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新传

【导读】宋如姻到达未庄的日子，正是环球石材公司正式开业庆典，市县各级领导和各界工商成功人士全部应邀出席了庆典仪式。阿Q特请宋如姻为环球公司开业剪彩。　　
　　一
　　在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里，阿Q是一九二一年被枪毙的。六十年后，阿Q又是一条好汉。
　　阿Q比上辈子幸运多了，他有了姓，真的姓赵。据说他八一年出世的时候，右屁股上有一块胎记，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阿Q两个草书字，惊动了当时县城里最有名气的八位算命的先生，大家一致认为：阿Q的前生，一定是有过冤屈的，所以这辈子仍然只能以阿Q来命名，并说这孩子自幼会多灾多难，如果他能长到五岁的话，以后必定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阿Q仍出生在未庄，不过他的家不再是先前的土谷祠，而是赵太爷家的老宅。阿Q的父母是一对老实本份的庄稼汉。父亲赵本田没上过学，可为人勤快，在村里从不得罪人，只知一天到晚埋头干活，也许是操劳过度的缘故，身体一直不太好。母亲赵玉米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可是因为家里太穷，一年四季只能穿着别人施舍的破烂衣裳，所以到了出嫁的年龄，她仍像一块表面很粗糙的丑玉，不为富家子弟所发现，乃至被本村的赵本田的父亲拣了个便宜，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结果只花了二百斤谷子，就让儿子赵本田当上了新郎倌。
　　阿Q小时候多病。为了养活这个儿子，赵本田夫妇真可谓费尽了心机，奇怪的是每次大病之后，阿Q就会比以前变得更聪明一点。据说那年阿Q正五岁，在一次大病初愈之后，恰逢家里来了一位教书的先生，先生看见赵家客厅里挂着一幅唐伯虎的画，便想出一两银子买下它。谁知阿Q大模大样地向先生行了个礼，开口说：
　　先生，我看中了你身上一样东西，可否拿它来和我家这幅画作个交换？
　　先生心想，我身上除了一件长衫至多能值二钱银子，哪里还有什么更好的东西呢，便欣然应允。谁知等他听了阿Q的话之后，便满脸通红地低着头往外逃。原来阿Q对先生说的是：
　　先生，你的一双眼睛阅尽古今之事，可谓价值连城，可否拿一只右眼来换我家的这幅画？
　　第二天，先生派人来请阿Q入学，来人说先生同意免去阿Q的学费，因为先生先知先觉，认为阿Q这孩子孺子可教也！
　　阿Q就是这样上了学。和阿Q同班的还有王胡、小D和邹七嫂的女儿菊花等人。菊花是班上唯一的女生，又恰巧成为阿Q的同桌。在学校里，阿Q是班上二十个人当中接受能力最强的人，就拿念生字来说吧，阿Q天生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阿Q也是班上学生中最淘气的一个。
　　有一天，先生提问：你们说女人身上什么东西最值钱？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谁知阿Q站起来说：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师娘的那张嘴最值钱，因为我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她都在吃零食。
　　学生们顿时哄堂大笑。
　　先生的脸色很难看，他气得用手捋了一把下巴上银白得有些枯萎的长胡须，朝阿Q瞪了一眼，说了声你们自己朗读课文便走出了课堂。
　　这一天，先生正在批改作业。这次出的题目是用干和学这两个字分别造一个句子。大家都做得很好。当先生晚上翻开阿Q的作业本时，一下子哭笑不得：
　　干先生总是教我不要干不该干的事，有一天他对我说干什么不好，偏要干我妈？
　　学其实课堂上也没什么好学的，只是不知先生和师娘晚上在学什么，为什么先生不教教我们怎样才能学着去讨女孩子的欢心呢？
　　三年级的时候，阿Q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本鲁迅全集。他看了九遍《阿Q正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前生就是那个无缘无故就当了别人替死鬼的阿Q。如果鲁迅先生之所记属真的话，那我阿Q就要报仇了。目标呢？班上和他同时转世的只有三个熟人：
　　王胡、小D和邹七嫂的女儿菊花。王胡嘛，这家伙外强中干，似乎和自己并无多大仇恨，最多只是当年他身上的毛虫比自己身上的粗些大些，如果真要动手打起来，如今他肯定不是我阿Q的对手；可气又可恨的是那个小D，竟然和我一样也敢用一个洋文D来做名字，而且在班上还处处同我作对，他的骨头可能真是发痒了，哪天老子真要打得他跪地求饶。至于菊花，她对我最好了，她妈让她带到学校来吃的酥糖，她总是偷偷地从桌子底下递给我吃。至于吴妈和静修庵里的小尼姑，不知今生投胎到什么地方去了，一时半会是找不到她们的踪迹了。不过有一点阿Q很兴奋，因为前世的大仇人赵太爷、茂才公和假洋鬼子等人，因为上辈子作恶太多，早已变作阿猫阿狗，子子辈辈要在主人的皮鞭和咒骂声中过日子了。
　　阿Q十二岁的时候，父母相继因病去世了，留下阿Q孤单一人。学校的先生因为年龄太大，也在那年告老还乡了。新上任的校长说阿Q太顽皮，又无钱交学费，便将他除名了。
　　失学的阿Q从此成为野孩子，成天东游西荡。阿Q心想，自己上不上学倒是无所谓，只是有些放心不下菊花，怕趁自己不在学校的时候，菊花被小D欺负。
