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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西村依山傍水，村子里的房屋均靠山而建，傍水而依，几不曾改过布局。村子里唯一的出路被一条大河相阻，由于地处偏远山区，经济相对落后，再加上当地政府的扶贫力度比较弱，村里的年轻人也大多选择了外出务工，最终选择在城里安家落户，剩下的都是一些鳏寡，河上的桥因此嚷嚷了好几年也一直没有搭建起来。
老赵头是村里继上任摆渡人去世后唯一的摆渡人，村里的年轻人都是老赵头摆渡过河去外务工或求学，用老赵头的话来说，每次看见自己摆渡过河的人便是看见了村里的所在，而把村里的人安全的摆渡过河或摆渡回家便是他的事业也是他的责任所在，为此，这河里的水也有一半是他的汗水。
村里生活最困难的人就数老赵头，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他却因为唯一的儿子十年前暴病身亡，媳妇也因嫌弃村里生活的艰苦在儿子暴病后也选择了重新改嫁，寄托了自己全部希望所在的孙子在八年前外出务工后也便杳无音讯，唯一支撑老赵头挺到现在的就是那条船跟那条长篙还有那份支撑着自己的责任与义务的事业所在。
老赵头个头不高，一米六的样子，由于常年在河里撑船的缘故，同年人身上的弯腰驼背与病体缠身在老赵头身上反倒是看不出一丁点影子，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则是岁月留在老赵头身上最好的印记，满头银发也掩藏不住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双老手上布满了常年撑篙而留下的厚厚的茧，每次跟老赵头聊天的时候他都会用那双手炫耀的说道：“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事，也是自己自炫的资本。”所以快七十岁的人了依然是精神抖擞。 [微信公众号：mg_dsw]
前两天村里一外出务工的村民回家过年，坐在老赵头船上过岸的时候告诉老赵头说在县城里看见了他孙子，告诉自己说要在县城里给老赵头买点礼物带回来，本来是要选择回家的因此也要耽搁两天才能回来。这不，这天都腊月二十八了，按村里摆渡的风俗来说，每年的最后两天是不摆渡了的，老赵头想着自己唯一的孙子要回来过年，这已经是最后两天了，今天不回来估计就不会回来了，八年没见孙子了，印象里只有孙子模糊的影子，如今孙子变成了什么样自己也不清楚了，思孙切的他还是选择了外出摆渡，得过岸把自己孙子接回家过年。
的日子总是昼短夜长，这不，天还没到六点，四周便已黑漆漆的一片，只听见河水撞击在船上发出的簌簌声，老赵头坐在船上抽完了最后一袋烟，摇了摇头，还是没能接到自己的孙子，想必是那村民喝醉酒认错了人，村里落后，也没能有个电话之类的，唯一的信息来源便是靠村里人的口口相传。孙子出去了这么多年也没给自己捎个信回来之类的，怎么会一下子想着要回家过年呢？一边想着一边掸了掸烟斗里的烟灰吆喝着最后一班人上船回岸。
这条河二十米宽左右，由于地处山谷间，水中怪石嶙峋且水草丛生，水流时而湍急时而缓慢，这不宽的河面也在老赵头之前的摆渡人手中出了不少事故，村里人因此也从不让家里的小孩下河洗澡之类的，虽说朝西村的人世世代代生活在水边，可是村里的人除了摆渡的人有着娴熟的水性以外其它人倒是见水生畏，这也是老赵头快到了七十岁依然在继续撑船的原因之一。所幸的是在老赵头的摆渡岁月里在他的手中还从未出过一次事。这是今年的最后一船了，可不能出了一点岔子，所以这次的摆渡老赵头显得格外小心，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在这几十年摆渡的岁月里，自己抬头看的是，低头握着的是清醒，不能让自己落下个晚节不保的名声。”
船到河中的时候，突然轰隆的一声，老赵头还在纳闷这声音从何而来的时候突然听见船里有人大叫，漏水了……船漏水了……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糟了……老赵头突然想起前昨天过河时船不小心在河中的石头上撞了一下，把船下的木板撞了一条小缝，本来是打算今天在家把船修补修补来年再使用的，谁知因为自己思孙心切一大早就把船撑过了河，倒是忘了这一茬，这下可要了命了，这要是真出了事自己这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自己的良心也会受到谴责。老赵头一边想着一边麻利的脱了衣服，把手里那根五米长的竹篙就往水里固定去，这正是河中间，竹篙一下子就在水里没入了三分之二，接着就往水中跳去，大家别慌，都不要慌，我在水中顶着船，这船一时沉不了！老赵头一手扶着竹篙一边肩膀顶着船大声的说道！这儿到河对岸就八、九米的距离，你们中有谁会水的应一声，谁会水的说一声，老赵头一边顶着船一边大声的喊道！我会，只见船上一年轻人大声的应到！你会水？好！你快下水！这到对岸不远，你把船上的人一个一个的背到河对岸去，我在这顶着船不让它下沉。可是……都什么时候了还可是？年轻人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被老赵头一声怒吼无情的打断，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的，就是我出事了你也得保证把他们一个个安全的背到对岸去！快！听我的，把船上的人都背过河去，要慢了大家都会在这完蛋，这窟窿越来越大了，我顶不了多久，再慢船就沉了！年轻人也不再犹豫，还没等老赵头把话说完便扑通一声跳下水，浮在水里，把船上的人一个一个的从船上接下来背在背上就往对岸游去……
那年轻人把船上最后的一个人背上岸的时候，船上所有的人有的躺在一旁战战兢兢，有的站在一旁慑慑发抖，还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哭了出来，这声音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明朗。糟了，我们都上岸了，老赵头还在河里呢，年轻人你快去，你快去把老赵头救上岸来，他快七十岁的人了，在这水里泡了这么长的时间，可不能出了事，这会也没听见他的喊声了！年轻人还没等那人把话说话，便又急忙从地上起身站起来往河里跑去……
大年三十的那天，朝西村的村民一大早就早早起来，每个人脸上都一脸哀痛，大家都统一的朝着村后面的小山包走去，就在昨儿，那儿多了两堆坟，泥土还是翻新的，左边一堆埋着老赵头，旁边，旁边是他八年未见的孙子，而三天过后正好是老赵头七十岁的日子。
发布时间：2022-10-27 0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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