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相逢,不是恨就是闹。一句诺言,便是圣贤也失了子曰诗云。恨与其相反,亦是如此。
——胡桃夹子
当我把资料发给簌筱的时候,她却不以为意。直到下午,她不好意思的给我打电话说她没看懂。
我心里直犯嘀咕,活动可是邀请了许多同袍。一旦出点什么差错,丢人就丢大了。我心里默默数了一下,国风社,未央社,周礼社,礼仪协会都有发请柬,暗暗佩服簌筱的强大,第一次办成人礼,居然请了如此多的人物。
我的衣服是簌筱在影楼租借的,不比真正的汉服穿戴那般麻烦,幸而我在之前洗了澡,熏了三注香,看着也颇有几分重回汉唐的意思。
等我匆匆赶到时,发现诸人已经就位。我看了周围冠礼的人,却发现都是颇有资历的人员,感慨之余,一抬头,却看见了许琳。
许琳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躬身一个万福。我深深的作揖,以示感谢。迅速找了个地方坐下,观礼。
我正准备仔细观看学习,却没想到被簌筱叫到了房子的外面。她一脸紧张的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
簌筱: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弄?
我:你请帖都发了,你不会主持礼仪?
簌筱: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头?
我:……
结果就是我与她的位置调换了。其实我感觉我与簌筱的知识储备是差不多的,估计她也是临时怯场,自己又不好意思去请其他前来观礼的人,只得推我过去。
屋子里已经燃好三注香,轩辕始祖像也悬挂起来。我看了簌筱一眼,问她三次加笈的衣服和钗,笄是否齐备,她只推着我进屋去。我便让她去取了我的孔明扇来。
不一会儿,她回来后,便跟着我进了屋子。
我朝着始祖轩辕帝像三鞠躬,身子微侧,高声道:“感谢诸位参加簌筱之妹簌玉笄礼,下面正式开始。”顿了一下,轻声道:“笄者就位。”
不一会儿,簌玉穿着采衣出来了,正想打趣几句,却想到今日特殊,只得不语。在一旁的赞者,立即上前为其梳头。我仔细一看,居然是音言姑娘。
我看着音言给簌玉轻柔的梳头,旁边有侍候的人,称为有司。立即奉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发笈,我诧异的发现,正宾加笄者,居然是簌筱。
我开口吟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唯祺,介尔景服。”
我读完这一段祝词,看见簌筱很温柔给簌玉梳头,并送她出去更换与头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不过那一头长发飘逸柔顺给我留下深刻映像。
不久,簌玉穿着襦裙回来,继续跪坐在地上。簌筱接过有司的盘里的簪子,我看了一眼,通体碧绿,很是漂亮。
簌筱看了我一眼,我便高声吟诵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音言便取下了第一次在簌玉头上的发笄,簌筱取了钗,轻轻的簪在了簌玉梳起的发髻上。音言象征性的为簌玉摆正头钗,但是我老是感觉那钗像极了金步摇,走路一晃一晃。
簌玉出去更换了与头上发赞相配套的曲裾深衣,进来朝着轩辕像深深作揖。 当我看见钗冠的时候,我瞬间感觉到了簌筱的强大。那宛如流苏的瑛络坠子霎是好看。
我远远打量她,这美少女身材实在惹火,粉红色低腰短裙,裙裾缀着一寸长短的红丝流苏,银色皮带将腰肢束得极细,不盈一握,粉红薄衫胸脯隆起,曲线诱人,袖子也短,只到肘部,露出藕一般鲜嫩的小臂。
簌筱看了我一眼,恨不能把我眼珠扣下来。我立即收敛心神,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之事,开口吟诵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以成阙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簌筱便替簌玉戴上了钗冠,音言取下了第二次所加的钗。簌筱取过白玉梳,轻轻打理着簌玉那一头秀发。
音言等簌筱替簌玉梳挽发髻,取下通体碧绿的簪子,簌玉微微臻首,果然新月云鬓,花颜皎丽。音言便扶着她揖礼再换大袖长裙去了。
不一会儿,簌玉着一袭红色束腰长裙,隐隐露出白绸抹胸,更衬得雪肤花貌,美丽动人。观礼嘉宾纷纷赞叹不已,起身揖礼。音言便替簌玉一一回礼,以表达谢意。
有司奉上了酒,音言斟酒。用樽递给了她,她双手持过酒樽。我便念道:“甘澧唯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簌玉便往地上洒了些做祭酒,同时红袖掩樽,象征性的红唇沾了些。纤纤玉手便将樽递给了音言。簌筱从有司手里接饭,递给簌玉。簌玉浅尝辄止。
簌筱起身,玉唇轻起,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愛字孔嘉,氅士攸宜。宜之于假,曰之淑嘉。于是我知道了,簌玉,字淑嘉。簌玉开口答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我看见簌玉脸上出现了几分抵触的情绪,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恶趣味,心里暗暗道,发脾气,朝簌筱发脾气。我心里暗暗希望出点意外才好,但隐隐约约又不希望出事。
纠结了很久,突然发现一屋子的人都看着我。我这才猛然想起来,该到长辈训诲了,簌筱之前说让我充当长辈。簌筱恨恨地瞪了我一眼,银牙紧咬,紧接着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淑嘉聆训~”
我脑海中冒出了一首词,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山西考生,意气风发,曾在试卷上写下了这样的话:
“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磨炼数年,今朝试锋芒!烈火再炼三百日,化莫耶,持剑断金刚。”
簌玉看着我羽扇轻摇,美目流转之间,掩口微笑,却被音言,簌筱两位狠狠地瞪了一眼。簌玉委屈看了我一眼,立刻端庄淑礼。
我本想直接读几句诸葛亮的戒子书,侧目看见许琳那鄙弃的眼神,临时便吟诵了几句。
“春风一曲折杨柳,飞絮落花两恨衔。从今若怜颜如玉,几番空谷浣溪纱。”簌玉的声音珠圆玉润,听着十分舒服。开口道:“奴虽不敏,敢不祇承!”
…
后来许琳问我,长辈训话的答语,怎么可以自称为奴,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她。我估摸着这是簌筱的意思,如果自称为儿,凭空给我涨了备份。这话没有实证,我也不好意思告诉许琳。
从簌筱家里出来,许琳一路上沉默不语。。簌筱带着簌玉送其他子矜同袍去了汽车站。
“汉服,我们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那个了”许琳语气低沉,始终不敢说出那个错字,脸上一篇迷茫。
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安慰她:“从2003年汉服复兴开始,就错了…”
汉服的存在,从周朝定下礼仪制度开始,便有服章之美,礼仪之大。明末满清入寇,一纸书令剪辫易服,这些东西早就成了历史。以后,东西方文化借着战争猛烈碰撞融合,精髓也成了糟粕,人们记忆里最后也只剩下长袍马褂和腐朽的封建统治阶级,后续的得意使得批判声从未停止。
许琳似有所思,撩起额前一缕秀发绾到脑后,淡淡地说到:“夹子,你怎么看今日的筓礼?”
我说道:“挺好的呀!我看你也是满心欢喜!”
