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丁小狗的乳白色轻型载重小卡车照例停在了哥哥丁巴拉家门前。门前已亮起了灯,几个妇女叽叽喳喳地在柔黄的灯光里,肩扛着石磙似的麻袋捆忙碌着装车。
丁巴拉在一旁站着。丁小狗走到身后,问:哥,这一回装多少?
还是两千条。丁巴拉说,朝丁小狗翻了一下眼,这话你问多少遍了。每天不都是两千条嘛。
丁小狗嘿嘿地献笑着,小心地说:问一句俺心里踏实。哥就是俺的主心骨。
丁巴拉不再看他,转过脸去朝车上看。车上站着英子和另外一位妇女,不时地转动着身子,把递上来的麻袋捆一捆一捆地码好。
丁小狗望着这热闹的场面,心里感叹,多红火的生意呀。难怪现在村里人人都眼气哥的财运好,明里暗里都佩服哥是个人才哩。丁小狗看看哥哥,哥哥双手掐腰在那站着,脸上神气活现,活脱脱的一副老板模样。丁小狗忍不住说:哥,现在村里人都说你越来越像老板了。
丁巴拉一听这话心里高兴,他右胳膊一扬,大手一挥,一副十足的老板样,朝车上大声招呼道:注意呀,都可给我装好了。这当儿他心里像猫舔一样舒服。
叫唤啥叫唤,跟猫踩着似的。站在车上的英子一撇嘴呛白道,但那水汪汪的眼睛里却透着火苗。
丁巴拉浑身立刻被火苗软化了,自我解嘲地嘿嘿笑了笑。
车子很快地装好了,丁巴拉发了工钱。妇女们热闹着围在灯光近处分工钱。哟,谁掐我!英子尖叫一声,转身朝文秀嫂身上拍一巴掌。文秀嫂推推她,朝她夹了一下眼睛,低语:让他请客。于是,英子就一挺胸脯,颤动着两个饱满的奶子戳在了丁巴拉面前,完全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样,威逼道:丁老板,请客,发这么大财,还当老鳖一。
丁巴拉的目光从英子两个饱满的奶子上一闪而过,浑身顿时打了个机灵,连声说:好好,我请客我请客。随即从兜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被英子唰的一下抓在手里,几个妇女推推搡搡的朝着村头的小饭馆里走去。不一会这帮妇女的说笑声就不时的从小饭馆里飞出来好不热闹。
晚上十一点,车子进了市区,街灯一片通明,车子转了几个弯,驶进了一条僻静的林荫道,朝着一个仓库大门开过去。听到车响,看大门的老头从一旁的小屋里走出来。丁巴拉连忙跳下车,把事先前准备好的一条烟递过去。
老头的胖脸上细眯着一双笑眼说:这又
丁巴拉小声说:孝敬您老的,老给您添麻烦。
老头高兴地把烟接在手里,随即开了大门,嘴里小声嘟囔一句:哎呀,还是腐败好呀。
丁小狗轻车熟路的把车子开进大门,车子转过一个屋角,停在了器材室门前。那里早有一个精瘦的年轻人在那里等待了。丁小狗知道这个人姓张,是这里的保管。
丁巴拉从车后面走过来,走到张保管面前,没有听清楚两个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丁巴拉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顺手掖在了张保管的衣兜里。张保管也没看,掏出手机打电话,一会儿过来两个干活的装卸工,开始往仓库里卸麻袋。一会儿功夫,麻袋卸完了。又开始往车上装麻袋,不大一会车子装好了。丁巴拉急忙跳上车,照例低低催促一句:赶快走!这不是久留之地,到外面再刹车。
车子驶出库区,在路边一林荫处停下来。丁小狗跳下来,拿出绳子,慢慢开始刹车。
这时,丁巴拉紧张的情绪已完全松弛下来,他照例在路边撒一泡尿,边系裤腰带边朝仓库的方向看。这时,那边林荫道里冒出一个人来,近了,是张保管。丁巴拉转身对小狗说:小狗,你刹好车在车上等着,我和张大哥还有点事。
小狗心想:啥事,还不是去洗脚城潇洒,每次都说有点事。不满意也得满意,说:你们去吧。
张保管说:听说洗脚城又换了几个新妞。
丁巴拉淫笑着拍了一下张保管的肩膀,说:你老兄就这消息灵通。
说着两个人哈哈笑着向不远处的灯光灿烂处走去。
丁小狗刹好车,回到驾驶室,他眯逢起眼准备睡觉,他知道没有仨俩小时他们结束不了。心里感叹着:哎呀,有钱真好啊!
时间大概过了二三十分钟,丁小狗刚刚想睡着,当!当!当!忽然有人敲驾驶室的门,小狗一惊醒了,隔着玻璃小狗望见是哥哥,随推开了门,问:你咋回来了哥?这么快?
丁巴拉说:家里有事。我给他安排好了,先走一步。正说着手机响了,丁巴拉说,莫急,莫急,我正在路上,一会就到家。哎,哎,好了,一会见。
丁小狗一头雾水,问:哥,谁的电话?
你嫂子。丁巴拉说着跳上车,关好门,催促说,赶快回家。
丁小狗随即发动了车,疑惑地说:我咋听着像英子。
丁巴拉一惊:别胡说八道呀,你都听见啥了?
丁小狗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笑:哥真有本事,啥时候把英子搞到手了。
丁巴拉似笑非笑地说:小狗,反正哥的啥秘密也瞒不过你,我可告诉你,你要不把嘴巴关严实了,在外瞎咧咧,你这运费今天可算抓到头了。
小狗说:哥,你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丁巴拉随即靠在后背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小狗又说:哥,那文秀嫂呢,她不吃醋?
