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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谁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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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
  我在这个城市开了一间花店,开在一个安静的社区里。花店的名字叫幸福,很俗却是所有人毕生追求的东西。
  当初开这家花店,我的好友裴玲很不赞同:如风,你根本就无跟人交涉的本事,何苦要开这样一家店来折磨自己?
  我笑:我喜欢卖给别人美丽。
裴玲直瞪眼:等你受不了的那天,别找我抱怨。
  2
  小区在这个城市的新区,很幽静。小区里的住户大部分都是从外地来到这个城市打拼几年小有积蓄的白领阶层。所谓三高人士:学历高、职位高、收入高。表面上看去风风光光,背后有多寂寞和孤独只有自己知道。
  下午三点,我悠闲的蜷在店里唯一的躺椅上。一杯茉莉花茶,一本亦舒的小说《迷迭香》,外面的世界与我无关,整个人沉浸在小说的情节里不曾注意到有人走进店来。
  小姐!耳边突然响起惊天霹雳。
  啊!我受惊抬起头来,有一张脸直直的贴在我眼前五公分处,带着几丝不耐。
  放下书,我站起身,坐太久腰有些酸酸的。这才看仔细眼前的人,长相英俊的男子,二十七八的年龄,衬衣领带西裤一丝不苟,典型的上班族。
  请问先生需要些什么?我礼貌而客气的问。开店之初早有远见,要牺牲许多悠闲的个人时间。
  你实在不象开店经商之人?男子的嘴角有少许嘲弄的意味。
  请问先生是来买花还是来质疑我的经营能力?我随口反问。我从不信奉顾客就是上帝的说法,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绝对坚持不让半步。
  啊!男子有些诧异,皱皱眉头,想说什么又咽下去:算了,给我一束香水百合吧。
  我递上包扎好的花束,接过钱:多谢惠顾,再见!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这也是裴玲不赞成我开店的原因之一。不懂得委婉圆滑,无法抓住顾客的心,开店回头客最重要。我却不在意:裴玲,我是卖花不是卖笑,只要花好就行。裴玲为之气结:如风,你这个脾气,总有一天会吃亏的。
  男子走到门边突然又回头说:小姐,你实在不适合做老板。
  我笑:许多人都在做着不适合自己的事,我又何必在意。
  男子有些疑惑,深深地看我一眼转身出门。
我重新窝进躺椅里,没有人可以影响我的情绪,我只为自己而活。除了很早以前的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不是吗?
  3
  裴玲来电话,问我可愿去参加一个聚会。听出裴玲话底之意,我轻笑:你就饶过我吧,小姐。有那份闲心,我不如窝在家里听听音乐,看看小说还好。
  裴玲带着几分试探问:如风,你还不曾忘记他吗?
  我故作哀怨地问:裴玲,我有表现得这样明显吗?
  裴玲扑哧一笑:你此刻语气,十足一个怨妇。好了,不勉强你。拜!
放下电话,心情有些微的黯然。一年了,该忘记的都忘记了。不能忘的,依然铭刻于心。只是习惯于避开心底的那些记忆,不去想,不去思考而已。我终究不是圣人,躲不开尘世烦恼。
  4
  早晨开门,报纸里夹有一封信,竟然是父亲写来的。
  丫头:
  好吗?
  昨天,我和你妈签下了离婚证书。二十多年的婚姻,最后走到这般地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我来说,算是一种解脱吧。
  爸爸的苦衷,相信你能理解。
  有时间打个电话回来,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外是否平安?
  父字
  看落笔的时间,是七天前。
  父母感情不好,早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暴露出来。母亲高分贝的吵骂声常常让我和姐姐弃家在外躲避。毕业后出外工作,总算躲过了家中的那些烦扰。
  我不相信婚姻,从父母的身上看到太多婚姻对人的伤害。
  没有打电话给爸,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我一贯嘴笨,讲不来安慰的话。
晚上下很大的雨,靠在床头听风卷着雨打在玻璃窗上哗哗的声音,一夜无眠。
  5
  今天是七夕,中国的情人节。
  下午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来买花,要十一朵最好的法国香水玫瑰,他在卡片上写到:十一朵玫瑰,代表我对你一生一世的爱!
