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等待分配的日子里
平顶山师范学院毕业后,由于急盼县教育局有关毕业生分配的消息,我暂时没有回老家,而是天天呆在父亲单位,以便及时了解分配动向。
那时,父亲已升任叶县法院邓李联庭庭长,邓李联庭仅有三个人,一个庭长,二名法警,管辖邓李、连村、水寨、坟台四个公社的法律、民事案子。由于管辖区域大,加之法庭办案人员少,积案多,法庭人员工作量很大,他们天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案子,有时一天要处理五六起儿民事调解案子,父亲几乎天天开着叶县法院为法庭配发的三轮摩托车,带上他的另外两名法警入村办案,他们几乎没有星期天,他们整天忙得不亦乐乎,一到晚上,父亲还得骑着偏三摩托跑回叶县法院照顾我。
在等待县教育局对毕业生工作分配的那些日子里,我只要没事干,就三天两头往教育局跑,以便早日得到有关毕业分配的消息。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学会了做菜、做饭,而且厨艺还不错。当时,正是七月下旬,气温还是很高,除了每天去到教育局打听毕业分配的消息外,几乎无事可干,想着自己毕业后,有可能会被分配到农村小学教书,于是,脑际里就萌生了学习做饭的想法。说干就干,我骑上自行车去到食品、蔬菜公司买了一些诸如豆角、辣椒、黄瓜一类的常用菜,在父亲办公室里学做饭和炒菜。凡事说着容易做着难,不是水放多了,就是汤烧糊了,或者是菜炒咸了,让我哭笑不得,没办法,我跑到新华书店里买了本菜谱书,看着菜谱学做菜和做饭,我一边看书,一边琢磨。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下来,我终于学会了炒菜和做饭,以至于父亲晚上回来后,吃着我做好的饭菜,直夸我做饭、炒菜的技术有长进,让我继续努力,好好学习。
八月三日上午,我起床后,做了简单的洗漱后,自己动手,做了够自己吃的饭菜,吃罢饭,把锅、碗、筷刷了刷,拉上门,骑上自行车直接去了教育局,叶县法院距县教育局大约6里左右,可能是由于夏天天气太热的原因,街上行人很少,没用多长时间,我就骑到了教育局门口,刚到门口,发现教育局院内院墙附近围了不少人,有的还在议论着什么,我把自行车放到存车处,锁了自行车后,赶紧跑过去看究竟,一打听,知道是教育局把有关毕业生分配的公告贴了出来,围观的人群里,有教育局工作人员,有毕业生家长和等毕业分配通知的毕业生们。
我麻利的挤进里面,一双大眼睛四下不停的搜索着大红纸上所写的每项内容。我最关注的是我自己的名字和分配去向。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我激动得大声喊叫起来,周围的人把目光全转向了我,我自知失态,赶忙解释。我的名字在第一章大红纸偏下方,仔细一看,我被县教育局分配到叶县水寨乡桃奉小学任教。公告上要求,凡是公告上公示的各位毕业生,八月九日前务必到县教育局人事股办理就业报到手续,拿到就业报到手续的学生要在八月十二日前到被分配的学区报到。看罢公告,我当即去了教育局办公楼,经询问,得知三楼人事股具体负责办理有关毕业生就业报到手续,经办人是陈洁股长,我从走廊墙壁上悬挂的提示牌上找到人事股,那个时候,单位里还没有普及装空调,只是装有吊扇,估计是天热的缘故,人事股的门窗都敞开着,吊扇在半空中乎乎的转动着,把办公桌上的报纸、信纸刮得掉了一地,走进人事股办公室,看到一个女士正在专心办公,我走上前去,跟她打了一个招呼:阿姨,您好!请问,您是陈洁陈股长吧?我叫赵跃民,是来办理就业报到手续的。女士抬起头,看了看我,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说道:我是陈洁,你稍等。