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迷魂蛊』（一）

　　昨天晚上，又发生凶杀案了，已经是第七起了。李警官吞吞吐吐地说，眼睛询问的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开口说：你，但是子明没有让他说下去，她都试过好几次了，不行不是么？她上次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三天，在这样，还不＊＊＊的要她的命啊？
　　李警官很尴尬，我赶快制止子明，不让他说下去。这时候有人敲门，子明去开门，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穿的很时髦，头上编了一头辫子，用五颜六色的发绳扎着，发绳底下还坠着些各种各样的饰品，她一摇脑袋，那群小猫小狗也跟着晃。小姑娘进了屋，看着子明，脸上的笑容像三月的桃花，甜腻腻地说了声子老师好！子明把小姑娘让进屋，笑容可掬地对李警官说：我要教学生了，我们家就这么一间屋，要不您改天来？
　　李警官站起来，老大不好意思。我送李警官出门，到了门外，李警官说：其实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你，可是凶案一起接一起的，一点头绪也没有，你知道我是当警察的，我，我没等他说完，就把话接过来，我明白，子明这个人说话不好听，您明天再拿样死者的东西给我吧。李警官连声说着谢谢的走了。李警官年轻时认过我奶奶作干妈，我来这之前，我奶奶托他照顾我，在我一直没认识子明之前，一直都是他照顾我。李警官最大的好处是他找我帮忙归帮忙，从不把我的事跟别人说。每次我帮他破了案，他都能找借口搪塞过去，因此警察局里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我。这几年，他升的很快，我也依然清静。
　　回到屋里，子明和那个小姑娘正在支画板。子明知道我又答应了李警官，气哼哼的瞪了一眼，我就当没看见，冲着那个小姑娘说，李欣，你喝水吗？
　　谢谢师母！李欣冲我甜甜的笑，脸上露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我不喜欢她叫我师母，我总觉得自己没那么老，可是李欣称子明老师，我总不能让她喊我姐。
　　我给李欣倒了杯水，然后去厨房做饭。其实我不太喜欢李欣，我觉得她没个学生样儿。我上学的时候，扎头发不能用有花的发卡，只能用皮筋儿，可看看李欣的一脑袋，都是什么呀。我上学的时候，书包里不是课本就是习题集，就算有两本闲书，不是拜伦就是雪莱，可李欣包里除了郭敬明就是韩寒，我上学的时候，成绩总是前三名，我进了少年班，十五岁就上了大学，可李欣的成绩总是班里的倒数第一，读到了高三，家里也看出她读到头了，就把她送到子明这儿来学画，指望她明年考个艺术类。
　　可是子明喜欢李欣。子明说她有灵感，有天分，将来一定有出息。李欣有一幅国画展览，回来以后李欣把那张画送给了子明。那张画，画的是清水芙蓉和一个古装美女，旁边还有行字。我不怎么认行书，也不知道写的什么。子明不太喜欢国画，可是子明喜欢这张画，所以我就把它挂在墙上。李欣在的时候，子明从来不骂人，也不说脏话。子明是李欣他们学校的美术老师，子明这点为人师表的觉悟还是有的。
　　我把饭煮上，突然觉得有点头晕，我在桌边上坐下来，从抽屉里摸出一块糖，放进嘴里，感觉好一点。我想我今天晚上一定得多吃一点了。
　　子明不明白我为什么对李警官有求必应，那是因为我现在除了这一点点为人民服务的价值以外，就只能算个废人。
　　有个名人曾经说过，人的价值有两种，作为人的，和作为男人／女人的。人只有同时得到社会的认可和异性的认可，才能认可自身的价值并产生成就感。我早就已经没有成就感了。但是我帮助李警官是为了认可我的前一种价值，我给子明洗衣服做饭是为了认可后一种价值。
　　我有时候忍不住想，假如那件事不发生，我现在的生活应该是另外一种样子。像敏敏一样在办公室里做白领，和ＡＤａｉ一起双宿双飞。敏敏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ＡＤａｉ是我大学里唯一的男朋友。敏敏现在是一家世界顶尖的公司的项目经理，ＡＤａｉ天涯海角，音信皆无。李欣走的时候经过厨房，冲我挥了挥手，甜蜜蜜地说了声师母再见，手腕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李欣出去了，啪的一声关上门，把青春和欢笑关在了门外。