　　这一天，阿Q正在树上掏鸟窝，菊花哭着来找他。原来刚刚在放学的路上，小D和班上另外的两个男孩子拦在路上，硬是把菊花按倒在地上，不由分说地脱下她的裤子要看她的下身，还用手指使劲地拧菊花的大腿，痛得菊花哇哇大哭。
　　阿Q一听火冒三丈，一下子从树上飞身跳下，顾不上安慰菊花两句就去追小D。
　　小D走在回家的路上，正以胜利者的姿态唱着《小孤孀上坟》的歌，他一看阿Q从对面飞奔而来，知道大事不好，吓得撒腿就跑。只可惜他是白费力气，他的腿根本就没有阿Q的腿长，他的跑在阿Q眼里，简直和自己平时走路差不多。几十步之后，小D便被赶上前来的阿Q摔在地上，打得七窍流血，如果不是被过路的大人撞见，小D的小命早已不保了。
　　二
　　菊花十六岁那年初中毕业，考上了幼师，三年后分配在未庄中心小学，成了一名正式国家教师。阿Q也被邻村的好心人木匠王二看中，天性聪明的他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就学成了一手过硬的木工领本。
　　菊花虽然从小与阿Q青梅竹马，可是阿Q从未在她面前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好在他们两人早已心有灵犀，觉得没有必要用嘴巴讲出来而已。菊花看中的，是阿Q的头脑灵活和讲义气，只要他能走正路，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一想起十二岁那年春天她和阿Q在一起的那一夜，菊花的脸上就开始发烫。
　　那天是周六，傍晚菊花放学一个人在家，邹七嫂因有事临时去了娘家。阿Q来找她，手上拿着一本《红楼梦》，阿Q正看到贾宝玉初试云雨情那一回。阿Q要菊花一起看，菊花翻了几页，当她渐渐地明白书中所写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时，便一把将书抛开，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谁知阿Q猛然一把抱起她，吓得菊花大叫起来。当她发现阿Q正在解她的裤子的时候，她便将头低低地埋在阿Q的怀里，不敢看阿Q一眼。后来她才明白，当时阿Q并无恶意，他只是一时被书中的描写所诱惑，仅仅只是想看看菊花下身的那个地方。阿Q当时也很老实，他只是用手在她的那片浅草地上轻轻地摸了几下，弄得菊花下身痒痒的，心里一阵狂跳。也不知自己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当菊花试着把右手伸进阿Q的裤当的时候，她的手隐隐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抓在手里，像一根烧红的棒，热热的。如果那晚不是邹七嫂适时地赶回家，不知自己和阿Q最后能否经受得住那场灵与肉的考验。
　　分田到户以后，未庄里的大部分人慢慢地开始富起来了。就说那个王胡吧，他只念了三年书就退学了，跟自己的舅舅学起了泥匠，那家伙胆大包天，原本什么也不懂，可硬是闯到城里搞基建，后来他舅舅没赚什么钱，他倒是发了，成了富甲一方的工程大包头了，在未庄第一个建起了三层楼的新房，还买了一部大货车专门为村里人拉货，请的是福建人当司机。阿Q看在眼里，心里直痒痒。如果不是菊花几次劝住他，他真想连夜把那辆五十铃的四个圆滚滚拆下来扔进大河里喂王八。
　　当然最可恨的还有那个仇人小D。上辈子阿Q就算与他打架，也是打成平手，还是小D拣了阿Q三天没吃饭的便宜，要不，哼，他根本就不是我阿Q的对手。自从那一次放学路上因为脱菊花的裤子而挨了一顿打之后，只要一与阿Q碰面，小D便干脆绕道走。可是这斯，别的本事没有，倒会拍马屁，自动跑去帮王胡做小工，两个人臭味相投，如今小D也成了未庄的万元户之一。尽管如此，阿Q仍看不起小D，对于小D，阿Q还是要用前世那句老话：我们先前比你阔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
　　在未庄，阿Q虽说有了一门好手艺，可是比起王胡、小D之流，便觉得这钱来得太慢了。菊花好几次都暗示他，如果他考虑好了，菊花想尽早与阿Q结婚，因为小学有位男老师姓孙，成天在菊花面前献殷勤，菊花整天烦极了。阿Q的愿望是，要靠自己的双手，盖一栋新房子，说什么也不能让菊花受委屈，让她跟自己在地主老财留下来的房子里拜堂成亲。
　　当全村的老房子全部拆建之后，阿Q住的赵太爷生前的大院就成为未庄唯一的古迹了。
　　这天，阿Q正在睡午觉，听见有人敲门。他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县文教局里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那男的年龄大些，看上去有四十岁出头，一看就知是位学者；女的很年轻，和菊花年龄相仿，手里提着一部照相机。
　　他们一进门就对阿Q深施一礼，然后举着照机，把这老宅上上下下拍了个遍，临走的时候，那女孩塞给阿Q伍佰元钱，说这钱是县文化局给的，感谢他保存了鲁迅先生作品中的古迹，为人类文化遗产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政府决定要拨款修缮这赵家老宅，并说还有一位姓赵的美籍华人愿意出资在未庄兴学办厂。临走的时候，女孩递给阿Q一张名片，上面写着：赵四妹，县文化局宣传干事，下面还有办公电话和手机号码。
　　第二天，市日报的头条新闻上刊有赵家老宅的照片，旁边还有阿Q的名字和照片。
　　一夜之间，未庄出名了，阿Q出名了。
　　先是乡长，再是镇长，后是县长，一批批人坐着小车来未庄与阿Q合影留念。许多外地的群众，纷纷来电来信，询问阿Q的近况，其中有不少漂亮的姑娘还主动在信中夹寄照片，大胆地表示想与阿Q结为百年之好。
　　忙，整天忙于应付，阿Q就成了大忙人。菊花几次放学之后来找他，都因阿Q正在接待客人而默默返回。