许琳道:“我看你今日心不在焉,可是因为…?”
许琳没有说出理由,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事,便开口打断了她,“过去了,言语表述也失去了意义,道断心乱,你的症结与我无关!”
许琳摇摇头,不满道:“你的猜疑,害了多少人?”
……
我没有回答她,任何事添加了回忆总是令人患得患失。
许琳拿出一张蓝色信封,俏皮道:“丙申年二月二十四日,许琳邀请秦风参加许琳的成人礼!~”
我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道:“什么时候做的决定?”许琳神秘的展颜一笑,“你猜?”
我俩就这样走着,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我这才意识到,还没有换下衣服。
我一路送她到火车站,有一个搭讪的猥琐男问她是不是朝鲜族。我笑了笑,趁她转身,轻轻给她发间簪了一支凤钗,她的发型配着凤钗,倒也适宜。
那钗是两年前的一个朋友从咸阳寄过来的,我留着也是无用,本来是打算送给簌玉做妆饰的头钗,只是簌筱饰品齐备,从礼仪开始到结束,也没有机会。这一次,我把身边最后一个有关汉服的东西也送给了别人。
许琳感到头上异样,转过身来,笑道:“我的发型怎么样,今天来之前,专门参照图片做的。”
我笑了笑,赞美道:“的确很漂亮!”
许琳巧笑倩兮,美目顾盼流转,清澈的双眸如寒星秋水,秀颈细腰,盈盈一水间,灼约窈窕。
我拿着那蓝色信封,笑道:“快去吧!我会按时到的!”
……
“小夹子,你也收到了笺?”簌筱很惊讶。
“她给我的,十天后的辰时一刻……”我看着簌筱,有点无奈。
“那你知道吗?云七也会去……”簌筱突然说出了这个消息。
簌筱曾在一个汉服团体见识到了云七的强大,也听说了我和云七的争论和矛盾。
云七是许琳的堂哥,从小对汉服非常痴迷,参加过很多汉服活动,与很多汉服同袍关系非常好,我感觉这次艰难重重。
我挠了头,该面对的还得面对,“再看吧!”
“…”簌筱看着我,突然道:“簌玉筓礼的那首诗,是你自己写的?”
“是啊!整整翻了一天的全唐诗!”
“哼~”簌筱道,“浣溪沙,你可真敢写!”
“为什么不敢……”
“哼,衣服脱了,还我……”
“……”
簌筱并没有同我一起去,在我到达以后,她也未曾出现。惊讶之余,我发现我还得走一段路。
许琳的家很漂亮,门口有门客收请柬,来人较多,我看了看,正是辰时初刻,许多汉服同袍正在相互作揖,彼此之间小声聊着。簌筱在簌玉笄礼上所请动的四大汉服社团,这次我看着也是纷纷到场。周礼社谈笑风声的那人,我似乎见过几面,好像转门负责周礼社的礼仪诸事。也是我知道的依法登记在案的社会类汉服文化团体。
我瞅了一眼人群,打算进去。
门口的人陆陆续续进去了不少,突然间,照壁旁一抹黄色宫裙身影闪过眼睑,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人群的最末尾,交了请柬进去了。也只有我,没有带礼物!
门口那人,鄙夷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语气很不友好的问道:“这位同袍可否告知雅号?以后定当回拜!”
我便自己提笔在那大红帖子紧挨着上一格的地方写了自己名字:祝余12.5。
我看到在很多人的名帖之下,有这样一句话,“逢许琳小姐笄礼之贺,奉钗一个”有些人是“奉玉佩一双”等等,于是我想了想,也补了一句,敬许琳小姐笄礼之庆,献美女簌筱一人。
后来很长时间,簌筱都没有给我好脸色看。用她的话说,“祝余12,贱人一个!”然后,我郑重其事地告诉她,我的名字是:祝余12.5。
我在观礼位的最后一排,本来因为没有及时换上汉服,只能躲在最后。等我抬头发现有人注视我时,我看见了簌筱那张怒气冲天的脸和一旁因为忍住笑意小脸憋的通红的簌玉。
簌筱正在教育我,未央社的领队转身与其他人互相敬茶,看见了他们的成员如此失礼,便过来劝阻:“这位同袍,不知我未央社的两位姑娘与阁下有何纠结,今日乃许琳姑娘笄礼成人之时,还请放下矛盾,以免难堪。”
簌筱愤愤不平,但今日乃许琳加笄成人之时,只得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拽着簌玉走了。
我抬起头,笑道:“无妨,想必兄台必定想是了解在下与她们的矛盾?”
那人看着我许久,道:“莫非,莫非你是…?”
我手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没想到把军师也吸引过来了,早知道就和军师一块过来了!”
那人满是兴奋,我便问他怎么了。
“未央社有人提到过你,说脾气与才气一样的大,而且怪异。”
“这…”
那人正要解释,突然听到古筝弄弦,知道笄礼开始了,便作揖快速离开了。
刚写好的第十章丢失,对于刚登我qq致使丢失第十章的人,我只想说一句,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许琳告诉了我簌筱结婚的消息,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快?”
“那汉服怕是她坚持不下去了,簌玉来送的请柬。”许琳告诉我簌玉来过,我真正的惊了。
“簌玉,她怎么不来见我?”
“人家见你做什么,簌筱说了,你是她的伙伴,她要亲自和云七见你。”
“哦?”我有些不信。
“先不说这个了,你居然是祝余先生,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许琳看着我,突然说了这样子一句话。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
“你也真是的,早知道你是那位祝余先生,我便随你学习,何必加入他们社会团体。好麻烦的~”许琳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我的笄礼那天,为何不见你写诗?”
“没必要吧!那么多才子,还要我写诗?”
“也是哦,那么多才子,你都老了……”许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被她那装老成的样子逗笑了,看她笑颜如花,我有心打击打击她,对她道:“你想过长大的样子吗?”
“……”许琳语噎,仿佛喝水呛到了。
簌筱的婚礼很普通,任谁也想不到,那个大她一岁的云七,居然真的布下了一个温柔的陷阱,她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沉溺其中。
我突然想起了那场雪,那个因为雪而死的女孩子,六年以来,我心里始终忘不掉那女孩子手里紧紧握着的珠花。阴差阳错间被我丢失了,我没有放弃汉服,却对不起一个垂死之人的请求。
……
“这位哥哥,求你喜欢汉服吧!她真的很美……”
“凭什么,我不认识你!”
……
我和许琳参加长乐未央典礼,却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
簌筱浪漫的婚礼,在家里却是汉服礼仪。二人彼此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三年后,簌玉考试通过,成为一名合格的语文老师。许琳出了一场车祸,赔偿了45万,却含笑九泉。
我看着许琳的照片,突然间觉得世事无常。
“你还记得这些…”我有些好奇的看着簌玉,觉得她似乎不一样了,却说不出来为什么,有时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很有道理。
“是啊,怎么不记得了,你干的缺德事……”簌玉嗔道,“就知道是这样!”
