尚无生态保护观念的农民,打死一头斑斓猛虎,从湘粤古道南关上抬进城来“报喜”时,每个脚下一双麻布条新草鞋,金黄色鞋头缀一小朵红绒线球,与老虎斑斓皮毛形成炫目的色道!街上小屁股追着跑,城里姑娘也跟着瞧……自从公路龙腾蟒闯一般穿越了南岭,特别是1936年粤汉铁路修通、骑田岭大瑶山响起了火车的高亢笛声后,草鞋街就渐渐名不符实了,无人再做再买稻草打的鞋,它有了正式名称正一街。穿正鞋的多了起来,几家鞋厂做也做不赢。但我家小孩过冬,总是娭毑做棉鞋。她戴着老花镜坐在煤油灯下,把针头往白发中捺一下,再抿着嘴往鞋底钻一针,咬紧牙扯一索……这镜头永远定格在我脑海中。孩童时代的我,被放在南塔岭麓裕后街一户人家中带,还记得夏秋两季,落黑、天光满街“呱哒”声,那是木板拖鞋出门;如是下雨满城“啪哒”响,那是牛皮钉鞋上街;这个,形成了南岭山城一道别致景观。再后来,娭毑的针线箩收起了。草鞋街上男女老少,人人必备像解放军穿的草绿色橡胶鞋,轻便耐磨,好洗快干,天晴落雨、劳作运动都方便。帆布鞋、麂皮鞋、运动鞋、塑料凉鞋、橡胶雨鞋各家各人不缺,皮鞋仍是出门做客、照相留影、参加盛会时,才舍得往脚上套的宝贝。身上穿差点冇关系,俗话哇,看人看的是上下两头,下头冇得一双好鞋,似乎连“社会地位”也成问题,别个看不起,自家莫要怪,为什么?别个会笑话你:“嗐,未必穷起一双鞋也买不起?”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总是搞“忆苦思甜”,我1970年参加工作后花17.5块钱,头一回添了双皮鞋,成年人劳动所得,想买个自己喜欢的东东有何不可?却不料,被极“左”思想洗脑洗得仍有余悸的老爸,哇:用半个月薪水买皮鞋是“资产阶级思想作怪”,别个会看不惯,非逼我退货不可。气得我跟他闹“家庭革命”,反唇相讥:“你无产阶级思想好,干脆倒回去穿稻草!”只有改革开放,人们才真正“足下生辉”。二三十年间,变化道不尽:1979年至1981年,中国女排来郴州集训,出国比赛前,就在郴州市皮件厂定做鞋子。君不见80年代初,草鞋街有人出差上海在南京路上第一百货公司选购到美观舒适之鞋,回来大家也想买,把鞋底翻过来看厂家,碰到鬼,竟然是湖南郴州市的鞋帽厂;直把人笑得眼泪乱弹,嘴角扯到了耳朵旁。舶来品在八十年代中后期还吃香,“老人头”、“宾度”等开始是友谊华侨公司专营。九十年代个体户店子的“梦特娇”“华伦天奴”,也得优惠价才有人问津。中国女排送我的“美津浓”,有人丢下几百元抢走,这在过去要“拼老命”抢回来,现在连我自己都奇怪怎么无所谓了?新千年来了,田汉先生侄女田湘瑜老师组织郴州“映山红”艺术团,去韩国、日本文化交流,我本打算在国外买两双高档鞋。在逛首尔明洞购物街和东京银座大街时,每次蠢蠢欲动,同行的男女团友就撅起嘴:“喰(qi,吃)错了药怕,郴州街上国产的进口的什么品牌冇得,要坐飞机到爪哇外国来买?”脑筋就個样被扭转,只好瞪大眼珠的对售货小姐赔个笑脸:“索瑞索瑞!这些人要我回中国去买,莫怪哦。”只要看看草鞋街那些祖辈做过草鞋人家的后代的脚下,就会明白个是为“神马”?千百种国产的进口的个性化的鞋子,正豪迈从容地行走在南岭山城的通衢大道幽静小巷,琳琅满目十分耐看,给个30多年的地覆天翻,打印着一个个毫不见怪的惊叹……
发布时间:2022-10-09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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