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责，另他低到尘

　　序
　　几年前，就想把这个男人的故事记录下来，一直没有动笔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期待他与妻子能够破境重圆。二是与他做邻居十余载，却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寻问几位长者，收获甚少。傻子便成了他的全称。
　　《一》
　　男人，出生在一个穷乡僻壤之地。自幼父母早双亡，在哥嫂的呵护下长大，三十五岁以前打着光棍，是由于贫穷的原故。
　　三十六岁那年的二月，男人走了桃花运。红线佬牵致的是位县城的离异女人。与他同龄，带有一女，四岁。
　　女人那白净漂亮的容颜，另男人有些受宠若惊。从相亲之日起，男人就下定了决心，要创造一个对的世界，随身带着。在自己那袖珍的世界里，自己是绝对的主人。
　　洞房花烛夜，这位童男子心想：我也该凭吊一番了，可妻子却不肯上炕。坐在沙发上，泪水涟涟，伤心致极。男人在不知所措的同时，没了欲望。。。。。。
　　七天的时间过去了，妻子对他仍然是不理不采。连一个友好的眼神都未曾给他。男人千个不懂，万个不明白，脑子里满了问号。
　　第八天的深夜，男人实难控制暴涨起的欲望洪流。试着拉扯妻子的被子。妻子竟然翻过身去，用手掖紧了被子。并嘟囔说：别动我。男人来了脾气，一把扯开了女人的被子。妻子呼地坐起，双臂交叉搂抱着身子，缩成一团。她又哭了，哭的泪水滂沱。善良的男人，最害怕的就是眼泪。他，又一次管住了自己。
　　以后的几天里，男人魂不守舍。他没法欺骗自己，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他多么希望妻子能够忘记过往，重新开始。
　　半个月后的一天深夜，女人推醒了正在酣睡的男人说；你留条后吧。男人揉着朦胧睡眼望着妻子，妻子掀开了被子，晾出自己的裸体来。男人省过神来，小心意意地覆盖在了妻子身上。。。。。。
　　没有爱，没有激情。有的只是动物的本能。
　　《二》
　　一个月后，妻子真的怀孕了，呕吐不止。男人象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陪着笑脸。维前维后，买鱼买肉的。可妻子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男人鸣思苦想：她的模样不错，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可她为什么总是板着脸呢？是嫌弃我难看?可自己的容颜，从小到大都是深受老邻旧居夸奖的呀。那她到底有什么样的难言之隐？莫非说她也同自己那兔子不拉屎的穷山村里的女人一样爱慕虚荣？如果是，那么男人们奋斗了一辈子，也只不过是为了购买女人的一点点虚荣罢了。
　　于是，男人去了工地。他要挣钱，挣好多好多的钱。给妻子买好的衣服穿，买高级一点的化妆品，买许许多多她喜爱的东西。到那时，妻子一定会开心，会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
　　由于他干起活来，谁都没有他火爆认真；待朋友，邻居，谁都没有他那么热情；那么义气，克己。所以，工程结束后，谁都没有他挣的钱多。他一遍遍地数着攒了六个月的工资。在这六个月的时间里，他没舍得休息一天，他要给妻子一个惊喜。他想在那个对的世界里，做一个完全的丈夫。
　　他下了火车，急忙走进超市，给养女买了一大塑料袋食品。这位从不舍得乱花一角钱的男人，在距家一公里的路程内，竟然打了出租车。到了家的门口，他迫不急待地推门而入。小女孩叫着大伯
　　，像小燕子一样飞奔过来，男人哈腰一把将小女孩抱起，脸贴了上去，正准备吻女孩的脸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炸雷一般的呵斥声，放下她。这喊声，吓着了男人。他愣愣地站在那儿，所有的幻想都凝固在了这一时刻。顺着声音望去，妻子那冰冷的眼神，扭曲的脸，另他感到恐惧与陌生。他悄悄地放下孩子，走出门去。
