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月季

　　月季出生在一个山环水绕的小村庄里，是母亲在河边大青石上捣衣的时候生下的她。当母亲忍着疼痛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突然间停止了哭闹，对着她露出了甜甜的一笑，恰好与青石缝里那株摇曳生姿的月季花相互辉映，心力交瘁的母亲只说了两个字：“月季……”然后就昏倒过去。很快，月季母女就被临行的发现，于是月季的父亲在五十岁之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
　　
　　月季的出生无疑是带着点喜气的，因为在月季长大后，父亲总说在月季妈生她当天天，他的左眼皮子上下跳了一个早上，中午的时候就有人把月季抱给他看了。可是每当父亲这样说的时候，月季总会带着一脸鄙夷的神色对父亲说：“你要是能真料到娘生我这事，你还会让她挺着肚子去河边洗衣服吗？”可奇怪的是，月季说完这话后，月季父亲一点也不恼，总是傻呵呵的一笑，搓一搓有点不知所措的手，然后放在口袋里。
　　
　　说句实话，月季不太喜欢这样的家庭组合。母亲是逃荒流浪到本村的女子，年仅二十。有一次她饿极了，抓了路边一个包子铺的两个包子，转身就跑，结果被一条大黄狗追着撵了好几条街，衣服也被扯破，然后在打麦场上踉踉跄跄和父亲相遇。月季的父亲拿着钢叉吓跑了那条凶神恶煞的大狼狗，并且给月季母亲拿了件自己的白的有些发黄的衬衫。月季的父亲当时正满四十，却一直未婚，据说是因为放不下自己年轻的时候未婚妻和别人私奔的事实。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是一眼样中了这个蓬头散发的逃荒女，从此和这个可怜的女人形影不离。而月季的母亲虽穷却不傻，一番梳洗打扮之后，高挽云发，摇身一变成为这户贫苦人家的女主人。冷不丁仔细一看，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跟以前蓬头垢面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她生性怯惧，不愿与人交流，再加上月季父亲那种性格，她们家人像是被隔离开了，总显得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
　　
　　拥有这样奇怪的父母，村子上的难免指指戳戳，不过对月季倒蛮是喜爱。月季年纪小的时候，身上总是透漏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轻灵劲，恰似她的名字，含苞垂露。她同样不爱言语，可是当她看你的时候，你会被她眼睛里面所释放的纯净而震撼，所以他们从来不在月季面前说长道短。可是月季慢慢长大了，她的心里也慢慢开始装起了心事，她越发的讨厌这个表里不一的村子，讨厌这沉默如哑的家庭。她想离开，是的，她想离开。
　　
　　转折是在月季十五岁的夏天。
　　
　　那是在山坡上放羊的时候发生的事。月季的羊丢了，一个人爬到高很高的山坡上去寻。可是在半道上遇到了那个叫云的男人。他正在吹一首曲子，嘴里正含着一片薄薄的树叶。夏日的阳光穿过清凉的树叶投进云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云眼睛里透漏出的那一丝狡黠。她的心像突然间闯进了一只小兔子，怦怦怦的跳了起来。云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月季，他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把手指轻轻的扣成方形，放在了嘴巴里，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响，月季的羊羔从他身后的灌木丛里突然跳了出来，“咩”的一声向月季扑去。月季寻得羊后，转身匆匆离去，那少年也没有拦她。他看着月季的背影一直在笑。等到月季走的看不见的时候，山坡上又响起了那首歌曲，在山里传的很远很远……
　　
　　月季的改变仿佛就从那个下午开始了。她开始失魂落魄，她开始茶饭不思。她总会想起做在山坡上吹曲子的那个少年，想起阳光下他微微眯缝的眼睛，想起他嘴角那一抹勾人的微笑。
　　
　　以后的月季还是会每天去放羊，可是每次总是绕开那个地方。时间久了，她的心里竟愈发抑制不了这种思念。终于，在一个秋天的下午月季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他和男孩相遇的地方。可她没有料到，那男孩正在等她!"“嗨！”他说，“嗨，”月季报以不好意思的微笑。
　　
　　云是村上张麦客在外出时候路边捡来的孩子，从小跟着他云游四方，性子野的很，不过人倒也善良。今年正逢麦收时节，张麦客确病倒在这里。于是云也只好在这里暂住，打些零工或替人看货赚些零花。他注意到月季已经很长时间了，他觉得这女子纯净无邪，但身上却带些隐隐的叛逆，他喜欢。他想去了解她，但却不想去打扰她。于是每天晌午时分，总是会在这里小憩，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月季喜欢这男子。他身上总是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是阳光下汗水的味道。可是，她并不讨厌。她喜欢凑近他的身体细闻，干爽又浓烈。她喜欢听他讲天南海北，喜欢听他讲奇闻轶事，喜欢他浅浅的笑，喜欢他发亮的眼睛，喜欢他在她耳边的唇边昵语。他们之间仿佛默默地许下了这个午间见面的约定。
　　
