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阴雨过后终究转晴,艳阳高照。穿上布鞋下楼,黑色的布鞋、白色的袜子,金灿灿的阳光下黑白分明。再加上黑色的裤管摇曳在微风中,更是觉得有趣,飘飘然有几分灵动,隐隐然有几分脱俗。
近年来特别喜欢穿布鞋,感觉前所未有的舒适。暖暖春光,穿上布鞋出去,脚步轻盈如春风化丝雨,不践草木,下脚落地无声;炎炎夏日,套上布鞋出去,通透清凉,从脚底板开始舒爽,吸纳着大地的凉意,立地通天;瑟瑟秋风,换上布鞋出去,踩着落叶,踏着枯草,内心殷实无比;冷冷冬雪,着上布鞋,围着火炉,煮一壶茶,阅一卷书,远眺寒窗纷雪。
布鞋要千层底的那种,行走无声,透过鞋底脚掌依旧可以感受到地面的起伏高低,依旧可以感受到厚土的那份浩然恩德。脚和地没有隔绝,隐隐感受到那份恩泽、那份厚实。人是要和土地接触的,只有和土地、和大地接触,才能体验到光泽苍生、被盖万物的生德。接触大地,感受这种天然的联结,体悟到生命的可贵。
接触到土地的人,好比扎根土壤的植物,感觉更踏实,更能体会到人之为人的那种天地之间的挺立。涵养浩然之气,修习高尚道德,人必须和大地联结,只有接地气才能通天命。作为现代脱离农业生产的人,不可能整天两脚黄泥,不妨多穿穿布鞋,多一些间接的接触,少一些与厚土的隔绝,少坐点车,多走几步路。
对布鞋的喜好,和年龄、修为有关,是近几年才有的事。四五年前,在学校教书,学生送给我一双布鞋,很是欢喜,虽喜欢却很少穿。只有在室内才搭搭脚,几乎不穿出门。不是觉得土,更不是怕笑话,而是太忙。快节奏的生活,繁忙、劳累的工作,就像皮鞋、高跟鞋,外表光鲜亮丽,行走落地有声,噔噔作响,脚的煎熬、内心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几年前休息了几年,开始脱下皮鞋换成布鞋,慢慢的地走出病痛,静静地不再焦躁,越来越殷实、越来越质朴。踩着年龄小碎步,徐徐步入三十,恍然间习惯、喜欢上了沉甸甸、不浮华的生活,渐渐远离那些浮光猎影,不喝酒,不抽烟,按时吃饭,规律作息,远离那些喧嚣的场所,人越多越感觉到虚无和寂寞。自觉、不炫耀的找一些书来读。
小时候,母亲经常自己做布鞋。记忆的开始,母亲手工纳千层底。碎布、破布一块都舍不得丢,积攒起来。攒到一定数量,就把它拿出来清洗干净,晾干。用剪刀把它们裁剪成鞋底的形状,然后用钩针一层层把它们纳连起来。层层叠叠的布,密密麻麻的针脚、线行,千千线、万万针,线线针针都出自母亲的手。
鞋底就是这样一针一线纳出来的。最底层用粗布,一则防滑,二则厚实耐磨;上表层要细腻柔软一些,穿起来脚才舒服。千层底纳出来后还要修边,把毛刺的碎布剪除,再用布把边包起来。鞋帮子要用柔软、耐磨、好看的布料,先剪出样式,然后再滚边。有时候还会在鞋面或后跟处绣点花草或图案。最后把鞋帮套到鞋底上,用钩针联结起来,完了后把鞋帮翻过来。
纳鞋底很费劲,很伤功夫,后来慢慢开始用塑料鞋底,再后来母亲不再有时间做鞋母亲做鞋,我是见过的,自己有没有穿过就不记得了。长大一些后,开始上学,开始穿绿胶鞋,做梦都想着一位同学穿的翘头鞋翘头鞋还没得到,开始有了先行牌运动鞋,从小学高年级到初中穿的都是这类鞋。
先行牌白球鞋有蓝边和红边两种,更喜欢蓝边。每个周末都要把球鞋洗得干干静静,晒的时候为了防止被太阳灼伤,烤出太阳癍,往往要在鞋子上裹一层手纸。为了防止鞋变形,往往会在鞋子里塞一些填充物。那时候,白球鞋、红领巾永远是最干净的,白球鞋除了每周洗一次外,每天要擦无数次,不允许有一点点污渍。红领巾一周洗几次,还用热水熨烫,红领巾不到半年就发白,却平整得像领带。
高中在城里,偷偷地买了皮鞋,装作成年人的样子。西装皮鞋,高一的时候被高三的学生误认为老师,看到我赶忙问好,行礼。大学又是对高中的反动,不再喜欢穿西装、皮鞋,又回归到运动鞋,但已不是先行,开始穿登山鞋或户外鞋,开始穿牛仔衣服,留着长长的头发,有时甚至长长的胡须。
工作后不再刻意穿什么,但是白衬衫、西服、皮鞋基本成了标配,有时还会系上领带。一场病,休闲了两年多,开始脱下皮鞋,收起西服领带,闲闲散散。布鞋开始回到脚上。如果不是因为生病疗养,与布鞋的邂逅也许还要晚一些年。一次生病闲两年,突然间醒悟、成熟了很多,不敢说铅华洗尽,但至少更成熟、更踏实了,这种成熟与踏实也许超过了现在的年龄。
有时候会想着一袭长衫、踏柔软布鞋,中庸从容过活。不喜唐装汉服,大抵是觉得先贤太高、太远,望尘莫及;只想身一袭长衫,追溯、怀顾晚清、民国风物,去承袭那一条斩断了的线。布鞋踏实现在,承过去启未来。着长衫,简约而瘦身,规矩而精神,加上明锐的眼光、儒雅的言表,隐隐散发着才气。
长衫如君子,和而不同,简洁而不浮华,朴实而内敛,严正、文雅,威严而不嚣张。坐立行走间,彰显着男士的谦恭、内敛与含蓄。长衫是民国知识分子的一种身份、一种尊严。诚如张晓勇所言:长衫俨然成了一道独特的景观,它承载着文人历史文化的意蕴,把文人的人生命运、理想都浓缩在这块布上。长衫是一种标志,一重象征,更是文化的传承与积淀。长衫只是一种外在的表征,需要有内在的学养和高尚的修为来支撑,运气载道而表于形。
从布鞋到球鞋、到皮鞋、到登山鞋,再到布鞋,是一种回归,是一次轮回,也是一种成长。背井离乡,漂泊异乡,只是为了找回原乡;万水千山,远海重洋,只是为了遇见自己;效法先贤,仰习尊长,只是为了做好自己。布鞋、长衫,不为仿效,只是自己。
发布时间:2022-10-07 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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