　　县委按照市委的指示，专门派人来未庄帮助阿Q脱贫。工作组派来的是位年轻的姑娘，常年住在阿Q家里，她名叫小芹，长得花容月貌，比起菊花和赵四妹，更是略胜一筹。小芹的出现，不光令阿Q看得不眨眼，就连未庄上上下下三千多男女，没有一个女人的相貌能够超过她的。在小芹面前，阿Q根本不去想什么吴妈和小尼姑了，因为那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而我和你困觉的念头或是和尚动得，我动不得？的想法，阿Q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芹是下来帮助阿Q补习文化课的，最主要的任务是要教会阿Q英语和电脑。因为阿Q现在是名人，身份不一样，将来外商来未庄投资，阿Q是主要谈判人之一，不懂英语和电脑是不行的。阿Q学得很认真，小芹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小芹动身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了一本《鲁迅全集》，她有空就看那篇《阿Q正传》，她感到很欣慰，因为如今站在她身边的阿Q，真是一个不错的好青年，鲁迅先生倘若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再说，阿Q也是县里的名人，如果和他成了亲想到这里，小芹的脸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姐姐，你的脸很好看啊！
　　阿Q正好用眼看她。自从第一次和小芹见面，阿Q就主动称小芹为姐姐，其实按真实年龄，小芹只比阿Q大两个月。
　　见阿Q在看自己，小芹的脸更红了。
　　阿Q，如果政府给你机会，你想干什么？
　　这个，我早想好了。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做木匠，你不要笑话我，我想当作家
　　阿Q显得有些腼腆，不过他还是讲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因为他没有把小芹看成是外人，她真是一位好姑娘。阿Q在心里，不知已经多少遍这样称赞小芹了。
　　那很好哇。阿Q，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想呢？
　　我我是受鲁迅先生的影响嘛。你想想，如果没有他，这个世界上就根本没有我。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今后也许没有人能超过鲁迅先生，可是我仍要继承他的遗志，走出一条有自己特色的写作之路！
　　能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谈论自己的理想，阿Q感到有些激动。要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连菊花都不知道呢。
　　阿Q这才记起，自己这半个月来因为忙，没和菊花见过一次面了，听说她来找过自己两回，都因正在会客而没能见面，她会不会正在生自己的气呢。昨天，文化局的赵四妹来未庄通知阿Q，说为了更好地保存古迹，县政府决定拨专款在未庄为阿Q盖一栋新房，有了新房，自己就可以与菊花结婚了。阿Q决定提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菊花，让她高兴高兴。
　　谁知好事多磨。两个月后，阿Q的新房子盖好了，菊花却出事了。据学校的老师说，在校庆的那晚，菊花因为喝醉了酒，被小学那个苦苦暗恋菊花的孙老师抱上了床。生米煮成了熟饭，菊花本想去法院告孙老师强奸自己，可是那样一来，叫我菊花今后可怎么做人？菊花觉得自己再也没脸见阿Q了，次日清早给阿Q留下一张字条，独自一人跑到南方打工去了。
　　三
　　清晨醒来，菊花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一张床上，头仍是昏昏沉沉的，下身隐隐作痛，她努力地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是未庄中心小学成立五周年校庆的好日子，县文教局的领导亲自前来祝贺。学校只有菊花一个女老师，虽然她不会喝酒，可是校长开了口，要她好好陪县里的领导干几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反正还未散席的时候，她就醉了，醉得连路都走不稳，校长吩咐教导主任孙老师送菊花回学校。
　　孙老师扶菊花上床的时候，菊花吐了一地。她记得是孙老师拿毛巾帮她擦拭的，虽然是夏天，菊花只穿一件连衣裙，可她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孙老师的手很规矩地帮她擦去身上的秽物，难道后来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竟敢玷污我的清白，真该千刀万剁，现在，教我有何面目再见阿Q？呜呜呜
　　孙老师清早就不在房间里。当菊花穿好衣服，准备下床的时候，孙老师手里提着油条包子正从门口进来。
　　菊花赶上前去，狠狠地扇了孙老师三巴掌。
　　菊花，你打我吧，只怪我昨晚也喝多了，这才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可是，菊花，我是真心喜欢你呀，现在事已至此，你就嫁给我吧，我发誓一辈子会把你捧在手心里过日子的！
　　孙老师跪在菊花面前，双手抱住菊花的双腿。