“你要去山里?”我还是不确定的又问了一下。
“去呀!怎么不去,马上放假了,我陪我男朋友过去!”簌玉道。“许琳有一篇笔记,你看不看?”
“忙!不看!”我回绝了这个说法。
“我姐孩子的满月酒你也不去?”簌玉有些疑问。
“你姐住那么远,过去孩子都一岁了!”我是打算回那个村子去,三年的奔波似乎让人累了不少,总感觉自己像长不大孩子。
“那我走了,不过我记得三月有个上巳节……”簌玉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我合上了书,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父母在,不远游。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句话,可是……我是个孤儿,没有亲人。
一周后,我辞职,结算了工作价值,回到了那个地方,刚好是上巳节。
我记得杜甫有写上巳节的佳句,可惜很长时间再也没有翻阅过唐诗,全遗忘了。
回家。
里屋的书房门是开着的,我狐疑起来,地上显然干干净净。
我扔下包裹,推开了门,空无一人。
桌子上是一枚凤钗,底下压着桃花笺。
小夹子:
归来去兮!
许琳
甲午年三月上巳夜
我看了看手机,现在是丙申年三月初三,古代有上巳节,上天居然和我开了这样的一个玩笑。
我没有告知朋友回家,亦三年不曾再提汉服。很多汉服群里的人添了又添,换了又换,来来往往之中,有很多人我已经不认得了。他们高谈阔论,有着自己的理念和坚持,做出了一场又一场的大型活动,甚至有人转行,定制汉服以盈利,赚到一笔又一笔的财富。
我想,这也是一种致富方式,我看到了很多人甚至有些疯狂的举动,他们身边的人穿上了汉服,束起了发髻,口颂诗经离骚。
我收拾了房间,随手将那发钗扔在了床上,揉了桌子上的纸团,却发现墨水盒里的墨水似乎刚被人用过一般,我用的是曾经老师批改作业的那种笔,那笔头很长,操作不当会粘的满手墨水,曾经我用它来给笔友们写信。
我正看着桌子发呆,突然手机震动,簌筱发过来一条短信。
“回去了么?”
“刚到家。”
“还好吧?”
“还行!”
簌筱没有再回短信,我却想起来了许琳。
我锁了门,往村外那坟场去,路过簌筱的家门口,上面贴着大红的喜字,如今已经斑驳褪色。
时间,果然洗掉了一切,那褪色的喜字和记忆里的“奠”字便是最好的佐证。
“夹子回来了?” 我看见了云七,手里提着水果。
“回来了!”
云七邀请我去他家里,我婉拒了他的好意,他说可能是缘分吧!他和簌筱刚回来一天。辛苦了三年,赚得一笔钱,回来在家里休息。
我笑了笑,说道,“混的风生水起!”
他笑着捶了我一下,道:“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
我在远远的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人,身着汉服。如今有汉服复兴运动,倒也是不奇怪。等我走近的时候,不远处也有一个女子,那白色的曲裾让我看呆了好长时间,那纹饰似乎非常熟悉。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失礼,便从别的地方绕了过去。
习惯了,每年都是一篇祭文,焚烧了或者自己念给许琳听。
我看到了坟头的草已经已经很高,便点了一支烟,顺手焚烧了那草。笑了笑道,“我有旧友恰是汝,而今坟头草丈许。”
而后烧了我这一年的日记,走过的路,做过的事情,都化作了这满天飞舞的黑色飞灰。
……
“……忘不掉吗?”一个试探性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来,“你是她的朋友吗?”
我转过身看了一眼便呆住了,仿佛消失得东西突然出现在了眼前,眨眼间,似乎便消失了。
那曲裾的女子似乎不高兴了,嗔怒道,“你看什么?”
我回过神来,道:“这衣服,你从哪拿的?还给我!”
“哎,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这衣服我明显是我的,你一个大男人害臊不害臊!”那女子很泼辣,我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语塞。
“神经病!”那女子撂下这句话便走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天下的梅花白色曲裾多了去了,自己在干什么。
……
回到家,吃了晚饭。
正洗碗时,云七带着簌筱过来串门。
闲扯了一阵,簌筱突然严肃起来。
“夹子,今天来主要是给你介绍对象,去年你推了,你都25了,得考虑自己的事了,今年你再不能推了……”簌筱做了母亲,似乎消失了以前的任性。
“是啊!你都25了…娶个媳妇又不为难你,许琳的事……”云七自觉语失,笑了笑,“我给你介绍个漂亮的……”
“……”我没回答他俩的话。
结婚的事我也想过,不过总感觉缺少点什么。我曾在公司和一个女同事搭伙过日子,后来她开玩笑说,咱两还不如在一起吧!后来她有事回家,就再也就没了联系。两年前,她结婚,邀请我去参加了婚礼。一年半后,她回来公司上班,带着三个月大的孩子离婚,丈夫外遇。
有一回我去她家做客,她和我敞开心扉聊天,却哭的一塌糊涂。 我辞职回来之前,她因为业务能力突出,做了我的顶头上司。
“不管了,今天就在你家里搓一顿,你可不能小气!我送筱儿回去,你看着办!!!”
说完,就送簌筱回家去了,不一会儿,云七真和一个女孩子过来了,我看着桌子上的花生米,一壶酒和两个小菜,顿时觉得无比尴尬。
“我表妹,云笳!”我看了一眼站在云七身后的女子,那女子也看着我,大眼瞪小眼,那女子怒气冲冲地说,“居然是你!”
我怎么也没想到,下午在墓碑前遇到的居然是云七的表妹。
云笳转身欲走,弄的云七很尴尬,他挠挠头,说了一声抱歉,急忙追出去了。我听见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不久,两个人都进来了。
“你好,我叫胡桃夹子!”我很友善的打了声招呼。
“你好,云笳!”她说话声音很不耐烦。
云七替我斟了一杯酒,双手平举。我急忙回礼,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云七便替我再斟酒。
“还记得你和我的那次争论吗?”云七笑道。
“怎么能不记得,都过去了……”我也笑了,往日的时光在现在看来,似乎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云七喝了一杯,笑道:“那你知道我表妹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吗?”
“啊?”我有些疑惑,我家里的钥匙簌玉是有的,她有一次带领学生参加校园活动,曾在我的书房里找过汉服,估计云七就是从她那拿的钥匙。
云七脸上笑意更浓了,“告诉你个秘密,你绝对猜不到…”
“她很喜欢祝余的文章,就想见一面啊!”
云笳嗔道,“哥,你给外人说什么!”
我脸色凝重起来,“祝余?很久之前听过啊!很熟悉的名字了…”
我喝了那杯酒,便替云七也斟了酒,问云笳喝不喝,云笳脸上毫无表情的拒绝了。
云七笑道,“云笳啊!你可能不知道,祝余就是胡桃夹子!”
我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云笳真正惊讶了,这个她想象过一万次的人,居然是这样,加之之前在坟场争吵的那一幕,不免有些气馁,道:“没想到人不怎么样,写的东西蛮不错的…”
我笑了笑,道:“你要是喜欢,全部拿走!”
云七笑道:“夹子的文采很不错的,当年我也很崇拜他的!”
