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笼罩上黑夜的面纱,夜,真的来了。
燥热喧嚣了一天的城市,并未因夜的到来而有所改变。人们三三两两走在街上,饭后的散步与乘凉让这个城市的呼吸声依然加速。汽车不断地按着喇叭,大排档甚至于扩展到街上。那些喝着啤酒、吃着烧烤的人们,任凭汽车行人在其身边而过,觥筹交错,起坐喧哗,好不热闹
A城,是个不太大的城市,发展与落后,矛盾的写在它的脸上。有人说,A城,写不出繁华;有人说,A成,也未必写着落寞。生活在这个城市,低工资主流与富人小部分,永远充盈着城市的心脏。就像这个夜晚,无数人穿梭于悠闲之人中快步的前行,他们是在休息的时候,打打零工,赚点钞票。生活每天张着嘴,大口的吞吃着金钱。钞票的厚度,决定着心情好坏的程度;心情好坏的程度,决定着幸福的高度。
十字街口,东西也许是沧桑,南北也许是繁华。行人匆匆,脚步丈量着生活的厚重。
【二】
你看看你,哪里像个女人!一个男人愤怒大吼。
那你呢,你哪里像个男人!一个女人疯狂大喊。
除了唠叨就是唠叨,除了不满就是不满。你看谁好,就和谁过去,我成全你!男人继续在愤怒。
你有什么啊,你给我什么了啊,你为这个家带来什么了?我算瞎了眼睛看上了你!女人声音提高了八度。
好,我没用!那你走,走!过你的富太太生活去吧,我不拦着你!男人接近于崩溃。
你以为我找不到吗?离开你,我过的更好!女人已经抓狂
这个夜晚,男人女人的争吵,就这样在一个小区里传了出来,甚至于引发楼上楼下的人趴在阳台上观望。夜晚,写不上平静,声声争吵里,传达的是生活与情感的失衡。
哐哐两声,雪梅关上了窗户,她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刚才只顾着吵架,忘记阳台的窗户都打开着。她不想自己成为别人的笑柄,当生活将她弄得憔悴不堪,剩下的就是尊严以及在人们眼里的形象。
砰砰两声,两个卧室的门同时关上。雪梅进了小卧室,丈夫韩成进了大卧室。
不知道多久了,这样的争吵充斥在这个家里。要么火烈,一点就着;要么冷战,闷不做声。孩子住在寄宿学校,这两室一厅的房子,成了雪梅和韩成的战场。
雪梅呆坐在床边,眼泪无声的流着。她不想擦,因为觉得擦不净。眼睛好像是蓄泪池,生活和感情随时的往这个池子里倾倒着苦涩悲伤。韩成呢,斜靠在床上,每一次争吵过后疲惫的他,都这样斜靠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四十岁的他,过早的苍老于同龄人,头顶,接近于秃顶。
韩成听见小卧室里妻子的哭泣,他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起身走到门边,手摸着门把手,却瞬间转身而回。他不敢开门不敢去安慰妻子,因为之前的每一次,他知道,进去,无非是第二次战争继续爆发
韩成点燃一支烟,使劲的吸了一口。夜,在烟火的点点亮光里,更深了
【三】
东街口的这幢老楼,二楼,是雪梅和韩成的家。
三年的中专技校生活,二人走过了相恋的的最美时光。倾心于彼此,荣辱与共,患难相随。
毕业了,同时留在这个城市,能够在这个城市有了自己的家,虽然简朴,但是爱的气息弥漫在屋里的各个角落。两个人觉得,幸福就在这平淡里。上班下班,照顾孩子;日升日落,天晴天阴。一切在流水的日子里自然的上演着。他们知道,只要努力,只要惜福,生活,不会亏待他们。
可是,雪梅下岗了,工厂不景气,无奈。
好像就在那一天起,日子不再平静了。无聊、烦躁、压力、一次次找工作的碰壁,雪梅开始觉得人生好茫然。韩成,一直在安慰雪梅,一直在鼓励她,告诉她不要灰心,一切都会好的。
家里少了一个人挣钱,日子紧巴巴的。早市上,为了买一斤黄瓜,雪梅要走好几个摊主,为的就是找到最便宜的。有时候和摊主讲价,唾沫星子直飞,只为了省那么点钱;而韩成,吸烟也只是最便宜五元钱一盒的了。两个人几乎不逛商场,两年多了没有买过新衣服。每一次赶上超市打折,雪梅都要转悠半天,面对打折的,她还要精挑细选,选出适用的却是价位最低的。粗茶淡饭,省吃俭用,可是即使这样,每个月依然紧巴巴的。每个月孩子回来拿生活费,雪梅沉甸甸的心却还要将脸上微笑保持。她知道,大人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更不能给孩子心理压力。韩成的单位动不动就这事那事,随礼,礼金越来越大。不去吧,同事领导都看着不好,低头不见抬头见;去吧,一次礼金就是半个多月的生活费。自己牙缝里攒出来的钱,却都要在这些应酬里无奈的溜走雪梅觉得,压力,压力,快要把她压得喘不上气。韩成心里也很茫然,自己辛苦工作,兢兢业业,而工资在这个城市却很低,同事们都有自己的什么第二产业,可是自己呢没有资本却做什么。老家乡下,父母不向自己要生活费已经是照顾他们了。很多时候,父母还要把自己在田间不知掉了多少汗珠赚的辛苦钱来接济他们的生活。每每想到这些,韩成觉得自己很没用。他不知道留在这个城市是对是错,可是已经留下了,再多的牢骚也不解决生活实际。
生活啊,几时可以眷顾一下普通人呢?