　　菊花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男人，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动不动就在女人面前下跪，一点出息也没有，换了阿Q，才不会这样呢。就算是要杀头，也不过是个碗大的疤，何不痛快点。
　　放开手，我们准备法庭上见吧！菊花一抬腿，孙老师跌坐在地上。
　　孙老师恨不得自己再打自己几个耳光！菊花这个女人，她是说到做到的，这一生，难道就这样毁在自己的手里？这下完了！
　　当阿Q看到菊花留下的字条时，菊花已坐在南下深圳的火车上。
　　阿Q：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说真的，这段时间我很想见你，无奈你太忙。也许是命中注定我们两个人有缘无份吧，要是我们提前结了婚该有多好啊。从今往后，我再也无面目见你了，忘了我吧，重新找一位比我更好的女孩子陪你。我决定去南方了，千万别来找我。人海茫茫，我不会再和你见面的。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要保重！我在南方会天天祝福你的！菊花临别急书。字条上面，有几处已被泪水弄得字迹模糊。
　　一连几天，阿Q无精打采，茶饭不思。他本想去学校找校长，想让学校还菊花一个公道，可是为了菊花的名声，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那个孙老师，当他知道菊花并没有去法院告他，便向校长递交了辞职报告，连夜也去了南方。难道他对菊花还不死心？唉，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他今后的日子，也必定不好过的。这样想着，阿Q有些开始原谅孙老师了。
　　看见阿Q整天不开心，小芹的一颗心，也空落落的。为了能让阿Q开心，她主动教阿Q上网。爱情都是自私的。小芹早已对阿Q有了好感，与阿Q朝夕相处久了，她渐渐发现阿Q的身上，有着很多的优点：脑子活，能吃苦，上进心强，心还很细。如今菊花走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机会？其实她也知道，阿Q对她还是不错的。有天晚上，半夜下起了大雨，阿Q起床不声不响地为小芹关上了房间的窗户，然后又悄悄地走开。其实当时小芹刚好被外面的风雨声吵醒，她好想叫住阿Q，留他在自己的床前坐一会，可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多不方便。更多的时候，小芹很希望阿Q能对自己有所亲热的表示，哪怕是猛然从背后搂住她或是用手摸一下自己俊俏的脸蛋。她就不相信：自已长得这么漂亮，整天和阿Q住在一起，他竟然是铁石心肠，毫不动心？其实阿Q表面上越是不在乎小芹，小芹就越从心底佩服阿Q。这样，才是真正的男人嘛，爱一个人，就要爱得专一，不可以得陇望蜀，见异思迁。小芹知道，虽然菊花走了，可是要想取代菊花在阿Q心目中的位置，那还需要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小芹的主意还真不错。第一次接触网络，阿Q就迷上了聊天。阿Q的网名还是阿Q，所以一注册就有很多网友找他聊。小芹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有人说，时间是治疗心理伤痕的最佳良药，这话真的不假。三个月过后，阿Q的口中很少再提菊花的名字了，也许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不可能忘记这个名字，可是在小芹面前，他尽量避免再讲以前他和菊花之间的事，不象菊花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阿Q一开口就是以前自己和菊花如何如何。借助网络，阿Q与小芹之间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姐姐，你有过网恋吗？
　　没有。因为我很少上网聊天。
　　姐姐，你说网上的那些男女的性别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什么他们都不敢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年龄呢？
　　网络嘛，本身就是虚拟的东西，千万不可以认真的。阿Q，你是不是爱上哪个网友了？
　　姐姐乱说，我才没有呢。我只是好奇而已。那些上网的人，好多都是和姐姐一样，是大学生呢！
　　啊，我所熟悉的阿Q什么时候也自卑起来了？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一个人对社会的贡献，并不是与他学历的高低成正比的。你虽然没读多少书，可姐姐我从来也没有看不起你呀
　　谢谢姐姐，有姐姐教我，我相信自己会学得很好的！
　　阿Q双手向小芹一抱拳，咧开大嘴笑了。
　　小芹伸手紧紧握住阿Q的右手，脸上的笑容，比春天盛开的花儿还要灿烂千百倍。
　　四
　　这天一大早，通往未庄村口的公路上，一连出现了五辆豪华小轿车。
　　在村口的公路两旁，站满了六十名手拿三角红旗的小学生，一支训练有素的乡村乐队，正在吹奏洋溢着欢乐气氛的现代进行曲。赵家老宅的门口，挂着一条八米长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海外华人赵司晨先生回故乡省亲这18个金色大字。
　　客人到了，鼓乐喧天，鞭炮齐鸣。一个月前阿Q就接到了通知，阿Q生前的仇人海外华人赵司晨在县长的陪同下要来未庄考察，并和政府商谈投资办厂事宜。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前未庄除了周围有几座大山之外，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县城，因为交通不便，所以穷得连温饱问题都难以难决。自从乡里修起了一条直通县城的一级公路后，加上党的富民政策的指引，勤劳的未庄人民各想各的门路，纷纷发家致富起来。
