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段青春,历经千辛万苦的流浪,终究回到原点。然,物是人非,再不复当日,所有的一切,就像在那年被风吹过的夏天里,只剩下温热的回忆与逝去的心跳。
青春在流浪,只是,亲爱的我,你好吗?
青春应是不散场的,对吗?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圆的361度
旋转,旋转,再旋转。
停不了的裙摆,像一簇簇花团,盛绽开来;又似是一个个圆,完满至极。
那是人生,一个优雅美丽的璀璨国度,木子钟情了一辈子的地方。
一圈圈盛绽。
一圈圈完满。
许是累了,木子渐渐放缓旋转的步伐。终于,她轻喘出声,稍作平复之后,席地落座。
此时,阳光正好,慵懒地透过窗棂,泻下一大片明朗。温润的光华,洒遍了大半个舞蹈教室,暖意四浮,惬意之至。木子干脆仰躺在木质地板上,闭目,养神。
抛开纷繁,忽略噪声,摒弃杂念,只一人静静的,成全完全属于自己的身与心。
安然。
略泛酡红的精致脸庞,细汗密密地附着在光洁的额头;长长的乌黑睫毛在阳光的沐浴之下,愈加妩媚动人;扬起的红唇,笑意缠绵。
一切安然,祥和,静谧,恬淡。
砰!
那么不合时宜的一声响动,安谧之意全然散去,一丝不留。
木子是被惊醒的。当她愕然睁开眼、闪动眉睫的那一瞬间,一个惊慌失措、风尘仆仆的身影落入她的眼眶深处,甚至是,心。
从此,两段互不相干的人生,开始了交错。
他打了手势让她噤声,并用手指了指门,尔后迅速躲藏在了道具箱子背后。
蜷匿在箱后的身影,尽管,满身的黑色压抑,逼迫着双眼,然而,在被温热的阳光包裹之后,却是散溢着无限的暖意。他的深邃墨瞳,不经意得撞入了她的黑眸。眼神交流之间,世界倏然静止。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一切,静静的。
又是一声砰!
木子紧张地转过身,两眼戒备。
身着黑衣的男生,这么高的。两个高大的男子急匆匆地跑进舞蹈室,用手比划着。
木子讷然地摇了摇头,心虚地道了声不。
砰!门随即合上。
吁木子以为自己要窒息了,站在原地盯着已合上的门。
我叫欧颉,蓟欧颉。你叫什么?
木子抬起头来,是光晕满目,来自天外的光华,由他的周身散发出来。恍然间,木子以为自己看到了带笑的长着羽翼的天使,那笑容真挚而友好,阳光而绚烂。就只那一眼,她便记住了他的容,他的笑,他的音。
啊,你好!我叫木子,文木子。
忐忑,紧张;却明明夹杂着欣喜,欢愉。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受,焦灼得木子的心房隐隐泛疼;却又似乎不是疼。
阳光是此刻的主角,在两张溢满笑容的面庞上,深情抚摸,无声胜有声之境,恰如此时。单纯的节奏,信你,便安。
相遇,从来不是一件偶然的事。而艳遇,是在对的地方遇见对的人,仰目心惊,瞬息间心花开遍,就像有个女子在桃花树下,她不期待能遇见什么,却在抬首间撞见了爱情。
圆,本是完满;360度,不增不减;一切恰好而已,只是恰好,偶然。增加的一度,是新一轮圆满的开始。
这是邂逅,于她,不平凡;于他,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怦然心动,就将感觉诠释得一清二楚;只是,懵懂如她,那新一轮的开始,到底暗示着什么。答案,无人知晓。
只是花事绚烂
这是粉色,花瓣。
一瓣,两瓣,木子的脑海乍然浮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三瓣,四瓣,还是那个怎么也赶不走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五瓣,六瓣!
木子,傻木子。瞎折腾这些花干什么!哎呀,我的花!兆双伶看着地上刺眼的落红,疼惜之意盈满眼眶。
伶伶,我是生病了吧。文木子抬起疲惫的双眸,认真地询问。
是啊,确实是病了,而且啊,还病得不轻。以前,你可是对任何花都疼爱得紧,呵护得我都眼红。可是,看看现在的你,在做什么?双伶蹲下身来,捡拾起满地的粉色花瓣。
病了?我,真的病了?木子的黑色长睫似有若无地扑闪着,眸中的朦胧隐透着担忧,凝重的雾霭漫布上她的脸庞。
傻木子!哎,我只开玩笑而已。你怎如此较真?兆双伶嬉笑着起身后,轻敲了木子的脑袋。
伶伶,我一定是病了!一定是。木子的眼神忽然变得坚毅了。
兆双伶直接将木子拉离座位,对她左观察,右观察,怎么也看不出个究竟来。
木子,你身体一如往常啊,没什么不健康!