  看到这句话,心底不免唏嘘。十七八岁的孩子就可以轻易许下一生的承诺,这一生未免太短暂了。改天,另有所爱之时,是否会说那时的我并不是此刻的我?下一次许下的岂不是三生三世的追随。
  目送男孩欢喜的捧花而去,年轻真好,有挥霍不尽的感情,就算伤心也会很快雨过天晴。天长地久的爱情只在故纸堆里才能找到吧。
打住,打住!我在心底大声叫停。对着玻璃门顾影自怜,二十七岁的我,心态可比面容老了许多。
  6
  晚上正准备关店门,快递公司送来一个小包裹:秦如风小姐,请签收。
  诧异有谁会寄包裹给我,在这个日子。
  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一个水晶狮子星座,狮子座是我的星座。有一张小小的卡片,寥寥几句,却让我愣在那里:风,生日快乐!雨。
  才记起,今天是我的生日。雨,失踪一年的雨,怎会知晓我的地址,还送来这样的生日礼物?
  恍恍惚惚回到家里,窝在沙发上,对着水晶星座发呆。
  电话响起,接听,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风,生日快乐!雨,又是雨。他今天要给我多少意外?一个接一个接踵而至,我头已经昏沉沉,无法思考。
  风,你在听吗?雨问。
  在,我在听。我全身发软,口舌发干。
  风,有时间吗?我想见你。雨问。
  见我?!我突然清醒:等等,雨,你认为还有那个必要吗?
  雨诧异:风,你不想见我吗?我以为裴玲说
  我打断他的话:裴玲,你什么时候跟裴玲见过面?
  前天啊。雨说。
  前天,不就是裴玲邀我去聚会那天。我恍然大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呢?
  对不起,我今天很累,改天吧。我不想去追寻真相,有些时候,真相最残忍。
  雨提高声音:可是,今天是不同的。风,我真的很想见你。
  不了,雨,我很抱歉。改天吧,再见!我急急挂断电话,再说下去,真怕控制不住自己。
  往事回来了,选在这样的时刻。七夕夜,有情人相聚的日子。
只可惜,比翼鸟已各自飞散,连理枝也凋零枯萎,天长地久的爱情早已随风飘逝。
  7
  一夜无眠,早晨起来眼睛浮肿,黑黑的眼圈凸现出脸色的苍白。
  打开店门,插好花农送来的鲜花。泡一杯茉莉花茶,打开CD,邓丽君柔柔软软甜甜地歌声缓缓流淌在空气里。闭上眼,窝进躺椅里,补回昨夜的睡眠。
  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响起,有人推门进来。睁开眼,是裴玲。
  早啊,怎么舍得一大早来我这里?其实我一点都不奇怪,算准急性子的裴玲一定会找上门来。
  裴玲瞪圆眼:如风,你还真是悠闲。
  我淡然一笑:该得闲时为何不好好享受?
  裴玲长叹:如风,你的心里真如你的表象这样悠闲吗?
  我站起来,给裴玲倒上一杯茶:来,喝一杯,我刚买的,今年的新茶,很香哦。
  裴玲接过杯子放一边:我不喝,你为什么不见雨?
  我收住笑容:裴玲,你认为我该见他吗?
  为什么不见?你该听听他的说法啊,为什么突然说分手?为什么突然失踪?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为什么还要见你?
  我摇头:了解了又怎样?一切都已无法回到从前。
  裴玲不理解:你老是逃避,永远也解不开心里的结,那又何必?
  我平静地说:不重要了,我不想听。爱情需要解释时,已经不再是爱了。
  你是真的不想知道,还是怕事情的真相?裴玲盯着我的眼睛。
  我垂下眼睑:裴玲,我真的不想知道。拿出包好的水晶星座:这个,麻烦你帮我还给雨。
  裴玲惊异地问:他送你的?
  对我点头:不过,我不能接受,也不再需要了。
  不再需要?!裴玲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想多说:他明白,你这样告诉他就行。
  你真的不见他?不再考虑?裴玲不死心。
我坚定的点头:是真的,我无须考虑。
  8
  连着几天,都下着雨。花店的生意很淡,我乐得以茶佐书,悠闲度日。
  你一贯都这样悠闲吗?头顶有个声音在问。
  我抬头,又是他,上次买香水百合的男子。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认人却很准,过目不忘。
  你每次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进来吗?我反问。
  他咋舌:啧啧,我好象惹到一只猫。
  我合上书,站起来:猫不会卖花给你。
  哈哈哈他笑得眼泪流了出来: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特别?