陈洁老师俯下身子,捡起地下散落的报纸和信纸,我也顺势帮忙,从地上捡起几份散落的纸张,陈洁股长嘴里说着不让我捡,但我看得出,她很高兴和感动。她走到吊扇开关前,用手旋转了一下开关,吊扇旋转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得知我是来办理就业报到手续的,陈洁股长待我很热情,拿着毛巾递给我:小伙子,天太热,你先去洗洗脸,擦擦汗,我这就给你办手续。陈洁股长四十上下的年龄,身高一米六二左右,长得不胖也不瘦,留着齐耳短发,戴着一副近视镜,显得很有气质,我在想象着,陈洁股长年轻时肯定也是个美女。言谈中得知,陈洁股长也是毕业于平顶山师范学院,我们算得上是校友,她对我说了些鼓励的话,让我到新的工作岗位后,服从领导,听从指挥,加强学习,刻苦钻研,善待学生,干好本职工作,陈洁股长一番话说到了我的心窝,让我感觉到,就像大热天吃冰棍---心里凉爽。陈洁股长把亲手开具的大学生工作介绍信递给我,用手轻轻的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小伙子,好好干,以后会有出息的。
告别了陈洁股长,我也顾不得热了,拿上大学生工作介绍信跑下楼去,骑上自行车飞一样的就回了法院,来到法院办公室,给正在值班的蔡军叔叔说明了情况,他帮忙给我拨通了父亲所在的邓李法庭的电话,蔡军叔把电话递给我,我向父亲简要说明了上午去县教育局看到墙上张贴的公告及办理工作分配手续的情况。得知我被县教育局分配到了老家桃奉村,父亲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父亲安排好法庭里的工作,骑上三轮摩托就回了县城。
看到父亲满身是汗,我赶忙端住脸盆跑到楼下自来水旁,接了半盆子凉水,端到楼上,放到脸盆架上,顺手从盆架上取下毛巾递给父亲,父亲高兴的接过毛巾,走到洗脸盆前,把毛巾扔进脸盆,然后把头趋向盆子,把双手伸进水盆里洗搓,用双手掬了一捧水在脸上上下乱抹,凉水驱散了父亲身上的汗气,他感觉舒服多了,洗罢手和脸,拿出毛巾,双手用力拧去毛巾上的水分,把毛巾放到脸上擦了擦,我接过父亲手里的毛巾,放到盆架上,然后,走到茶几旁,倒了杯凉开水递给父亲,接过我递给他的凉开水,父亲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就进了肚子里,我接过父亲的空茶杯放回茶几上,待父亲脱了工作服,坐到办公椅上后,我拿出大学生工作介绍信让父亲看,看着大学生工作介绍信,父亲眼圈湿润了,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父亲是个苦命人,一九四七年八月二十出生于河南省平顶山市叶县水寨乡河北赵村,按过去迷信的说法,农历二十出生的人命硬,会克父母,这话真的应验了。父亲曾给我们姐弟兄妹5人讲述过家史:父亲出生时,家乡还没解放,那个时侯,乡里成立有乡公所,爷爷在乡公所供职。爷爷姓赵,名尚,二十来岁,据说,爷爷年轻时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很会办事,朋友很多。奶奶杜氏是邻村杜杨街的大户女儿,爷爷和奶奶是由爷爷的父亲做主定下的娃娃亲。据说,爷爷的父亲年轻时,去邻村杜杨街杜姓朋友家玩,杜姓好友盛情款待了爷爷的父亲。好友相聚,难免推杯换盏,无话不说,酒过三巡,两人已喝得有些兴奋,酒后,竟相互承诺:彼此不仅这辈子做朋友,等他们结婚有了下一代,若头生性别相同,就让孩子们继续结为朋友,若一家生的是男孩,另一家生的是女孩,双方就结成亲家。两位好友一诺千金,立字为证,从此,两家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你来我往,从不间断。
