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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大选的日子,何世发有着前所未有的担心,作为老村长,他知道今年的竞争对手实力比较强:中专毕业,在村里当了几年的村医,在人缘上不比他当这几届村主任差。说实话,何世发对四连任没有底气。前几届没人竞争,他本人还觉得没啥了不起,今年就不一样了,要放弃吧,又觉得不甘心,再任一届就有十二年了,过十了,自己可以功成身退,即或是退了下来,心里面也好受一些。再从另一个层面上讲,现在工资一年比一年高,搞新农村建设项目一年比一年多,多多少少有些不舍。越是临近大选,何世发越是在家里呆不住。因为他知道竞争对手钱大力在拉选票,每一个村民组都走到,就像走亲戚一样还送些小礼,口号是请投我一票,并承诺要为村民办好事办实事,摆出一副为人民服务的态势。这对何世发来说是非常致命的,他当这三届的村主任,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也没想这样做,选不选全由村民作主,换句话说那是大势所趋,乡里面找个候选人还要作思想工作,还需要动员再动员,不愿意当的人多的是。可现在不一样了,国家搞新农村建设,乡镇工作都集中在村,以村级为单位,不说有多大好处吧,至少办事不求人。
何世发忧心忡忡地走出了家门。
陈老四家灯火通明。寨邻刘二宝和张全贵来陈老四家窜门,抽着烟喝着茶吹着散牛,其话题始终没有离开今年的村委换届。
刘二宝说:今年的村委换届将有好戏上演。
为啥?陈老四递了一支烟给刘二宝有些好奇地问。你给透露透露,哪来的小道消息?
刘二宝边点燃烟边分析说:现在捞头可大了,谁不想上来大捞一把?要不钱大力发球风了,一个中专毕业生才不会把这几百块钱的工资看在眼里,还要花钱到处送礼,他又不是钱多了找不到用处,他自己搞村医还忙不过来呢。依我看,这里面的内容可深了。
张全贵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烟雾从鼻孔里逼了出来,然后补充道:可不是,现在乡镇工作的中心就在村里面,什么扶贫款、养老保险、医疗保险、低保、茅草房改造、危房改造、水利工程、退耕还林等等,多得很,哪样没有油水可捞?可肥实了。
陈老四喝了一口茶接着说:话也不能讲得太绝对了,如果我们村换个有知识有文化有远见的年轻人上去当村主任,能够在上面争取项目在我们村发展,带领我们老百姓脱贫致富且不是好事?不一定哪个上任都是为了大捞一把嘛。
刘二宝说:老四,我看你是收了人家钱大力的礼了吧?要不你总是帮他说好话。
陈老四说:礼我的确是收了,但这表明了一种太度。话又说回来,以前搞选举,有谁给咱们送过礼?这说明人家钱大力看得起咱们老百姓,把咱们放在心上。并且当面表态,要为老百姓办好事办实事。
刘二宝抢着说:被我猜中了不是,我就说嘛,平时你与钱大力的关系也不咋的,那你确定投姓钱的票了?
陈老四说:这当然了,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再说了,我想投谁的票那是我陈老四的自由,别人可管不着。
张全贵说:老四说得不错,投谁的票是咱们老百姓的自由。其实,我们都收了人家的礼了,这是有史以来有人给咱们老百姓送礼,至少要给点面子,要不选谁上不是一个样子,冬天的材火谁不想往自己的面前扒?有水也淌不拢河尾巴
何世发的腿站酸了,他也不再想听下,索性咳嗽了一声走进陈老四的家里。他一支脚还在门外就说:哟,挺闹热嘛。
陈老四有礼貌地站了起来说:哟,是何村长,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你不嫌我家门槛高我很高兴,快坐,快坐。
何世发有些无奈地说:老四,你说哪里话,大家都是农村人,彼此彼此,没有门槛高不高的。你以后也不要这样叫我了,叫村长我听起来怪难受的,下一届还不知道是谁呢。
陈老四给何世发倒了一杯茶说:叫惯了,你当了三届,我们叫顺嘴了,一时之间改不了口,习惯成自然。再说了,你不当谁来当?陈老四话里有话地看着何世发。
张全贵也跟着说:就是嘛就是嘛。难道你对四连任没有信心?