不,这里,和这里,都不对了,不对了。木子使劲地摇头,手也激动地指着她的脑袋和她的左胸脯。
这里?还有这里?兆双伶迟疑地又指了一遍。
嗯。我!木子纠起了好看的双眉,伤感地垂下了头。
哈哈哈!好好笑!木子,我的木子,我们的傻木子竟然,竟然得了相思病了!哈哈哈!兆双伶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相思病?木子忽觉得脑子里什么在翻腾汹涌,让她不禁心悸。
快,木子,快告诉我,他是谁?叫什么名字?长得怎么样?我认识吗?你们怎么认识的?现在还联系吗?兆双伶兴奋地拉着木子坐下。
他,我!木子的脸庞酡红一片,像天边的晚霞,艳丽璀璨。
快说啊!兆双伶已然是迫不及待了,紧紧地抓住木子的手。
他。
木子舒了口气,缓缓敛起面庞的羞怯之意,嘴角在此时也是极其配合的上扬,弧度极尽完美。
婉转清扬的旋律在空中飘荡着,和上满溢于室的阳光的味道,别有一份韵致与情调。
旋转,旋转,依然是旋转。
翩跹,起舞。遗世独立的芬芳,纯真如月般皎洁,是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无关世俗,毋论人伦,超脱凡尘的典雅与洁然,旋转之中,缥缈,再缥缈。
窗棂一侧,慵懒倚靠的身影目不转睛。
究竟,她是怎么样的人。
旋律节奏渐渐加快,舞步也频繁变换。而依然有一样东西不曾改变,那就是真。
这是他从未碰触过的,一个绝对陌生的领域。然而,此刻,开天辟地般地,他只觉得左心房莫名的暖流涌动异常。
阳光是精灵般的事物,照亮了两颗已许久不曾激情跳动的心脏,整个氛围犹如棉絮般温馨、柔软,还有那尤未完结的意蕴,发酵着,发酵着,竟是甘甜。
今天是我过得最特别的一天。
黑色着装所带来的压抑,已是悄然散去。木子只记得,他对着她,那个离别之前的笑容,真挚,亦纯真。
就这样?你帮了他,然后,没了?兆双伶呆愣万分。
是的,就这样。别无其他。木子笑着点头。
啊!怎么会这样!傻木子,既然喜欢,怎么就不和他多聊聊,好歹要个联系方式啊!兆双伶火爆脾气上来了。
喜欢?木子慢慢地重复了这两个字眼。
是喜欢,吗?
回答不了自己,这是一个难以确定的问题,对木子来说。难以确定,仅此而已。
门又重新合上了。
静。
心,却并不平静。
黑色的背影,像录影带重播一样,回放不止,一遍,又一遍,直到心,不禁落下泪来。
你,会再出现吗?
默默地,按捺下几欲追去的念头,继续,旋转,旋转。
只是花事而已,绚烂一次,便已足矣。开到荼蘼花事了,芙蕖潋滟也终不免萎谢。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过去,回不去曾经。
两个字的距离
生命总爱制造一系列的惊喜与巧遇。
从此,一个人,一颗心,悸动起伏,飘渺不定。
不远处,蔚蓝色的海水,在阳光下的沐浴下,像是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银装,又像是被揉皱的绿缎子。
肆意的海风吹得长发飘零,那些孤绝的线条,仿佛暗示着什么。木子静静地坐在沙滩上,炯炯的双瞳眺望着苍茫大海,全然不顾一袭白褶裙上黏附的微许泥沙。究竟在凝望什么,不得而知。
快快快,沙滩排球赛!两个身着蓝裙的女孩与木子擦肩而过。
哇!听说蓟大公子也上场了。
不知怎么的,海滩边的一处瞬间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木子朝着那个地方望了一眼,人,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密不透风,像是黑匣子,更像是那个黑暗的房子,压抑得她呼吸不畅。
木子情不自禁地轻颤了一下,赶忙把视线收回,但眼眸中的不安却在蠢蠢欲动。
那是黑洞般的记忆,不能深挖,不能诉说。似乎只要一经触碰,就会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木子摇了摇头,闭上双眼,试图摆脱那些可怖的画面。然而,这似乎只是徒劳。她的面庞因轻微颤抖而赤红,双眼之间水雾朦胧。许是痛苦难耐,她将脸埋在了双腿之间。
咚!
木子感觉头上一记疼痛,泪,终于禁不住落下。她抬起头来,身前的黑影却将她眼前的阳光全然挡住。
是错觉吧,怎么又看到了那一张真挚的笑脸?
木子眨了眨眼睛。
可是身前的人,与脑海中徘徊不离的那个人那般的契合,一样的笑容,一样的黑色着装。一切的一切,恍若隔世,却又近在咫尺。
是你!又见面了。
简简单单的问候,让木子惊慌失措地从沙地上爬了起来。
我,你。
木子不小心地趔趄了一下,以为,会摔倒在地。
只是,一双温暖的手及时拉住了她,让她免于接受沙地的洗礼。
此时,阳光正好,轻灵地撒在身上,而两人周身散出的光芒,构成了一幅唯美绚烂的让人移不开眼的画面。
四目相对之际,一切言语皆是苍白,无力。
她披肩的长发,凝着光华中的璀璨甚是动人魂魄;眸中的氤氲雾气还未散去,眼神之中的惊愕与之相融相化;白皙的手安静地任由大手拉着,一动不动;裙摆在海风的吹拂下,清扬不止。
他的瞳眸一如既往的深邃,那幽蓝色的光却调皮地折射进他琉璃一样的眼;额前碎发晕着汗水,满身的阳光显露无疑;最是那脸上慑人的笑容,将刚硬的轮廓衬得柔软无比。
这里被打痛了?