　　赵家老宅，原本就是赵司晨先生的祖屋。早在战乱年代，他只身漂泊海外，靠经商发家。这次回来，除了看看故居和生他养他的未庄，他还有一个心愿，就是想办一个环球石材发展有限公司，因为他自小就知道，未庄对面的清风山上，蕴藏着丰富的花岗岩大理石资源，只是家乡的经济还不够富裕，没有能力开发这个项目。赵先生早就听说现在的阿Q先生是位有志向的好青年，他决定请他出任公司的总经理，全权打理公司的大小事务，他自己则长驻海外，拓展石材的国际出口市场。
　　小芹今天特别忙，因为由她负责今天的总接待和翻译。赵先生长年居住海外，习惯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未庄的乡音虽然记在心中，可一开口毕竟显得有些生疏。阿Q的英语学得很快，除了一些专业名词和不常见的对话之外，他基本上可以与客人直接交谈，不必靠小芹当翻译。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商谈，赵先生对祖国的变化感到兴奋和惊讶，更对家乡人民能完好地保存赵家老宅而感到欣慰。合作意向终于定下来了，由未庄提供土地和人力，赵先生出资金和负责销路，通过初步预算，公司的前期投资所需的200亿元人民币可于本月月底到位，公司建成投产以后，可以为未庄安排1500名剩余劳动力就业。
　　正当阿Q为环球石材公司的筹建而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小芹却失踪了。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的。小芹失踪的前一天晚上，阿Q和小芹第一次住在了一起。
　　可能是阿Q工作太疲劳的缘故吧，晚上八点多，阿Q有点发热，小芹一直在阿Q的房里照顾他，为他买来了感冒药服下。一小时过后，仍不见好，阿Q反而觉得全身发冷，十月的天气，还没有到要盖棉被的时候，可阿Q床上盖了一床棉被，还是冷得直打抖，小芹急坏了，她来不及想太多的事情，便脱了外衣钻进阿Q的被窝，她想用自己的体温，给阿Q送去温暖。阿Q本想阻止，可又怕伤了小芹的自尊，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阿Q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女孩子离得这么近，小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少女的香味，真的很好闻。因为害羞，小芹闭着眼睛，一双手紧紧搂住阿Q的肩膀，把头贴在阿Q的胸膛上，她能清楚地听见阿Q咚咚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
　　姐姐，你真好！阿Q喃喃地说。
　　阿Q，你可不可以告诉姐姐，我好在哪里呢？
　　姐姐人好，心好，对我阿Q更好。只是阿Q怕无法回报姐姐了？
　　为什么？是不是姐姐比不上菊花？
　　不是，只是我阿Q配不上姐姐。
　　小芹没有出声，她小声地哭了。
　　阿Q一下子慌了神，连忙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姐姐别哭，是阿Q不好，阿Q笨嘴笨舌，不会讲话，姐姐打阿Q好了。
　　阿Q拉着小芹的一只手，径直往自己的脸上打去。
　　小芹一下子抽回手，破涕为笑：你呀，真是木头人，人家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可你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一回，也不知是前世造了什么孽，我连县城里的官家子弟都看不上，偏偏喜欢上了你这小冤家！
　　姐姐，其实我早就知道以后，我对姐姐好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了，就叫我小芹好了，好像我比你大很多似的，叫都把我叫老了！
　　是，小生遵命！
　　看你，给你三分脸，就变得油腔滑调。还冷吗？
　　有你在身边陪着，我早已不冷了。其实呀，我本来就不怎么冷的，是某个大美人上当了，哈哈
　　好哇，原来你这么坏。快放开我，我要回房睡了！
　　不要嘛，我，我还没有好好亲亲你呢
　　阿Q一翻身，把棉被踢下了床，急忙去解小芹的衣服。
　　小芹失踪了三天，仍然音讯全无。阿Q急得六神无主，只好报了案。
　　难道命运对我阿Q如此不公平？菊花与自己青梅竹马，可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又偏偏被人抢先一步害了菊花。其实对于女孩子的贞操问题，阿Q看得很淡，只是菊花自己太在乎了，这也许是因为爱得越深，就越是想要将自己完美无瑕的身体献给自己的爱人吧。
　　菊花离开自己已经三个多月了，连一封信也不写回来，她是怕我阿Q去找她吗？她可以不写地址呀，只报个平安也是好的。广东虽说工业发达，工厂林立，可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呢？在中国这块土地上，越是富裕的地方，社会治安相对来说就越乱，因为流动人口多，贫富不均现象太严重，为了生存，有些人不得不逼上梁山，铤而走险的。
　　让阿Q始终想不通的是，在未庄这个偏僻的小村庄，我阿Q向来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怨，怎么会有人要向小芹下手呢？难道说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