  我不为所动:不用别人来告诉我,我本是独一无二的。今天你要买什么花?我不耐与人周旋,只想早早打发走人。
  香水百合。他有些窘迫。
  包好花,接过钱:多谢惠顾,你请走好。
  他摇头:我很惊奇你的花店开了这么久,真是个奇迹。
我不语,捧起茶杯,吹开杯边的茉莉花瓣,小啜一口:不需要奇迹,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奇迹。
  9
  裴玲打电话给我:如风,晚上可有空?我来找你。
  你来吧,我等你。早知道裴玲不会死心。
  裴玲又把水晶狮子星座带了回来:雨说,不管如何,请你收下,作个纪念吧。
  我黯然:何必呢?还有什么可以纪念?
  裴玲不解:如风,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吧?你们俩都闷在心里不说,我都糊涂了。
  有些事情,说出来于事无益,不如不说。何况事过境迁,物事人非,再提起不过徒增烦恼。
  裴玲临走留下雨的电话号码给我:如风,不要太固执。有些时候,退一步海阔天高。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不可以原谅的,关键在于自己。
我窝在沙发里,呆坐了很久。
  10
  早晨起来查记事本,今天该到医院复检。
  出门来,阳光灿烂。快立秋了,天气依然炎热。
  医生拿着我的化验单,笑咪咪地说:恭喜你,秦小姐。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肿瘤全部消失了。好好调理一段时间,照旧可以结婚生子。
  我喜极而泣:我好了,真的全好了?
  医生点头:是,痊愈了。
  我把头埋进手掌里,无声的抽泣。
  走出医院,看街上人来人往,金色的阳光细细地洒落下来,一切都是那么鲜活而美丽。
  一辆白色的别克车吱的一声停在我身边,玻璃窗缓缓摇下。里面的人招呼我:去哪里?上来我载你一程。
  定眼细看,竟然是那个买香水百合的男子:谢谢,不麻烦你了。我想随便逛逛。
  他着急了:上来吧,这里不许停车。你不会忍心看我被抄牌吧?
  因为心情好,也不想再拒绝,拉开车门坐进去:那就麻烦你了!
  他侧目打量我:你今天心情不错哦!
  我笑:是啊,有免费的车搭,心情鄢能不好?
  他狡诘的说:我可没说是免费的哦,一杯咖啡如何?
  我故作懊恼:早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下来。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见过有这样大块的馅饼吗?
  我笑:下次我会躲开些,让你去砸到别人头上。
  他笑了半天,才努力忍住:我是方志昊,认识你很开心!
秦如风,彼此彼此!
  11
  回到家,电话答录机里有雨的留言。
  风,是我。我知道你恨我,是我的错,无法乞求你的谅解。只想再见你一面,可以吗?
  恨?我苦笑,时至今日,雨还是不明白我。往事一点一点的又浮现在脑海。
  记得去年,我的生日前夕,中午跟雨一起吃饭。路过瑞宝珠宝城,看到漂亮的水晶星座,忍不住在店里多流连了些时辰。
  雨问我:有没看到中意的?
  我点头:那个狮子星座很漂亮,刚好是我的星座。
  雨说:那买下来,可好?
  我摇头:不要了,太贵。
  雨温柔的笑:钱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拒绝:我喜欢的可多了,能全部都买回去吗?
  雨握住我的手: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我送你做生日礼物。
我拖住雨,不让他过去。突然,小腹一阵疼痛袭来,我腿一软,倒在雨的怀里。雨焦急地唤我的名字:风,你怎么啦?你怎么啦?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12
  醒来,我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四周一片刺眼的白色。
  转过头看见雨站在窗户旁,面色惨然。我费力想坐起来,雨听到响动,走过来扶我靠在床头。
  我小心地问:我怎么了?
  雨抿住嘴唇,不答。我急了,抓住雨的衣袖:雨,告诉我,我得了什么病?