蓟欧颉将手移到木子的头部,轻轻抚摩着,眼里是令人目眩的疼惜。
不,不疼。
木子尴尬地侧了侧身,喑哑出声。
你。
蓟欧颉还要说些什么时,却被不远处的赤膊男生打断。
颉,走!都等着了。
来了。
蓟欧颉朝着人群挥了挥手,尔后蹲下身来在沙地上描画着什么,但木子看不太清。
少顷,少年描画完了起身,千叮咛万嘱咐。
你可以来这里找我。记住了!一定要记住啊!记住。
他跑开了。却还在不停地朝着她喊。
木子静静地看着远去的他,直到他,钻入人群,直到,看不见。
她收回视线,俯下身来,想要对沙地上的颉作一探究竟。
XX之时,毋忘湖畔。
前面两个字,因为风吹沙子模糊了原样。木子好几次试图想要看清楚,可就是无能为力,一切徒劳。
终于,累了,乏了,倦了。
木子失望地瘫坐下来,眼神空洞。忽然,眼前一亮。她将视线投向刚刚比赛的地方。只是,那里空无一人。
原来,人群早已散去了。
他,也走了。终究还是又错过了,尽管在这片海滩的某个地方,有他留下的却已消失的字。
两个字的距离,不解时间,但兴许全然的守候,柳暗花明。在已知的地点,可以看到花开绚烂的靓丽景色。
两相知,两不知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傻瓜。当她遇见他时,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此时,正值初夏时分,阳光还未到毒辣的地步。
毋忘湖畔,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漂浮着被风拂落,甚是悠然自得的花瓣,鲜妍亮丽的颜色,为湖水增添了别样的景致。饶是那岸边郁郁的垂柳,轻轻抚摩着湖水,瓣瓣涟漪如花般绽放。闲云似乎也不甘落寞,在湖中穿行自如,时而成凤,遨游其间;时而化兽,肃然飘过。
毋忘,毋忘,如此别具一格的风景,自是难忘。
只是,毋忘想必他是忘了的。
木子眼眉深处的的哀伤,清清澈澈。
三天了,整整等了三天了。
在这三天之中,木子深深地相信,自己过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度日如年,原来,是这般滋味,酸甜苦辣,爱恨嗔痴,无一例外。
木质秋千上,斑驳的创痕清晰可见。木子轻轻抚摸着,黯然失神。
宁愿他是太过忙碌不来,而不愿相信,是忘记。
有时,邂逅和等待都是宿命式的悲凉。不是每一个人,在蓦然回首时,都可以看得见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
夜,毫不留情地来临,湖边的人也已渐渐散去。今日,恐又是无果。
木子从秋千上离开,缓缓走向杨柳依依的湖畔。
该,再等下去吗?双眸空洞,眼神迷离,木子瘫坐在了草地上。
哀是酝酿,伤是释放。此刻的心情,全然无奈,还有满满当当的失望。
不知何时,泪水已夺眶而出,铺天盖地,无止无尽。
忽然,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窜了出来。
立夏,爸爸的忌日!
哭泣声瞬间截住,木子拍了拍脑袋,急忙起身,很快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有一个人,你来了,就好了。遇上那个人时似露珠在花叶上,轻轻颤抖的喜悦卑微。这样的轻佻,我们,无人幸免。
然,该是时候,遗忘了,这段轻佻的往事。往事,忘事,流年里,遗忘,无人幸免。
文芜子!
空荡荡的教室里,响当当的声音震彻耳畔。
文芜子!在不在?
木子托着腮,呆呆地望着窗外。
是飞鸟,停驻在窗畔。慵懒如它,梳理着自己光滑的羽毛,闲适到令人嫉妒。
文芜子,记旷课!
啊,不,老师,芜子,我是文芜子。
木子恍然间回过神来,赶忙起身应答。
文同学,上课也太不上心了,都点了你三次名字才应声。下次,别再出现这种情况!坐下!
讲台上的老师抱怨万分,教室里同学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木子身上,这让木子甚是不适。
是,老师。下次,我会注意的。
木子双颊涨红,不好意思地落座。
木子身旁的女孩子用胳膊肘顶了顶刚坐下的她,关切地问道。
嘿,芜子,你怎么不在状态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木子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
一堂课,就在云里雾里中结束。铃声响起,下课了。
等木子整理好东西后,教室已空无一人。她不紧不慢地走出教室。
文芜子!
木子止住脚步,犹疑地转身。
只是,身后空无一人。木子继续朝前走。
文芜子!
木子再一次转身,只是,同样的,身后根本没人。
木子以为是自己太累,出现幻觉了。她用手重重地揉了揉眼睛后,继续朝前走。
文木子!
这一次,木子没有再转身,而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总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听觉故障而已,仅此而已。
此刻,长廊里,阳光遍洒,无处不洋溢着浓浓暖意。
木子渐渐消失在了长廊尽头。
只是,一个身影,孑然站立,静静地,仿佛要在照进窗棂的阳光中,永远的,沉溺下去,沉溺下去。遗世独立,该是这般场景。
就在刚刚,他的双瞳,从未离开过一直往前行进的女子。墨色的瞳仁中,凝着一股怎么也挥之不去的阴鹜。而嘴角,微微上扬,不是纯净的笑,是嘲讽,深深的嘲讽。
木子!芜子!哼!
当木子彻底消失在他视线中时,他亦决绝地飒然转身。
相知,不知,一念执着,一眼之间。若然相知,又如何?不知,误解,终究完胜,而最后,输得一败涂地的,依然是两个不知相知的人儿。是的,没有基础的欢喜,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你在这头,我在那头,虽然咫尺,却是无言的,永远也无法抵达的距离。
念往·缘来
有一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有一种爱还埋藏在我心中,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空气里,忧伤的旋律肆意横行,刺得心上微微泛疼。
木子,5号桌点餐。
餐厅服务员凌姐叫唤正冥想思索的木子。
啊,哦!好的,凌姐!
木子揣上菜单,疾步前进。
您好,请问要点些什么?
木子将菜单递给在座的男士,并热情地询问。
是你!
男士惊讶地喊出声来。
木子仔细地端详着身前的男子,只是怎么也记不得,她在哪见过他。直觉告诉她,她不认识他的。
不好意思,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木子友好地提醒着。
不,不会认错。你不记得了,海边,排球赛,我打的球砸到了你。
男子激动地站了起来,手也不停比划着。
排球赛,砸到我?