　　一想到这里，阿Q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已经报了报案，阿Q相信公安机关很快就会找到小芹的。小芹是一位好女孩子，好人有好报，她一定不会有事的。除了自己安慰自己之外，阿Q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小芹不在的日子，整间屋子显得空荡荡的，没有了小芹的欢笑声和大呼小叫声，阿Q的生活陡然变得枯燥无味起来，如果不是手头要忙筹办公司的事情，阿Q真的会发疯的。阿Q这才意识到，小芹，这个已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孩，早就已经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中，是自己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这天上午，阿Q接到县公安局打来的电话，说是在县城效外的河滩上，发现了一具年轻的女尸，她的衣着和阿Q报案时描述的相似。
　　阿Q听了，当场一下子晕倒在地上。
　　五
　　菊花是凌晨五点下的火车，原本她买的是去深圳的火车票，可她在火车上听说去深圳特区要办边防证，因临时动身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准备，她只好在东莞东站下了车。
　　菊花随着人流走出火车站出口，天还未亮。因是第一次来广东，又没有伴，菊花不知到底该往哪里走。她在学校时听同事说东莞的厚街还不错的，未庄也有不少人呆在厚街的，只是苦于既无电话又无地址，根本联系不上。她决定天亮后去厚街，在候车室找一张空椅子坐下来。
　　大城市毕竟不一样，不是过年过节的，火车站也同样到处是人挤人。坐在菊花左边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手里还抱着一个不满两岁的小男孩，孩子把头贴在女人的怀中，睡得正香呢。右边，坐着一位看上去比菊花还要小几岁的女孩，长着瓜子脸，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很好看。她见菊花在看她，便张开嘴一笑，露出两排长得参差不齐的牙齿，也许是因为没漱口的缘故，其中一颗牙齿上面，还沾了一小块青菜叶。
　　大姐，你是刚下火车的吧？
　　嗯。你也是？
　　女孩点点头。
　　你去哪儿？坐着太无聊，天又没亮，菊花只好主动问她。
　　俺去东莞厚街，找俺男朋友。大姐，你到过厚街吗？
　　没有，不过我也去厚街，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那太好了，俺不认识字，不知坐什么车呢。有大姐做伴，真是好多了！女孩掩饰不住一脸的兴奋，伸出右手，俺叫桂琴，四川内江的，想和大姐交个朋友
　　菊花连忙握住桂琴的手，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男朋友给你留下他工作的地址吗？
　　有哇，桂枝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菊花。
　　东莞市厚街镇陈屋管理区新高鞋材厂有了这个，就好办了，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的！
　　菊花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第一次出门，总算有了个熟人，等找到了桂琴的男朋友，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小学或幼儿园就行了，实在不行，进厂做个普工也能自己养活自己，总比留在未庄那个伤心的地方强千百倍。只是不知阿Q过得怎么样了？听说那个小芹对他很好，我走了，愿他们两个比翼齐飞吧。
　　当天上午，菊花带着桂琴，坐车来到厚街陈屋工业区，找一个跑摩托车出租的师傅一问新高鞋材厂，结果只花三元钱就到了厂门口。
　　当菊花掏出钱包付摩托车费时，不由大吃一惊：钱包不知什么时候被扒手偷走了，里面有500元现金和菊花的身份证。菊花一下子傻了眼，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桂琴安慰她说，大姐别哭，我男朋友在电话中告诉我说广东这边的扒手很多，要俺千万小心，所以俺把钱一直放在贴身内裤的口袋里。这些王八蛋也太可恶了！
　　出门遇贵人。桂琴的男朋友是个非常热心的男青年，听说菊花掉了钱，当时从口袋里掏出200元钱递给菊花，大姐，这钱你先用着，过几天我就发工资了，不够我再想办法。听说你在家里是小学教师，这边教师很好找，我先带你到我的住处休息，明天我帮你联系看看
　　三天后，菊花在一家叫苗苗的幼儿园上班，试用期三个月，底薪1000元。没想到第一次出远门，竟如此顺利，这多亏了桂琴和她的男朋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每天晚上，菊花总不能入睡，不知是新环境的原因，还是思念阿Q的缘故。对于阿Q，她真的难以割舍，然而事已至此，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就算阿Q真的不计较，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最担心的就是，近日来老觉得胸口闷闷的，吃不下饭，常常有一种想吐的感觉，难道是菊花不敢往下想，心中越来越害怕。她想了好久，最后决定找桂琴帮忙。桂琴虽说还未结婚，可是小俩口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这种事当然比菊花更有经验。桂琴一听，基本断定菊花是有了身孕，于是便带菊花去附近的医院检查，结果是真的。
