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农村人家里一般都养些鸡呀猪呀羊的,利用剩饭剩菜、庄稼秸秆和农田杂草贴补喂养。过日子吗,农民们都很勤俭节约的。
小时候,还是生产队的那些年,他家里几乎每年都养着一、两头猪和三、五只羊。人们吃的都不是很宽裕的,养殖些畜禽饲料就更缺少了。家里的小孩子没事了,到田间地头拔草做饲草,为家里分担点任务,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那年夏季的一天,下午时分,他和园子里本家一个兄弟孔耀卫,到田里去拔草。孔耀卫是他四祖父的孙子,十叔父的儿子,和他同年生,比他小四个月。
他们俩从大路上钻进田地里,由果园里串到麦田里,再从麦田里转到了菜地边,来到了河边的魏家大园子。
在田地里,将见到的各种杂草拔下来,扔着装到身后的背篓里。
放下背篓把里面装的草抖落虚了,还没有多半背篓呀,心里有点发急,继续拔吧。
在一片菜地周围麦田和果园边拔了一圈,孔耀卫走过来,偷偷笑着对他说,我看这菜地里的笋子不错,我们找个体会下手,我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远远的在那头河边,看菜小屋前,看菜园的人慢慢的走来走去。
忽然,孔耀卫放下背篓,一头钻进旁边的菜地里,急速的用手掰下几棵笋子,又快快的剥下笋叶,迅速把笋棒子到背篓里。他一看原来看菜人进了看菜小屋。谁时迟,那时快,他也迅速扑进菜地里,紧张的照着那样干起来。
这时看菜人从看菜小屋出来了。我们俩背起背篓,慌慌张张的拔腿快走。看菜人一看不好,有人偷菜了。迅速往这边跑。他们小孩,看菜人是大人。他俩前面快跑,看菜人后面紧追。
当他俩七上八下,气喘嘘嘘的跑到前面一个取沙用的大天坑时,看菜人已经快追上他们了。天坑里长满了又高又密的大麻。
忽然,孔耀卫一边跑,一边摸上背篓里的笋棒子往天坑里边扔,扔下去还看不见不好找。他猛的明白了,轻了跑得快,抓住了我背篓里没菜,可以装不承认。他也照样边跑边扔。
当看菜人追到大路上时,他一只开口的鞋子跑丢了。他又跑在孔耀卫的后面,没敢去拾那只鞋子,继续往前没命的跑。
这时,看菜人也跑累了,眼看追不上了,就停下来,拾上那只鞋子,作为战利品,边骂着走回去了。
他俩也跑得筋疲力尽,慢慢跑着停下来走。
他光着一只脚回家,还挨了父母的一顿骂。
(25)
他有俩小玩伴。小时候经常和他俩一块玩。虽然不是最要好的,但由于血缘和亲情的关系,更应该说是亲房近邻坐得近的关系,最早接触,最早认识,最早到一齐玩的原固吧。
他那俩玩伴,都是孔家园子一个曾祖父的重孙。一个是孔耀卫,一个是孔耀远。
孔耀卫,就是上面说的,他们俩经常一块拔草的那个亲房堂兄弟。在他们仨兄弟中个子最高的,也是最瘦的。脸色白里透红,带着点红晕。眉毛淡淡的,看人的眼神贼光发亮。是仨兄弟中脑子最灵的一个。他说话虽快,但有点结巴。虽然长的瘦了些,但天生从小就心肠比较硬,性格有些急,反映快,行动果断,出手利,鬼点子也很多,眼珠子一转就计上心来,打小从不吃亏的主儿,也许长不胖就是因为长了心眼儿。
再说孔耀远,这个亲房堂兄弟是他们二祖父的孙子,八叔父的老二儿子。在他们仨兄弟里面最胖的一个,个子比他高点。圆圆红红的脸庞上,有一双浓黑的眉毛。黑黑的眼睛,眼神总是那样的温和平静,笑容常挂。
小玩伴是离不开,见不得。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俗话说得好,驴好了啃脖颈,人好了翻眼睛。离开了想到一块玩,一块玩又要骂人打架。
这一天,他们仨一齐来到了下庄北的大水渠边玩水,三个小伙伴打水仗,互相拍水,往渠中水里扔土块石头,溅水,打完了都蹲在渠边洗头,头发弄得贴到了头皮上,互相低头看着嘻嘻的笑,玩得好开心。
他用双手把头发捏紧往下滤水,觉得好玩就低头扭过来对孔耀卫,笑着说:看看像不像黑老鸦的嘴。
孔耀卫的笑声嘎然而止,笑容顿失,怒气冲天,眼中贼光逼人,忽然跑过来把他猛推在地,紧接着就是拳打脚踢,不依不饶的样子。
孔耀远在跟前扭头看见这个场面后,就赶紧跑过来拉开了孔耀卫,拉起了在地上大哭的他。