对啊,后来我兄弟颉跑过来捡的球。怎么样,记起来了没?
男子越说越带劲,竟不自觉地抓住了木子的手。
好像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
木子试图挣脱禁锢住她细弱臂腕的双手。
啊,对不起!
男子立马放开了手,尴尬地挠了挠头。
没,没关系。
木子脸颊微透出红润,她深吸了一口气,马上镇定了下来。
你,记起来了吧!上次,实在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才没能及时道歉。现在又遇上你了,我想说对不起。请接受我的道歉吧!
男子向木子深深地鞠了个躬,脸上满是祈求原谅的诚恳。
啊,没,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这时的木子,彻底乱了方寸,她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你是原谅我了。真好!我叫单示圭,你呢?
单示圭眼角带笑,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我叫文木子。
木子有些手足无措。
嗯哼
清嗓之声忽然响起。
呵呵,差点忘了。棠渟,我朋友!
单示圭笑着向木子介绍正优雅地坐在位子上的女子。
啊,你好,棠渟小姐!
木子友好地伸出手,但是,棠渟只是坐在那里,既不起身,也不出手回应,这让木子伸出的手着实尴尬。
哈哈哈,棠渟总是那么调皮,木子,你别介意。
单示圭打起了圆场,木子慢慢收回手。
恩,不会,我。
还未等木子说完,棠渟好整以暇地圈起手臂,以重重的口吻询问道。
单示圭,废话能不能少点,我饿死了!
好,知道了。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呗,反正今天我请客!木子,我们点菜!
单示圭大方落座,说话口气阔绰不凡。
恩。请问,棠小姐,要吃些什么?
一如既往的工作流程,木子操作得那般熟练。
餐厅的空气里,还是回旋着那些动听婉转的旋律,让本是一成不变、索然无味的工作多了些别样的趣味。
终于,一天忙碌的工作结束了。
华灯初上,璀璨繁华的城市街道之中,静,似乎无处寻觅,有的只是喧闹、嘈杂。这全然不能满足喜欢安谧的人的情感需求。亲情,友情,爱情,静中可见真心,太过繁杂、喧哗,就显得不真切。
而有时候,人一旦爱了,一颗心就能百转千回,像江南水乡的小河道,弯弯曲曲间衍生出无数缠绵来。
此时的木子,便是沉浸在这种安静与缠绵之中,
颉。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只是,再无法遇见他了吧。
不,会好的,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木子的嘴角牵起了自嘲的笑。
她闭上眼睛,将手靠在公车的扶栏上,渐渐睡去。
梦里,是隐忍,是哀叹,是无奈,是深深地自白。
我以为,我已经把你藏好了,藏在那样深那样冷的昔日心底;我以为,只要绝对不提,只要让日子继续地过去,你终于会变成一个古老的秘密。可是,不眠的夜,仍然太长;你,终究是我心上那颗朱砂痣,怎么也抹却不掉。
罢了,花开终有花谢,一切随缘。
黑暗记忆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自由远行,去到那心动很久、挂念很久的地方,这或许是个很好的提议。但是,条件是放弃所有的一切。你,会作何选择?
放弃一切,追寻梦与自由。多美好的想法!
只是,现实应允吗?
在木子眼中,自由,梦想充满着强大的诱惑力,这,是她心中永远的希冀,永远的动力。
可是,命运与现实似乎不会轻易答应。
呯!
完整的玻璃杯顷刻间化成了碎片。灯光下的破碎玻璃,那么刺眼,那么耀目,令人顿觉满心凄惶。
木子呆呆地盯着满地的碎玻璃渣,缓缓蹲下身去。
文木子!都怪你,回来这么晚!害得我饿得连杯子都拿不稳!哼!
文芜子怒火甚旺,狠狠地对木子说完,便走出了厨房。
木子没有吱声,只是用手捡拾着那一地残缺。
嘶!
一个不小心,玻璃碎片扎破了木子细嫩的手指。鲜红的血,从指端泌出,渐渐成了艳丽的血滴,那么刺目。
木子无声地瘫坐在了地上,任指尖的红色泛滥,直到一发不可收拾。此时,左心房好像也在汨汨流淌着血红,纠得木子的心,疼痛不已,乃至无法呼吸。泪水已不知在何时盈满眼眶,只是,自尊心的驱使,让木子逼着自己怎么也不能落下泪来。
不,我不能哭,文木子,不能哭!爸爸说过的,木子是最最勇敢的。不能哭!木子,不,不哭。唔
木子尽量隐忍着自己的悲伤情绪,但终是无法抵抗住如洪水决堤般的心伤。
那是属于一个人的情绪,无论多么哀伤,也只有自己知晓,别人,始终无法感同身受。
记忆里,那似乎是一个温暖的季节,没有朔风,没有冰雨,同样没有刺骨的寒冷。只有那漫天的蒲公英,随风远行,惬意地飞过那淙淙不止的河流,飘过那葱葱郁郁的树林,直至,轻躺在了木子小小的手掌之中,才停止了漫长的流浪。
多美啊!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自由地飞,那该多好!
木子痴痴地站在路旁,旁若无人般地絮语不止。
木子!
一熟悉的声音在叫唤着。
爸爸!是爸爸。
木子急忙将手中的蒲公英撒向空中,那素白色的新的旅程又开启了。清扬,摇曳,多姿,旋转,绚烂的流浪惹人恋羡。只是,是否风雨飘摇,是否安然度过,唯流浪过才会知晓答案。
爸爸!爸爸!