　　我和李欣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上大二了。大二的时候，我和敏敏在寝室里互相描眉画眼影涂口红，一边画，一边照镜子，一边打打闹闹，最后敏敏把我画成个大花猫，我在敏敏脑门上写了个王字。现在我已经好久不化妆了，我没个闲心，子明没那个闲钱。吃完饭，我收拾腕筷，子明继续画他的画。子明说他就是个穷教书的，可我喜欢说子明是个画家。教书的如果很粗鲁，叫没教养，画家如果很粗鲁，叫做有气质。子明是个有气质的男人。子明说话的时候喜欢问候别人的母亲，子明生气的时候喜欢骂我，开始的时候我还哭过，现在就当没听见；子明郁闷的时候喜欢摔东西，开始的时候我还流着泪去拣地上的碎片，现在我把碗，盘子都换成了塑料的，省钱；子明发火的时候喜欢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我开始的时候还含着泪滚到大街上，无处可去，再无可奈何的回来，现在我直接滚到床上，蒙上辈子睡觉。
　　隔壁又开始卡拉ＯＫ了，子明不喜欢唱歌，我从没听过他唱过。隔壁的男人开始扯着嗓子唱歌，唱的是《做我老婆好不好》，我跟ＡＤａｉ在一起的时候，ＡＤａｉ也唱这支歌给我听。记得他还曾把整段整段的歌词发给我，我还曾取笑过他，什么时候那么有才华。电话响了，子明喊我去接，是敏敏。知道我在这座小城的除了我家人，就只有敏敏。是奶奶叫我住到这里来的，也是奶奶不让告诉别人的。那时候我也不得不信奶奶的话了，可是我还是告诉了敏敏。敏敏是我最好的朋友，敏敏知道我的苦，敏敏知道我的乐，我不能没有敏敏。
　　敏敏说她又恋爱了，她的男朋友叫风，她说这次她觉得他们会有结果的，她还说她和风要来我这度假。
　　你的子明怎么样？
　　我说他在画画呢。敏敏没有见过子明，敏敏一直想知道子明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我说我的子明是个画家，我的子明很有气质，我的子明对我温柔又体贴。
　　敏敏说上个星期我们同学举行了毕业五周年聚会。这一切仿佛离我很远。
　　ＡＤａｉ也来了，他还问起你，他好像还是一个人。
　　我淡淡地说：是吗？但是挂了电话，我的眼泪却忍不住的掉下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子明看着我问：好好的哭什么？我说：子明，你别管我，让我哭一会儿。
　　然后我一个绻进沙发里，子明嘀咕了一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自顾自地画他的画。我绻缩在沙发里，抱着我的已经脏兮兮的海豚。海豚是我十八岁的那一年ＡＤａｉ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子明没给我买过衣服，子明没有给我买过首饰，子明更不会给我买玩具，我不怪子明，子明穷。子明突然狠狠地把画笔摔在桌上，到厨房去了。我想子明可能又要发脾气。我跟我的海豚说：海豚乖，子明脾气不好，海豚不生子明的气。
　　但是子明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水，态度温和了好多。喝口水吧，别老哭哭啼啼的，伤身体。瞅瞅你现在，瘦得跟白骨精似的，别想东想西的了，早点睡吧。我喝了子明的水，我睡到子明的床上，我枕着子明的枕头，我盖着子明的被子。我一向很听子明的话，我吃子明的，我用子明的，我住子明的，我没有理由不听子明的话。
　　曾经我的男人说我红光满面的像个大鲤鱼，现在我的男人说我瘦骨嶙峋的像个白骨精。我是ＡＤａｉ的大鲤鱼，子明的白骨精。
　　以前ＡＤａｉ叫我宝贝，现在子明叫我丫头，再在前面加上一个贬义词。
　　以前ＡＤａｉ最喜欢对我说我永远陪着你，现在子明最喜欢对我说，你＊＊＊又活的不耐烦了。
　　「李欣遇害」
　　今天晚上天特别黑，路灯不知为什么都灭了，我一个人背着画板，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想着花园里那个刚刚告别了的男孩，我忍不住哼起了歌：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手腕上的铃铛，随着节奏，在黑夜里叮叮当当的响。
　　路边的小树林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一把把我拖进了小树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我脖子上一划，我就不出声了，那人拿着刀，一刀捅在我身上，狞笑的叫到你疼不疼？痛死你！你看我呀！拿你的天眼看我呀！你看得到我吗？哈哈！我使劲看。可是我看不清他的脸，然后他手起刀落割下了我的头，拎着头扬长而去，最后一眼，我看见我的身体离我越来越远。
　　未完待续
　　

发布时间：2023-05-16 1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