若干年后,爷爷的父亲和杜姓朋友先后结婚生育,爷爷的父亲婚后生了个男孩(爷爷),杜姓朋友婚后生了个女孩(奶奶),就像戏书上说的一样,更为巧合的是,爷爷和奶奶竟几乎同年、同月出生,爷爷比奶奶大十天,就这样,两家按照约定和农村传统习俗,等双方家庭分别吃了满月酒后,就商量着为爷爷和奶奶定下了娃娃亲。直到爷爷和奶奶长到十七、八岁时,爷爷的父亲委托家族族长带着厚礼去杜姓朋友家里为孩子们商量婚事,杜姓朋友十分爽快的就答应了,一切按照农村婚礼习俗,双方家人张罗着给爷爷和奶奶置办了婚礼。大概一、二年后,父亲降生了。
父亲的降生,让爷爷的父亲高兴不已,他亲自为他的小孙子起了一个叫留牵的名字,故名词义是希望留下并牵住孩子,充分体现了老人对后代的关爱之心。爷爷的父亲是商人出身,家里经营有染坊、开有食堂,生意曾经做得很大,朋友也很多,听说他得了孙子,做了爷爷,前来贺喜和捧场的人自然不少,高兴之余,爷爷的父亲大摆筵席,亲自操办了喜得孙子的喜酒宴。
老人们说,农历二十出生的人命硬,克父母。迷信归迷信,家里人不信,全家上下待父亲格外亲,视其为掌上明珠。父亲出生八个月后,父亲命硬克父母的传言竟真的应验了,家里遭了意想不到的变故,就像塌了半个天。
就在父亲出生八个月的一天,爷爷因公下乡,去留侯店村处理一桩案子,中午,那家主人强留爷爷在家吃饭,不胜酒力的爷爷拗不过主人的盛情款待,多贪了几杯,回到家后蒙头睡下,没成想再没有醒过来。爷爷的离去几乎给家里带来了灭顶之灾。爷爷的父亲就爷爷一个儿子,失子之痛让其一蹶不振,他强忍悲痛处理了他儿子的丧事,从此,再没有昔日的笑脸,再也没有心思去打理和经营生意,生意很快就破产了。爷爷的父亲每天躺在床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有病也不治,拒绝吃药,没多久,也驾鹤西去了。
失去了亲人,年轻的奶奶终日抱着父亲坐在门前哭泣,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都哭瞎了,孤儿寡母的只好跟着爷爷的母亲艰难度日,失亲之痛,加上双眼失明,真是雪上加霜,生活的压力彻底把奶奶击垮了,孤苦无助的奶奶在父亲二岁多时也因一场大病无钱救治,到地下找爷爷去了。父亲成了孤儿,跟着爷爷的母亲艰难生活着,直到新中国成立。父亲告诉我,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新中国成立后,村里成立了农会,农会主席赵邦才看到父亲长得虎头虎脑,聪明可爱,心生怜悯,决定有农会出面协调,负责解决父亲生活及上学问题,那个时候村上没有学校,争气的父亲背上书包和柴草跑到距家20多里的任桥村上学。一个孤儿,孤苦伶仃,饱受磨难,有好心人资助上学,父亲倍感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时光。父亲十二岁时,才入小学一年级上学,自小历经磨难的父亲,对待上学非常重视,平日省吃俭用,节约些钱买作业本。为了节省时间,一周在学校住五天,吃饭还得自己做,上学途中吃的苦,受的罪可想而知,由于父亲勤奋、用功,每次考试都得甲等,在任桥小学上了三年,连跳两级,到五八年大跃进时,父亲只好中断学业回到赵庄村,从此再没进过学堂,五八年十月,父亲在世的唯一亲人----他的奶奶也因病离开了人世。
大跃进时期,父亲已经十六岁了,农会主席赵帮才让父亲安排到农会,具体管农会的一些账目什么的,父亲工作认真负责,把每一笔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深得农会主席和农会其他成员的信赖和认可,他们对父亲关怀备至,精心培养。父亲也没有辜负农会人员对其给予的厚望,恪尽职守,任劳任怨,较好的完成了农会领导交办的各项工作任务,深得农会主席和其他成员的好评。父亲是在农会主席赵邦才的关爱呵护下长大的。赵主席对父亲的人格、品行了如指掌,甚为赞赏,父亲成年后,赵主席热切的给父亲介绍对象,好几个姑娘就是因为我父亲曾经是孤儿而中断了联系,最后,赵主席把他的一位直系亲戚的女儿介绍给父亲,由于是农会主席保媒,而且又是亲戚,这门亲事很快就促成了,结婚当日,赵主席派专人安排父母婚礼中迎来送往的大事,并亲自到场主持婚礼,给父母的婚礼增添了一道亮丽风景。