何世发有些难为情的说: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向我们这种没有文化的人只有被时代淘汰的份,村里的工作越为来越难搞,没有文化是不行的,只怪当初少读了两学书。
陈老四微笑着说:何村长你也不要自谦嘛,村里面的工作并不是有文化的人就一定能搞好,关键是如何为带动我们老百姓尽快致富的问题,能为老百姓办好事办实事的,我们认为他就是好村长。就像你上任这几年,我们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新农村建设,茅草房改造,你为我们这个组争取了不少项目。说实话,我们还是希望你继续带领大家共同致富。
何世发在心里想,陈老四这龟儿子表面上是在恭维我,但说出来话仔细一听就有些打脑壳,就算老子没有干出什么成绩来也轮不到你狗日的来批评我指责我,你算老几?就算你不投老子的票,老子也不差你这一票。但他还是装着听不懂的说:这是国家的政策,并不是我何世发的功劳,我当这几届村主任,其实只有在里面混日子的份,并没给大家带来什么好处。但说句老实话,我们村的水利工程是我在乡政府要来的,当时争的村比较多,我厚着脸皮的要求吴乡拿给我们村。他经不住我的死缠滥打,才答应给我们村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我何世发在这几年当中没有干出多大的成绩来,但我敢对天发誓,我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百姓的事。
何村长你多心了,我们也没有讲你的不是,你何必要发什么誓?在基层搞工作本来就难搞,大家都晓得这个理,你比如低保这个事,一碗水哪能端得平?在我们村里,除了那些孤儿寡母,其余的哪家跟哪家都差不多,你说陈老四家可以吃低保,那我家也可以吃,因为我们两家都差不多,你说拿给哪家好?这横竖都是得罪人的事,的确难办,张全贵打着圆场的说。
全贵你说得太对了,一针见血。我当了这几届村主任,也没少被别人骂娘,有些事情的确难办。就如全贵老弟说的低保问题,无论如何也分不平均,得到低保的高兴,没有吃上低保的背后里乱骂人,说是村里面搞的鬼,说哪些吃低保的不是村长的亲戚就是支书的朋友。我们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可就没有人站在我们的角度替我们说说话,唉,这年头越是基层工作越是得罪人,当官的只管发号施令,要的是结果。我们还得要服从上级的指示,按照领导的要求去办事,其中滋味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这样舒心的话,理解万岁,理解万岁。何世发掏出了香烟发了一圈。
何村长也真是的,如果全贵不帮你说句好话你就不打算拿好烟出来抽了?陈老四似笑非笑的说。
何世发点上烟长长的吸吸了一口:哪里哪里,这是啥好烟?讲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这怎么不是好烟?我们连五块的老长征有时都得断顿,你抽一包就够我们抽两包多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陈老四也点着了烟。
老四,你也不想想,大老老的一村之长,抽我们这种烟?我可丢不起这个人,男人嘛,啥最重要?脸面最重要。向何村长经常接触上级领导,哪能不揣上一两盒好烟的?你说是不是?何村长,是不是还有比这个还好的烟,拿出来让我们也欣赏欣赏,就当体恤体恤民情,张全贵向陈老四眨眨眼,把伸手到何世发的面前,想让何世发再拿好烟出来。
我哪有什么好烟?我何世发又不是抠门的人,烟是大家抽的,独吃不肥众吃有味嘛,何世发叹息了一声:算了,不跟你们瞎扯了,你们慢慢聊吧,我先走了,回家睡觉去。
村长,多吹会儿呀,喝点小酒再走,时间还早着呢,早死三年要睡多少觉?陈老四一边说着一边送何世发走出门去。
