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炮那些年，第二：依稀旧年

　　（三）依稀旧年
　　我早说过了，今年是暖冬，好几回我推开晚来的窗户，都能觉得虚空里，隐隐浮动的温暖，那种生命在蓬勃的心意，像是春困时节，像是垂柳如烟，我都想，这样的黄昏，是寒冬该有的回忆吗？
　　也因为这样的气候，我容易醉醉的，想起个少年时代的人。
　　这样的黄昏，我就该倚靠在南山的楼上，双臂枕着棉被的阳光味道，靡靡得睡着，浑身被阳光烘得暖融融的，哪怕拿皮鞭抽我，也不想起来，就让我堕落死吧，死在阳光的汪洋里，然后像是冰那样融化了，化成一地澄净的水
　　他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笑道：大爷，需不需要小妹妹啊，要不去给你弄个小学妹？
　　我舔着嘴巴，懒得睁眼去看他，就说：小学妹多麻烦呢，有你陪大爷就够了。
　　口水都流淌到花园里了，我才不要呢，那么腻心。
　　我眯着右眼，睁开了左眼，去瞧他，他双臂一伸懒腰，也倚靠在了我暖融融的棉被上，这小子挺会享受的嘛。
　　喂喂喂，这是爷我的被子，你可别睡错了地方。
　　啥？谁管你呢，这么臭的被子，我来靠靠，那是看得起你。
　　我伸出一脚，就去踢他，脚尖才碰到他小腿，我似乎想到了什么，问他：前些日子打篮球时摔破的皮好了没？
　　他伸手拉拉裤管，答应着：哦，没事，死不了。
　　他在说着，眼睛微微闭着，我又隙开眼缝儿，偷偷看他，阳光落在他的脸庞，落在他的肩膀，似乎他全身都透露着一种气息，那两鬓的头发，微微带些光泽，我都能看仔细、他沉静如睡的脸靥，似乎，他的皮肤都在呼吸着，真想去咬一口。
　　有了邪念，我赶紧收住思想，转脸去看宿舍楼底往来的同学。
　　他忽而开口问：那天，我篮球比赛，你怎么不来看啊？
　　其实我去了，只不过我没有站到人群里去给你助威。
　　那我怎么没有看见你？没去就没去好了，我没关系啦，只是他们说你了。
　　我知道啊，一定说我是没有班级集体荣誉感嘛，随他们了。
　　我慢悠悠得站起，挺随意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按在阑干的棉被里，真暖的头发，这么静静站着，我都能知道他头发的味道，那是他固有的味道，其他人都没有。
　　眯着眼睛，感受着他的温度，感受着他的存在，呼吸着他的呼吸，那时候可真是纯真，若非有如此纯真的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否曾经真的活过。
　　好几回，走过篮球场，看见他运球奔跑的身影，那双眼睛果断得盯着篮筐，他奔跑时，身影像黑色的骏马，他投球时，像是道闪电跳起，而后一球飞出，同学们都给他加油呼喊，好几回，我都看见，他满头的热汗，哪怕是寒冬，也只是穿着件薄薄的篮球衣。
　　我去食堂打饭，装在饭盒里，几个小菜，放在宿舍的桌子上，就倚靠在宿舍的阑干上，多是春暮黄昏时节，一日的莺歌燕舞后，虚空里总显得空落落的寂寞，有斜阳，斜阳里都混着花香，我望着不远处的篮球场，静静等着，等着，等人的感觉也不一定烦躁，还得看你是在等谁。
　　时间是被精心算计的，差不多时，他就会回来。
　　走到宿舍门前，球队的队员喊他：待会儿一起吃饭去啊！
　　我最喜欢听见他这样回答了：哦，我不去了，我室友给我打饭了。
　　坐着一起吃饭，他还爱看视频，眼睛直直盯着屏幕，每回打完篮球，他都特是亢奋，也容易爱说爱笑，有时告诉我海贼王的更新情况，有时候告诉我火影忍者的情节，我特耐心得听着，听他朝手舞足蹈的说。
