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血液在血管里再三急遽的涌动,心跳在加速!我的眼光似射出的弓箭凝视北面的墙壁,整版,密密麻麻,全是绳头小字,精言简语,优美词句,校园小诗,名人佳作,琳琅满目.....
临近拂晓,我睡眼惺忪,突然接到乡下年事已高的父亲的电话,家乡老屋经不住暴雨的洗礼,折断椽木,楼顶洞天,急需维修。
我一跃而起,叫醒妻女,速速地漱洗,匆匆地清点行装,急急地往回赶。
家乡离我驻住的喧哗城市不远,四十多分钟就到家乡新屋。寒喧几句,妻女陪爸妈拉家常,我独自下院中去看老屋。
我家老屋是四清时期三户合伙修建坐东朝西的木屋,除堂屋公用外,整座六排四大间,我家占南侧一间分成一门进去的三小间,堂屋另侧占一小间。木屋高高地立于大院中央,院落很大,居住的人多,很热闹。我参加工作的头一年,父亲因人多屋窄,无法容居,在院落的后边缘东方山脚下修了新屋,老屋从此落锁紧闭,无人问津。
书屋,实际是老屋大间靠最里的一方形小房,约四平方米,其内一床一桌一凳,东南方各开一窗,通风透光,简陋极致!
我的心啊倏地亢奋,热血奔涌。阔别多年的书屋;我魂牵梦绕的书屋;言志,励志,助我成长的书屋;孜孜追求,受用终生的书屋,我终于看你来了!
吃力开锁,进房,一股涩气从书屋扑鼻而来,打量四周,蛛网密布,依然如旧,仿佛回到青春年少时代。南窗下的书桌,表皮斑驳陆离,裂缝的玻璃台板压着醒目的座右铭,发黄的纸笺上字迹依然清晰,曾经激励我上劲,崔醒我奋进的宝贝哟,你是否怪绝多年的孤独而无人理睬啊?!我顿生无限惆怅,目光在书桌上逡巡,书桌左上角腹中生锈的煤油灯酣睡于蛛网里,灯蕊还在,试试,拧不动!右上角是几本发黄的《少年文艺》,封面敲锣打鼓喜庆的场面宛如迎我回归!一股暖流沁上心来,周身沸腾!往事一幕幕,一桩桩,浮现眼帘:多少个日夜伏案疾书;多少个日夜贪婪地吮汁知识甘露。夜深了,妈妈心痛有限的煤油,督我睡觉,那央求的目光不容置否!忘了蚊叮虫咬,忘了赤脚渗寒打开不太灵活的抽屜,我惊呼!寻觅几十年的宝贝静静地呆在里面,安然无恙!那是我愽览群书的精华,六大本手抄笔记!纸角依稀被书虫吞噬,似乎吞噬我滴血的心!
我的激动的心房正在不断的膨胀,我浑身是劲,呆在阔别多年的书桌前,坐下!重温旧梦!全然不顾妻子送来香喷喷的饭菜。太阳悄悄地爬上中天,躲进云里。天突然暗了许多。
窗外,蟋蟋地下着细雨。一股夹着菜香的热浪沖进来,撩人心扉,却撼不动钉在书上的目光;知了在低鸣吟唱,伴我绵绵的思路和我探寻的久别的书籍;一只螳螂撞入翻开的书页,扬起锋利的铁钳,在示威?!在愤怒?!还是在埋冤我的迟来?!我突发奇想,猛然大喊:它在捉书虫!它在保护我的书!它是我忠诚的卫士!我震惊!忘无所以,陷入深深地沉思中,竟然做出奇怪的主动,轻轻地吻它,轻轻地移它到桌旁。尽管螳螂锋利的铁钳划破我唇,渗着血,我无睱顾及。讨厌的老鼠在脚背上往来穿梭,许是饿了,在觅食,扑了空!脚背一热,难闻地骚臭味直冲上来,愤怒的鼠辈撒尿走了。书中激情的文字滋润着我的心田,荡漾着我的遐思。我哪有心思追逐撒野的鼠辈?!
一缕阳光从云中漏出,穿越直下的雨线,探入窗户,泻在书上,刺我双眼生痛。娴熟的叫声飘然而至,循声望窗,早已绝迹的麻雀不请自来,蹲在窗格上摇头摆尾,呼朋引伴。窗下木墙上一组肖像抢我目光,数一数,共四十八张人物全身像,或笑,或哭,或愁眉紧锁,或杏眼圆睁,或扬手示威,或抬脚高翘,形态各异,逼真极了!像下五个精熟的大字夺人眼目:写作模特儿。那是我涉猎群书,效仿《水浒》群雄,自画的现代各色人物缩影,有男有女,专供自已偿试创作的雏形。仔细端祥,细心揣摸,我难以自控,泪雨滂沱,叭哒叭哒地滴在书上,打在心里,潮湿我那干枯的心田
光线渐渐暗淡下来。一个熟悉,苍老,带着浓浓乡音唤我乳名的声音从床头那边东窗传进来,我侧头凝视,是院里满头银发的驼背爷爷朝我扬手打招呼,见我狼狈熊样,知趣地蹒跚离去。睹物思人,心潮起伏,逝去的光阴可否追回?!我心在颤抖,痴痴地挪动脚步,目光慢慢移向窗下,一排排蚂蚁整齐走来:小学数学公式,初中物理难题,高中有机化学名称。床头,,英语单词,短语象蝌蚪一样游动,充满灵气。
血液在血管里再三急遽的涌动,心跳在加速!我的眼光似射出的弓箭凝视北面的墙壁,整版,密密麻麻,全是绳头小字,精言简语,优美词句,校园小诗,名人佳作,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我干脆跳上床,贪婪地攫取,细细地品读,忘了世上一切!
天黑了,我橫伏在床,头探床底,在那悬撐木板堆满书籍的简易书架空隙找寻满身灰尘的煤油瓶,如愿似偿,这么多年了,瓶内煤油还剩些许!我疯了,抓紧煤油瓶,迅速紧裹入怀,惊喜若狂!书屋古老,无电!父亲拄着拐杖,提着应急灯来了。我乞求父亲,今夜在书屋共眠!
父亲看看儿子,瞧瞧阔别已久简陋且溢满书涩味有着丰富内涵的书屋,会心地笑了
发布时间:2023-04-07 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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