送走了何世发,陈老四把瓶子酒提了出来,给张全贵和刘二宝一一倒上:今天也没啥菜,就喝点干酒了。
自家兄弟,有酒喝就很不错了,讲啥子客气?你们发觉没有,何世发比过去随和了,官架子也不摆了,是不是他觉得自己要当到头了才醒悟过来,特意在我们中间称兄道弟的?张全贵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依我看,何世发是来探听虚实了解一下民心所向,看看我们几个对他的态度,他好作出应对的法子参加竞选。刘二宝对自己的推断自鸣得意,陈老四和张全贵表示赞同,三个一起对饮了一杯。
2
何世发回到家里,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他婆娘想干那事,他却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婆娘几次温柔的抚爱没有起到啥作用,只得背过身去用大屁股对着他,与他赌气。何世发也懒得去理会,一会儿便听到了婆娘的酣声。何世发点燃了一支烟,恨恨地把烟雾吐了出来,他在酝酿着、思考着、叹惜着。去陈老四家是有他自己的目的所在,可是反馈回来的信息对他却大大不利:陈老四他们在帮钱大力拉票。陈老四在村里不算一个也算半个,在社会上结交了不少朋友,是出了名的敢打敢杀之辈。在村里虽然没有怎么去欺负别人,但凭他的这种名气,别人也会礼让三分。所以由他出面拉选票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跟别人过意不去可以,但跟陈老四过意不去绝对不行。何世发也没想到姓钱的会抢先一步去找陈老四拉票,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当初离他较近的人劝他去行动行动,表示表示决心,他还有些不以为然,可现在他才感觉到这次换届不同于以往,他是完全处于被动状态,钱大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参加竞选,而且付之于行动,立竿见影。何世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本村王老五的电话:喂,老五吗?你在家没有?我是何世发。
哦,是世发哥,我在家呢,有啥事你说嘛,我都快睡着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美梦,改天老哥给你赔不是。可我现在有急事找你帮忙,所以不得不深夜打你的电话。
有啥事你说呀,你我之间还说啥子球,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办。
那你听好了,老五,我想请你明天晚上之前帮我去拉拉票,你看如何?当然不是空着手去,你就在你家拿上好烟好酒,每户一包烟一瓶酒。只要你送得出去,多少我来和你结帐,越多越好。
你为啥到现在才想起去拉票,后天就大选了,都到临时坎坎了你才想明白,当初我就对你说过,今年的换届你可能要出点血你还不信,现在咋样了?
算了,老弟,别扯没用的了,当初要是听你的话现在我也不会如此不堪,你就帮我一回吧,找两个可靠的弟兄帮忙你,必须在明晚之前搞定这事,否则,这次我就真的玩完了。
好好好,哪怕明晚上送到天亮我也要帮你在村里走上一圈完成任务,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行行行,但这事绝对不能传扬出去。
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挂了电话,何世发才算松了口气。他绝对相信王老五,这家伙这几年搞百货批发赚了不少钱,做生意讲的是诚信,办事可靠。再说了,向老白姓送礼也是在帮他自己推销烟酒,由何世发来买单,这种生意绝对做得,更何况王老五的啤酒代理商还是通过何世发去找关系办理的,对王老五来说既能赚到钱又能以此报达何世发的恩情,何乐不为呢?
