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哭，镇外笑第九章：我们不会分隔一整个宇宙

　　第九章：我们不会分隔一整个宇宙
　　从来没想过黑夜里一醒来就有你，握住你温暖的手，触到你的眉眼，就好像你能挡住寒冷，而我躲避在有你疼爱的房子里，暖暖的，感觉不会难过了。
　　反复的诊治枯燥的像场等候了好久的雨，而天上的云也越来越大块的聚集在一起，缺少那一块就不会精彩。开春的雨如期而至的来，我也得到了滋润，身体开始有些力气，能够慢慢站起来了，咳嗽也少了。最开心不过的外婆用矮小的身子支撑了我身体站起来的绝大多数力量，享受能给我的每次溺爱，果不其然我终日陷在爱里面在浪漫中蹉跎。爸爸依旧泪流满面站在靠近门檐的地方，离我远远的，看到他满脸胡渣和颤抖的身子，我也不想要打扰他迎来心上抨击过去一段关于女儿去世的回忆，这是个艰苦的过程，要尝试自己过去努力很多遍都没有成功的事，而现在我能带给他的不只是希望，更多的是挽救悲哀人没有被上天看过一眼的绝望。最冷静的是妈妈的身影，她好像无数次祈求过的事情，无数次憧憬过的事情，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一切的顺利也让我感觉自己活在梦里，也不想戳穿自己。无数次练习迎来这一天的身影，她也变得不同了，脸上也都堆砌了笑容，不过看上去也都耗费了自己太多力气。我往妈妈的方向看了看，苍白的脸在早晨的光下看起来像封藏起来的旧时光，心中又有太多杂绪，磨蹭着双手做多分工起的老茧，双手抱着头跪倒了地上就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像是积怨已久的所有不安定与被催眠醒过来的怕失去都活了过来，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从患病到现在整整一年时间，极少哭泣，坚定着会好起来信念的第一人，居然是第一个释放的崩溃过去的人。好像要把上个女儿那里就开始积攒的泪水都一次哭个干净，哭的整层楼都听到了，哭的我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了，一家人只能都相拥在她身边，一样的脆弱，一样的难过，不希望我们再这样就放开手。
　　春日晕染了生机的季节，尽管身上还再有很多青紫的针孔，身上也有了一些刀口，遍布在两边手腕和大腿内侧，看上去都是些爬满身上的狰狞蜈蚣，在每日家人用蛋清覆过后，复原的也很快，颜色浅了很多，如果你不去注意也看不出有这样的痕迹。现在的我脸上也有了一些红润，看上去多了生机。
　　小文的爸爸妈妈在得知病好后也来探望过几次，对于他们家一直多多少少的接济，我们一家早已把这样困难时唯一几家来探望过的亲朋好友也少去了几分客气。叮嘱着我好好养病，什么都不用担心，敲打着给我换衣服的小文的头，让他不要淘气，便也回去了。
　　关了灯，摸索着深夜的黑，小文在身旁睡得熟悉，偌大的房又只剩下我们这一床，我靠着他的手臂，用头更接近他，嗅到他的气息，麻痹自己慢慢睡过去。
　　家人的气息不想往常那样熟悉，他们像在包庇着一个巨大的谎言，每个人在我面前都避免着让我起疑，在我看来他们都只是在欺骗自己。爸爸来医院的次数多了，也开始收拾干净自己了，胡渣剃的很干净，又是哪张刚毅的脸，却是比以前更不爱笑了，看上去像个不会流泪的金刚芭比。妈妈却很少来了，偶尔来看我每次都会哭很久，将她日渐显赫的衣服都会染湿，这样子的她在我看来变化很多，她就像一只略显悲伤的蝴蝶，尽管每日都在歌舞升平，苦闷也都挂在脸上，仿佛何时都在喝醉。
　　睁开惺忪的眼，接受刺眼的光，准备迎接自己能为生活做的改变。今天是我回到小镇的日子，爸爸小文还有外婆把这一年生活在医院的东西都搬上了车，而妈妈没能来接我，我或许也有些意外，却出奇的没有去问这件事，就好像我也开始驶入他们的轨道，妄图瞒骗自己，编制这个会让我崩溃的网。我也在维护，捍卫自己恰如其分的亲情，安慰自己如约而至的母子情。
　　从回到家后，日子变得不同，门口的杂草长高了好多，镇上有几户人家又新修了三层高的小楼，大豆的脚折了一只后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后面的腿就让身子拖着前进，奔跑的速度慢了些，可一见我依旧把我扑到在地，舔我的脸，大尾巴摇晃的像只五星红旗。
　　听说大豆是在陪妈妈去卖菜时，妈妈推着平时我们两个人驾驶的三轮车在出镇口那个V字最容易出事的路口三轮车不受控制侧翻，而大豆陪伴母亲在凌晨4点时把菜拖到镇外贩卖时被侧翻的三轮车压断的，它在不停的吠叫，却也挣脱了车的负担，踮起瘸腿来到妈妈身边将摔昏的妈妈唤醒。作为代价，大豆的腿也就再也没恢复了，可依旧陪着妈妈清晨日暮的去耕种。
　　记得在我身体状态最差的时候，模糊意识里也记得她有次脸上挂着伤口来，她只是摸着我的手，也没有多说什么，静静的挨着我坐了一上午，我昏昏沉沉，思绪在混沌迷茫中大雾太厚，我也没看清母亲的脸，只感觉手上很暖和，心里很暖和。