　　他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任凭泪水流淌。他想起了早逝的爹娘，想起了疼爱他的哥嫂，想起了进门后发生的一切。。。。。。。这无声的哭喊，仿佛是那碎成一地的心。无法拣拾，无法拼凑。
　　夫妻是把爱敞开在阳光下，一起晚看斜阳，朝赏红日。而自己则正在普写一部悲剧。这桩红线佬牵错的婚姻，应该就此打住。因为妻子分明是嫌弃自己，嫌弃自己的土性味太浓。她要嫁的并不是廝守终身的丈夫，而是找一个不吃草料，却能拉套的牲畜而已。。。。。。直到深夜，男人才回到家中，和衣而卧。他拿定了主意，明天去法院离婚。
　　天亮了，妻子收拾屋子的响动，惊醒了男人。他使劲睁开了红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当他看见妻子那凸起的肚子时，心中略过一丝快意。无论怎样，她的腹内怀上了我的孩子，必境孩子是无辜的。要做父亲，就当履行做父亲的职责。要做父亲，就要学会忍耐，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于是，他从兜内拿出了那沓工钱，递给了妻子说：难为你了，留着生产用吧。妻子毫无表情地将钱接了过去，然后锁在了柜子里。这一切似乎是理所当然。
　　早饭桌上，两个人相对无言。能听到的只是碗与筷子的磨擦声。婚姻害怕沉默，沉默让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堵没有生命力的墙。因此，男人带着一棵伤痕累累的心，去了建材市场。白天装卸，夜晚打更。尽管这样，男人每个月都要把工资送回家中。他认为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随着儿子降生的第一声哭喊，男人高兴的泪水，瞬间滑落。我有儿子了。这一声喊，使妇产科的所有人感到了惊讶，他们把男人当成了精神病患者。可除妻子外，有谁知道，他那心里的千个苦，万个痛。。。。。。
　　在儿子的身上，男人似乎看到了希望。只要儿子长大了，能认我这个爹就行。他非常清楚
　　妻子不爱他，一点都不爱。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是徒劳的。尽管这样，他仍然感激她。
　　《三》
　　儿子满月了，妻子终于肯开口跟他讲话了，咱俩不合适，分开吧！男人并没有感到惊奇。问：你是说离婚？妻子说：不离婚，你搬到小屋去住吧！男人，没有河东狮吼，更没有哀求。抱起了自己的行李，走进了那半间小屋。。。。。。。
　　没有爱，没有性。剩下的只是利益。这一纸婚姻，真正成了一场交易。
　　儿子七岁了，小伙伴们来家中找他玩，看到了破衣烂衫的男人，惊奇的问道：他，是你爸吗？怎么穿的又脏，又破呀？儿子说：那谁知道了。
　　儿子上初中了。一天的中午，一个男同学来找儿子问作业，正赶上吃午饭。同学问那个人是你爸呀，他怎么不与你们同桌吃饭？儿子的脸红了，生气地说：与你何干？同学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不好意思地用手抓挠着头皮。。。。。。
　　男人是冬天去建材打更，夏季去工地干活。而他的妻子每天是着装讲究，悠闲地打着麻将。这对同龄夫妻在陌生人的眼里，便成了父女。他们夫妻的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一天，一位爱打报不平的男士劝男人说：你老婆不给你洗衣服，不给你做饭，还不陪你睡觉。你挣的钱凭啥给他花？走，我领你找个小姐开开荤去。男人的脸，拉杂下垂，像拖把上的破布条，你说的那叫啥话，那是正经人干的事吗？在说了，陪睡能怎么着，不陪睡又能怎么着。以后，不许你再说我女人的坏话，无论怎样，人家还给我留条后吧！那个男人看他执谜不悟生气地说：留后，留后，你能确定那孩子是你的？男人急了说：怎么不是，你在胡说，我揍你。说着，一把抓紧了那个男人的衣服领子，那个男人被他的举动吓着了，连连道歉说：别，别动手，以后不再提了，行吧！听了这话，男人松开了手。从此，男人也就有了新的称呼傻子。
　　《四》