一九六二年春上,县土产公司到连村大区招工,每个村仅一个名额,农会主席赵邦才在连村大区开完专题会,拿着招工表,直接回到赵庄,把招工表交给父亲,让父亲把表填好后交给他。父亲常给我说,农会主席赵邦才是他的恩人。父亲就是在恩人赵邦才的关怀与帮助下,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从土产公司一名小职员做起,先后做过叶县土产公司副主任、叶县饮食服务公司主任、叶县法院邓李法庭庭长、叶县人民政府行管科长等职位,一直干到退休。
看到父亲如此激动,我十分理解。知道父亲太不容易了,为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人,父母付出的确实太多。如今,我即将走上工作岗位,能挣钱养家了,父亲能不激动吗?我快步走到脸盆前,抓住毛巾用手使劲拧了拧,递到父亲手里,父亲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我接过父亲递给我的毛巾,来到脸盆前,用手把毛巾搓了搓,用力拧了拧,然后,把毛巾搭在了脸盆架上。
临近中午了,我让父亲躺在床上休息会,我出去换了些面条,回到父亲的住房后,给父亲做了一顿香喷喷的蒜汁捞面条,饭做好后,我唤醒父亲,亲手把一大碗捞面条端给父亲,吃着面条,父亲点点头,嘴里不住的说:好吃、好吃、捞面条做的挺好吃。吃罢饭,我把锅、碗、筷端到楼下自来水旁洗刷干净后,回到楼上,把一切收拾停当,父亲把吊扇开关调到最大位置,吊扇在头顶呼呼直响,感觉凉爽多了,于是我和父亲就躺倒床上午休了。
中午,我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一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五十了。我和父亲分别洗了脸后,父亲说:跃民,你也快开学了,你收拾下你的东西,一会儿我骑摩托送你回去,你回去再好好玩几天吧。
收拾完东西,把打算带走的一切物品塞到被子里,用被单包裹好后,我和父亲锁上门下了楼,我把行李放到摩托车斗里,坐上摩托,父亲熟练的用脚启动了摩托,摩托飞快的前行着,坐在摩托上,看到路两旁的树不断后移,热风吹在脸上感觉挺舒服的,坐在摩托上,想着到家后又可以去灰河洗澡了,又能和玉山叔等好友一块玩了,激动的我哼起了歌曲。,摩托跑得快,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摩托就停到了家门口。待父亲停稳摩托后,我先下了摩托,一边和街上的村民打招呼,一边从摩托车斗里抱起包裹,家里的人听到摩托车声和说话声,知道是我和父亲回来了,都跑着出来了,大姐、二妹、弟弟、三妹抢着抬包裹,母亲笑着走过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问问这,问问那,还埋怨我不好好吃饭,比上大学前瘦了不少。我笑着告诉母亲,说是自己贪长了,才长成这个样子。
我和父亲回来后,一家人算是团圆了。
自上大学后,除了春节在家呆了几天外,因为忙于学业,几乎很少回来,这次回来,发现村里变化很大。听大姐说,就在我去平顶山师范学院上学不久,大概是十月份吧,大队支部书记张万山通过大队广播传达了公社通知,说是经县里批准,水寨公社已经更名为水寨乡人民政府,张侯庄大队更名为张侯庄村民委员会。就在张万山书记在广播上传达了上级精神不久,咱这儿经乡里批准也进行了改制了,大队一分为三,桥头张划归古佛寺李行政村,张侯庄、赵庄分别成为两个独立的行政村,因为体制原因,分家时,除了学校,林场、可耕地、面粉厂作为集体财产也一并给分了,现在,面粉厂里就剩一所空房子了,人员早散了,真可惜了。听了大姐的话,心里为之一振,难怪说村里变化大,原来如此呀!