第二天何世发睡意不减,可王老五这边一大早便作好了充分准备:烟和酒装满了一电三轮,车上的蓬布遮盖得严严实实,并对两个要好的弟兄作详细的交代,分工协作。别人送礼一般都选择在晚上,而王老五有着送货上门的优势,大白天去送礼别人也不会怀疑,不知情的还以为王老五是要到那家去送货呢。哪些人不送哪些人要送,何世发对王老五交代得一清二楚。因为时间还早,老百姓多半还没下地干活。王老五一上门就说:给你家送点货来。村民不明白,反问:啥货?我们没有向你订货呀?啥意思哟?王老五说:你们是没有向我订货,但何村长说还差你们一点东西,委托我给你们送来,希望你们在明天选举大会上投他一票,没别的意思。哦,是这么回事,好说好说。
3
村委换届选举大会的地点选在龙井村龙井小学。远处的村民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有的还帮忙在操场上摆放桌椅板凳。龙井小学的校长和村委成员把电源牵通,村支书用嘴对着话筒吹了吹气,高音喇叭里传出喂喂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操场边的杨柳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树上的小鸟时隐时现,轻盈地在树丛之间低飞、追逐,似乎也知道今天是大选的日子,也跟着凑热闹。天气虽然还有些寒意,但操场上总是冲满着欢声笑语,陆陆续续赶来的人们三五成群的散布在操场四周,抽着烟拉着家常,谈论着茅草房改造的进展情况。有的也不管水泥地面是否干净,一屁股坐下去,随即便盘起腿,从衣兜里掏出小烟杆装上叶子烟,叭达叭达的抽了起来,地上便多了一滩口水。
不到九点半中,乡驻村领导的小车缓缓开进学校里,村支书走到车边去打招呼。在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当官的来了,大家快坐好。这时候,何世发和钱大力两个候选人也分别到场了,他们也来得真是时候,为大会增加气氛。表面上看去两个还相敬如宾,其实,在平静的背后却暗藏杀机。
选举大会按时开始,村支书选读了会议议程,乡领导作了重要讲话:同志们,父老乡亲们,我代表龙井村村委对你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对你们能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本次换届选举大会表示衷心的感谢!这些年来,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村委工作,使我们龙井村在全乡之中脱颖而出,对此,我代表乡党委、乡人民政府、龙井村村委向你们表示诚挚的问候!今天,你们就在龙井小学选出你们心目中靠得住、行得正、有能力、有本事,能带领大家共同致富的村主任,希望大家认真对待本次选举,不讲人情、不讲关系,选出你们心目中的好村长,好主任最后预祝本次大会取得圆满成功,谢谢大家!之后又宣读了有关选举的法律法规和相关事项。村支书把选票一一发到村民手中,无记名投票正式开始。
陈老四在人群中穿梭,引起了一阵骚动。
陈老四看看这个,睢瞧那个,他的一个眼神会引起一些人的不安。那些不选钱大力的人,把手中的选票拿捏得更紧了,然后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陈老四对他们点点头,表示心中有数。陈老四在人群中打转的目的一是想通过自己的影响力帮钱大力多拉一些票,二是那些不识字的人的选票由他一人代劳,通通填上钱大力的名字。
选民们一个接一个的把选票投入票箱。有的选民显得若释重负的轻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有的选民表情却木讷,似乎选谁都与他自己无关,始终低着头不看人群;有的则显得神秘,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诡笑,眼睛在人群中扫射,眼神之中充满自信,似乎在告诫人们他的这一票至关重要。
终于开始唱票了。吵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双方都派人监票。记票的人在黑板一笔一笔的写着正字。刚开始时,双方不相上下,你一票我一票,黑板上的正字一样多。可到了中途,钱大力的票数与何世发的却相差了整整一个正字。钱大力有些不安了,他把目光投向陈老四,陈老四心领神会的走出了会场。一会儿,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污秽的神经病人冲上台来抱起票箱就往外跑,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搞蒙了,一时之间还没反映过来,神经病早就跑出了会场,用打火机点燃了纸壳做的票箱,剩余的选票全部化为灰烬。人群又骚乱起来,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暗自庆幸,有人则很无奈。随着驻村领导宣布本次选举无效时,人们在议论声中渐渐离开了会场。有人还骂起来:真他妈的扫兴,村长选不成不说,白白的耽搁老子们一天的时间,这笔帐找谁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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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世发把王老五请到家里,一是对王老五之前的走村串寨起到良好的效果表示感谢,二是把王老五送出去的东西的账给结了。
王老五说:你不觉得今天的选举大会发生的闹剧事出有因吗?那个疯子不会平白无故的冲进会场抢票箱。
我当然知道,是个人都明白是钱大力那小子在使坏,要不陈老四刚走了出会场,疯子便突然冲了进来,世上那有这样巧的事?神经病能知道啥?如果他知道了是在选举他就不是神经病了。真他妈的卑鄙,卑鄙!我没想到这龟儿子是个无耻之徒,是个阴险狡诈之辈,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终止选举,有本事就来公平竟争。
何世发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他恨钱大力在选举中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恨自己是个没有心机的人,恨自己没有啥可应对的办法,只能吃这种哑巴亏。他帮王老五倒满酒,然后端起杯来说:兄弟,来,我敬你一杯,你为我的事操了不少心。
世哥你说啥话,见外了不是?你的事就是我王老五的事。只要我能帮得上你,我就感到很高兴。可是眼看就要成功了,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来。
不说那疯子了,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一杯,一提起他就来气。吃菜,兄弟。下次选举大会也还没定下来呢,你还得帮我多留意姓钱的小子还有啥动作要做。
你放心吧,这事包我身上了。姓钱的有啥风吹草动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再根据情况采取相应措施,我看姓钱的小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当选,你得有心里准备。
这个我心里清楚,但我也不能就这样认输,尽管他不按常规出牌,我也要和他周旋到底。要不我的脸往哪儿搁呀?你说是不是?