　　他脸颊流落的汗水，浑身暖暖的气息扑散开去，到我的周围，我知道，这就是他的味道，这就是代表了他，看着他胳膊底黑亮亮的卷毛，人心都容易那么刹那的恍惚，真想去细细的嗅嗅，那该是怎么样的阳光的少年郎。
　　青春，总是令人如此不可抗拒地期盼。
　　总觉得心里在回忆些什么，总觉得时间流逝的疾快，尤其是这么寒冬将尽、春花未来的气候，我既带着历经寒冬的沧桑感，又带着春花将开的迷幻感，回眸间，满是些人世的起和落，满念着人世的聚和散，而前夜相亲去了，寒星流霜里，见了新人，顿时陷入新人易来、旧人易去的梦幻，尤其是我也真得渐渐忘记了旧人，接受了新人，这个时候，我除了用文章来记载下曾经走过的路、曾经遇见的人，别无他法。
　　离合悲欢都是寻常了，再在一起已是无望，除了回忆里的温暖，来暖这一世苟且的生命，也似乎是没有其他什么可以补偿，就当是，给结局一个圆满的结局，给生命一种完成的生命，冬去春来，谁又能怎么样呢？
　　我用文字，去纪念那朵枝头的梅花，他若忘了，我也用回忆，暖了寒香。
　　记得有一回，午后春睡我醒来，听见了他的呼吸声，他正稳稳地躺在竹席上，宽阔的肩膀撇开在两旁，左腿微微翘着，我偷偷爬过去，到了他的床头，他呀，安详的像是一块灵气集聚的暖玉，我舍不得碰一碰，怕他醒了，我也不能够离开，怕不能够多看一眼，悄悄接近他的脸靥，我连呼吸都紧张得停滞，长大以后，似乎从没有如此接近一个人的脸，而且是如此喜欢他。
　　眉毛都近乎贴着他的眉毛了，我小心翼翼地嗅着，他最亲近的身体的味道，就僵卧着，都不觉得膝盖跪的疼。
　　那一日春暖如梦，窗子外有株大玉兰树，鸟声在树叶间清越，如溪水流淌，我不知不觉躺倒在他身旁，就那么念着念着，睡了过去，睡了。
　　从前总笑他像是猪那样能睡，我失眠了就嘲讽他：我没本事啊，做不到像某些人那样，没心没肺的，倒头就睡，唉，是我太多情了。
　　是啊，我就是没心没肺，头一粘枕头就睡着了。他看着我，就皮糙肉厚地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顽固样，真想冲过去，就一口咬掉他的耳朵，看他还能不能说风凉话。
　　没想到，这一回，却是我输了。
　　我从没想到，我能够在他身旁睡得那么沉静，就算有人拿刀进来阉了我，恐怕我也不会知道。
　　他摇着我的脑袋，在那哭天抢地，喊着：要死娘啊！你凭什么要睡到我这里来啊！我这床竹席，我的天哪！
　　我迷糊着醒来，一眼就是他气嘟嘟的样儿，随手打算去拉他，问他：怎么了啊，我可能是床上摔下来了，就正好睡在你这里了啊。
　　哪里想到，我的手臂、手掌都是口水，我的半边脸也湿漉漉的，再看他的竹席，哇，那么一大滩的口水，黏稠稠的感觉，这都是我的杰作。
　　回想从前的点滴，总有些容易引我今日发笑之处，纵然后来的离开，各奔东西，我都没有告诉他什么我的心事，只是我会时常在午睡后发怔，尤其是春风三月燕舞时，最迷离时刻，好像是、他一直都在，我还是那个痴痴傻傻的少年人。
　　青春之所以美，也或许就因为，这春心萌动、最初的日子。
　　而今风景依稀似旧年，同来玩月的人又何在呢？当青春逝去，红颜褪败，少年人成了他们嘴里的大叔，感情也纷乱离场、如枝头的繁花，雨横风狂，生命会不会就显得，有些冷落和苍凉？
　　我喜欢看电视剧《甄嬛传》，里头的歌曲会唱：旧梦依稀，往事迷离，春花秋月里。
　　2014-01-22大寒夜
　　

发布时间：2022-10-26 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