云笳厌恶的说道,“不要!”
我笑了笑,问她:“你的那身白色梅花曲裾,哪里来的?”
云笳听着两个男人互侃,觉着无聊,本来想走,听到我说这句话,不由自主的指了指书房,“那里拿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哥说,除了书籍和桌子的东西,其他的衣服任我挑选,结果只有一套曲裾!居然骗我说很多,结果就一套!”
不满的情绪全部朝着云七发泄了。
我没有说话,愣了一下。云七只得继续尴尬的笑了笑。我和云七正打算说把衣服给我还回来,云笳却提出要回去休息,云七只得起身,送云笳回去了。
是夜,夕酒不尽欢而散。
第二天清晨,我还在被窝里睡觉。
云笳一个人过来收拾她的被褥,推开书房的门,瞬间愤怒道:“谁让你盖我的被罩了!”
突然,她看到掉落到地上的凤钗和被我揉了的笺,沉默不语。
后来,她给我说,她以为那是很重要的信物,她每年假期来云七这里,从住到这里开始,便常常收拾一番。
云七邀请我去参加未央社的活动,我周末刚签了新工作,是要敢四月初三到公司人力资源部报道就行。想着现在也是闲着,便随了云七过去。
是云笳主持的一场汉服成人礼,动作优美,进退有序。只是缺了什么,也许我已经不适合参加这种活动,只是心中还有期盼,却忘却了自己想要看到什么。
正思考间,我看见了一人,宛如之前那个礼仪队邀请我去参加活动一般,邀请云七参加他们的汉服活动。
云七一如我三年前那般,脸上不屑,道:“你给泠然说,我知道了!”
我笑了笑,云七还是那般终于,我也淡出了这些事。
突然间,有人推门而入,那狂傲的声音传便了全场:“笄礼,哼!”
我看见了那个人,再看云笳脸上怒气冲天。那人转身看见了云七,脸上不自然的笑了笑,道,“云七先生也在!?”
紧接着继续,道:“泠然在不在,违约者可是要自己…”
云七愠怒,站起来道:“书生,你先让举办完这场活动!”
“好,就依先生所言!我等一个时辰!”那人看着云七笑道。
我看了一眼那人,那人看着云七旁边的我说:“咦?有新人?”
“在下羽殇醉月,初入未央,还请多多指教。”我躬身作揖。
“有礼,有礼!”那人随手一个抱拳。
云七大怒,被我拉住了,观看笄礼完成。
“你为何这样,你可是……”云七低声道。
“无妨!”我脸上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云笳因为有人踢馆,紧张之至,最后的祭文读的结结巴巴。
我听见了前面的小声议论,“这个书生,才华不在泠然姑娘之下,当初错过了时间,说不定这次泠然姑娘就败了…”
我听着笑了笑,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不久,那个被称为泠然的姑娘过来了,身着粉色宫裙,神色些许紧张。
“我只想痛痛快快的辩论一场,别无他要求!”书生道,“不过,输了的人,如你上次所说,不能再着我汉家衣裳!”
“哦?有这事?”我问云七。
“其实这只是一个误会!”云七苦笑道,“唉!这人我也不太了解!”
据云七说,泠然和朋友联诗,有一句是不堪黔首狂书生!结果那时刚好是他刚参加活动,却认为受到侮辱。泠然愤怒,对于书生的嚣张,却也无可奈何。
先奉了茶,请书生先坐。
她问了云笳,云笳也茫然,她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入的社,亦不见我的资料,一脸茫然。轻轻的摇了摇头。
云七示意泠然接受挑战,泠然疾步过来,道:“我没有信心,他目前没有败迹,怕是难以应付!”
云七神秘的一笑,道:“你先选择诗词歌赋,保你无事。”
泠然无奈,道:“好吧!”
……
书生吃茶时,从身后拿出了一柄折扇,笑道:“汉服复兴,礼仪都知道,以十三经为主的话,实在无聊,便以诗词歌赋为主,泠然社长意下如何?”
泠然无奈,转过身朝着轩辕像,高声吟诵道:“维公元丙申年三月,上巳过一日,谨以后辈祭我轩辕始祖灵位鉴,有书生论诗词歌赋于此,奴之愚笨,不堪此任。然世事逼迫,遭遇此难,先祖共鉴,伏地尚飨!!!”
书生见到泠然如此,亦起身垂礼,祝告道:“今有子矜,予余黔首。古言,死节更生!伏愿先祖垂鉴!”
云七笑道:“若让泠然与书生论道于此,无论胜败,皆为不妥,我今荐一人,亦乃同袍,若你胜,我便劝泠然退出汉服类社团未央长乐,如何?!”
书生暗思道,我原本只是想找回面子,这一会儿,云七这样说,隐隐约约间似乎将自己推向了绝对处。
书生道:“小可明白!”
云笳怯怯地看了云七一眼。
泠然脸上一股坚毅,道:“那便让……”
话没说完,云七立刻朝着我说道:“羽觞兄,辛苦你了!”
我原本是抱着看戏的想法的,听到云七这样说,我有些无奈,瞪了他一眼,云七有些不好意思,道:“委屈你了!”
泠然看了我一眼,云笳更是非常惊讶。
观礼的人议论纷纷,云七推荐的这人是谁?
“哈哈哈哈!羽觞是吗?”书生折扇一展,放肆的笑道:“此番你必折翼…”
突然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是…羽觞醉月前辈?”语气连自己都颤抖起来。
泠然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云笳嘀咕了一声,“难道真是许琳姐姐的……”
我笑了笑,道:“你认错人了!在下胡桃夹子,初入未央,还请出题!”
书生有些惊慌,语气也变了。
“你先来!”
“那我不客气了,最近有看到一篇骈文,是王勃在豫章郡的作品,它的全称令在下疑惑,还请讲解一二。”
倒是泠然看着我的眼神,从不信任变成成了想吃人的感觉,这是什么题?
书生有种抓狂的感觉,答案明明就在脑海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倒是他想起了一件事。
半个月前,他在周礼社看到了一篇传记,记载了原先一位前辈,喜欢出怪题,却又十分简单。没有名字,很多人提到的时候讳莫如深。
难道…
这真是一个玩笑了,天大的,玩笑。
“在下…认输!!”书生无奈,他十分不甘心,又问道:“不过……敢问先生,记住这有什么用?”
“没用啊,就是我用来为难人的!”
我认真的解释了一下。
“那能不能问一下先生的名讳?”书生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和不甘心。
“我吗?”我严肃了一下,本想教育一下他,但是我没有了兴趣,“还是算了!”
书生深深的躬身作揖,道:“在下从此退出汉服,绝口不提!”
我觉得有些可惜,想要婉约的劝阻一下。但转念一想,却没有这个必要。
我没有搭理他,朝着轩辕位揖礼,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中间丢失)
不久后我听到了一个传闻,那书生性情大变,温文尔雅起来,居然与周礼社的一位女子喜结连理。
我看着正在做饭的云笳,道:“你确定你要嫁给我?”