听说驻村乡长与姓钱的有些不愉快,你要不从这方面去做做文章。
我想过了,但姓钱的小子早就用钱找关系摆平了。说实话,我也不想在乡长的身上花这份冤枉钱,咱们挣的可是苦功抹汗钱,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你是知道的,当官的肚皮不大,胃口不小。你我有的都是小钱,还不够他塞牙缝呢。算了,兄弟,我算是看透了,只要我尽力了,到时无论是啥结果我都认了。你还别说,我的老大何明家今年也恰好是计划生育对象,我要让他在外面去躲躲政策,再生两个再回办手术,到时候小辫子被人家抓住,我还要吃政策。活到这个岁数,我总算明白了,后继有人比什么都重要。你就拿陈老四来说吧,人家靠的不就是弟兄多么?在村里有谁敢惹?比的就是人力,比的就是人丁兴旺。
酒到酣处见真情,王老五连连点头称是。
但话又说回来,我也不想就这样放弃,至少要让姓钱的再出了点血我才甘心。老子过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多,他以为他是谁?何世发也有七八分醉意。老五,你再帮我去通通气,下一步姓钱的有何动作,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个不用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帮你也是在帮我,你就放心吧!王老五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世发哥,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先走,下午还要送些百货出去,酒多了骑不了车。再说了,我也顺便帮你打听打听。
行,那要小心点,我的事就拜托了。
你就放心吧,一切有我呢。何老五歪歪扭扭走了。
何世发上厕所回来就倒在沙发上睡觉,他婆娘嘟哝了一句:少喝点母猪尿,一天球事不管,没有老娘坡前坡后的打理,你吃我的球,你当球的村长,不但没有好处,反而花钱去拉票,要是选不上,我看你有没有屁股脸见人?
何世发假装睡熟了,他不想和婆娘吵嘴。他心理想: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跟她一般见识。何世发在预测第二次选举的结果,他认为自己要输给姓钱的,因为有了陈老四的帮助,姓钱的如虎添翼,这次选举陈老四从中捣鬼,指使本村的疯子来捣乱,选举没有结果,即使全部结束,自己也不一定就能胜出,只是姓钱的有点心虚罢了。从这架势看,他是不当选决不会罢休。何世发越想越没有底气,尤其是自己的大儿子何明今年又生了一个小女孩,两个孙子都是计划外的,这一点非常令人头疼。假如自己真的选上了,又如何在村民中开展计划生育工作?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有擦干净,有啥理由去动员别人呢?何世发有些进退两难。本想再见当一届的,但大儿子家两个孩子都是否小女孩,没有男仃那能行,这支烟火一定要接上,否则就对不起祖宗。小儿子今年上高三了,将来要是考取学校有工作了,也只能是独生子女,这样下去,要想在于人数上占优势是不可能的。放弃吧,他反复对自己说。有了人,一切都可能以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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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选举还没有开始,何世发的婆娘与陈老四在打麻将时发生了争吵,因为何世发的婆娘有明杠也有暗杠,再加上自摸,钱没有算清楚,她认为陈老四给的钱不够就说出了些脏话。