木子兴高采烈地冲向路对面,那么不顾一切。然,危险临近,她却,全然不知。
嘀
车子近在眼前,木子彻底呆愣在了原地。
木子
耳畔只余留那一声惊慌、熟悉的呼喊声。
那一瞬间,木子似乎看到了,那被她放飞的蒲公英,在空中停滞不前,直到重重摔在地上,像那折翼的天使,再也飞不起来。风,没有告诉它任何理由,就宣判了它流浪旅途的死亡。死亡,多么可怕的字眼。
心悸的感觉,满布全身,那无法控制命运的受挫感,冲蚀着木子稚嫩的神经。此刻,只剩下闭上双眼,等待既定的宿命,人生终究是无法由自我完全控制,就这样而已,任由它自由散逸,吹开一地花蕾,吹散心上尘埃。
是黑暗,到处是黑暗,模糊了视线,禁锢了手脚。颠沛流离也好,无依无靠也罢,总好过只身陷于黑暗的囚笼。
灾星,祸害!你为什么不替你爸爸去死!为什么?
耳边是女人声嘶力竭的咒骂。
木子只感觉天旋地转,无力思考。
还我爸爸,你把爸爸还给我!
稚嫩的哭喊声,纠得木子的心疼痛难耐。
爸爸,我要去找爸爸。爸爸!
木子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赤足奔出病房。
此时,黑云笼罩,阴沉无比。而与之相对的,却是木子眼前那一袭的惨白。
她慢慢地靠近,双手颤抖着掀开对她而言,恐怖至极的白色布料。
仍是熟悉的脸庞,只是,失了血色,没了笑意,遗留的是一脸的惨白与满布的伤痕。木子不敢置信,刚还对着她笑、唤着她名的爸爸,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怎么也无法相信。
爸爸,我是木子啊。
爸爸,你快睁开眼看看我啊!爸爸!
爸爸,爸爸!
黑夜,那么长,寒冷相随,只能自己蜷缩取暖。只是,心冷了,身体还会回暖吗?
你是我的幸福吗
初夏时分,适宜的温度,舒适的阳光,花朵争奇斗艳之境,惹得行人无不为之停驻赞叹。
木子,待会有课吗?
恩,有的。
还未等木子讲完,电话铃响了。
兆双伶迅速接起电话。
喂,您好,伶伶花坊,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木子看了看手表,拍了拍兆双伶的肩膀,并用手指了指门,示意自己要离开了。
两人挥手告别之后,木子出门离去了。
恩,您说,送到哪?朗蓟大学勤思楼405文芜子小姐。
兆双伶将信息记录在了笔记本上。
好的,先生,我记下了,是朗蓟大学的勤学楼405文芜子小姐吧。请问,您贵姓?哦,蓟先生,待会我们会马上将花送到的,请不用担心。好的,蓟先生,再见!
兆双伶搁下电话,吩咐底下的员工去准备花束。
文芜子,不是木子的妹妹吗?但是,去上学的不是?
兆双伶朝木子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浓浓的困惑浮上心头。
这个世界,最让人断肠的,不是离别,而是无望的等待。等待,是一个人最初的苍老,是一把钝刀,在漫长未知的岁月里,将人的灵与肉,寸寸凌迟。
讲台旁的国文老师,正绘声绘色地阐述着她对等待的认知。
等待。
多么沉重的字眼。
木子黑色的瞳仁里,散发出了强烈的求知欲。
等待的日子里,煎熬是必然的,因为你在乎你所等待的事物。那么,在你们的生命中,是否有过让你等待许久的人或事呢?
在我的生命里,有过让我等待许久的人,吗?
木子低头,扪心思索。
忽然,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闪现在木子的脑海中。
该是许久了吧,这张面庞总会在心不设防的时候钻入脑海,始终徘徊不离,让木子无所适从。
叮
下课铃打断了木子的思考,她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抛开脑中令她烦忧的一切。
好的,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一如往常,木子收拾完东西,迈出了教室。
请问,您是文芜子小姐吗?
木子转过身来,引入眼帘的是一大捧的玫瑰花束,那娇艳欲滴的花瓣,顿时让人心生喜爱。
木子稍稍愣了一下。
嗯,对的,我是文芜子。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是您的花,请接收。
还未等木子反应过来,送花人就把花束递到了木子怀里。
木子只觉得玫瑰的香味沁入鼻尖,似乎周遭空气中都溢满了这浓郁的花香。
啊,送我的?
是的,请您在这儿签个字吧。
木子像是被操控了似的,照着送花人的指引,签了名。
文芜子。好的,谢谢您,文小姐!再见。
送花人确认完毕后,就转身离去了。
给芜子的花?
木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疑惑地盯着手中的花束。
哇,芜子,好漂亮的花啊!真羡慕你有这么贴心的男朋友。
一位同学跑到木子身边,感叹着。
不,不是的,我没有男朋友的。我!
木子在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时,脸不禁透出娇羞的酡红色。
不是男朋友,那就是喜欢你的男生喽!我好羡慕你啊,芜子!
快说,这个男生是谁?
不,真的不知道,他。
芜子!
温柔的呼唤声,似乎携着阳光的浓浓暖意,在空气中四处逸散。
木子朝那温情脉脉的方向抬眼望去,瞬间怔愣在原地。
是他!
熟悉的轮廓之上,浓黑的眉睫,深邃的墨瞳,高挺的鼻梁,红润的薄唇,一如之前。此时的他,已没了黑衣的包裹,卸去了那股冷漠阴沉的气质,一件白色衬衣,衬托出了他那阳光般的笑容,温馨柔和。
在此刻,阳光似乎也甘愿隐退,为这美好的场景敬献自己的热与暖。整条长廊,遍洒的阳光幻化成了满目的斑斓,为两人铺筑了一段互相靠近的路途。
哇塞,蓟欧颉哎,蓟欧颉!
