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不知什么时候,从河湾那边的杨树林传来的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原野的静寂。稀薄的藏青色的晨雾,湿润而光滑,轻飘飘地向四周围扯动着;晨风捎带的一丝丝微凉的气息,被从地表升腾起来的暑热之气搅拌着,清新中弥散涌动着浑浊的泥土味道。
夏日的黎明醒来的特别早。
不知什么时候,从河湾那边的杨树林传来的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原野的静寂。稀薄的藏青色的晨雾,湿润而光滑,轻飘飘地向四周围扯动着;晨风捎带的一丝丝微凉的气息,被从地表升腾起来的暑热之气搅拌着,清新中弥散涌动着浑浊的泥土味道。
夜晚朦胧的面纱渐渐消褪了神秘的暗色,一抹淡淡的红晕慢慢染遍东方天际。
王老汉和平常一样,起得很早。
他上身穿着一件掉色的白背心,下身穿着一件补了补丁的黑色短裤,赤脚从瓜棚里走出来。眼前,是一大片西瓜地。西瓜滕蔓纵横交错向着四面八方爬行,翡翠色的西瓜叶子,像手掌一样伸展着,隐隐约约地,一个个圆滚滚的西瓜从藤叶间探出头来。
王老汉再一次深情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西瓜地,心头满是惬意,隐隐涌起一丝丝甜意。
这几亩西瓜,是王老汉辛苦操劳的结果,也是他双手缔造的杰作,更是全家人生活的全部希望。
老伴身体不好,看病需要钱,正在读高中的二儿子,也需要钱,甚至有时候,已经分家另立门户的老大媳妇,也领着自己的儿子,向他这个公公兼爷爷要零花钱。王老汉的思绪有些乱。这时候,他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才能平息内心的躁动与不安。
当他高抬腿,轻落步走进瓜地的时候,他仿佛一条游鱼,游进了一片深海,将自己的生命和原始的生命底色融合在了一起。
西瓜疏密相间的滕蔓叶片上闪烁跳荡的露水,打湿了王老汉的脚背和小腿肚。他时而弯腰,时而起身,时而细心察看,时而用粗糙的双手撩拨开西瓜叶子去抚摸他相中的西瓜。不知不觉的,汗水湿透了王老汉的全身,他感到浑身憋闷。一抬头,才发现东边的杨树林方向,那一棵长在高坡上的最健壮的白杨树树梢上,正挑着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呢。
王老汉长嘘一口气,伸手抓起搭在脖子上的破毛巾,胡乱的擦拭一下脸上的热汗,穿过绿油油的瓜地回到了瓜棚。
王老汉一直有个心愿:卖完今年的第一茬瓜,手里有了钱,一定要把瓜地里破旧的老瓜棚修葺拾掇一下。
这个瓜棚,是前年王老汉亲手建造起来的。瓜棚用结实的榆木杠子搭建,呈三角形;瓜棚底部是泥巴墙,上部用干稻草密匝匝铺排编织在竖立的木棍上,上面糊满了黄胶泥,最外面覆盖着一层农用塑料膜,密封而严实,只有一个出口面对着碧绿的瓜地。在瓜棚的左侧,是一口不算太深的井,用来浇灌西瓜地的。井水,依然清冽甘甜,可是,瓜棚却显得有些老态龙钟了,如同王老汉的胡子拉碴的脸,早就需要梳洗打理一下了。这不,前天晚上的一场狂风骤雨,又把瓜棚的外罩,那一层农用塑料膜撕裂了一道道口子,当时外面下大雨,瓜棚内下小雨天知道王老汉是怎样熬到天亮,挺到风停雨住的。当听村上人说市面上新近有一种新的农用膜,既结实耐用又便宜的时候,王老汉就动了心思,下定决心要买个三五米把自己的栖身之所,这小小的瓜棚重新收拾一下了。
忙碌了一个早上,王老汉全身像散了架,有些疲惫不堪。
他弓腰摸进低矮潮湿的瓜棚内,顺手抄起一把小木凳,又回到外面。他坐下来,面对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地,点起一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一阵风掠过来,西瓜地卷起了一片绿色的波浪,一个个翡翠般的西瓜在晨曦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王老汉的心儿也荡漾开来,一直飘向远方的田埂,飘向乡间的坑洼不平的道路。