　　没过多久我又回去上课了，虽然走路很喘很累，小文总会配合我的脚步，我们会比平时早出门，他更会在我起床时就出现在我家门口，大豆不怕他，相反依赖他的紧。我们俩个人每天迎着朝阳的暖暖的光，走过小镇斜坡的路，路边婆娑的梧桐树叶密集的挡住了光，偶尔有光泄下来打在我们身上，可就算我多不想承认的事实也总是包不过去，总会被火点燃。
　　每天看着老师在讲台上照本宣科的说着无聊的课程，这些内容早在前天就已经看书学会了，无聊的自己向着窗外。小文的纸条落在我的桌上，当时的自己满脑子想到了妈妈，没有想去打开纸条，虽然我曾经把这件事当做生命里的迷信不需要去问宿命的那种。第二张，第三张纸条又都落到我的桌上，残酷的言语在脑中盘绕，我依旧拼命想逃，思绪闪烁的找到了逃避的借口，让自己不去想，拉回思绪，去注意纸条。
　　你不知道你脸上有什么吗？
　　伸手去摸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回头看了眼他，他满脸和煦的笑示意我看下去。
　　你在想什么，悲伤都写在脸上，你不知道吗？你脸上有泪。
　　我的心疼，居然让他看见，我怎么会无言以对。
　　我想伸手，抱你在胸前。
　　看到这样的字样心里感觉暖暖的，脸也开始红了，又不敢表现出来，便把纸条快速的塞到了桌箱里，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躺在桌上睡着了。或许多年后我会后悔，当时的自己没有勇气去接受这份纯粹的感情，没能拿自己或缺的情感去迎接的感情，才能让自己在未来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不能阻挡末日的残酷。
　　那几个坏小孩在下课后看到小文去上厕所就又把我围坐住，推攘着让更多人的目光向他们身上看来，而更多的人投来的是怜悯，像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也都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
　　狗儿用手抓住我的头发，其余人也都用手抽打我的脸，没分说的讥笑着看着这场所谓的玩笑。因为脸皮薄，不一会脸上就出现一条一条的血痕，而此刻周围的人都在畏惧着这个学校的霸王，不愿去制止这场灾难。
　　我没有哭，也就任由着他拍打我的脸，任由他扯我的头发，心里只期待闹剧快点过去，也期待着小文能快点回来。
　　快来看，你们这扫把星，他爸他妈都因为他离婚了，妈妈去抵账做了别人的老婆，给他换钱治病，他居然还有脸坐在这里上课，你要不要脸啊，你妈都不要你了，你还继续来让你爸跟着你倒霉，你这扫把星。
　　周围的人听到这样的话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而狗儿也在报了上次厕所吃亏的仇在洋洋得意的享受周围人对我的鄙夷，享受看到我泪水终于崩溃夺眶而出的样子。我哭出了声，哭的很彻底，像在默认着这样的指责，像在责备自己的无知，更像在惩罚自己从出院就没再愿意去触及的这个骗自己的谎言。眼泪像包裹在如履薄冰的湖面，一下子忘了告诉自己就倾泻出来。双手挣脱了他们施加给我的压迫，抱住了头，打散了周围的桌椅，跪到在了地上自顾自的哭起来。恶霸们没有放过我，就算已经泣不成声，也把我按到在地上，用脚踝抵着我的腰，眼泪，鼻涕都流满我的脸，嘴上含糊的叫嚣着。
　　我妈没有，我没有，我妈，我，我妈没有，我，我没有。断断续续的话重复着这样的字眼，我好像快没有力气，我是不是快死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身上的重量减轻了，小文冲进了教室，推开了压坐在我身上的人，扶起了胆怯的像个乞丐的我，极具脆弱的灵魂像是随时都会冲动的崩断最后的那刻神经。
　　狗儿一群人，看到是小文，下意思退却了些，嘴上依旧不干不净的骂着，嘟囔着，看到老师也在往这个方向赶，赶紧的也都往反方向跑去。
　　小文怀抱了我，把我弓着低着的头往胸口放了下去。往往在人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只有环抱才是最有力量的安慰吧，成为了无声的依赖。
　　我们常常为了爱受尽折磨，就算是我们该珍惜的时候就得更加珍惜的去拥有。不然等到了失去，才会觉得没有了有多难过。而也会因为有光射穿瞬间的阴霾，就像是跌倒有人扶，而有别人的爱伤口都会好的比较快是一样的道理。
　　我不能想象没有了妈妈的爸爸是否能够承担这份任何人都袖手旁观的大雨。所以我更坚强，因为我还有一个信念不会更改，妈妈传达给我的爱，那是份深情和高贵的爱。
　　孩子，没有我，你也要好好过，记住，奇迹会赶过来。

发布时间：2022-11-11 0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