  雨低下头:风,没什么。你无大碍,只是一点小毛病。
  我掀被要下床:我去问医生。
  正好医生走了进来:秦小姐,你醒了。到这边来,我开单给你去化验。
  雨扶我坐在医生对面,我揣揣不安的等着医生的宣判。
  医生语气和蔼:秦小姐,你患了子宫肿瘤。具体情况要等你做过详细检查才能知道。现在我替你办入院手续,早些治疗应无大碍。
  子宫肿瘤?!我头哄的一声炸开:怎么会?!回头看雨,脸色卡白。
  医生柔声安慰我:秦小姐,你别太担心。如果肿瘤是良性的,通过手术很快可以痊愈。不会影响将来结婚生子。
  我嗓子嘶哑:如果不是呢?
  医生耐心的答到:秦小姐,现在医术如此发达,你要有信心。
  我无言,泪涌了出来。
  医生见此情形,轻声劝慰:秦小姐,你的病发现得早,是否良性,明日取样切片检查即知。万万不可就此丧失斗志,医病意志力最重要。何况,你还有所爱之人支持,陪你共渡难关,振作些!我抬头看雨,他转头侧顾,不看我的眼睛。
  我擦干泪:医生,我想回去收拾些衣物,明日再来入院检查,行吗?
  医生点头:行,明早九点你来,我会等你,帮你办入院手续。
  谢过医生,雨送我回家,一路无言。雨叮嘱我早些休息,我看雨脸色灰暗,咽在喉里的话不由艰难吐出:雨,我得这病,怕也不能与你同担风雨。你已尽心,不要为我背负太多责任。无论无何,我不怪你。话一出口,心里一阵轻松。都市男女,谁个不是现实中奔波打拼,历尽艰辛,方换得半日悠闲,有何能力为别人背负压力和责任?自己把话说明,不要别人来做恶人,也不枉相交一场。
  雨脸色变了又变:风,你想到哪里去了?怎么说这样的话。早些休息,明早八点半我来接你。
  我心里了然,却又期望能抓住一些依靠:你真来接我?
  雨点头,突然有了决定似的:真的,我来接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得了雨的保证,我全身陡然松懈下来,人软软地倚在沙发上。雨告辞出去,我站在窗前,看雨的身影消失在街头转角处才拉上窗帘。
简单收拾几件衣物,冲好凉,靠在床头,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13
  命运一直对我很好,为何这次偏偏例外呢?
  小时候,我和姐姐都很乖巧,父母很疼爱我们。上高中后,我在学校住宿,每个周末才回家一趟。发现家里的气氛怪怪的,有时半夜醒来,我听见父母在隔壁的房间小声地争吵。我和姐姐尽管猜测到其中的缘由,却很默契的不出声。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旁人怎能领会其中的滋味。如今,爸妈分开了;而我,也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在南国闯荡。三年前,我认识了萧雨。
  雨,他真的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依靠吗?我真的很了解他吗?我总觉得,他对我的爱,是默默而迟疑的,远远没有书中所描写的那种轰轰烈烈的激情和冲动,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少,可他从未对我提过份外的要求,我不知道他是真心爱我不想伤害我还是怕承担责任?明天,雨真的会来接我吗?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电话响了,是裴玲。
  如风,休息了吗?裴玲的声音听来有些兴奋。
  我懒懒地应:还没有,裴玲,什么事这么开心?
  裴玲未语先笑:如风,公司今天决定派我去多伦多总公司接受培训三个月,明天就出发;还有,有人向我求婚了!。
  恭喜你,裴玲,你终于心想事成了。裴玲一年前就想争取去总公司培训了,这次总算达成心愿,可我从未听说过她有男朋友,这个家伙真不够义气。
  你几时冒出来一个男朋友呢?
  哈哈,吃惊了吧?就兴你和雨整天成双成对,不许我找男朋友了,如风你太霸道了吧?
  我轻轻地叹了一声,算了,裴玲,今天我不和你争。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我得了子宫肿瘤。
  什么?怎么会呢?这是几时的事情?去医院确诊了吗?裴玲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问。
  就是昨天才发现的,明天我就去医院动手术,医生说如果是良性的,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如果不是,我这辈子就完了!我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怎么会这么巧呢,偏偏选在我要出国的时候。如风,听我说,坚强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雨知道吗?
  雨知道,他已答应明天陪我去医院。裴玲,你一走三个月,我会很想你的!