　　菊花向幼儿园请了三天假，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只想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不要，实在不忍心伤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要，孩子一生下来会没有父亲，一个单身女人带个小孩，如何在这举目无亲的南国立足？
　　桂琴对菊花说：我没读多少书，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是认为，孩子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要让他生出来，爱情只是年轻时的浪漫，毕竟不能当饭吃，只要那个男人是真心爱你的，嫁给他又何妨？为了孩子，就有必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菊花没有回答。如果一切真是命运的安排的话，想躲是躲不掉的。为什么自己与阿Q有缘无份？为什么只有一次，我就有了孙南的亲骨肉？只是如今人海茫茫，广东这么大，在哪里找得到孙南他人呢？除非，在报上刊登寻人启事。
　　这天，菊花刚下班，手机就响了：
　　你还好吗？
　　是他的声音。菊花一时不知是惊是喜。
　　你在哪？我要见你！
　　好的，我一个小时后到！
　　在街边的一家小茶馆时，菊花见到了孙南。他的胡须很长，还是穿着以前在学校的那件西装，只是看上去皱不拉几的，就连领带，也系歪了，一点也不象以前那么有为人师表的风度了。
　　菊花看着孙南很久，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开口，还是先听听他说些什么吧。
　　菊花，我知道你恨我，是我毁了你。也许这辈子我都不能求得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你是看到报纸上的启事的？
　　是的。其实，我早就打听到了你的住址，是幼儿园的老师告诉我的。为了找你，我在黄页上找出一家家学校和幼儿园，然后逐个打电话询问，历时三天才找到你的。怕你不见我，我不敢来找你，有好几次，我在你上班的路上偷偷看你，只是你没发现我。
　　孙南，事到如今，我只好直话直说了，我怀孕了，你，你要对这件事负责任
　　真的？我，我会的，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如要经济补偿，我一时拿不出钱，这辈子做牛做马也会还清给你的。此时此刻，作为男人，孙南并没有当逃兵。爱一个人，就要肩负起应该承担的所有责任。
　　不必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做这个孩子的父亲，我们结婚！
　　真的，菊花，你肯嫁给我了？孙南十分意外，继而又象个孩子似的从座位上跳起来，弄得茶馆里的其他客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边。
　　菊花轻松地点了点头。
　　当晚，菊花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原来，孙南租的房子，就在菊花上班的同一条街上，只隔了几幢楼而已。一个外来工的新家，又要诞生了。
　　六
　　小芹死了。
　　法医鉴定：是被犯罪份子先奸后杀，身上有数处伤痕，脸上被毁了容，几乎认不出是小芹了，下身更是被人折磨得惨不忍睹。据专家分析，犯罪份子一定有心理变态的倾向。
　　因本案受到市公安机关的重视，只用了十天时间，就抓到了凶手。阿Q万万没有想到：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未庄的小D，阿Q上辈子的仇人。据小D交待：他是眼红阿Q今日的成就，才设法报复的。小D虽然很有钱，可因为长得丑，平时没有女人喜欢他。审讯小D时，小D说：阿Q有的，我小D也想拥有；我得不到的，阿Q也别想得到！瞧瞧，简直是一个十足的变态狂。这种人，死一万次也换不回小芹的生命。
　　失去了小芹，阿Q感到这个世界上，自己是最孤单的人。如果说菊花的出走，让他受到有缘无份的困扰，那么小芹的遇害，更让阿Q觉得感情这东西，今生真是对他有份无缘。他打定主意，今后要远离女人，把所有的心思全部投入环球石材公司，让紧张而繁忙的工作来麻醉自己。
　　未庄好心的人看在眼里，担心阿Q这样下去会累环了身子，便偷偷四处张罗着替阿Q做媒。姑娘的玉照可以从庄里排到庄外，可阿Q就是半点也不动心。更有甚者，一些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主动向阿Q发出攻势，整天死皮赖脸地围在阿Q的身边转，有的晚上甚至睡在阿Q的床上，不惜脱光自己的衣服来引诱阿Q，谁知阿Q面对姑娘的胴体如同石头人一般目不斜视，同睡一张床却不碰女孩子一根汗毛。
　　于是，外面有人纷纷传出谣言：阿Q不是真正的男人！阿Q下身的那玩意没用！阿Q有同性恋倾向！
