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十、3、

　　3、平凡伟大母亲
　　在这期间丽华抽空去桐乡看望了母亲两次。母亲身体状况不佳，已经大不如以前，走向人生必然客观自然规律生老病死。
　　以往丽华每次看望母亲时候，母亲总是异常的开心、兴奋。陪着丽华看这看那，温柔细语，娓娓道来。每每这个时候，丽华与父母亲都沉浸在亲情无比温暖的环境之中，享受着人生温情的滋润。
　　母亲虽然是在浦东农村出身，但她从小没有从事过农村劳作。外公是雇农，农闲从事渔业操作。母亲在很小的时候就挑起家庭的重担，以刺绣劳作担负、维持家庭生计，所以真正的农活，母亲也是不太会干的。母亲自从嫁给父亲，共产前就与父亲俩人在上海打拼，就是标标准准、正宗的上海人了。
　　在德清时候，母亲在厂区四周围的荒地上种了许多赤豆、毛豆、玉米各种时令菜蔬；在桐乡时候，母亲又在厂区四周围的荒地种了各式各样的菜蔬、豆类，诸如：毛豆、蚕豆、赤豆、青菜、小葱等等。她会带着丽华参观她所种的各式农作物，犹如参观生态农作物园区。
　　父亲从来都不干家务活，包括伙食、洗涤一切生活起居必须事务，所有家务都是母亲一手包办。父亲进厨房间下厨是在万不得已情况下，可以说他不会煮饭。因为他福气好，一直有人为他煮饭。在兰州时候，他吃食堂；在江苏海门时候，母亲还没跟去，他同样吃食堂；后来辗转各乡镇企业贡献余热的时候，母亲有时有事要回到上海去，会把几天吃的饭菜搞好之后，放在冰箱里，让他随时可以拿出来热一下便能吃。母亲做出来的各种小吃、点心是儿时兄妹们的美餐、食欲美食；母亲烹饪的美食佳肴是兄妹们儿时餐桌上垂涎三尺、狼吞虎咽的盘中餐。母亲有一句话在丽华耳边时常响起我这一生跟着你父亲真幸福，你父亲会赚钱，共产前我们就幸福。共产后就是被抄了家后，现在你父亲还是能赚钱，共产后同样的幸福。母亲很知足，知足者长乐，生在福中知道福。母亲是标准式的，传统式的贤妻良母。
　　此两次丽华看望母亲，母亲的状况一次比一次的差。
　　以往上午母亲陪丽华参观完她亲自栽种的菜园子，吃好午饭之后会与丽华一起坐在房间里一边打毛线或给每个儿女们每人做拖鞋，一边与丽华促膝谈心。每每看到母亲做的拖鞋，丽华就会热泪盈眶，久久不能平静。
　　母亲与以往大不相同，母亲勉强把饭给父亲与丽华煮好，草草的吃了几口饭，话也不多。母亲已经没有精力再打毛线，再与丽华亲切交谈。她不再说什么，体力不支，感觉疲倦、困乏，于是进房，卧床躺下了。丽华随即跟进了母亲的房间，在母亲床边坐下，陪着母亲，看着母亲。丽华只看到母亲半张嘴巴，紧闭双眼，脸色苍白，面容姣好。母亲年轻时候漂亮，虽然一生操劳，但是到了年老时候还是保持着姣好的面容。母亲脸上基本没有皱纹，皮肤还是洁白光亮，细嫩光滑，不像老人的面容，咋看安详。但是从她无力说话、憔悴的行动中，丽华已经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再看母亲那睡觉的面部姿态，那样子着实可怕。丽华预感、认识到母亲的日子怕是不长久了，人类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要在平凡伟大的母亲身上降临，丽华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可怕、不详的兆头。那时父亲还糊里糊涂，一点也没有观察、感觉出来。但是生死攸关的事，丽华也没敢与父亲说，丽华与父母的关系非同一般，面对人生终结的话题，丽华不敢冒然说真话，伤父亲的心。
　　丽华回到平湖之后接到上海来电，妹夫说母亲身体不适，已经赶往上海治疗，丽华知道母亲患的是心脏病。
　　母亲已经患病住院治疗，现已出院在家休息，需要有人照顾。妹夫来电告诉丽华。