他没有弄明白怎么得罪了孔耀卫。
低头看他的手时,发现大拇指脱臼错位歪到了一边,红红的肿了起来。上孔耀卫将他猛推倒地时,大拇指先着地造成的。
他带着满脸的泪痕和手伤,回到家中与孔耀远一齐回到家里,母亲卖了包点心,领着他上本庄的捏骨匠,本姓的太太家去捏骨。
事后细一想,原来他们给孔耀卫取了个外号叫贼牛。
(26)
孔家园子的老四合院的南面和西面,在解放前后盖了一些房子,都是本姓亲房盖的,连成了一片庄子。
南面就是他祖父盖的,也是他们的家。坐东朝西,一溜儿七间房,院子前是一个大花园,这里是长着一丛丛美丽耀眼的白芍花,那里长着一片片红着要破的牡丹花。上房两间,小房一间,两边各一间半耳房,南面和北面耳房后各一间厨房。
老四合院西面是他三祖父盖的,前后两院。后院为老院子,和他家差不多,前院为新式房子。
老四合院西南角开正大门,东北角有一后腰门,墙相夹,只容一人通过。他从南面院子的家里出来,由老四合院的大门进去,横穿过老四合院,再从东北角腰门出来,是一条到孔家后头园子,到商店,到大队和生产队,到二伯父、四伯父家去的捷路。
虽是本家的亲房们,但这条捷路并不好走。
小时候一天,他家里来亲戚到,要商店买食盐和水果糖,上去时,穿过老四合院,静悄悄无人回来时遇上了麻烦。
他进老四合院腰门时,正好迎面碰上了孔耀卫的二姐耀霞。
孔耀霞比大两三岁,长得个高手脚粗,话多语快,典型的假小子性格。
孔耀霞站在夹道中,两腿叉开,两胳膊抬平一横,挡住了他的去路说不让过,一会说又靠墙举起另一条腿说钻过去也行,这时他低头看见自己手里拿着的水果糖了,就笑着举起手里的水果糖说六姐吃糖,他放下举起的腿狠狠抓了一把,笑着说过去。
当进到老四合院子里时,又遇见了孔耀远的大哥孔耀永。
孔耀永,比他整整大了七八岁的亲房哥。
因他这几天有些感冒,流又浓又黄的鼻涕。孔耀永站在院中间笑着仰头大声喊皇--上--过--河--了--。这样喊了三四遍。
他绕开孔耀永急步穿行到了大门前时,孔耀卫的母亲他十叔母,正巧从西边上房门里跨出来,看见了他,他赶快往大门外跑,传来球娃们少走捷路的骂声和扫把在大门上噼啪撞击的声音,肯定是十叔母干的。
多亏了他跑得快,没有挨打。
他明白,十叔母凭着十叔父当老师和身高马大、说会道,经常欺负他母亲,对着南墙,有事没事的,仰头扯开噪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胡编乱造,欺大害小的,不是和八叔母吵架,就是和五伯母干仗,他最气恨十叔母,连他们这些小孩子们都讨厌,不要说是大人们了。
(27)
小时候,在他们那里,生活比较清苦,吃得比较紧张。
他们这几个靠河的川水村是粮食区,只在一些浇水不便,偏远的高坪和沟坝里种点粮食,粮食地很少,产量很小,川水好地几乎全部种的是蔬菜瓜果,口粮主要靠国家供应,地里种的瓜果蔬菜上缴国家,是典型的计划经常和供给制。百分之三十供应的是杂粮,苞谷面、黑面和红薯干子。细粮吃得少,粗粮吃得多。想吃肉,除过年和婚丧嫁娶红白事上能吃到外,就是一种奢望了。
脑筋灵活的,就偷偷坐火车到邻省产大米的地方去背大米,贴补吃粮不足。
虽是这样在一种情况下,这里的人们还是那样的热情好客,互相帮助,仍然保持着醇厚的乡风。
一天,听见有猪声嘶力竭没命的嚎叫,他和小伙伴们跑出去,闻声寻找,原来他四伯父家杀一头肥猪。
他们小孩子在屠家那里抢猪尿泡,拿着猪尿泡跑到门外的路旁去。蹲在地上,一边手掌压着猪尿泡,使劲一圈一圈揉搓着猪尿泡,一边嘴里还不停的念道:猪尿泡猪尿泡,盆大;羊尿泡羊尿泡,碗大。
小伙伴们围成一圈,他揉会,你揉会,每人轮换着揉了两三次,算是揉好了吧。就迫不急待的在猪尿泡口插进一根麦管,捏紧口儿,嘴含麦管另一端的口子,鼓起了腮帮子,使劲往猪尿泡里面吹气,吹鼓了,再用细线扎紧猪尿泡口儿,抽掉麦管。
吹鼓的猪尿泡真有点像气球。他从口儿上拿着举高了在前面跑,小伙伴们在后面追,很是热闹。
快到吃晚饭时间了,四伯母家的槽头肉做好了,一边招呼屠家吃肉,一边给亲房邻居分送先用猪脖子做的槽头肉。
他回到家中,玩累了,肚子饿坏了。