【四】
争吵,无休止;心情,糟透了。
雪梅对着镜子,镜子里38岁的她,俨然48岁的女人形象。没有金银首饰,没有昂贵衣服,没有化妆品的保养很久了,这些属于女人的东西,早就不属于雪梅了。眼角的皱纹,诉说着她的艰辛。
是啊,我还是女人吗?雪梅问自己。她想起当年自己像一朵花,身后不乏追求的人。可是她选择了韩成,这个来自乡下的男孩子。雪梅相信爱情,她的字典里,有爱就有一切。而多年后,如今的雪梅,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她的人生字典已经改变。有钱就有好生活,才会有幸福很多时候,她看着街上的女人,珠光宝气的笑声连连,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可以过得那么好;她看着对门的女人抱着一只小狗悠闲的在小区里散步,不为钱愁,不为生活劳碌。她弄不懂,自己不差,为何命运打碎她的梦呢?
于是她开始埋怨韩成,埋怨这个男人没有带给她想要的一切。可是,隐隐的,每一次争吵稍平静点,她的心真的好疼。眼前出现的是丈夫韩成那渐渐秃顶的头、那苍老的脸。她知道他尽力了
是啊,我还是个女人吗?我哪有一点女人的温柔呢?无数次争吵时,当我拿出那样瞧不起一个男人的话语砸向他的时候,我雪梅想到这些就会觉得自己很庸俗,庸俗到好像成为了爱物质享受的女人。雪梅知道,自己就是无数次说离开你,我过得更好,那也只是气话而已。每一次争吵后也自责,但是这自责很快被生活现实淹没
隔壁的韩成一支烟一只眼的吸着,他的眼前出现了妻子憔悴的面容。是啊,我还算是个男人吗?我为什么要对她大吼呢?韩成的女同事,哪一个不是花枝招展的?没有姿色也要打扮出姿色。而自己的老婆,却是素面朝天,不是不喜欢打扮,而是没有钱。相比,老婆够好的了。是我自己没用啊,是我无力给雪梅更大的幸福,我真的是个没用的人韩成的内心火一般的煎熬,雪梅在自己最美的时候将一切给了自己,不嫌穷不嫌累,可是自己呢?
生活,可以将爱情一点点的磨褪色。对于像雪梅与韩成这样的家庭,爱情,成了争吵过后才有的凭吊。他们忘记了花前月下,忘记了卿卿我我,甚至于忘记了多久没有在一起亲热过了。繁重生活,不停争吵,默不出声的冷战与倒头的各自而睡于一张床上,早已成了习惯
【五】
最近半个月,韩成回来的很晚。正常的四点半下班,却是在半夜十一点才回来。回来后,疲倦的躺在床上就睡。
雪梅忍着,她不想吵,可是她不懂:韩成,怎么变本加厉呢?不思进取,半夜三更不回家,这日子怎么过呢?
站在大卧室门外,雪梅再次爆发了心底的怒火。
韩成,你是不是男人?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你不正常回家,你去哪里鬼混了啊?你和那些开宝马坐奔驰的比得起吗?人家花钱无所谓,你呢?你有多少钱敢拿出来挥霍啊?
你知不知道大米多少钱一斤啊?每天你不回来我焖的饭都剩,你看看,大米袋子又要空了!
钱钱你赚不回来,好的不学,坏的你开始学了。这日子,离了最好,谁都好过了!你看看你身边的女人,哪一个过的像我这样?