云笳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嗔道,“我渴望你对我和对许琳姐姐一样~”
我看着她,似乎感觉回到了四年前,那场我没有关注的笄礼上,那一抹白色的曲裾,那身被称为错误设计的衣服,渐渐与眼前的身影重合。
……
我取了那枚凤钗,轻轻簪在了云笳的发髻上,环抱着她的腰,淡淡地笑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带了云笳去了公司,她同我一样,就在我的桌子对面。我惊讶于缘分的安排如此巧妙。她却笑了笑,我们没有公布我们的关系,只是常常一起讨论工作中的问题,很多同事叫我去追求云笳,甚至同事聊天时,也会提到。
三年后,公司改革时,我们一起辞职。结算了所有余额,加之前的三四的积累,竟有一笔不菲的存款。
“祝余,我们回去吧!我想家了,三年都没回去了……”云笳很勉强的笑了笑。
“好呀!回去休息,很长时间没回去了……”我看着她道,发现她有异样。
我替她把脉,发觉她怀孕了,欣喜的告诉她这个消息,云笳也笑了。
生命的延续让人感到开心,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后来的后来,我发觉我还是错了。
回家。
我在小镇上重新应聘了一份工作,云笳做了村幼儿园的老师,一群闹腾的孩子,常常让她头痛不已。
“还在忙吗?休息一下吧!都快十一点了……”不知道云笳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
“没事没事,等我把这点做完…”我拍了拍她的手,“你快去睡吧!你可是咱们家的宝贝!”
“我想和你聊会天…”云笳轻柔的说道,“我……整理…书房的…的时候,看到了…看到了…许琳姐姐的信!”
“哦!”我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却发现自己在图纸上标错了一个字母,连忙更正了一下。
“许琳姐姐说,我头上的那枚凤钗,是她寄给你的…”
“哦!”我发现图纸又错了一个地方,正要修改,猛然间脑海里闪过一件事,转过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许琳姐姐出事前,曾以你笔友的身份写了一份信,托云七带给你,只是那时云七不服气你,托了簌玉,不知道她怎么回事把这个去年才给你拿过来了……”云笳说道。
“拿过来给我看看,可能……”我有些不确定。
云笳递过来了信,依旧是浅蓝色信封,上面绘有一柄孔明扇。
羽觞醉月:
……(内容丢失)
许琳
12年6月9日
“许琳姐姐对你真好!”云笳认真的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我好像明白了,好像又失去了什么。
“云笳,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说了,不说了,我都知道的,都不知道的…”云笳安慰着我,抱着我的头,道,“你还有我……”
“嗯嗯,你的身上真好闻,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伸出手,抱住了云笳。
云笳俏脸微红,道:“死样,你真的不在意么?”
“我之前有感觉到,不过只有你…”我顿了一下,道:“只有你是我的!!”
……
以后每年,我都有带云笳去许琳的墓,告诉她,那种感觉,永远在我心中。
此后,又是一年又一年的平淡度过。那天有人问我,究竟怎样的喜欢古典文化才算真正的喜欢?我也茫然的摇摇头,有时候,很多事情难以解释,也并非我矫情。只是有时候有些东西难以解释。
我正在要睡觉。云笳问我:“你为什么不去南方?”
我迷迷糊糊的回答道:“有你,哪都不想去~!”
然后翻身躺下了,醒来时,已经中午。
我起身喊了云笳几声,客厅干干净净。桌子上留了张纸条。
小夹子:
归去来兮!
云笳
2021年3月3日
我笑了笑,有些记忆会随着时间的积攒越来越沉重,更多的则如指缝中的流沙,随风逝去。
我穿了外套,一路赶往记忆中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地宫成群,留下了曾经的一个小亭子,供过往的行人歇脚。
云笳却没有在那,我看见了地上的祭文,我和云笳在一起以后,每年三月上巳节,便都由她来代替我写给许琳。
我读完了祭文便刻烧了它,我扫了亭子周围一眼,却没有看见云笳的踪迹。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担心起来,我想起了那个祠堂,也许她在那里。.
......
我远远的看见云笳,云笳正和一个同事聊天,我便绕过她回家去了。
云笳回了家,发觉我在做饭。
“很久没见过你下厨了...”云笳笑道。
“是啊!很久了...晚上陪我小酌几杯!”我说完,将红烧肉出锅。
云笳笑了,我听见了她很开心的样子。
很快,桌子上的几样小菜和自己酿的酒摆的整整齐齐。
“是白驹过隙,岁月荏苒啊!”我感慨了几句,道,“你说吧!“
云笳笑了,很勉强。
“我.....我.....”
“不必这样,有话就说吧!”我一口喝完了酒杯里的酒,道:“胡桃夹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不是?”
云笳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不是!”
云笳看着我,我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深切的目光,不禁思绪纷飞,想到了那时候结婚的样子。
......
那还是四年前,云笳知道了我是许琳的一直挂念的人时,便对我一直很好奇。但凡男女之间那点故事,都是从好奇开始的。
后来我在三月份参加了未央社的未央典礼,那时与云笳一起完成了很多活动,后来云笳的笈礼是云七找我给他做的策划,被评为未央社的经典成人礼之一。
那时,云笳比我小半岁,在她见识了真正的传统礼仪之后,便一直与我有联系,说是要感谢我,但我当时在南方工作,一直不曾回来。后来云笳被家里催婚,便与我在一起了。我一直记得她的话,找个完全陌生的人相识相知,不如与熟悉的人痛痛快快在一起。
我惊讶于她的豪放与不羁,却为自己和她感到悲哀,终究的同床异梦,注定此生不能和爱慕的人在一起。
.......
结婚的事是云七和簌筱还有簌玉帮忙着张罗的,我完全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想起了古代的人生四大喜。
羞涩与迷惘,让我也深深的记住了云笳,我知道我要和她共度一生。
“你知道吗?我是有多羡慕许琳姐姐,即使经死了,却还有人年年怀念,每个人提起她,都是止不住的哀怨叹息....你是我的丈夫,我却要听着别人的指指点点,听着我身边的人给我说着思念和那我也触及不到爱情.....”云笳有些激动,俏脸微红。突然间抓起酒杯,猛然喝了一口,却因为喝的急,呛了一下,“咳咳.....四年了,我无法阻止我爱上你,可是你却只是合乎夫妻之礼,相敬如宾...”
我替她捋起额前垂下来的秀发,绾到脑后,拉着她的手,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我很想拥她入怀,可是却有一种罪恶感,即使我是她的丈夫,和她有着床底之盟,周公之礼。
突然间想起了陆游的一首词,
“当年万里觅封侯,
匹马戍梁州。
关河梦断何处?
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
鬓先秋,
泪空流。
此生谁料,
心在天山,
身老沧州。”
我拍了拍她的背,道:“咱们结婚四年了,你的付出太多太好,是我对不住你,喝了这杯就去睡觉吧!”
“哦~”云笳泪痕斑斑,“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些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我挠挠头,道:“我......”