这时,四伯母的老二孔耀学,从门票进来了,双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飘散着扑鼻香味的槽头肉,他母亲过去赶紧接着,说耀学在这儿吃饭吧,孔耀学说还要去送,就回家去了。
他从母亲的手里抢过那碗肉,给别人谁都不给一点,自己狼吞虎咽全吃完了。
他睡到半夜,心里难受,把吃上的槽头肉哇哇的全吐到了炕上的毡子上,一夜没睡安稳,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28)
农颜说的好,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肥料施的少了庄稼长不好,产量就会上不去。多施多产量,少施少产量,不施无产量。人哄地一时,地哄人一年的俗话,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这几年,生产队号召全队的人们,不管是男女老少,无论是尕大碎小,一律都要积极参加各种积肥活动。多积农家肥料,多施肥料,多打产量。
他们小孩子们也都被发动了起来,加入了全队积肥的活动。
深冬的夜间,比夏季长。
这天早上,天还没有完全亮,他就睡醒了。起身穿好棉衣棉裤小棉袜。下炕蹬上小棉鞋。戴上小蓝布的有檐棉帽,拉下小棉帽的耳脖,拉紧了,系上耳脖上吊的小绸带儿。将两只手套相连的带儿,往脖子上的衣领上一套,戴上两只小蓝布棉手套。
穿得鼓鼓囊囊的,像是全副武装。虽然难看了些,但很暖和,很耐寒。
他出门来到院墙下,走到一只外面缝有一层厚帆布的小竹编背斗前,弯腰用右手抓住这只小背斗上的背绳,站直腰身,提着小背斗,往身子右后上方一甩,一拉,就将小背斗挂到了右肩头上。侧着低下身子,把靠立在墙壁上的小铁锨,将小铁锨把的上部,用右手向外一握,身子往上一伸直,将小铁锨提在手中。
走出院门,天已蒙蒙亮了。门前,他看见自家的那块自留地里,地面上铺撒着一层淡淡的半透明的霜气。
地里有两堆一大一小的猪粪。
他走到猪粪堆跟前,放下背斗,两手抄起小铁锨,端平了,弯腰用小铁锨的尖,往猪粪堆下面地上一铲,冻结了的猪粪堆,带着下面的土,一大疙瘩,向前抬起,他侧身伸左脚,往猪粪疙瘩前一挡压,两手抄小铁锨往前一推,将猪粪疙瘩铲上小铁锨,装进小背斗里。同样,把那一小堆猪粪,带着土的猪粪疙瘩也铲着装进小背斗里了。
他背着小背斗,提着小铁锨,从家的自留地里下来,走进通往他家院子后面大道的小巷里。
在这小巷地面,有一层不薄也不厚的浮土,叫躺土。躺土上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霜气。
他走到快要到巷道口时,拐弯处的墙角地面上,有一滩的细细的盘香状的东西,好像是小孩子的大小便,虽然是冻结的硬梆梆的,不会散发出香味来的,但他还是从旁边用小铁锨铲上躺土,覆盖在硬梆梆的大小便上,用小铁锨将这硬梆梆带土的一滩大小便,小心翼翼的铲上,装进小背斗里。
他背着小背斗提着小铁锨,沿着大路往南走。
大路上的小石子和细沙土上,同样也披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霜气。
走着,大路西面的墙根下面,发现有四五颗一堆的驴粪。他放下背斗,用小铁锨铲,又用左脚的鞋底,将未铲上的驴粪弹儿,往小铁锨上拨拉,将小铁锨铲上的驴粪,装进小背斗里。
他再往前走,大路的正当中,有一堆马粪。他把小背斗放到这堆马粪跟前,同样用小铁锨铲,用右脚的鞋底往小铁锨上拨拉,将这堆马粪,用小铁锨装进小背斗里。
他在他家周围的田地里,小巷里,还有大路上,转悠着,拾了一圈儿粪。
这时,天已大亮,太阳从东面的山坳露出半个脸来。
他背着的小背斗渐渐发沉了,肩上挎着的小背斗绳儿,越来越深的陷入衣服里。
他放下小背斗歇一歇,看了看,拾的粪都有多半背斗满了,心想该回家了。
他背着小背斗进了他家的院子,把小背斗里的粪土,倒到了院园子里,靠近东南的一个角上。扔下小背斗,用铁锨挖土,将土在粪土堆上覆盖上一层,再将粪土堆表面打实,打光了。
发布时间:2022-10-15 20:01