母亲在灶房忙着做饭,她知道我喜欢吃葱花油馍,特意吩咐二妹去自家菜园里挖了几棵大葱,为了让儿子吃上打小喜欢吃的葱花油馍,母亲顾不得天热,麻利的烙着馍,本来天就热,加上烧鏊子的麦秸火,只见豆大的汗珠从母亲脸部顺流而下,汗衫也湿透了,我心疼母亲,赶忙去拿了一个毛巾给母亲擦汗,母亲笑着说:民,你自小就爱葱花油馍,今天,娘就让你过过瘾,吃个够,已经烙中的有了,你先吃吧。母亲顺手从馍筐里拿了一个递给我。吃着母亲亲手做的又软又香的葱花油馍,心里的高兴劲就别提了,一口气吃了两个,又喝了一碗稀饭,吃得饱扥扥的,我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给家人打个招呼后,满意的去我的好友玉山叔家玩去了。
来到玉山叔家门口,知道他家原来养有小狗,也不敢贸然过去,只好隔着大门大声喊和用劲拍门,听到喊声,多奶奶出来了,打开大门,我对着她叫了声:多奶奶好,玉山叔在家没?看到是我,多奶奶连忙说:好,好,一切都好,进屋吧,刚做好饭,过来喝汤吧。刚喝罢汤,我是来找玉山叔玩的。你玉山叔搬进后院新房子了,他去年十月初六结婚了,今年春上,我和你二虎爷给他盖了新房,和他分了家,他们刚搬进新房去。我没再进多奶奶家,我只想尽快见到玉山叔。告别多奶奶,我顺着多奶奶给我指的房子一直走到玉山叔新家。
玉山叔新家很好找的,就在他老家后边,刚盖起的,连院墙都没有。来到后院,看到玉山叔和一个女的正坐在新房前的树下喝汤。走近新房,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端碗吃饭的女人---侯花敏。她是我小学时候的同班同学,印象中,她个子不高,圆脸型,有点胖,平日不会打扮自己,头也不梳,头发凌乱不堪,尽管长大了,但昔日的摸样没多大变化。听到脚步声,他们抬头一看是我,都非常惊讶,连忙站了起来,迎接我进到新房子里,找了个凳子让我坐下,又递了把芭蕉扇给我。玉山叔说:听说你回来了,想着喝过汤后,跟你花敏婶一块儿过去坐坐,没想到你可过来了,我也不用给你介绍了,你们认识的,以后你得改变称呼叫花敏婶了。花敏婶对我笑了笑说:十多年没见,你变化不少呀,比起上学时,你帅气多了。我们刚搬过来,还没顾上拉院墙,你看那个灶火,我俩吃饭都是格兑的。慢慢来,玉山叔能干,一切都会好的。我曾给玉山叔说过,等你们结婚时,无论再忙,也要设法通知我,你们食言了。我笑着应对。玉山叔赶忙解释说:知道你上学,功课紧,怕影响你,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不给你说为好。你少等会,一会儿,我去代销点买点酒和罐头,咱爷们坐下喝一壶。我告诉他们:我刚喝了汤,吃的是母亲亲手烙的油馍,吃的很饱,说会话算了,有机会去我家喝酒。我顺便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毕业了,分配到桃奉街小学任教,十二就去水寨学区报到。玉山叔和花敏婶听了非常高兴。他们说,离家近了,玩着就方便了。在玉山叔家,我们无话不谈,闲扯起了小时候一块偷瓜的事,笑的我们前仰后合,控制不住自己,都笑当年太顽皮,傻得可爱。不知不觉在玉山叔家坐了几个钟头,若不是弟弟出来找我,还不知在玉山叔家要坐到何时。
告别玉山叔和花敏婶,我和弟弟一块儿回到了家,进到院里,听到屋里几个人在说话,踏进屋门,只见宝顺伯、于谦叔、宝华爷和留德叔各自坐在一个凳子上谈天论地,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也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听他们说话,他们是找父亲的闲玩的。我坐下后,他们话题又转向了我,夸我自小就听话、懂事、学习好、知道将来有出息,果不其然,等等一些恭维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早已瞌睡了,也不好意思去睡觉,实在挺不住了,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他们这才想到夜已经很深了,于是,个个站起身来离去,把他们送出大门后,母亲锁上大门,催促我们赶快睡觉,熬到现在,谁不瞌睡呀,个个打着哈欠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中午十点多了。起床洗脸时,母亲笑着捣着我的头说:民呀,您真有福气呀,饭早做好了,几次想叫你起来吃饭,过来一看,发现你睡得正香,也就没再叫你!我洗罢脸,发现母亲早已把饭菜端过来了,我一边吃着饭,一边问母亲:娘,爸爸去哪了?母亲说:你爸能去哪,一辈子都是工作狂,今天一早就去邓李法庭了。