　　有时候，太阳也总会跟云朵起争执。初秋的清冽散尽，深秋的萧瑟尽至，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下一场猝不及防的冷雨。终于，在一个瓢泼的大雨中，就在云准备失望离开的时候，浑身湿透的月季出现在他面前。她微微一笑，就像天边乌云散尽后的那抹光亮。云和月季飞快的躲在了一个废弃的窑洞里。那里很黑，只能在洞口看到些许微光。两个人的衣服在奔跑中湿透了，身上的寒意促使两人挨得很近。月季的心中总是在期盼这什么。她总是在想会有一些事情发生。可是这时候的她太过幼稚，对身边云的变化浑然不知。黑暗中，云的呼吸在加速。他看到被雨水打湿后月季身体的轮廓，那诱人的弧度让他血液流动的速度在莫名的加快，他在忍耐，他在忍耐，极力的忍耐，仿佛一触即发。看到雨没有停的意思，月季轻轻碰了碰身边的云，想问他怎么办。云就像一个被点燃的炸药，猛然间抓住月季紧紧地抱在怀里。月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可是她的心里明明有所准备的啊。月季为自己一瞬间的震撼感到不可思议。云的手不安的在月季的背部抚摸，喉咙里发出一种低低的吼声。月季觉得温暖，觉得安全，并不想与他分开。他吻她了，她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同时她感觉到了嘴巴被入侵的感觉。云的舌头很慌张的在月季的嘴巴里滑个不停，月季开始有点喘不过气，她的心里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的排斥。她想推开他，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和云相比是多么的弱小。她想跟云说这样不行，可是没等她从云的吻中解脱出来，她又面临到了新的恐惧。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碰撞自己的下体，坚硬而灼热。她很害怕，她想摆脱，她开始想摆脱，可是无力的一如既往。云在月季的挣扎中，奋力撕开了她的水绿色的灯笼腰带，闯进了了那个神秘未知但却有无限吸引力的地方。在慌乱的寻找中，云好像一头发疯的恶狼，粗暴并无理智，终于在一阵探索后，云用尽全身力气向那个地方压了进去。月季惨叫了一声，她的声音惊飞了窑洞里面一只休息的蝙蝠，蝙蝠张开宽大乌黑的膜翼向窑洞的深处飞去，可是在它即将飞走的那一瞬间月季看到了蝙蝠的眼睛，血红带着诡异。月季的身体上布满了汗水，一番紧张的挣扎以及身体受到的伤害，几乎让她筋疲力尽。她的眼泪和汗水仿佛流干了，只剩下身体里那无边无际的疼痛。那朵垂露含苞的月季花不见了，在这个如泄如瀑的雨天里，在这个昏暗的窑洞里，她的身体终于完完全全的绽放。她很累，她想倒在他的怀里，可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屈辱感又使她急于离开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终于一阵激烈的喷发之后，云如鹰爪般紧扣着月季的食指松开了，额头前的发梢上挂满了滴滴答答的汗珠。云感觉到一阵眩晕，她急于想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急于离开这个粗鲁的男人。就在云松手的那一瞬间，月季像被释放的羔羊一样迅速的跑进了雨幕里。她的心里有无限的委屈，当然也带着深深的困惑：“为什么云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她奋力向前跑去，有一摊血向小溪一样从她的体内蜿蜒出来，由她光洁的大腿曲折而下，在匀称的小腿肚上开出了一朵绚烂的花朵。很快，这片花朵就被雨水冲刷，破碎，黏在月季水清色的裤子上。云在她的身后急切的呼唤着“月季，月季……”可是月季不理他，他到底是没有追上来。
　　
　　月季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碰到父亲关切的眼神。可是还没等父亲来得及询问，月季就利落的把自己关进了屋里，快速的把自己全身换了了干净，然后把那些湿透的衣服一股脑塞到了床底下，然后推门而出。她看着父亲疑惑的眼神，只是淡淡的说：“上山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很累。”然后就返回屋内，自己酣畅淋漓的哭了个痛快。
　　
　　然后，又过了很长时间，寒冷的冬季就要来了，月季也不去放羊了，自然她也不会再有放羊的心思。可是每到中午的时候，不远处的山坡上总会响起隐隐约约的柳笛声。可是当冬天的雪下了第三场的时候，这种柳笛声突然间没有了，起初月季并不十分在意，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月季再也无法像刚开始那样若无其事了，内心竟生出隐隐的不安来。她偷偷的溜出去打听，才知道在不久前的一天，云从山上拾柴回来，由于雪势较大，他一不小心从山上滑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再无法根治，从此落上了腿疾。没过多久，他就辞去了长工家的工作，带着大病初愈的父亲离开了这个村子。当月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感觉脊背一阵发凉，愣了好大一阵才反应过来。她也回去找过，可是当初他们相遇的那个地方早已经被白雪覆盖的严严实实，再也不见云的身影。月季为此事黯然神伤了很长时间，她无法抹去云在她心里的影子，说不上恨，也好像谈不上爱，甚至内心里还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她经常会一个人对着一样东西出神她会想云那氤氲不散的笑容，想山洞蝙蝠那血红的眼睛，想如果她再回去山坡上找他，他会不会就不会摔断腿，带自己离开这里……但是这一切都只能想想而已了。
　　
　　很快，除旧迎新的鞭炮声就响了起来，这件事情也在月季的心里搁一段落，月季也告别了自己懵懂的十五周岁，迎来了新的一年。
　　
　　

发布时间：2019-06-04 0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