丁巴拉感叹道:哎呀,哥也难呀。相好的多了还得照呼好别让他们撞了车。
丁小狗羡慕说:哥,我看你快赶上过去的皇帝了。
丁巴拉不以为然:你这是啥话?皇帝有三宫六院,我这才有几个。不过在心里想想,他还是颇感满足,继而无比感慨地说,还不是眼下时光好。就你嫂子长那倭瓜样,想当年还差一点把我给蹬了。我给她家当牛做马出了多少力呀。想想过去看看现在,真是今非昔比两重天呐。还是看门的老头说的好:腐败真好。
车子驶到村口的时候,丁小狗看到不远处大榆树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车灯晃动一下,丁小狗看见是打扮得漂亮年轻的英子,正急急的朝这边张望着。丁小狗想,这个年代是咋了,这些年轻漂亮的小媳妇个个都发了疯似的骚情。
丁小狗停住车,丁巴拉跳下去,末了还不忘叮嘱一句:记住啊,你可什么都没看见。
丁小狗加重语气说:是的,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不知道。
车子徐徐开动了,丁小狗忍不住朝后视镜里看,他看见哥哥大步流星的朝大榆树下走过去,饿虎扑食般地把英子搂进了怀里小狗身上顿时感到一阵燥热,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奶奶的!随即很劲一踩油门,车子飞风一般进了村子。
回到家,钻进被窝,丁小狗一下子朝妻子身上压过去。妻子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迷迷糊糊嘟囔道:弄啥来深更半夜,净耽误瞌睡。
丁小狗也不说话,那嘴一下子就咬住了妻子那温热的嘴唇,身子就实实地压下去。妻子扭动几下,拗他不过,便不动了。小狗旋即得逞了。今天,他觉得身下压着的不是妻子,就是那丰满性感的英子。于是就分外使劲,感到分外刺激,分外舒服。
一番激情过后,妻子睡意全无。睁开眼问小狗:说,今天怎么这么起劲?
小狗嘿嘿一笑:秘密,我不告诉你。
妻子使劲拧住小狗腰上的一块皮,一掂老高,小狗顿时疼得吃牙咧嘴,唏嘘不已,说:你松手,我说我说。
妻子松了手。
小狗说:你可得向我保证,不能外说。这可关系到咱家的财源问题。
妻子瞪着他不说话,眼睛里却是咄咄逼人。
小狗说:咱哥同英子,在村口大榆树下约会哩。
妻子说:这些不要脸的小媳妇,个个都是见钱眼开。
哎,你说这就奇了怪了,那么多人到那里就买不来麻袋,你说咱哥这一天一车还买还卖这到底咋回事呀?!
丁小狗不耐烦地说:睡觉、睡觉,你打听这些事干啥。
妻子说:这一会你瞌睡了,多会你咋恁大劲?说不说?不说我还拧你。妻子说着就要动手。
小狗一脸无奈,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随即叹了一口气,说:好,我说。咱哥认识一个保管,每天晚上给他送两千条三级袋,换回两千条一级袋,每条找给保管一块钱。这样保管账簿上还是恁些数。
哦,原来如此呀。妻子一下子恍然大悟了,说,那这下咱哥可发大财了。这块把钱一条的破麻袋,换回来的都是好麻袋,一条都三块多,每条净挣一块多,两千条就挣三千多。这一天挣三千多,十天三万多,一个月十来万,一年哎呀,我的妈呀,这一年百十万。怪不得这些小媳妇,心甘情愿的让他睡。
看看,动了心不是。小狗说。
说啥呢。妻子嘌叽朝小狗胸脯上响亮地打了一巴掌,接着上面的话题说,这一个小保管作这么大精。哎呀不简单呐。
就这小保管给咱哥还报屈哩,说人家科长、处长、还有跑外销的,哪一家不是小洋楼、小汽车。他这一年下来才弄几个钱也就能买套房子。
啧啧,想不到暗地里水这么深。
我可告诉你,咱们小两口今晚讲这些事,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
妻子脸上表情依然未定,答:嗯。
后记:
这是十多年前我的家乡旁院兄弟的一段往事。数年以后我回到家乡的时候,英子已经死了。她是在一次外出买旧麻袋的途中翻车被砸死的。村人说她见丁巴拉买旧麻袋发了财,便在丁巴拉的鼓动下买了一辆五征三轮,同丈夫一起去买旧麻袋,车翻在鄂豫两省交界的大别山里。有人私下里曾经怀疑是谋杀。文秀嫂和丁巴拉的事也风言风语传到文秀嫂的丈夫丁一刀耳朵里。这丁一刀可不是省油的灯,一张瘦脸酷似一把尖刀,满脸凶相。因为先前曾偷北街丁大头家的一头驴,判了二年刑,回来后动不动就想与人动刀子。村里人都有些怕他。丁巴拉想找人说和赔些钱了事,丁一刀不认,惦着一把杀猪刀整天追得丁巴拉无处躲藏。丁巴拉在家呆不下去了,携一家老小逃到南方去了,据说现在广州开出租车,一走多年再也没敢进过家。倒是文秀嫂两口子时常生气,打骂声时常从她家中飞出来,也没人去拉。都说活该。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丁巴拉暗中交换麻袋的那家粮食加工企业,曾经是世界第四亚洲第一大企业,它曾经是我们家乡打得最响的一张名片,如果说出它的名字全国十三亿人除了小孩恐怕大部分成年人都知道,而且不但我们国家乃至世界上很多国家的家庭餐桌上都曾经消费过该厂的产品。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引以为自豪的明星企业,却令人意想不到的于几年前倒闭了。
2014.5
发布时间:2022-10-12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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