我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云笳因为之前忙碌了一天,情绪波动很大,不一会儿,趴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就这样抱着她,坐了一夜。
早上却因为胳膊长时间保持同一动作,却变的酸痛麻木。
云笳略微脸红,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我笑了笑,放开她,甩了甩胳膊,道:“去洗个澡吧,你身上都粘了我的烟味!”
云笳道:“都是你,都是你,抱我回去就行了....”
脸上却慢慢浮现了甜蜜的笑容。
云笳起身,道:“今天星期日,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笑道:“去看看丞相吧,很长时间没有去过了!”
“真的?”云笳惊喜道,“你撑得住?”
“真的!”看着她欣喜的样子,我心里也也平静了许多。
云笳洗了澡出来,我取了那套梅花曲裾,温柔的替她穿上,眉眼盈盈,梳了坠马髻。
“很漂亮呢!”云笳看着镜子,狡黠道,“你真丑!”
“后悔了?”我委屈了看了她眼,然后理直气壮的告诉她:“你是我的人,我再丑你也是我的人!”
云笳躬身,甜甜的来了一句:“公子万福!!”
“别动,别动呀!你看,梅花妆差点乱了...”我很认真的告诉她。
.......
阳春三月,五丈原的景色依旧,门票却是贵了不少。
云笳身着曲裾,一路上引来给很多人的注目。
我在主殿看着那白色的塑像,静静的坐了一下午,云笳玩的不亦乐乎。
“起来啦,蒲团让给我,我要许愿!”云笳拉着我起来,我看着她,打趣道:“许你老公万事如意哦~”
“哼~偏不这样!”云笳道,“许....许你个头,差点被你骗了!”
“听说结婚后女人的智商会变低...”我弱弱的说了一句。
“变低也是你害的,谁让你那么笨的...”云笳不服气。
“呃呃...好吧!拉我起来..”
云笳扶了我起来,我看着她虔诚的样子,心里感慨万千。
.......
五年前,五丈原诸葛亮庙。
许琳看着厚重的大门,沉思了许久,道:“丞相拒绝了我们,也许这是天意!”
我挠挠头,道:“算了,我们去升龙碑好不好?”
那时,我和她便在升龙碑下许下了自己的想法,约定四年以后再来说出各自的想法,我知道她是在等我大学毕业。只是,这些东西.....
.......
我拍了拍云笳的肩膀,告诉她我出去一趟。
升龙碑基座底下有一个缺口,那里藏着许琳写下的诗,不知道.....
我跑了出去,出了庙门,升龙碑旧迹斑斑。
我仔细看了看升龙碑,发觉那个缺口还在,伸手进去摸了一下,取出来一张纸。
泛黄的笺上,写着这样一段话:
“内容丢失”
.....
我把那张纸悄悄装进兜里,转过身看见云笳过来找我。
“许完愿了?”
“嗯”
“这是升龙碑?”云笳问我。
“是啊!”我看着云笳,笑道:“云才女不写首诗,做首词?”
“哼~每回...”云笳还没说完,被我打断了。
“小可发誓,这回认真听...”我看着云笳。
“那.....”云笳有些犹豫。
“嗯嗯...”我连忙点头。
云笳思量了许久,开口道:
“经纶诗书乱世安,
秋风悲雄乱曾言。
笑言图指三分鼎,
万古秋风五丈原!”
........
云笳不满,娇嗔道:“很长时间都没见你写诗了,做首诗给我,可好?”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云笳锤了我一下,道:“懒,都不动脑子!”
我坐在升龙碑的台阶前,云笳就站在我面前,我略带疲惫的告诉她我累了。
云笳看着我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道:
“久欲成痴懒纵声,
停客再问诸葛坟。
若为南阳清野牧,
安知草庐忠武魂。
妙计连横累天下,
纵马驰骋社稷雄。
羽扇纶巾轻一诺,
丰神飘洒终泪兄。”
“好一首忠魂寄,很符合你……”
我低下头,浑浑噩噩地说了几个字.......醒来时,已经在家里的床上。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晚上七点。
我喊云笳,没有人回应。
推开房门,客厅的桌子上散落着几粒米,凤钗也扔在那里,还有那袭曲裾。
云笳从来都不是懒散之人,我觉得奇怪。脑袋的昏昏沉沉让我实在难受。
我起身去寻云笳,书房,厨房,院子里,包括厕所也去了,结果还是不见她的身影。
我给她打电话,手机却在那袭曲裾里响起来了。
……
“去哪了,起来不见你的人,吓死我了!”我有些生气。
云笳不服气,道:“要你管!”
我看了她一眼,道:“可是,这些是怎么回事,你不喜欢可以给我,扔在那里……”
我指了指桌子。
云笳看到桌子上的东西,猛然慌乱起来,道:“没什么,没什么!”
我断定她有事,不过并没有问。抬头看见她俏脸苍白。
我问她怎么了,云笳没有说话,回房去了。
我摸了摸衣兜里的纸张,还是熟悉的感觉。
我低下头,拿出来那张泛黄的笺。
“祝余:
………………”
不一会儿,云笳从房子里传过来声音:“进来一下!”
我便进去了。
……之后我和云笳聊了很长时间。
云笳平静的坐下来,道:“我看到了许琳姐姐许下的心愿,也知道了你的想法!”
我暗暗感到自己的愚笨,当时是一起许下的桃花笺,后来只取到了一份。
我早该想到有问题,平淡的生活使我遗忘了云笳本也是一位才女的事实。
“请坐”我有些头疼,看着云笳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祝余,你不肯信我?”云笳看着我,面无表情。
“究竟怎么了?”我看着云笳,黯然不知所措。
“音言回来了!”云笳沉默了许久,突然道。
........................
我被她的这个消息震惊到了,有点不可思意的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云笳看着我,淡淡地说道;“你不知道吗?”
我有点茫然无措的看着她。
“我想,咱两去看看也好!”云笳依旧面无表情。
“音言啊因言......”我苦笑了一声,转瞬抓起玻璃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云笳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的样子,喃喃道:“终究还是来了....”
.............
音言是一位很聪慧的姑娘,貌美而多才艺,属于标准的才艺与美貌并存的女子。
四年前,音言大学毕业,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连她的家人都不知道。
我与云笳成婚,她倒是出现过一次,但是等我去给她敬酒的时候,她却消失了。
我在众多的礼单中看到了一份信,讲述了一个故事,可是信里也说了,许琳的日记被她弄丢了。
关于我的部分,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那信是我三天以后看到的,落款就是音言。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会弄丢那本厚厚的日记。
...........
直到今天,我一直以为是这样。
我想起了那个伤感的故事,沉默不语。云笳起身去书房取来了笺,一言不发的递给我。
纸质润白,略微发黄,像是被火烤过。
居然是素笺?
我笑了笑,拉过云笳坐到我的怀里,让她念给我听。
云笳俏脸微红,我笑了笑。她也笑了,略微羞涩的念道:
“.......(内容丢失)”
云笳念完,我沉思了一会,说道:“去看音言吧!”