之后的几天,除了在家玩,母亲吩咐我在仲秋节前,买些月饼、罐头等,骑住自行车走几家亲戚,去看看大舅和三舅。我家亲戚不多,父亲是个孤儿,家里的老亲戚几乎早就不来往了,眼下经常走动的亲戚就是大舅和三舅家。
母亲姓韩,名存,一九四七年十二月出生于河南省漯河市舞阳县北舞度乡韩庄村,自小也是苦命,她兄妹四个,排行中最小,上边是三个哥哥,也就是我的大舅、二舅和三舅。母亲给我说过她的身世。我的外祖父解放前是个马车夫,专为村里一户地主养马赶车,家里有3亩薄地,年年收不付出,穷得叮当响,正常年景还勉强能凑合,一遇荒年或到青黄不接的季节家里人日子就不好过了,只得靠外出要饭维持生计。母亲很小的时候,外祖父、外祖母就双双早亡,母亲是跟着大舅长大的,所以,他们兄妹关系维持得特别好。大舅韩朝勋,比母亲长十岁,一米七八的个头,满脸胡须,长得很浑实,没什么特长和手艺,也没上过一天学,一生务农,和大妗结婚后,也没生养一个后代,后来抱养了三舅的儿子---我的表哥学民。大舅的一生普普通通,能让母亲骄傲和自豪的就是大舅待母亲很好,关系处的好,母亲和父亲结婚,是大舅一手操办的。大舅能吃能干,力气很大,身体很好,活到八十四岁,无病而终;二舅韩树勋,命也不好,二十来岁,经别人说媒,认识个女孩,还没来得及结婚就暴病身亡了;三舅韩世勋命运也不济。因为家里穷,外祖父、外祖母走得早,跟着大舅生活,没进过学堂,没少跑着要饭吃,成年后,村里有家好心人看重三舅憨厚、老实、勤快,是个干庄稼活的好手,打算把外甥女介绍给三舅,但条件必须是倒插门。那个时候,做倒插门女婿是低人一等的,别人看不起,三舅跟着大舅生活,家里也很穷,就几间茅草屋,三舅心一横,同意了女方家的条件。倒插门到邻村店街村。婚后,三舅和三妗和睦相处,三舅一米七八的个头、赤红脸、身材粗壮、力气很大,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很受三妗家人的喜欢,婚后一年多,我的表姐秋芬出生。三舅家里的不幸是随着表哥学民的出生而来的。表哥学民出生时,三妗因大出血而亡,那个时候,哪有好的医生呀!三妗走了,撇下一双儿女,他们该咋生活,三舅抱住三妗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在众人的劝说和帮助下,三舅忍住悲痛,安葬了年仅二十三的三妗,不懂事的学民表哥在三舅的怀里哇哇直叫,愁得三舅也跟着掉泪,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爷们抱着孩子坐在院里嗷嗷大哭,大舅、大妗来了,看到这情景,十分同情,经过商量,秋芬表姐继续跟着三舅生活,学民表哥以后有大舅、大妗一家负责养育,直到长大成人。三舅一生没再娶亲,秋芬表姐成年后,也招了个上门女婿,三舅就跟着秋芬表姐生活了一辈子,三舅后半生是享福了,秋芬表姐和表姐夫待三舅很好,非常孝顺,学民表哥也在大舅、大妗的关怀下长大了,并且有大舅、三舅两家资助,给学民表哥订了亲,置备了彩礼,帮他成了家,学民表哥和表嫂也时不时的回到店街看望三舅,极尽孝心,三舅一生活了八十三岁,后因脑溢血病逝于彰化医院。
大舅、三舅是母亲世上仅有的两家亲人,也都是穷亲戚。我很理解母亲,知道他们兄妹情深,逢年过节,你来我往,从不不断。那个时候,走亲戚也没什么可买的,春节时,买些点心、罐头之类的;仲秋节时买些月饼、罐头等;等麦罢走亲戚时买些油馍、白糖什么的,年年几乎是一个模式。
八月十一上午,我去村里的代销点买了四斤月饼、六瓶罐头,让营业员分装成两份,骑上自行车到十六里远的大舅和三舅家,分别看望了大舅、大妗和三舅。
算是了结了母亲的一桩心愿。
左等右盼,终于盼来了八月十二这一日。一大早,母亲早早就起床了,特意为我烙了几张我喜欢吃的葱花油馍,吃罢饭,我拿上毕业生分配介绍信,装进上衣兜里,骑上自行车去了水寨学区。【待续】
发布时间:2022-12-06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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