　　医院怎么说，要不要紧？丽华十分焦急的说。
　　医院去过了，说要紧，也要紧，随时有生命垂危、停止呼吸的可能；说不要紧，不发的时候，也不要紧，但一直要有人陪着、看护着。妹夫告诉丽华母亲的病情，意思让丽华去陪护。这当然是丽华责无旁贷、义不容辞的义务，丽华二话没说，搁下店务，第二天就风急火燎的赶往上海，去陪护母亲。
　　哪里知道父亲此时还在那桐乡贡献他的余热。
　　母亲言语已经不多，丽华在上海妹妹家的几天时间里，母亲已经很少开口，原来母亲与丽华有说不完的话。母亲要什么东西，只是用手点一下；有亲戚朋友来看她，也只是微微的点一下头。那时拆迁房在临时过渡时期，母亲住在妹妹婆母的房子里。（妹妹婆母已经过世）煮饭、烧菜、洗刷、服侍病人是丽华心甘情愿，应尽的义务。
　　母亲时常用眼睛盯着丽华看，那眼神显然是不放心，她最不放心的显然是丽华。由于父母的原因促使丽华农婚的形成，母亲是难过啊。其他兄弟妹妹都有稳定的工作；可就是丽华嫁了个老农民，连乡镇企业的饭碗都难端。自己做生意吧，女婿又没有能耐、本事，大生意不能做，有风险；小生意吧，赚钱又少。母亲经常把丽华的手握紧，此时她已经无法再用语言来表达她难过的意思与心情了，意思可能就是促成丽华嫁给农民，造成如此的后果，心中痛吧。丽华让她放心，点头示意没事，自己活得很好。
　　一天下午，母亲心脏病又急性发作了。母亲双眼满含泪水，用手乱比划，然后紧紧握住丽华的手不放，母亲的力量已经竭尽、枯竭。丽华看到母亲这样，两行热泪不由自主的从眼眶中夺眶而出，滴在面颊上，哽咽着说不上一句话，此时人间亲情流露无疑。母亲更是眼睛盯着丽华，一动不动的不移动视线，那让人流泪的情景直到今天丽华都难以忘怀，时常浮现在丽华的脑海之中，眼睛面前。丽华永记母亲那渴望的眼神，亲情、真情的宣泄流露，人间亲情、真情难言以表。随即家人打了电话，兄妹们都及时赶到母亲身边，即刻又将母亲送往上海市静安区中心医院。
　　哪怕母亲促成了丽华终身的憾事，造成了最坏的后果，丽华还是丝毫不怪罪母亲，母亲对子女所做的一切感情至深，难以磨灭。母亲的伟大，母亲的真爱，赛过人间任何物质。
　　母亲在静安区中心医院住院期间，丽华每天陪护着母亲，有时到妹妹家去拿点吃的给母亲。妹妹家到医院这段路丽华每天要往返几次。母亲被送到医院经过急救，脱离危险，生命体征又稳定下来。上海医院床位紧张，老年人不是急病一律推出，回家修养。
　　母亲又一次出院，住在妹妹延安中路的家，丽华随着母亲到达妹妹家，烧饭、洗衣、端茶送水，服侍母亲。等母亲稍有好转，丽华又返回平湖，继续自己小店的业务。
　　回到平湖之后，丽华又反复打电话，打听、询问母亲的情况，嘱咐兄弟妹妹们好生照顾母亲。丽华与母亲的感情是难以用文字来表达的。
　　然而在此期间，父亲还是去桐乡贡献余热，母亲时日已经不多，他居然还铜钱眼里穿不醒的跟斗，继续去桐乡贡献铜臭余热。丽华真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把钱看得比命还重。
　　从上海传来消息，母亲又病危，即刻通知父亲，父亲又从桐乡赶回了上海。
　　母亲又被送往静安区中心医院急救，恢复好点，然后又回家休息。全家兄弟妹妹商量对策，商量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哪知母亲虽然不会说话，但脑子还很清楚，让全家人都难以想到、目瞪口呆的是母亲居然要跟着父亲一块儿去桐乡。人都快不行了，居然还是无怨无悔，致死相随，就是要跟着父亲，父亲到哪，她也跟到哪，大爱感人啊。那父亲也真是赚钱赚出疯劲来了，还是念念不忘他的贡献余热，在铜钱眼里窜着无怨无悔，不醒的猛狠跟斗。
　　上海来电通告母亲近况，丽华在平湖小店得知母亲这一思想行为举动。没有犹豫，即刻启程，赶往上海，去劝导、阻止母亲，放弃跟着父亲去桐乡的决定。