上述文字是💠《60后成长史(24----28)》✨的美文内容,大家如想要阅读更多的短文学、文学名著、精品散文、诗歌等作品,请点击本站其他文章进行赏析。
版权声明:本文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仅代表作者观点。芒果文学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请发送邮件进行举报,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妮妮自从嫁给憨子后就没离开过这座大山,他们共同营造爱的小屋,滋养那单纯的爱。妮妮是幸福的,孤言寡语的憨子对妮妮疼爱有加,他会用打猎回来的兽角,磨成一个个简单又别致...
清晨,石板街铺满曙光,两边纷纷敞开门面,鸟雀在山墙的飞檐上脆脆的鸣叫,十里八乡的蔬菜水灵灵的、嫩油油的,坐着车子来赶集,翡翠似的包心白菜在女人挽着的篮子里炫耀清秀...
【一】 雨泽酷爱车子,可以说是到了痴迷的程度。每当走在路上看到名牌车驶过,总要盯着看,直到那车没了踪影,才不得不收回羡慕和赞许的眼光,嘴里还不时自语道:好车、好车!...
【导读】我望着月光下依偎在我怀里的卓姆姑娘,美丽的脸上流下了依依不舍的眼泪。我也被卓姆姑娘的深情所感动,眼睛潮乎乎地,我也情不自禁地随她唱了起来: (七) 等我醒来...
人生无常,听过了太多悲剧的故事,无论你是一个怎样坚强的人,面对死亡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纵然相信了世上有转世轮回,但来生之事终究不可预见。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今...
小柔当行长的时候已经28岁,她这个年龄在很多偏远的农村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在县城已经进入剩女的行列了,小柔是个在感情上受过两次伤害的女人,在单位为事业而奔波这些年她...
微小说:升级 作者:基督山伯爵 我坐深广和谐号回广州看望父母,突然车厢内一个幼稚的清脆童声响起,爷爷,我没抬头,仍在看着手中的书。爷爷,童声再次响起时,我有点纳闷,...
吴梅殷情的招呼着萱,并不停的给萱夹着菜:你干嘛这样客气啊?多吃点,吃不完的,她们还要到厨房打菜打饭的。 见吴梅不停的给自己夹菜,萱很是过意不去,她按着吴梅的手:你不...
第三十八章,阮鹏痛失妻子,周阮二度梅开(大结局2) 妈,你别说了,我都听着呢。 杜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一句话。志操出去后,将父亲叫了进去。此时,杜鹃已经说不出话了,出...
“秦守,你,你怎么进来的?快点给我滚出去!”林雨薇大怒不已! 我闻言,吓了一跳,那种怕老师的心理又出现了,下意识的就要离开,但当我刚要转过头,我就觉得自己是傻x吗?...
五百年前,她是一条美人鱼,自由自在生活在广西北海海域。父亲是北海龙王属下的一个村级官员。父亲负责他管辖范围的一切,只是定时向龙王回报自己的措施和效果就行,他算是一...
蝴蝶仙子【第二章】 (情定今生) 轻轻的 你从梦中走来 带着千年的微笑 只为那份 眼中的似曾相识 心 不再迟疑 红尘中 我等待千年 只为你能出现 那份无语的默契 感动心田 就让我们携手...
乘着侯部长打盹的时间我整理了自己的思路,总觉得哪儿有不对。自从到北京跟了老戈以来,每次在侯部长家里,他都教自己要学会整理思路。他说,平常人做事是先想一下,这样容易...
【导读】秋天的夜晚清凉而伤感,晴儿在梦中笑了:她梦见自己飞起来了,洁白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着彩色的光,那个九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大眼睛的布娃娃向她跑来.... (一) 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