突突突,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骤然间响了起来,并且越来越近。这声音真刺耳!王老汉条件反射一样,站起了身。大清早的,他来干什么?王老汉心里嘀咕着。一道莫名而无形的阴影袭上了心头。吱嘎一声响,一辆半旧不新的嘉陵摩托停在了瓜棚西侧的水井旁。老王,你起得好早啊。一个矮瘦子从摩托车上跳下来,一边走一边大声讲嚷道。王老汉心头猛一颤,唉,果然是他村里的治保主任赖坡(人们喊转了音叫赖皮)。到底是老庄稼把式了哈,看这大西瓜,多喜欢人!赖皮两眼散发出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贼亮的光。赖主任,你咋起得这么早啊?王老汉有些诚惶诚恐,一边把一根皱巴巴的烟递过去,一边问道。唉,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赖皮接过烟,和王老汉对上火,喷出一团青白的雾气,干咳一声道,昨晚上接到村主人的电话,说要向上活动活动,为村里拉项目办些实事,总不能空手去啊,这不让给你捎个话,提前准备一千斤沙瓤西瓜赖主任,这个王老汉脑袋一下子大了去了,这是第一茬西瓜,还没有采摘啊。要的就是这第一茬瓜啊。赖皮正色道,村长说了,后年这几亩地的承包合同就到期了,到时候估计赖皮的话只说了半截,就不在吭声了。赖主任,这承包地款我可是一次性交到了村里了,可去年村里开会,拉走了五百斤瓜,还没有结算清呢。王老汉有些愤然,涨红了脸几乎是吼了起来。老王,那是特殊情况,村里换届,经老村长的手,没想到他落选了,咱新村长不好说话啊遗留问题,得慢慢来解决啊。赖皮眯缝着眼睛,仿佛耐着性子,不紧不慢道:这话我是捎到了,那就看你老哥的了你要知道,咱新村长办什么事,可是最认真的你说的遗留问题,这件事办好了,我一定再提提主任,是这样,这第一茬瓜,总不能一分钱不见吧,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村里先解决些?我的老王哥,咱这穷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吃喝拉撒,那一条不是打白条?上月,没法子,都把河湾里的白杨树砍到了一片那是没办法的办法,镇里搞景区开发募捐,人家要的是真金白银啊赖皮摇头晃脑,倒开了满肚子苦水。这不,条子写好了,就等你按个指印了。赖皮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白纸和红色印泥,递了过来。赖主任,我王老汉站在瓜棚前面,一时间不知所措,脑海里一片空白。这是公事啊恍惚中,他的右手被赖皮生生扯了起来,又重重按了下来突突突的响声,把王老汉惊醒了,走了,明天我来拉西瓜。只见赖皮怀里抱着一个大西瓜,屁股斜挎在摩托车王老汉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幻景:一只瘦小的猴子,正骑在一匹瘦骨嶙峋的骆驼身上。一眨眼间,摩托声远去了,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王老汉有些失魂落魄地走进瓜棚里,他把手中的白条塞进挂在墙壁上的一个布袋中。他迟疑了一下,有些不放心,又取下布袋,掏出里面一个白色塑料带,把白条塞进去他的手指触摸到了几张纸。他的心隐隐作痛,那是好几张白条,都是村上的:村支书的三张、老村长和新村长共两张、另外还有生产队长的一张。
今年的西瓜收成是不错,可是,自己今年的最大愿望把瓜棚拾掇一下,什么时候能实现呢瓜棚外面,阳光灿烂,令人目眩,碧绿的西瓜地上,升腾起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王老汉沉浸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碧海光影中,好像迷失了自己,迷失了方向
发布时间:2022-12-07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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