我怎么摊上了你这么一个男人
啪啪两声,两个碗,在雪梅转身走进厨房的时候,被摔得粉碎。伴随的,还有她的眼泪
卧室里的韩成,用被子蒙住头。他太累了,累的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还有左脚,也在钻心的疼着
中午的阳光照在床上,雪梅醒了。昨夜的争吵让她睡得很晚,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中午。暖阳照进窗帘,柔柔的,雪梅觉得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柔美,而不是在枪药味里生活每一天。揉揉自己哭的肿痛的双眼,正准备下床,手机响了。
你好,你是雪梅吗?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的,我是雪梅,你是谁?怎么用我老公的手机?一瞬间,有团伙好像要燃烧。
哦,这样的,我这里是医院。你爱人被砸伤,通知你来看一下。女人认真平静地说。
什么?砸伤?在哪里,哪家医院?快说啊雪梅边听电话,边趿拉着鞋子,慌忙的找衣服穿。心间那快要燃烧的火被眼泪和害怕担心浇灭了。
一路小跑来到医院,韩成躺在病床上,左肩到左臂都缠着白纱。
雪梅有点惊呆,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她没有了争吵时的强势,像个小女人般的惊恐。因为她知道,韩成,就是她的天啊。吵归吵,一旦韩成出事,天就塌了。坦白说,在他们那个战场里,每一次战争爆发、结束,透过硝烟,爱,还在,还在
韩成拽拽雪梅的衣角:傻瓜,哭啥啊,我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一直没敢告诉你,我每天下班在建筑工地打打工,周六周日也去做点。
雪梅呆了。原来,这半个多月韩成每晚回来那么晚,是去了工地可他为什么不说啊?
雪梅哭得厉害,自己都说不清这眼泪包含了什么。韩成说:今天不走运,一堆转没有码好,倒塌下来砸到了我。你看,没事的,我能动的。别担心了。他笑着努力地抬抬受伤的胳膊,脸上瞬间疼的扭曲。
这一刻,雪梅的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了。坐在床沿上,看着在药物作用下一点点睡熟的丈夫,想起了他们曾在学校一个饭盒吃饭、想起韩成为了买两张雪梅喜欢的电影票而排队一晚上、想起结婚时誓言的美丽、想起孩子出生时候的甜蜜喜悦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想起这两年的争吵
一大滴泪落在韩成手臂的纱布上,将血痕晕染开来,像一朵属于他们的玫瑰
【六】
书店里,人不多,雪梅也有机会看看她喜欢的杂志。
找到这份工作,是在韩成入院的第三天。书店的老板和韩成住在一个病房,自己受伤住院自然书店缺人,就这样,雪梅欣然去了那里。
中午和晚上,征得老板娘的同意,雪梅会准时给韩成送饭。一路小跑着,脸上多了笑容,人也有了久违的温柔韩成的手臂在一天天的好转,偶尔,韩成目不转睛的看着雪梅,趁她给自己喂饭的时候,用手轻轻拢一下她的碎发,看着妻子的脸,韩成有了一个决定
再有三天,韩成可以出院了。利用下班休息的空儿,雪梅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简单的小家有了温情感动,更重要的,雪梅将自己小卧室的被褥抱回了大卧室
一大早,雪梅和老板娘请假去接韩成出院。
来到病房,韩成的床收拾的干干净净,要带走的东西打好了包。对床的老板说一大早韩成自己办了出院手续,然后走了。并且告诉雪梅,让她先在这里等着。
站在医院门口,雪梅心里忐忑不安:韩成怎么了?去哪里了呢?手臂刚刚好啊?暖阳照在雪梅身上,惬意的站着都可以睡着。
雪梅,你来了,等很久了吧?雪梅一抬头,就看见丈夫韩成从医院外走来。
哎呀,你跑哪里去了啊?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手臂刚刚好,不能再出事的。雪梅娇嗔的走上前,用手挽住韩成的另一只胳膊。
雪梅,你看,我给你买了礼物。你打开看看雪梅这才注意到韩成手里的盒子。
打开盒子,雪梅惊呆了。是一套化妆品,是不知道多久前雪梅看电视所喜欢的那个牌子。可是只能是喜欢,却不敢买
雪梅,是我不好。你看,和我这么多年,你都老了,该好好保养了。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会让我们对生活越来越好的!韩成自信又恳切的说。
雪梅抚摸着那些瓶瓶罐罐,含泪望着韩成。一张脸在皱纹与憔悴下,依然不乏着美丽。暖阳照在这张脸上,皱纹在一点点散开!爱与温暖,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在平淡流年里,经得起岁月的侵蚀
雪梅,笑了;韩成,笑了阳光下,一对夫妻搀扶着。
韩成,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咱们回家
街道上,传来两个人的说笑声。这笑声,充盈着过往行人的心。
A城,在清晨阳光下,格外美丽。似乎少了沉重,多了明快。一切在千百度后,心,悟了
发布时间:2022-12-01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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