　　丽华到了上海妹妹家延安路的四明邨石库门亭子间居室，母亲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根本就不能说话了。已经通知亲戚朋友，亲戚朋友来看望她，她躺在床上只能点头、手指，其他都动弹不得，但是脑子却是十分的清楚。母亲大小便、吃饭，翻身，起坐都得有人服侍，这父亲居然还有心思到他的桐乡贡献余热。人呀，一旦钻进了自私铜臭的深潭之中，就是不会再有其他人的存在，哪怕是老婆，也不顾不想了。钱呐，害死人，不能自拔啊。
　　父亲自有他的解说。我们都让她在上海养病，有六弟照顾，发病时也便于抢救，在上海方便嘛。她就是不听劝嘛，定规要跟我去桐乡，有什么办法呢。其实根子在哪里，他一点都没有自知自明，你不去桐乡，在上海陪着母亲不就一了百了了嘛。可还是精神抖擞在那铜臭气里翻着自以为聪明的跟斗，该说的丽华都说了，无奈，丽华再也无话可说了。
　　丽华最后再次劝阻母亲，让她别跟着父亲去桐乡，那桐乡只是个县城，医疗条件哪能与大城市上海相比呢。丽华用手比划着，尽量不让母亲累着。母亲只是呆呆地看着丽华，眼中还是满含泪水，说不出一句话来，丽华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哗哗的汹涌翻滚，向外流淌。母亲的意思丽华能理解、明白，她在上海，她认为儿女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事业，不可能长期照顾她，只有跟着父亲才是她唯一的依靠。但父亲是十足的守财奴，他是不会丢下赚钱的机会去考虑母亲生死的，他把钱看得太重了。母亲死都要跟着父亲去桐乡，真可谓感情至深，致死不渝，亲情、真情大于死亡，大于一切，母亲的真情令人感动。
　　转而丽华做最后一次努力，让父亲别让母亲跟着去桐乡，母亲在上海，由兄弟妹妹们轮流陪护母亲。但母亲说什么都没有依兄妹们，就是摇手，泪流不止，谁看见这个场面都会泪流满面的。
　　丽华尽力了，劝阻不了，只能返回平湖，继续自己的小店生意、工作。
　　第二天母亲由父亲、六弟带着乘坐差头离开上海，奔赴桐乡，丽华便在当天赶回平湖。
　　父亲节约、吝啬，从来都舍不得叫差头。母亲已经病成那样，他才不得不掏腰包叫差头的。
　　母亲身体好的时候，曾经告诉丽华：我们夫妻间从年轻到老，感情一直很好，从来都没有争吵，红过脸。但是这次在桐乡，我与他发生了一次冲突、争吵。共产前，我们夫妻打拼赚了钱，放在一起，要用，商量都可用；共产后，子女多，他到了兰州后，每个月除留下自己与他母亲的生活费外，全部都寄了回来。哪知现在条件好了，在桐乡赚了钱，他一分都不拿出来。我给他烧饭、洗衣、服侍生活起居，不是老婆，即便是阿婆也得给工钱啊。虽然我也有退休工资，但作为夫妻，也得给我点鼓励与意思以及成就感吧。他这个人一毛不拔，太自私、小气了。母亲情绪显得激动，表现很气愤。
　　我与他发了脾气之后，几天不去理睬他，让他考虑考虑这样对待老婆对不对？过了几天，他寻思着这样的行为是过份了点，后来就每月给了我几百元钱。后来母亲又告诉丽华。
　　母亲坐车都勉强，到桐乡之后，丽华挂念，即刻打电话至桐乡，询问母亲的情况。
　　你母亲身体还是很虚弱，由你六弟照顾着，应该没有问题，看来暂时没事。父亲回电说，一点也不重视母亲的病情。自己照样去上班，一点也看不出母亲的病情已经危在旦夕，奄奄一息，需要最亲的人陪伴在身边，这时候是最需要亲情来支撑、温暖病人心灵的。
　　这样过了两天，母亲在桐乡又发病。父亲居然还在继续他的工作，让母亲就近进了乡镇卫生院，让六弟陪在医院里，不往上海医院送。