  如风,别难过。有雨陪着你,我就放心了。你要坚强些,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等我回来,我要看到一个活蹦乱跳、光彩照人的你!裴玲柔声安慰我。
  我能再回到从前的模样吗?我有些疑惑。
放下电话,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一觉。
  14
  夜里睡不安稳,早早就起床,对着镜子,发现一夜之间,自己竟然老了许多。
  泡上一杯茉莉花茶,窝在沙发上等雨。
  等到八点半,雨没有出现。
  九点整,雨还未出现。
  九点三十分,雨仍未出现。虽然心里有些明白,但我还是忍不住打雨的手机。关机。再打去他公司,电话的那头一位小姐的声音:萧雨先生今天一早去上海出差了!
  出差?我诧异。挂断电话,只觉得全身的温度正一丝一丝地抽离身体。
  强撑着去医院。医生见我一个人,有些惊讶,但没有多问什么,好心的为我办好了住院手续。
  两天后切片取样检查,结果是良性,我在心里暗自庆幸。
  躺在医院白白的床单上,我双手抱着枕头,看着同室的病友的老公在为他妻子喂汤,我的心里顿生一种凄凉,因我没有告诉我的父母,公司里的人也不知道,我只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说是去外散散心。裴玲在多伦多,雨又毫无音讯,只有我一人面对自己的痛苦。
  经此一劫,我已看透人生,感悟许多,人生在世,原来幸福不过是健康地活着,与贫富没有任何关系。而爱情,更不是刻意去追求的东西,不是你的,注定终有一天会离开你的。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期望自己过得更好,不想担负起太多的责任,这样想时,我已原谅了雨的临阵退缩了。
等出院以后,我想换一个环境,离开公司,用这几年的小小积蓄,开一家花店,出售一种美丽,在宁静淡泊的环境里生活着。而爱情,对我来说是一种最脆弱的奢侈品,我无福消受。
  15
  花店开张的那天,裴玲刚好从国外回来。她的身后跟着一名男子。
  我当着众人的面,紧紧地和裴玲相拥着。
  在我的生命里,除了我已离异的父母之外,只有裴玲这位最要好的朋友了。我大学毕业后来到南方这座城市,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裴玲。裴玲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美女,个性直爽泼辣,不负辣妹子的美名。
  如风,看到你这么坚强,还开起了自己的小店,我真的很高兴!啊,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男朋友,董楚君;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秦如风裴玲一把拉起身后那位男子的手。
  你你好!我的双眼有些发直,嘴里不自然地挤出两个字。
  董楚君伸出右手,露出惊讶的眼神。
  我马上大方地握住他的手尖,有些夸张地说,很高兴认识你!
  为了避免难堪,我对裴玲说,你们随便看看,我先去招呼客人了!
  来花店祝贺的人,一半是我的老乡,还有以前公司玩得好的同事。
  等客人离开了,裴玲让楚君先回去,说是要单独陪我聊一聊。我知道裴玲有好多话要问我。
  如风,你怎么会想起开这家花店呢?你的性格适合做生意吗?这可是整天对任何人都要笑脸相迎的。怎么没看见雨呢?裴玲的急性子总是改不了。
  我淡然一笑,我也是突然之间做出这个决定的,甚至连我自己也找不到说服我自己要开这间花店的理由。你离开的这三个多月,我觉得比一年还长。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秦如风了,一切都物是人非,某个人的名字我都几乎忘记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和雨分手了吗?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裴玲的口气似乎在数落我的不是。
  裴玲,一切都已过去了,是谁提出分手的并不重要。我的语气颇有一种沧桑过后是平静的感觉。
  不要说我了,老实交待你是怎样认识那个董董楚君的?提到他的名字,我有一些不自然,幸好裴玲的满脸挂着幸福,没有仔细留意我的表情。
  嘿嘿,其实连我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会这么快谈恋爱的,记得三年前我们都约定要独身的,是你秦如风先不遵守这个规则的。他呀,是半年前才来我们公司的,一开始他的确毫不起眼,外表又不是很帅,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理他。谁知他却每天对我频频献殷勤,本小姐心肠太软,才答应他的。裴玲讲话很快,把一段浪漫无边的拍拖始末,只用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来敷衍我。
  累了一天,我早早地睡下了。
  因为没有多大的准备就突然开起这间花店,没想到一个人还真累。不过忙点还好,忙起来就没空想其他的事情了。
天下实在是太小了,真没想到我又能遇见他,董楚君,大学时的同学,一个曾经追求过自己的男人。如果,如果五年前不是自己坚持不谈恋爱,那我们是不是早已成为夫妻了呢?唉,世上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只要他不在裴玲的面前讲起我们的过去,我愿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因为裴玲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想因为我以前的经历而影响到裴玲的幸福。往事随风而逝,成了过眼云烟,如今我能守住的,只有这一间小小的花店和每天几百株清香迷人的花儿,如果今生注定我不能成为花仙子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那我就甘心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卖花女子吧。
  16
  早上我刚打开店门,就接到一个男子的电话。
  如风,是我,董楚君,真没想到昨天我还能见到你,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对方的声音很吵,还夹杂着汽车的喇叭声,难道他是在公共电话亭里打的?为什么不用手机呢?是怕裴玲发觉吗?