　　对此，阿Q一笑置之。他想，庸人只会自扰。自古以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阿Q此生要独身一辈子，为生命中的曾经两个女人守节，终生不娶。每当夜深人静，阿Q偶尔会想起曾经与菊花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小时候，菊花很乖，未庄和阿Q同龄的男孩子很多，可菊花只和阿Q一个人玩，她总爱扎着两只牛角辫子，一张甜甜的小嘴整天喊着阿Q哥阿Q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有一次玩打仗，阿Q要她当反方的人与阿Q为敌，菊花坚决不干，阿Q逼她，她就哭，边哭还边说我就要跟着你，我就要跟着你。还有一次在山上玩捉迷藏，阿Q在一个稻草堆里找到了她，用手拉她出来，她不肯，反而要阿Q用双手搂着她，两个人的脸紧紧地挨着，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到太阳下山以后，他们才醒过来，因为怕黑，阿Q拉着菊花拼命地往家里跑。
　　成年以后，菊花害羞，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总不敢和阿Q讲话，只用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神静静地望着他。只要一看到这种眼神，阿Q便觉得浑身是劲，什么甜言蜜语，什么海誓山盟，有与没有都变得不再重要了。菊花是个很保守的女孩子，她把自己的贞洁看得比什么都重，订婚以后，很多次她都不让阿Q碰她，说是要将纯洁的身子留给洞房花烛夜那最神圣的一刻。其实，出现孙老师占有菊花的身子之后，阿Q完全可以原谅她，只是菊花自己不能原谅自己。就算菊花有一天最后同意嫁给孙老师，可没有爱情的婚姻只会苦了菊花一辈子。唉，一切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如今留给阿Q的，只有铭刻于心中的那段美好的回忆，他只祝愿菊花以后的日子永远过得比自己好。
　　这天，阿Q从省城开会回来，秘书递给他一封信。信是从美国寄来的，除了信封上的地址写的是英文外，里面写的却是中文，字体娟秀匀称，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一位女性之手。信的大致内容如下：
　　阿Q先生：
　　您好！
　　久慕大名，一直无缘相见。如果您见了我，一定会不认识我。可我向你提起一个人，您一定有印象：她就是六十年前你们未庄静庵寺里的小尼姑慧玉，您一定还记得吧。我，就是她的女儿宋如姻，今年二十二岁，现身居美国洛杉矶，是跨国SDKL公司的副总裁。上代人的恩恩怨怨和我们无关，可我母亲生前总是心系故土。这次我回国，是要遵照母亲大人的遗愿，将她的骨灰带回未庄静庵寺附近安葬，到时还要请您多多帮忙为谢。另外，还有一件与您有关的最重要的事情，也要在这次回国中办成。
　　下面写着宋女士回国的日程安排和飞机班次。随信还附有一张宋如姻的照片。
　　宋如姻？当年那个小尼姑的女儿？怎么会呢？尼姑是不能嫁人的呀，难道说革命失败以后她逃到了海外，后来又还俗结了婚？世界上的事，真的是千变万化，让人难以捉摸。拿着照片在手，阿Q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要不，今生的他，总是摆脱不了上辈子那些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呢？
　　宋如姻长得太漂亮了，不是那种红粉佳人或小家碧玉的美，她的美，美的大度，美得有内涵，美出了一种气质来，全身上下，似乎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一种高深莫测的文化韵味，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让人打从看上第一眼起，就忍不住再要看第二眼，第三眼，第N眼，直至整个眼珠子从此不想移开，祈愿此时天地一切静止不动，只求默默享受那种被真正吸引的氛围。
　　离宋如姻回国的日子越近，阿Q的心里就越莫明其妙地紧张起来。这种感觉，在青梅竹马的菊花身上没有过，在日久生情的小芹身上也没有过。本来阿Q认为，在经受了菊花的离家出走和小芹的横遭残害这双重打击之后，自己的心早如枯井里的水，无论在任何女人面前，也不会起一点波澜了。谁知，又遇上了这个宋如姻，一个与自己命运有着前因后果的女人！难道真的是上天对我阿Q特别照顾，特意安排她从海外赶来和自己相会？如果真是这样，天命难违，不如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让我阿Q的事业和爱情来个令人眼红的双丰收！
　　宋如姻到达未庄的日子，正是环球石材公司正式开业庆典，市县各级领导和各界工商成功人士全部应邀出席了庆典仪式。阿Q特请宋如姻为环球公司开业剪彩。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宋如姻突然在仪式上宣布两件大事：
　　一是她决定追加环球公司50%的股份，成为除赵司晨总裁之外的首席大股东；
　　二是说她自己是阿Q的未婚妻，三天后就是她和阿Q完婚的大喜之日！
　　新婚之夜，客人散尽，当阿Q看着这位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时，愚蠢得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你为什么会看中我阿Q呢？
　　新娘温柔地拥着阿Q，甜蜜地说出了以下三点理由：
　　第一，这是六十年前早已定下的一种缘分；
　　第二，近一年来她从海外一直关注阿Q的一举一动，考察结果令她非常满意；
　　第三，赵司晨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

【责任编辑：叶子】

发布时间：2023-06-26 0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