陈老四是何许人也,他才不吃这一套,才不当什么君子,既动手又动口。何世发的婆娘也不是弱人,与陈老四撒抓起来。陈老四只是三两下就把何世发的婆娘扭翻在地。何世发的婆娘又哭又闹,扒在地上不起来:打死人了,姓陈的打死人了,我快要死了。在场人劝住了陈老四,一场赌场上的风波总算平息了。何世发的婆娘回家去半句不提此事,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不过还是从别人的嘴里传到了何世发的耳朵里,何世发与婆娘又吵了一架。何世发指着婆娘的鼻子说你们这憨母猪,在这个时候你要和你的爹打啥麻将嘛?老子的稀饭都还没吹冷你就给我惹出事来,你以为你的小嫩爹是好惹的。你有猪钱去输,还不如拿出来买点衣服穿,你看你已经像个叫花子了。
何世发的婆娘也是得理不饶人:老子的是猪钱?那你买礼去送人拉选票的又是啥钱呢?你有球本事就不去拉选票?姓钱的去拉票了你就心虚,也跟着去做,还说什么乡亲们啦,请投我一票。再说了,老子赌的钱是自己泥一把水一把挣来的,老子拿去偷汉子你也管不着。
何世发的气不打一处来:老子做的是正事呢,你一个烂婆娘懂个球?老子懒得和你鬼扯,也只有像陈老四之流的才能够收拾你,你活该!
何世发的婆娘火气更大了:你他妈的还是不敢惹姓陈的,在老娘面前你装啥熊?你分明就是个胆小鬼,你婆娘被人家欺负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有脸在老娘的面前耍威风,男人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惹不起别人你拿自家婆娘出气你还算是男人吗?
在女人面前何世发永远是个输家,女人是老虎,他妈的,惹不起还躲不起?何世发气冲冲的出门了。他来得王老五家消消火气,也顺便了解一下王老五帮他办的事如何?
王老五也刚好发货回来,看到何世发不高兴的样子,说:世发哥,又有啥不顺心的事了?
别说了,兄弟,家门不幸。死婆娘在外面惹事,回家来还要拿我出气,你说气人不气人嘛?而我又是在选举的风头上,只能忍气吞声,任务别人来欺负咱老婆,真他妈丢人。
这有啥丢人的,圣人们都说了,忍一时之气免百年之忧。更何况我们不是圣人,这有啥了不起的?嫂子的事我也听说了,女人嘛,不与她一般见识,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再说了,像陈老四这种在江湖上混的人,少惹为好,装孙子就装孙子,你不要在乎别人在背后说什么,电视上你又不是没有看到过,有个什么大将军曾受过跨下之辱吗?干大事者不拘小节。
兄弟你这么一说我的心里面好过多了,哦,对了,兄弟,我托你办的事咋样了?
你不问我也正要告诉你,现在局事对你可有些不利,姓钱的不惜花血本去拉选票,上下二寨都走通了。
看来姓钱的势在必得,我也没啥招了,顺其自然吧。能当选我也不高兴,不能当选我也不怄气。
你打算放弃了?那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我今天到你这儿来,一是为了消消费气,二是为了感谢兄弟这些天为我所做的事情。何世发诚恳的说:我彻底想通了,虽是芝麻大的官也不是好当的,并且我有把柄要落入人家手里,到时候选上又被撒下了来更难受。
你有啥把柄要让人抓住?你难道贪污受贿?