  喂,喂,如风,你在听吗?
  我在听。楚君,我要祝福你和裴玲,以前的事,请你不必放在心上,是我对不起你。如今,我只想平静地过平凡的日子,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最好不要让裴玲知道我们曾经相识握着话筒,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好。
  如风,你好象变了很多,能约个时间我们面谈一次吗?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放心。不是情侣,至少我们还是同学兼好朋友吧,为什么不能聚一聚呢?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能忘记你楚君原来还没死心,在这种环境下,能有什么结果呢?
  我语气冷冷地说,对不起,楚君,有客人来了,我先挂了!
  搁下电话,我窝在沙发里,一个人静静地发呆。
  小姐,小姐,有红玫瑰吗?
  我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伯。开花店这么久,每天都是年轻人来买花的,从未见过年纪这么大的老伯要买红玫瑰的。
  我连忙站起身,老伯,不好意思,刚才我睡着了,您是要红玫瑰吗?
  是呀,今天是我和老伴的银婚纪念日,年轻的时候因为穷,从未给她买过花,今天哪,我也要学你们年轻人浪漫一回,给她一个惊喜。老伯说着,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幸福。
  送走老伯,我望着他的背影发呆。世界上,真有地老天荒的爱情吗?如果没有,为何这位老伯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幸福呢?为什么在他的眼里,他那位已是枯黄的脸、佝偻着腰、掉光了牙的妻子在他的心目中,仍如初恋般的美丽呢?
我,秦如风,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五年前错过了董楚君,三年前遇到了萧雨,如今又出现了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方志昊,到底他们中间,谁是我的幸福?我的美丽,又是为了谁呢?
  17
  好几天没见裴玲了,她已不再是从前的她了,整天有了董楚君陪伴左右,从多伦多回来后又很快升为部门经理,真可谓人逢喜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轻,早已把我这个朋友忘得一干二净了。正在这样想时,电话响了。念曹操曹操到。
  如风,生意好吗?裴玲的声音变得比以前好听多了,爱情的力量真的很伟大。
  我故作生气地说,你还记得打电话给我,这几天疯到哪里去了?
  我和楚君去了深圳,玩得好开心呀。如风,今天下午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看来裴玲真是玩疯了,可我要守花店,哪有那份闲心呢?
  小姐,你放过我吧。你有男人养你,而我只能靠我自己找饭吃呢!不是我在吃醋,摆在面前的事实的确是这样。
  裴玲在电话里笑了,我的姑奶奶,别这样说我好不好,我裴玲任何时候都不需要臭男人来养我。这样吧,这次算我求你啦,你每天卖多少钱的花,我照常给你。你不去,可别怪我以后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好,好,好,我怕你了,我现在一无所有,只你这位朋友了,我输不起罗。下午你等我,不见不散!
  今天生意真的不好,从早上到十二点,只卖了120元钱,赚的钱光付房租都不够。
  也许裴玲永远是对的,我真的不是开店经商的材料。就连轻轻松松地找个男人嫁了,也总是不能如愿。原来人生在世,命运为什么那么不公平呢?同样是女人,就如我和裴玲,为什么一个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另一个人就整天孤孤单单,形影相吊呢?
  吃过午饭,我正要关门,耳边响起失踪了好几天的方志昊的声音:
  老板娘,怎么就关门了,生意不好吗?
  我抬头一看,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总是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冒了出来。
  怎么,方老板,又要买花送给女孩子?