　　住进桐乡卫生院后，医院竟然给她吃拉痢的泻药，这下完蛋了。母亲已经精疲力尽，心率衰竭，不是更加速母亲命归黄泉嘛。经过紧急抢救后，稍见好转，其实已经在垂死挣扎，他们俩一个也看不出，还不往上海大医院送，作紧急抢救。父亲最终没有这样做。
　　晚上父亲让六弟陪在母亲身边，自己又回了宿舍，可就在这天晚上母亲终于熬不住了。当晚母亲病危，父亲不在，医生值班睡觉。母亲不省人事，在回光返照之时，用微弱的声音，竭尽最后老命，两手比划，急叫了两声救命，救命。随即两脚一伸，气绝身亡。那六弟此时再去叫医生，说是门叫不开，医生在睡觉。等到天亮再把医生叫来，母亲早已在晚上就停止了呼吸。这兄弟也真是何等的老实，这父亲又是何等的糊涂啊。母亲在最紧要关头，需要亲情关怀的时候，父亲却还在贡献他的哪门子余热；母亲其实脑子很清楚，她知道六弟是胜任不了照顾她的安危的，所以拼死都要跟着父亲去桐乡。然而父亲就为什么一点也不理解母亲的心思呢，夫妻一场，临到死，母亲都不能看到父亲陪伴在她身边，心酸啊。
　　母亲死亡，丽华在平湖小店做自己的生意。丽华心中感觉母亲跟着父亲去桐乡是不好、不妙的兆头，此去凶多吉少，但是丽华又劝阻不了，这是劫数啊，丽华不由得相信了天命。果然没过几天，传来母亲已经升天的噩耗。父亲打来电话，丽华悲痛万分嚎啕大哭。
　　第二天，丽华与丈夫关了店门，马不停蹄，直奔桐乡。
　　到了父母居住的宿舍，不见尸体。父亲声音嘶哑，悲痛万分，丽华眼泪止不住，刷刷刷的往外流，像绝了堤的洪流，汹涌澎湃。
　　你们母亲尸体在卫生院特护病房。父亲忍着悲痛，言语都变了调，此时的父亲也着实可怜。
　　丽华众兄妹赶往卫生院特护病房，卫生院没有马上把母亲尸体往停尸房送。卫生院的所谓特护病房如同一般病房脏巴拉几，众兄妹们见到母亲尸体，悲从心来。丽华捧着、摸着母亲的脸，拉着母亲的手，痛哭流涕。母亲的脸、手冰冷、坚硬，丽华放声大哭，哭的好伤心。医院的医生、护士、病人都为之感动。
　　他们上海亲属来了，这老太太一大好人啊，生这心脏病，这老先生还不断的工作，没有陪伴到她临终，可怜哪。医院的医生、护士、病友们窃窃私语。
　　兄弟妹妹们没有一个像丽华如此悲痛、伤痛的。丽华摇着母亲的尸体哭天抢地，嚎啕大哭，止不住的泪水像山洪暴发倾泻而下，眼圈内苦涩的泪水汹涌翻滚，泪如泉涌，悲伤发挥到极致。
　　母亲就这样闭上了安详的双眼，永远的离开了亲人，享年78岁。
　　父亲已经为母亲穿戴好，母亲闭上双眼前，是经过挣扎的。由于六弟没有及时叫医生抢救，使母亲过早的离开了亲人。父亲替母亲擦洗、梳妆、打扮，闭眼，兄妹们见母亲时候，母亲似乎很安详，因为母亲是个很懂得知足的人。母亲面容姣好，皮肤白嫩，没有皱纹，不像78岁的老人，真的还漂亮。亲人护着母亲的尸体，随即由鞋楦厂叫车去往桐乡火葬场，瞬间母亲的尸体化为灰烬。父亲捧着母亲的骨灰盒，站立在儿女们面前，丽华顿时感到父亲此时仿佛苍老了好几岁，实在也可怜、伤感，不由得又泪流满面。
　　兄妹们在桐乡过了一天，母亲在桐乡的后事暂告一段落。丧葬大殓由父亲决定，过上几天再到上海浦东老家去办理，因为浦西没场地办理。
　　母亲临死除六弟一人之外，没有见到其他亲人，母亲就这样离开了亲人，与世长辞。一个正宗的上海人死于他乡，在桐乡火葬场火化，做了他乡的孤魂野鬼。贤惠聪明，辛劳一生的母亲就这样抛下亲人，撒手人间。最爱、最善、大爱、大善的母亲就这样默默无闻的走完她的人生。丽华悲痛，丽华时常想念母亲。母亲活着的时候，在兄弟妹妹中，只有丽华一个人义无反顾、频频看望母亲。丽华觉得世界上母爱最伟大，亲情是人类最崇高的深情，丽华与母亲的亲情永生难忘，永不磨灭。
　　父亲在桐乡火葬场将母亲的骨灰盒，捧回了上海，此时他才醒悟，但已是人去楼空，悔之晚矣，一切灰飞烟灭，成为历史。