想哪儿去了,有那个心可没那个胆,这几年当哥子的两袖清风,一身清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的把柄是计划生育这关过不了,何明家只有两个女娃子,而且还是计划外的,是罚款对象呢,没有一两个男孩就达不到我的理想,至于其他的,我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个球。
开个玩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是我说你老哥,你这些年当村长也白当了,别人早就买车买房了,你有啥?办个砖厂还要我借钱给你,王老五递给何世发一支烟。当初我还指望你整点钱借我把生意做大做强,可你倒好,还管兄弟借钱来了。
算了,兄弟,别提了,在这一点上我承认我不行,顾虑太多,真正的想为老百姓办点好事实事,吃老百姓钱我可做不来。更何况一旦东窗事发,那是要吃正策的哟。都一把年岁了,再去受几年的牢狱之灾可划不来。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让我去做这种亏心事,我也做不来,王老五吩咐婆娘去整下酒菜。那今天咱哥俩好好的喝过痛快,把不愉快的事都他妈的丢掉,做人就得像咱哥俩一样做到问心无愧,钱财如粪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谁要去捞油水由他去吧!
何世发非常感动:老五,你真是哥的知己,一生得一知己足矣!来,咱哥俩干一杯。何世发一饮而尽,似乎要把握所有的怨气都下咽了,他顿时感到一身轻松自在,他很庆幸有王老五这样的兄弟,虽说没有桃园结义,但比亲兄弟还要贴心。亲兄弟有时还有要跟自己抬杠呢。
何世发天黑了才回家,他有些醉了,他倒在床上抱紧了婆娘,而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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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还是结束了,何世发落选了。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很平静,没有任何的不高兴。王老五怕他有些失落感,经常约他到家里来喝小酒。
何世发的小儿子回来,听旁人说妈妈被陈老四欺负,冲着要找上门去讨过说法,为爸爸出口气。何世发坚决反对。
何世发的小儿子经不住小叔的怂恿和大力支持,在一个朦胧的夜晚,他跑回城去拉了一帮人围攻了陈老四家,陈老四躲在家庭里用杀猪刀套把把从门缝里杀出来,他们用宝剑、锄头把子出外面杀进门去。陈老四一人难敌四手,最终手掌被砍刀砍废了。陈老四家的门、窗、玻璃、摩托车砸得稀巴烂。陈老四的婆娘报了警,报抢案。何世发的小儿子们得胜扬长而去。
陈老四被送进了医院。第二天警察上门何世发才知道此事,两口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立即派人到医院了解情况。这时,钱大力更是上心,他故意放出话去,不把何世发的小儿子送进监狱去他决不罢休,要让何世发的小儿子从此读不成书。毕竟陈老四在本次选举中帮了钱大力的大忙,趁此机会在这件事上为陈老四出点力,还点人情债。
从医院反馈回来的结果是陈老四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可能保不住,何世发老两口更加着急了,如果陈老四告个故意伤害罪,那小儿的前程将就此断送,考学校已经不可能了。何世发动用了从未动用过的关系,花去的钱比拉选票时的还多,只是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何世发只得回来找王老五商量,希望他能出出主意。
王老五首先也没啥好的建议,他突然想到小舅子在城里一家律师事务所上班说:差点忘了,娃儿他舅是学法律的,要不我带你找他咨询咨询?
兄弟,我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六神无主,一切全靠你了,只要小儿不去坐牢,钱不是问题,花多少都行,我会用我的方式向你致谢的。
你我之间还有啥说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侄儿出事了那能袖手旁观?你也不要太着急,事情不出已经出了,现在最关键的要有个懂法的人指点迷津,我小舅子是不二人选,大不了解进城去请他吃饭,别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切有我帮你搞定。
学法律的人就是不一样,对于这件事,王老五的小舅子只是三句两言便把利害关系讲得清清楚楚:此事只要陈老四的伤残程度不严重,不影响他今后生活,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私了,即陈老四拆诉。那么医药费、护理费、务工费、生活费等一切费用就必须由何世发承担。只见王老五的小舅子什么城里标准、农村标准那么一算,所有赔偿费大约要五万左右。并承诺说陈老四如果要打官司就来找他。何世发在感谢的同时也很佩服有知识的人,有文化该有多好呀!