  不知为什么,自从那次搭过他的车,互相通了姓名之后,我就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还不算太讨厌,和他讲话,也就敢有些放肆了。
  你叫我什么?方老板?我刚才可是叫你老板娘啊,这么说你是我的老板娘罗?这个家伙,总有点玩世不恭。
  你?臭美!我是这间花店的老板,根本不会有什么老板娘!我故作生气地用双眼瞪着他。
  对不起,开句玩笑。言归正传,我今天来不是买花,是来谈生意的。有人看中了你这间花店,想入股,扩大规模,你愿意吗?方志昊原来也有一本正经的时候。
  真的?这太突然了。我原本只想开间店好玩,从没想过要做强做大我在试探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你呀,真是还没长大。如今商界,女强人数不胜数,再过几年,说不准你秦如风就是东莞花卉界首屈一指的大老板娘了!
  这个家伙,又加上一个娘字,不知安的什么心。算了,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和他计较了。
  下午我要和朋友一起去玩,我们能不能明天再谈?真是鬼使神差,我竟然会主动和他约时间。
  好呀,方志昊高兴地点点头,你去哪里玩,能带我一起去吗?
  去的全是女的,你一个大男人夹在里面干什么?我故意逗他。
全是女的,那我就更应该去了,免费的贴身保镖,这年头可不好找啊!这家伙真会找理由,去就去吧,反正裴玲带着楚君,有了志昊这块挡箭牌,对我会有很多好处的。
  18
  玩了一下午,真的好累,回到店里我一点都不想动了。
  原来近在咫尺的东莞可园,真不愧是广东四大名园之一,亭台楼阁各有特色。裴玲为我拍了好多照片,自从做手术以后,我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该死的裴玲,真是用心良苦,但她事先又不和我打声招呼,原来她早就约了雨,一心想让我和雨重归于好。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蒙在鼓里的我带去了方志昊。
  萧雨、董楚君、方志昊、裴玲和我,三男两女,最下不了台的当然是雨了。原本我和方志昊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他只是一个买过几次花的顾客,我对他,除了名字之外,其余的一无所知。可是,当着雨的面,我不得不挽住了方志昊的手,把这个臭男人高兴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裴玲当时睁大了眼睛,象看外星人那样看着我;
  那个董楚君,更是对我不时投来审视的目光;
  虽然白白让那个方志昊捡了便宜,可在那种特定的场合,我只能这么做了。
  我这一石三鸟之计,可以同时让两个男人对我死心:因为雨已经成为我的过去,我们之间不可能再重新开始;而董楚君,就算依然爱我如昔,但为了裴玲,我也应该默默退让,何况时过境迁,我已不再是大学时代那个骄傲自大的秦如风了,岁月的风霜,早已磨光了我身上原来锋芒的棱角,而留在董楚君脑海中的,恐怕仍然只是我五年前的影子。
  那个方志昊,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可他的心还真细,在可园的羊肠小道,他自己在前面走,明明已拉着我的手,还要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我,生怕我被路旁的树枝划着脸。他的手,比雨更有力,我被他那大而有力的手握着,竟有八分的安全感。难道,秦如风,你如同裴玲所说的那样,已经开始对这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动了心?不,这不可能的!我今天下午只是利用他来抵挡另外两个男人,让他们对我死心
  躺在床上,腰酸背痛,想睡又睡不着。眼前总是会出现方志昊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今天中午他说有人要投资我的花店,难道说那个人就是他?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快过中秋节了,很久没有父亲和母亲的消息了,不知他们分开以后,各自过得好不好?不是我不想主动打电话给他们,只是无论他们其中的哪一个接电话,第二句就会问起我的终身大事,问得我烦透了。我只不过才27岁嘛,难道就成了老姑娘了?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竟然发现眼角处已有几条细小的鱼纹,真是岁月不饶人!莫非真的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
  裴玲刚刚来电话告诉我,说董楚君在从可园回家的路上已向她求婚了,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说不定会在国庆节结婚。董楚君是一位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我为裴玲能找到这么好的归宿而感到高兴。
夜已深,秋风清,秋月明,我的梦迟迟不来,我的心好乱好闷
  19
  早上我打开店门,发现有一辆白色的别克车已停在门口。方志昊,这个男人,看来我今生想要躲开他,真是很不容易的。
  方志昊站在门口,既不进来,也不讲话,只是傻傻地笑。
  怎么,一大早就这么高兴,路上捡到金元宝了?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这张脸,我的心情就会莫明其妙地好起来。
  金元宝我倒是不稀罕,我想在花店捡一个大美人!方志昊的双脚开始往店里迈。
  我的店里只有花,而且来这里的大部分是男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美人,你找错地方了。我故意不给他任何机会。
  好啦,大清早的不开玩笑了,我是来落实投资花店这件事的;九点钟我还要去见一个客户,时间很紧。你先看看这个方案,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个名。方志昊马上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觉得很好笑,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想投资花店的大老板是谁?我如果随随便便签了名,有人把我买了我都不知道呢!