　　女孩长大了，出息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师范毕业后，当上了中学教师。由于容颜佳美，被副县长的儿子看中，与其谈了一年的恋爱。女孩婚期的头天晚上，傻子兴匆匆地从工地赶了回来。第二天，他起大早将家门口这条长长的巷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他在为女儿能嫁给县长的儿子而高兴和自豪。
　　六点钟，不知道为什么，从傻子家的院内传出他妻子的吵骂声，没有听到傻子的一句回复。人们猜测，傻子又是哪做错了。
　　八点三十分，傻子的哥嫂从乡下赶来参加婚礼。一进院看见弟弟仍然是穿着又破又脏的衣服，心理一阵难过。写完礼帐往外走时，嫂子一眼看见了那半间小屋内，弟弟那破旧而又脏的发亮的行李卷时，明白了一切。势利的妻子原本就瞧不起乡下人，所以，对他的哥嫂也是极其冷淡，连一句简单的寒暄话语都不肯讲，这使傻子极其尴尬。哥嫂早已没了吃饭的欲望，回走的路上，傻子送了一程又一程。嫂子望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泪如雨下，报怨:这些年，可苦了你了，如果没有你的付出，她的女儿能有今天吗？她这样待你与心何忍那！傻子劝说嫂子道：嫂子，我知道你疼我，可无论怎样，她还是给我留条后，对吧！嫂子没了话说。哥哥拍着嫂子的肩膀，带着这份牵挂上了客车。车，开走了，傻子仍然摆着手。车走远了，傻子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儿子中专毕业了，应聘到了山西参加工作。养女也生儿子。从此，妻子便游走在儿子与女儿两地间。这个家再也没有了女人的味道。
　　傻子不在去工地和建材市场了，在巷子口支起了修理自行车摊位，犹如一条看家护院的犬。
　　妻子每隔三个月或半年，回家来经管傻子的收入。他，是满怀着希望，看着妻子进门，又极其失望地看着她走出门去。望着妻子远去的背影，他很是无奈地哼唱着谁来告诉我，是对还是错。问寻难来北往的客。。。。。。邻居张大妈听到了这忧伤的歌声道：这老来伴，老来伴。儿女都成家，立业了，你怎么不留住她？傻子说：何必为难她呢，只要她开心就好。张大妈说：这真是造化弄人那，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个好命啊。。。。。。。
　　今年的正月初六过后，傻子的修车摊一直没有出现。人们满怀着希望而来，又都失望地把坏了的自行车推了回去。人们猜测傻子是不是病了？知情人说：不是的，听说他儿子带着女朋友，要回来看他，这几天正忙着打扫卫生那！
　　初十的下午，傻子双手捧着一个手机盒子，满脸堆着笑走进了我的小店。还没有等我开口，他就嚷着说：我儿子和对象回来看我了，还给我买了这玩艺，你说这不是破费嘛，还不让我关机，说是惦记我。我的耳朵发沉，你帮我把声音调大点。我接过手机盒打开后，是一部崭新的诺基亚手机，虽然它的价格只有二百元钱，可给傻子心灵上带来的安慰是无法估算的。听着我给调大的铃声，他从心里乐出花来。看来上帝真的不偏待人，终于将他的爱子，归还给了他。事隔两日后，他的养女出乎意料的领着孩子，来到他的摊位前，将一个存款折递给了他说：爸，我给你交的社保，下个月就开支了，以后，你什么活都不用干了。现在每个月能开八百多，以后还涨工资那。傻子疑惑地望着女儿。女儿说：爸，你为我们负出的太多了，尽管我拿出三万五千元钱，替你补办了社保。可你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是金钱买不到的。听到这里，傻子泪如泉涌，他一把握住女儿的手一遍遍地重复说：谢谢，谢谢你孩子。在场的人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所感动。我真心的为傻子祈祷，愿上帝怜悯这个真诚的男人，怜悯他的妻子，使她那棵高傲的心，尽早的谦卑下来，给即将步入夕阳的她们，划上一道绚丽的彩虹。
　　2013.7.23.

发布时间：2022-12-04 2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