陈老四出院了,他的手并无大碍。只要何世发诚心认个错,他表示愿意私了。因为他也不想再通过什么法律来解决问题,有时是赢了官司输了钱,又何苦要把事情闹大呢?要得发不离八,最后双方谈成了六万八。
打架事件虽然过去了,但请投我一票在村里却流行了下来。钱大力对此也没有想到。
发布时间:2022-11-13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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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10月1日,爸爸妈妈在新家中举行了进宅庆典。大姑父、大娘娘以及他们的独生女儿、女婿;小姑夫、小娘娘以及他们的独生女儿;亲家奶奶以及亲家奶奶的侄子、侄媳妇、侄儿...
梦中一只野狗发了疯一样的咬我,我又没法动,发现越是被野狗袭击或者被羞辱后那个等待爆发的过程总显的漫长。满头大汗醒过来,如死而复生,那只野狗伸出獠牙的样子总在我的脑...
二十五、 8月12日宝宝在大酒店疯闹到时钟敲过第10下,爸爸妈妈还有客户要应酬,于是先把姥姥、姥爷与宝宝以最快的速度,急开飙车,送回家中。然后又驾车,返回酒店,参与应酬,...
【导读】这两处伤疤是有历史的,历史总是不可琢磨的,所以到现在瘦猴也不明白为什么搞成这德性。额头上那山包是因为昨天下午偷村头老王家黄瓜时,面对突发事件不够冷静造成的...
「翌日清晨」 死丫头,你没事吧,你吓死人了,一直昏迷不醒呢! 醒来的时候我在子明的怀里,我身上钻心的疼,就好像真的被捅了无数刀,我身上没一点力气,就好像真的已经死过...
熊剑歌的妻子江春离家到深圳打工已有整整十年了。家乡和深圳远隔千山万水,一年一度的春节才能相聚,恰似天上银河两岸的牛郎织女七夕才能相会一般。剑歌总是以秦少游的词句两...
潘老板与丁秘书逃跑后,卷走了公司所有工程款,建筑工程被迫停工,公司宣布停工解散,一千多人的建筑农民工全部下岗,白白干了半年,分文不得。 话说阿才下岗回家后,精神不振...
微小说,虽短,却真。 男孩把他和女孩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记录在一本陈旧的笔记本上,写成了一篇微小说。 ...... ...... (一) 暗恋两年,男孩终于鼓足勇气决定向女孩告白。 男孩:当...
七十 姓山的人家,别处不多,可在溪源村,山姓一族是大家族。山青的丧事是山焕然率着一帮年轻人料理的,来送山青最后一程的人不少,但都是默默地来,默默地哀挽,默默地走了,...
小眼镜因为不喜欢家庭教师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小眼镜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用绝食来威胁妈妈。因为这事,眼镜爸跟眼镜妈又吵了起来。眼镜爸说,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不要给孩子太...
风继续吹 初秋的一天下午,天气晴朗,微风习习。她在家里睡午觉。不知不觉之中,她的魂竟然跑到外面去玩。(当时她身穿粉红上衣,白色长裙,白皮鞋,头发披肩)也不知她走过多...
楝家里有钱。他多交了两千元赞助费,进了镇中心小学五(1)班这个大家庭。 同学们频频发现,楝不对劲。他张口闭口都是钱:谁帮他,给钱。 他身材高大,同学们战战兢兢,不敢告...
小文来到西安打工,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火锅店打杂。经过几天的周折找工作,对于这样的工作他已经感到很欣慰和满足了。 店里有五个伙计,他们都来自不同地方的人。老板是...
看着秋雨缠缠绵绵飘着,感叹,一场秋雨一场凉。 在店门口站了会儿,拢了拢衣衫,突然想起,郊区15里外潇水边,不是有一荷塘吗?如此秋雨里,不知那满池荷莲如何了?可是孤芳自...
我不是鸡 在梧桐山下住着一些猎户,他们靠上山打猎物生存,过得其乐融融,妻贤子孝, 这天阳光明媚,神清气爽, 张檬……娘子,我去上山打猎去了,你和娃在家等着, 嗯,好的,...
【导读】:有很多事情我都想不通,一想起我就脑缺氧。玩过拼图的人都知道,一旦你少了中间的那一块,你再怎么拼,它都不会完整的呈现在你的面前。而我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