她是谁啊?
怎么办,我要心碎了!
瞬间,长廊里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停下来观望。
而他,没有在意一旁的吵闹声,只是渐渐靠近她,眼眸之中是满溢的疼惜与爱恋。
她,呆在原地,双瞳布满了惊诧与隐隐的紧张。
终于,他来到了她的面前。
芜子,文芜子。
他轻柔地唤着,木子只觉得心头一阵震颤。
这花,喜欢吗?
他的双眸从未离开过木子,而木子也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没有任何言语。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简短有力却温情脉脉的话语,让木子眼中的讶异强烈的无以复加。
两人谁也不上前一步,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相望,无言凝视。
你,是我的幸福吗?
有你,就有繁华
梦里出现的人,醒来时就该去见他,生活就是那么简单。
指缝间抖落下的阳光,一缕一缕,透进幽深的黑瞳,将那疑惑打消得彻彻底底。只是,这是梦幻吗?如果是梦,可是为何如此真实?但如果不是梦,那么又为何如此飘渺,仿佛一睁开眼睛,便昭示着梦醒时分,该完全醒来?
浑然不觉间,那抵达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欣喜,因着身畔之人的牵手,而更加欲罢不能,肆意逍遥。心怦怦跳个不停,似乎天旋地转。
此时的天空,湛蓝如海,仰望的角度刚刚好,能清晰地看到其间变幻多姿的浮云,随风恣意飞翔。
你怕我?
木子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了个措手不及。
茵茵草地,绿意满目。
两个身影相携着躺在绿地之上,四目对望。
不,我没有。
木子将手轻轻抽出后放在了胸口,左心房跳动得异常迅速。
没有?那你的手怎么都是汗?
蓟欧颉轻笑出声,并霸道地将那偷偷收回的手紧紧握住。
那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木子着急地解释,两颊泛出了幽幽的红晕。
哦!这么说来,确实是天气的缘故。
蓟欧颉展露出了一脸的信服,但那双深邃的瞳仁却透露出了无尽的狡黠之意。他静静地盯着木子,再不言语。
不知不觉,周身似乎溢满了一种叫做暧昧的气味。
木子感觉周围的气氛太过微妙,迅速将视线别开,慌张地望向天空,试图想要镇静下来,只是似乎一切徒然。愈来愈清晰的心跳声,压迫着木子的双耳,那红润到极致的脸庞,也不可避免的升温。被紧握住的左手,也是无法止住涔涔汗意。
看来,炎热的夏天真的来了!
仍旧是调侃的语气,让木子感觉呼吸也要停滞了。
不过,我有办法!
木子诧异地转过头来,望着蓟欧颉。
忽然之间,一袭黑影将她头顶的阳光遮挡,所有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那么与众不同。
毫无预兆地,蜻蜓点水的亲吻,将木子带入了迷幻的梦境。
那是一个拂满蒲公英的地方。涓涓细流,软语呢喃;花开遍地,缤纷四溢;裙摆轻佻,翩翩舞动。木子不停地旋转,与蝶共舞,和香而动。最是那散逸的蒲公英,环绕周身,轻盈相伴。木子清楚记得,蒲公英的花语是无法停留的爱。
是啊,蒲公英选择了将流浪之舞进行到底,它不会永远停驻在某一隅,而是清清淡淡之间,自执其一份永恒与坚定。
舞动青春,约定我们的约定,旋转之间,闻到了你的味道。
近在咫尺,你的俊逸风华,迎向心口,怡然欣喜。
阳光温热,岁月静好,透过流年的窗棂,随时相伴,就是幸福。有你,就有繁华。
水光潋滟,万里晴天,一切都是清明之境。
葱郁细长的垂柳,依依飘摇风中;依旧明妍靓丽的落花,将湖面装点得异常诱人;闲云亦是优哉游哉,千变万化之中自有其趣味。
今日的毋忘湖,相较往日却愈加动人,仿似增添了一种新生的情趣。
真美!
木子情不自禁地赞叹着。
是啊,这里确实很美。
蓟欧颉也忘情地慨叹道,而后他转过头,朝木子看去。
那是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侧脸,又长又黑的睫毛,炯烁明亮的眼眸,小巧高挺的鼻梁,樱桃般红润的嘴唇。关于她的一切一切,蓟欧颉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似乎都有强烈的偏爱与喜好,突然很想占为己有,她所有的的美好,最好只属于自己。
就这么凝望着她,竟觉得满满的都是幸福。
他嘴角也随着她陶醉的表情而上扬,只是,当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时,他的眼神之中,透出了丝丝的嘲讽与哂笑。
你是第一次来?
问话的语气,已然改变,但已沉醉无法自拔的木子却并未感觉到。
不,不是。这是第四次!
第四次?你以前什么时候来过这儿的?
蓟欧颉的双眼瞬间发亮了,他霸道地扣住木子的双肩。
嗯,第四次。以前,我为了等一个人,来过三次,只是,他没有出现。你看,就在那儿,我就等在那儿!
木子指着不远处的木质秋千,微笑地回答。
蓟欧颉随着木子的指点,望向那在风中不停摇摆的秋千,顿觉心口压抑得紧。
原来,你,来了。可我却误会了你,对不起。
当然,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将木子心疼地抱紧,好像要揉进他自己的身体之中,再也不分离。
立夏之时,毋忘湖畔。清清淡淡的八个字,却因风沙的相随,错了时间,颠了世界。只是,也是幸好而已,误已消,结已解,一切安然。
那日,清凉的夜风,吹拂了疾步离去的她,也轻抚着满心期待的他。然,就是命运般的擦肩而过,他与她,仿佛隔了几世纪,才再一次相携。
迟来的幸福,也应是幸福的。
芜子?木子?