  方志昊一脸的得意,那个老板,当然就是我我的老板罗。投资你的花店,也就等于买下了你这个人,要不,我才不会这么积极呢!
  我才不理你呢,本小姐虽然不值钱,可也不是哪个男人说买就能买走的,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份量我故意用眼盯着他,走过去递给他一杯水。
  方志昊接过杯子,乘机抓住了我的手,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努力!
  我赶紧抽回手,并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方老板,我跟你不是很熟啊,甚至连你的年龄和工作单位都不知道,你平时都是这么随便摸女孩子的手吗?
  方志昊的脸上一红,赶紧双手抱拳,对不起,我不是你想象中的花花公子,请原谅我刚才的情不自禁。说完,他从口袋摸出一张名片,双手奉上,本人今年二十九岁,山东人,未婚
  看他那副样子,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其实我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想要让他知道,我秦如风决不是某个男人随便能碰的。
  手机响了,方志昊在听,好的,我马上就到!
  客人到了,我要走了,如风,晚上再聊!方志昊看了我一眼,匆匆地钻进车里。
  等车开走了,我再拿起刚才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名片:
  方志昊,盈开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
  我正拿着这张名片出神,店里的电话响了。是雨的声音。
  如风,生意好吧。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所以只好打电话向你辞行,我已决定明天离开东莞回老家了,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早已厌倦了。如果过去我曾伤害过你,请你原谅我吧,我衷心地祝福你一生幸福!我会把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段美好的日子永远珍藏在记忆里雨的语气充满了伤感。
  我平静地握着话筒,雨,你要多保重,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恨过你。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或许,你回到家乡,会遇到一个比我好千万倍的女孩子,我同样祝福你一生幸福!
  放下话筒,刚好有一个小女孩过来买花。她最多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一双大眼睛长得漂亮极了,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
只是在这个世界上,美丽到底值多少钱?如果中国自古以来红颜薄命是一条不变的定律的话,我更愿自己是一个面貌丑陋的女人,虽然没有人来喜欢,可至少会没有被男人包围的种种烦恼。女人,真的不要长大最好!
  20
  经过和方志昊几番商讨,我已同意他投资我的幸福花店。
  原来新的店面他早已选好了,就在这个小区最繁华的街道上,面积是我以前小店的50倍,前期投资光装修就要花50万。花店的名称改为幸福如风,方志昊说,幸福,就象四季的风一样无处不在,就看每个人懂不懂得去把握它。他还说,在他的生活里,只要有了我秦如风,就等于有了他的幸福,所以他这一生都要好好地待我。因为他的幸福和我的幸福,早已连在一起了。
  这个方志昊,一张嘴还真会哄人。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恋爱真的要讲缘分,要不,为什么我在错过了两个男人之后,上苍又派来一个方志昊给我呢?
  裴玲和董楚君又去海南旅游去了,我打电话给她,她开心地祝我和方志昊幸福,并问我们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同时在国庆节结婚。这个裴玲,真的已被幸福包围了。
  幸福如风花店决定在中秋节的那天开张。我打电话分别告诉了父亲和母亲,并说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母亲在电话里激动得哭了;父亲高兴地说,他一定会赶来祝贺的。我当然知道,他是想来看看他的未来女婿到底有多风光。
  今天是周末,方志昊约我傍晚去见他的父亲。听说儿子找了女朋友,老人家兴奋得连夜从老家赶来。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因为是第一次,我的心里很紧张。
  车上,方志昊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含情脉脉地侧过头来看我:如风,此刻的你美丽之极!
  我抿嘴一笑,因为我已找到了我的幸福!
  美丽的街灯亮了,东莞,这座越来越迷人的城市正如巨人般的崛起!
  
(字数:12709)
【责任编辑:田少宇】
                         

发布时间:2023-06-26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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