云笳看了我一眼,我起来披了外套。笑道:“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
云笳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我没有说话。
我们一同去了簌筱家,云七看到我,很惊讶。告诉我音言出去了。
云笳便和簌筱聊天去了,我在云七的书房待了一会。
不一会儿,云七和音言过来了。
云七很识趣的关了门,我看了看音言,也不知道说什么,。
许久。
音言道:“你看见我,再没有什么话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问她:“许琳的日记本呢?”
音言冷笑;“许琳?哼哼~我扔了...”
我看着她,怒道:“你给不给?”
音言道:“你这样对云笳不公平!”
我没有说话,我感觉云笳是我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许琳......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音言道:“我这次回来,便是助你解决心结.....”
“哦?”
“许琳在日记里提到了一件事,你可能会非常感兴趣......”
“请讲”
“许琳说.......(内容丢失)”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书,说道:“居然是这样?没想到啊!那你什么时候把许琳的日记本还给我,我还有许多疑问需要去求解。”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居然让活人如此牵挂。真是让人感慨,不过,你还喜欢汉服?”
我没有回答她。
“许琳的日记本就在簌筱手里,我很久很久之前就给她了。云七也知道这事....”
“谢谢”
“这么多年的寂寞,居然在云笳身上体现了。我想,你也是痛苦之极。只是你也忘了你当初的想法。云笳......!”
“许琳的日记我会取的.....”
“你不说点什么?”
“我要说点什么,悲伤?快乐?还是其他?”
“你真俗!”
“...........”
我拿起笔,写了一句话递给音言。
岂因世事纷扰,郁郁独行?
音言笑了,道:“每个人都在变,只有你,一直不曾变化。还是这般清?”
“........”
“我听说了许琳的车祸.....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没看到,那就不要胡乱思考,枉下定论。”
“哦?”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也许许琳....
“如果你想见到许琳,那就动手杀了云笳!”音言突然转变的杀气腾腾。
“...”
我真正的惊讶了,看着音言久久不语。
“或者你去猜一个谜,猜到了你就能见到她!!”
我问她什么谜语?
音言狡黠地笑了,我感觉到莫名其妙。
音言正要开口说话,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云笳,云七,簌筱进来了。
“你们还没谈完?”云七开口道。
我看了云笳一眼,笑道:“明天请假,去在水一方!”
音言看了我一眼,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你低估了她的能力!”
云七不自然的笑笑,簌筱惊讶了,云笳也惊住了。
“你们骗了我多久?”
云笳过来质问我道:“祝余,你以为你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想拿回许琳的日记本,那里面有太多的东西来解答我的疑惑。
我脸上露出一丝狰狞,道:“云笳,你也要瞒着我?”
云笳拉着我的胳膊,脸上一片凄然。
..............
在水一方是一个景点,很少有人知道,是我们几个之间的一个约定。
还有七个个地方,也是我们的约定。
我第一次主动装扮自己,连云笳都惊讶了。
我依旧温柔的替云笳穿上了新制的对襟儒裙。
替她戴上了碧云琉璃钗,那是我送给云笳的新婚礼物。
梅花妆在云笳的额头,我点的是紫色火形状,妖冶美艳。
我看了看云笳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那紫色梅花妆。
云笳看见了我眼中的异样,笑道;“原来是这样?”
我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水一方。
我去了在水一方,云笳跟在我身后。
......
我看见了那一抹熟悉的白色曲裾,在暖风中随风飞舞。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我止不住的流眼泪,云笳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许琳姐姐?”云笳试探性的开口问候了眼前的人。
那人转过身来,转身一个淡淡的万福礼。
我看着许琳,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
我很想说,你是许琳,和胡桃夹子关系最好!
可是,看着她的样子,我便再也没有了年少轻狂的冲动。
我紧紧地抓着云笳的手,突然间笑道:“你们还记得多少年,六年又十一个月二十九天。”
许琳笑了,道:“朋友,你说什么?”
我看着云笳,冷冷地道:“这不是她!”
云笳也惊讶了,不是许琳是谁?
云笳敢陪着我过来,说明她是不相信这件事。
可是……
天下竟有这般相似的人?
我看着云笳,突然间觉得她似乎有事瞒着我。
云笳看着我,说道:“到今天你还不相信?”
我没有说话,看着“许琳”。
许琳笑道:“小夹子,你还没有想起来我是谁吗?”
言语温柔,眉眼间一抹盈盈,如水秋瞳。
“许……琳?”我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
七年前。
我和许琳在一场活动上相遇,那时她头发散乱,用过的珠钗满场乱扔。后来我捡了不少,却不小心在桌子下看到了她。
“你在干嘛?”
“找一个豆豆,丢了!”
“可是,你不梳头就跑出来了!”
“啊……”
我便听到了世界上最尖锐的女子叫声。
我趴下和她一起找,却划烂了自己当时唯一的一套汉服。
……
后来她成了我的笔友,互相写信,相互鼓励,靠着文字取暖。
后来,当我背起来行囊,离开家里去远方上学,和她的信也未断。
再见面也多是古风活动。
后来我和许多人意见相左,被联手拒绝在未央宫外。
我惊讶于她的不离不弃,笔友的日益减少使得我也怀疑自己的信念是否错了。
我和她的信笺日渐华丽,听她讲各种有趣的活动,她却震惊我似乎在现场一般。
再看见她是在簌玉的笄礼。
……
往事随风。
我看着她,她却笑而不语。
“我一直再等你…”我面无表情。
许琳笑道:“我却不信!”
我笑了。
她却莫名其妙。
“小夹子…我…”
我松开了拉着云笳的手。
看着许琳,指着她的眉心道:“梅花妆点错了!”
许琳笑道:“也许你记错了……”
我看着许琳,突然间感慨万千。
我想,这大概是我也没有想到的,一个人被骗一次就是七年。
我看着她笑道:“也许这是一个玩笑!”
许琳道:“我也等了你七年。”
我看着云笳,突然间仿佛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
时间这样折磨了我也辜负了云笳和胡桃夹子。
我想起了祝余,想起了很多事和那些遗忘在脑海里被尘封了的故事。仿若放电影一般在我眼前闪过。
……
我站在许琳旁边看着这千里渭河。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许琳道:“终是一场烟花泪,七年轻舞。”
我拿出了那张桃花笺,看着她。
“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打开过它。”
许琳脸上一片茫然,她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总是要寻一个理由,用以印证以往。
天真的人以为自己守住了一个承诺,痴待一生。
我原以为我经历了这么多事,却放不下她,结果……
许琳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不接么?”
我笑了笑,说道:“云才女在我身边,你便和她聊天去吧,我总是要走的。”
许琳沉默不语,看着我。
许久许久之后,她笑了。
云笳看着许琳笑着说道:“你走了七年,我们等了你六年又十一个月!”
我笑了笑,示意云笳不要说了。
我不知道说点什么,我总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好像又懂了什么。
我看着这十里长廊,风景优美,山河眷丽。
我告诉许琳,
“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站在我身边,可是,云笳在你之前陪伴了我七年。我原本不想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一个人的狠心究竟到了什么境界,才算的上无情?”
许琳苦笑道:“是么?”
云笳看着我,说道:“走了,该走了!”