看清你的身份!
梦境之中,忽然出现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身份?
对,身份!你只是文木子,不是我,文芜子。他喜欢的是文芜子,而不是你,文木子!
他,喜欢你,芜子?
木子骤然惊觉,原来从一开始,他喜欢的,一直是芜子,而不是她,叫做木子的女孩,甚至,至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尽管那第一次邂逅,犹记得,我叫木子,文木子。他该是不记得了吧,所以
芜子,芜子,芜子,芜子!
耳边都是他温柔的轻唤,木子想逃,可是,怎么也逃不开这魔咒般的呼唤。
不,不,我是木子,文木子!
木子大声呼喊,想要摆脱这魔咒的禁锢,然,力不从心。
眼角,晶莹的泪滴,轻轻滑落,拂过脸颊,直到锦衾湿透。
爱是生命里最绚烂的一场幻觉,太荼蘼,有时,走完天涯道路,也不愿醒来。
花坊美则美矣,却少了种属于天然的特质,所有的摆设、形状、样式,似乎有些矫揉造作,缺失了最初的纯真。
木子站在花坊门外,静静望着里边的陈设与布局,以及那些娇俏可人的鲜花,而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更深一层次的思考。
就像我和芜子,真真假假,亦真亦虚,来来去去间,到底是窃了谁人信任,还是偷了自我流年?
文木子,我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我没什么兴趣。
先别急着拒绝嘛,听听我的条件,保证你心动!
文芜子硬生生将木子拉住。
好,你说。
呵。你也知道,我妈妈不想供你读大学,尽管你可以打工赚学费,或是拿你那所谓的奖学金,但这些似乎都不够吧!所以,我好心的建议,你替我去上学,学你想学的,但条件是必须以我的名义,我文芜子的身份去学校,直到你拿到毕业证书,我们的交易结束。
木子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好像一切事不关己。
怎么样,考虑的如何?
我只问一句,为什么你不愿上大学?
为什么?哼!算了,告诉你也无碍。你也知道,从小我就喜欢音乐,可是我妈妈偏偏不同意,还逼着我选择了管理类的专业。如若我真度过这无趣的四年,那就真是痛苦了,不能专心致志地搞我的音乐,宁可不活。
文芜子的表情异常坚定,似乎任谁都无法将之动摇。
梦想!有梦真美!
木子脑海中忽然窜出这一个词,她看着芜子的眼睛,读出了一种不同于往日的语言。
好,我答应你。
成交!还有,你得答应,不能告诉我妈妈哦!
是梦想的力量,感动了那时的木子吧。她也有梦,关于自由,关于远方,关于一切未知的事物,木子都想一一得到解答。
嘿,木子,你傻站在外边儿干嘛?快进来呗!
兆双伶热情地拉着木子进店。
哦,好。
今天没课?
双伶给木子倒了杯咖啡。
嗯。
说完以后,木子就喝起了咖啡,一口,两口,很快的,杯子见底了。
木子,你是有什么心事吧?
没,没有。
不可能,以前你都不喝没加糖的咖啡,今天都喝完了,还没发现我没加糖!
没有,真的没有。
木子似是逃避般的别开了双眼。
好,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两个问题。
嗯。
你是谁?
文木子。
Bingo!那第二个问题,我是谁?
兆双伶,伶伶啊!
木子对这两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了,她疑惑地看着兆双伶。
错!我是你,文木子肚里的小虫!
扑哧
木子听到这个答案,笑容瞬间绽放在了脸上。
别笑!
兆双伶一副正经的样子。
好,好,好!我不笑。
这样才行!作为你十多年的死党兼闺蜜,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可是了如指掌。
好吧,那你说说看,我心里想什么!
这有什么难!你在想,芜子与木子的两个角色之间,到底该怎么扮演?最重要的是,你很苦恼,那个喜欢你的男生,到底是喜欢你木子呢,还是喜欢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芜子?
木子边听边张大了嘴,这也太令人震惊了!
你,你不会真是我肚里的蛔虫吧!
你说呢!
兆双伶自豪地昂起了头。
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强大的好奇心,将木子的忧虑祛除的一干二净。
哈哈,算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就是前几天吧,有人打电话来要订花给文芜子,我
你就是你,你妹妹就是你妹妹,他喜欢的是你本身,并不是那个叫做名字的代号。
我就是我,芜子就是芜子,他喜欢的是我本身,并不是芜子这个名字。
对啊,为何要将自己置于云里雾里呢,明明白白多好。
木子轻笑出声,如此简单的问题,奈何纠结这么久?
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吐露心声,想必,他会懂的。
原来幸福只是过客
幸福,幸福感,强烈的幸福感,似潮水般向木子涌来。
这三个月来,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那么珍贵,那么让人心动。那种相濡以沫、惺惺相惜的感觉,是木子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是时候告诉他了。
我是木子,文木子。
木子在心中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她想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互相,毫无欺瞒。
步伐渐渐加快,不知不觉地,木子就走到了蓟欧颉练习钢琴的地方。
木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想敲门,却被门内的对话一下顿住了手脚。
游戏?颉!你说你告白说喜欢她的时候,是为了报复?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天,就因为她名字背后的真相?
木子觉得全身心都进入了麻痹状态,她只是呆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门内的话,她再没有入耳,就深深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
报复?说喜欢我,只是因为,报复?