　　母亲已成为天国之人，撇下亲人，与世长辞，成为事实，人死不能复生，已成定数。父亲此时才恍然大悟，从此就不再贡献余热了。他早该不做了，母亲在世时多陪陪母亲，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及时治疗，也不至于母亲这么快，挣扎着与死神斗争，最终还是战胜不了死神的威慑。母亲死于亲人的糊涂之中，临终都见不到心上想见的人，真是人间太伤感的事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是父亲这辈子都不能醒悟的事情。
　　母亲的灵堂设在浦东老宅的正屋大客堂中，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黑纱围绕着母亲端庄自然，温柔贤惠的相片。堂屋内放置着供桌，供桌上摆满各种供品，有各种母亲身前爱吃的菜肴、点心、水果等等。母亲那祥和亲切的音容笑貌，还不时在丽华耳边响起，仿佛就在眼前晃动，往日旧事又仿佛似电影样一幕幕在眼前显现。蜡烛、香火旺盛，人们折着彐卜、黄纸，准备给母亲阴间享用。亲戚朋友渐渐先后来到，向母亲遗像鞠躬，拜礼。
　　每家人家都有礼钱送达，父亲让丽华女儿填写，并向亲友还礼致谢。
　　父亲开门大徒弟金其特地从北京赶了回来，赴师娘的丧葬大殓。由于师傅的谆谆教诲以及他自己的勤奋好学，金其早已是北京赫赫有名的鞋模技术工程师。退休后在各乡镇企业贡献余热，报酬特高，要比父亲高出几倍。父亲的技术当然在他徒弟之上，但是报酬多少，最主要的不取决于技术，而要看他的造化，父亲的造化就是这等模样了。
　　钱赚多赚少，得看每个人的能力与机遇。有人出很高的报酬要挖我到新加坡去，我衡量自己的能力，这么大的年龄是没有这个本事再去新加坡赚这个钱了。他出的报酬多，你有没有本事去拿呢，自己要审时度势一下，自己配不配拿这个钱。父亲与丽华说过这些，丽华一直清楚地记得。在这点上父亲小商人的处世、处人哲学是细致周到，还是富有哲理的。
　　小娘舅（母亲的弟弟）特地从安徽合肥赶至浦东送别母亲，母亲生前与小舅舅最合得来，小舅舅得知母亲已故，悲痛万分。
　　父亲已经结束桐乡工作，母亲丧葬大殓的日子是父亲亲自选定的。父亲已经把母亲的骨灰盒寄放在浦东骨灰堂。
　　大殓这天，众亲友早已到达父亲原籍老家，也就是丽华曾经自插的浦东老家。人们都急切的等待着母亲骨灰回归故乡的那一刻。正当亲友们翘首祈盼之际，小车到达，车门打开，立刻映入人们眼帘的情景悲伤至极。只见父亲两手小心翼翼捧着母亲的骨灰盒，两脚先后从车内跨下，目光呆滞，表情木然，动作缓慢，神情悲伤，老泪纵横，缓慢移向灵堂。这当下，阿姨们、舅舅、众兄妹们、亲戚朋友都悲声大哭。丽华又大哭，但眼泪已哭干，还是悲声切切。众亲朋好友凡是能哭的，都被老父亲失去最爱的老伴那心酸的感人场面而感动，随之都参加到放声痛哭的队伍之中。哭声震天动地，此情此景，感动上苍。
　　随后亲戚朋友向母亲相片、骨灰再鞠躬、磕头、行礼，举行丧葬大殓仪式。然后烧彐卜、纸钱给母亲，最后把母亲骨灰送至墓地安葬，送葬队伍排成半里地之长......
　　母亲虽然客死他乡，在离开人世前没有众多亲属陪伴在她床榻之前，没有众多亲属与她见面、离别、送终，连最钟爱的老伴都没有守着她，这是母亲一生的遗憾。母亲冷冷清清，奔赴黄泉。但今天有这么多的亲朋好友、家人亲属来为她送终，为她伤心，为她流泪，母亲在天之灵也满足了。
　　母亲的往事像放电影样一幕幕展现在丽华的脑海之中......
　　母亲走完她聪明好学、勤劳贤惠的一生，母亲平凡伟大的人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发布时间：2022-10-29 1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