我看了看太阳的方位,大概知道了时辰。
我第一次看到云笳惊讶的表情,她没有说话低头沉思起来。
许琳笑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算什么?”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懂这些东西。
许琳失落的看着我,幽幽道:“你还不肯放弃?”
我转过身,倚着栏杆笑道:“云笳,你过来一下。”
云笳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笑了笑,想起了《水浒传》里宋江的一首反诗:
“他年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许琳沉默。
连时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云笳看了看我,看了看许琳。
“自取出桃花笺,我都知道了”我自嘲道。
许琳满脸不可思议,云笳一脸震惊。
“你....”我感受到了许琳的愤怒。
“很难想象,存放了六年的笺,居然干净非常,连泛黄也做不到,莫非是神一样的笺?”
我原本不想解释。
云笳突然间看着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许琳目眺远方,坦然展颜一笑:“胡桃夹子,秦风先生,祝余12.5是吧?究竟哪一个才是你的本来面目?”
“把原笺给我........”我有些颓唐。
云笳有一瞬间,脸上有些许落寞。
许琳笑道:“你终于忍不住了吗?”
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我自嘲的笑了笑,道:“是云笳告诉你的?”
许琳沉默不语。
我有些不高兴,苦笑道:“都想听实话,我该怎么办?”
好奇心害死猫。
我看着她,说出了自己最后一个想法。
“我开始以为,我和许琳是永远的朋友,后来却发展为爱慕。我不知道没有她的日子究竟该如何活着,失去了她,生存是没有意义的日日准备。可是,四年后,许琳失去了生命。我的人也死了,我知道她希望我快乐,云七告诉我,许琳的手提袋里装着我和她的唯一一张合影和她的全家福。迄今我也不记得与她有合影。我得到那个消息,我没有流下眼泪。那时,云七和簌筱还没有结婚,我和簌玉喝了一整夜的闷酒。我夜夜梦见许琳,梦见她对我笑,笑容灿烂可爱。我离开家里三年,回来却遇到了云笳。她陪着我度过了平静的四年。我原本以为我忘不掉许琳,可是时间却冲淡了我的回忆。那一瞬间,我很心痛。”
“我问苍天为何如此对我,可是它还是那般湛蓝,仿佛不曾听到我的愤怒。我一度想自杀去陪她,却不知道为何一次又一次的留下来苟延残喘。后来,我遇到了云笳,我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这四年她的不离不弃,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甚至我觉得内疚,我配不上她的温柔和贤惠。可是我也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了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会和她讲我的心事,讲我的一切的一切。”
“我习惯了有她的生活,也习惯了去思念许琳,去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可是,我却发现,我慢慢喜欢上了她,喜欢她的一切,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和她夜晚抵死缠绵,和她一起享受那平淡的时光。”
“哦!”许琳面无表情。
“我接到了你居然在这里的消息,却不知道怎么处理。后来我知道,你不是许琳,许琳已经离开了我。我也曾痛彻心扉,”
突然想起了苏轼的一首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
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
明月夜,短松岗。
许琳震惊到了,她第一次听到我的内心独白。
我感觉身后有人拉我,转过身,看见泪流满面的云笳。
我知道,她在感动。
我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我手里。
……
后来云笳告诉我,我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的时候,感觉好像无所适从。
……
我笑了笑,自嘲道:“终于结束了。”
许琳取出一片纸巾,擦拭去了额头上的梅花妆。
露出了一颗红色的眉心痣,很小很妖娆。
她说,这是许琳的信烧成灰点出来的!
云笳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替云笳重新补妆,却发现云笳有些躲闪。
我笑了笑,拉过云笳的身子,抱着她一起去别的地方玩去了。
在水一方,景色很不错。
云笳娇嗔道:“大白天,这样不好,我可是淑女!”
我也笑了,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我是登徒子。
云笳“咯咯”笑个不停。
……
再次看见张琳心的时候,我正紧张的不知所措。
看着桌子上废弃的材料,我正在想燃香的制作方法。
她敲了敲门,进来道:“找一下张四!”
我一抬头,看见了她。
问道:“她不在,您有什么事吗?”
“哦,谢谢!”发觉是我,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你居然也在做这个?”
我没有说话,张琳心看着我道:“后日便是祭典,你居然窝在这里?”
我苦笑道:“连燃香也做不出来,这次恐怕要被笑话了!”
张琳心熟练的秤了药,捣碎,研磨。然后告诉了我沉香与没药还有黏土的最佳配比。
我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居然是这样?”
张琳心笑道:“我昨天刚配完!”
我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大才女!那你这次找张四有什么事吗?”
张琳心道:“张四说这里有人在做燃香,喊我过来的。没想到,居然是你?”
我笑了笑,道:“没药研成沫,粘性还是可以的,只是烧起来怕是不好闻!”
张琳心道:“未必,配比可以的话,应该是避免的!”
我看着她配出的燃香,道:“晒半个小时,应该就好了!”
张琳心道:“不过我很想知道,那些真正的被研成沫的燃香,是怎么长时间袅袅垂烟的……”
我习惯性挠了挠头,我连这个香也配不出来,又怎么知道这些?
尴尬道:“可能古代人用的柱香比较多吧!”
张琳心白了我一眼,道:“你平日就这样糊弄人的?”
我推说自己有事,让她在这里等张四。
……
出了张四的家门,缓缓地松了口气。
半路上遇见了云笳。
“今天没上班?”我好奇地看着云笳。
“你怎么了?没事吧?今天是周六…”云笳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回家,回家!回去再说……”
“可……”
云笳没有说话,被我拽回了家。
云笳坐在地上,没好气的地道:“到底怎么了,第一回看见你居然这样的口不对心!”
我便把刚刚在张四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云笳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猛然间笑道:“居然有人终于把你为难住了,噗哈哈哈!”
我看着云笳的样子,突然间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中午了。
“你这是什么心态……”我看着云笳笑着的样子,问道,“快饿死了,咱们中午吃什么?”
云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想吃…什…么?”
突然间云笳呛了一下,俏脸通红,道:“咳咳,停电了,我是原本打算出去买点吃的回来!”
我过去接了杯水,递给她,拍了拍她的背,道:“那咱们出去吃点吧!今天太无聊了……下午去十里蒹葭怎么样?!”
云笳道:“这么热,这是过去打算晒日光浴了?还是晚上过去吧!”
“那你去买饭?”我可怜兮兮看着她。
“不去,我改主意了!”云笳脸上一片不满,得意的看了我一眼,“猜拳,石头剪刀布!”
“嗯嗯!”我点点头,双懒相逢,必出一勤。
结果她出石头我出布。
我抓住她的手,笑道:“去吧!”
云笳脸色一沉,指着门口,道:“去,马上!”
我看着她,无奈道:“我赢了!”
云笳得意道:“谁赢谁去……”
我披了外套出去买午饭,却发现自己没有带现金。结婚以后,家里钱粮大计,全由云笳掌管。
我拿起手机…三分钟后,云笳坐在了我的对面,一脸怒气。
发布时间:2019-05-04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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