多么可笑!哈哈。
谁都以为自己会是例外,在后悔之外。谁都以为拥有的感情也是例外,在变淡之外。谁都以为恋爱的对象刚巧也是例外,在改变之外。然而最终发现,除了变化,无一例外。
乌云满布天边,是要下雨了。
雨停滞天空之间,像泪水在眼眶盘旋。
木子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往日灵动的双眸已彻底失了生机。
雨,终于落下;而泪,也悲伤地划过双颊。
是雨是泪,早已分不清楚,只有衣衫湿透的人儿,踉跄落魄地逃离,那自以为绝望的现实。
曾经以为的天长地久,其实不过是萍水相逢。你是吹进我眼里的沙子,模糊了双眼,看不清天空的样子。这一场末路繁华,不倾城,不倾国,却倾我所有。爱到绝路,覆水难收;最好的幸福,是你给的在乎。
这是罅隙,两人之间,微妙的改变。
你是怎么了?
蓟欧颉心疼地抚摸着木子紧皱的眉头。
没事!
木子侧头躲闪,毫无情绪地回答。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天都对我不冷不热,甚至是想要,逃离?芜子!
蓟欧颉紧扣住木子的双肩,逼着木子正视他的双眼。
够了。真的。到此为止吧!你那可笑的报复,到此为止。
木子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决绝地退后。
芜子!
蓟欧颉抬起了右手,想要再一次靠近木子。
别过来!不要靠近我。蓟欧颉,我叫木子,文木子。
终究泪还是不争气的滑落,只是,这是最后一次,为了你而流。
原来幸福,只是过客。
生活,又回到了从前。
这是误会吗?可以谅解吗?和他,还有可能吗?
千思万虑,答案只剩下一个,真的回不去曾经了。
和你之间,似乎隔了一段看似永恒的距离。
木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兆双伶心疼地看着憔悴的数着落花的木子。
伶伶,这一次,我没有生病。
坚定的眼神里,有一种叫做悲伤的情绪泛滥。
木子,别这样。
我是没生病啊。你看,我还能跳呢,待会我们还可以开开心心地出去逛街!
木子。你想哭就哭吧。别憋着。
兆双伶拉住蹦跳的木子,她只觉得自己也随着木子的情绪而染上了哀愁。
不,我不哭,我,怎么可以,哭?
木子抱紧了兆双伶,悲伤逆流成河。
木子,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曾经那段黑暗的日子,不是也努力挺过来了吗?只是失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嗯,失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好的爱情,总是有遗憾的。
那遗憾,化作袅袅余音,长留心上。最凄美的爱,不必呼天抢地,只是相顾无言。
听说爱情回来过
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的相遇不过千载一瞬,而分别却仿佛万劫不复。
邂逅,是一对美丽的字眼。真实中带着虚无,是梦境,是现实,答案只有当事人清楚。
彼时,爱也不是爱,遇也未曾遇,像新春初至,花树未发的萌萌意思,一切都还是无立足境。
而在不经意间眨眨眼就可以轻易触及得到的悲伤妩媚的光年,侵透过来,从模糊到清晰,他们的背影摇来晃去,摇过天涯,晃过海角,最终停留在思念的空格里。
在思念的空白格里,他们没有停留太长时间,而是开始了静静的相守,在爱的世界里,他们是幸福的。
后来,爱到荼蘼,曲终了。两个人就像两条相交后的直线,愈巨愈远。
木子所钟爱的蒲公英的花语:无法停留的爱,冥冥之中,在昭示着一切,似乎都那么巧合。
芜子,如果没有我那时的叛逆,我想,我们不会遇到。
叛逆?
嗯。我妈对我下了通缉令,但我不愿被她束缚。
通缉令?是什么?
她想要我出国,可我不想。所以喽,就只能狼狈脱逃!
哈哈,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叛逆!
两人的眼中,泛起了浓浓的笑意,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芜子,身体不好,怎么还要出来?你可以拒绝我的邀请啊!
不,我没关系的。只是,不想让你等。
傻瓜!
呵呵。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芜子,你喜欢什么花?
蒲公英。怎么了?
没,就问问而已。
哦。
嗯哼,这,给你。
哇。你。
空气里,都是蒲公英的自然清香,还有那爱意缠绵。
芜子,这么坎坷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没事了,都过去了。
是啊,过去了,以后,有我在。
嗯。我信你。
瞬间,世界闪亮了,原来爱是这般精彩。
芜子,文芜子,别睡了!
芜子,亲爱的,今天去哪里吃饭?
芜子,生日快乐!
芜子,和你在一起,很舒心。真的。
芜子;芜子。
芜子。
记忆,在眼前一幕幕掠过。木子只觉得,左心房揪心般的疼痛。
走了,他走了。再也,遇不上了。
木子在机场检票站前,蹲下身来。
双眸已是模糊不已,泪水绝了堤般疯狂地涌出。
傻瓜,我是傻瓜!
娇弱的背影,孤单无依,在夕阳下从此定格。
若我早点知道,若我不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木子,文木子。
木子望着身前气喘吁吁地单示圭。
嗯,你找我有事?
快,跟我来。
单示圭没等木子答应,就拉着她的手朝校外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
木子边跑边问。
等到了车上再告诉你。
好。
就这样,一场马拉松式的奔跑开始了。
颉,他要出国了。今天上午10点的飞机。
木子静静地听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心中的悸动,惟她一人知晓。
是吗?那就祝福他了。
哎,你们俩真是,为了这事儿,用得着这样吗!你误会他,而颉他又死要面子,两活宝啊!
误会?哈哈,我不想再说这些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想我要下车了。司机师傅,请停车。
师傅,别停,直接到机场。
单示圭!
木子有些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木子,其实从一开始,欧颉是以闹着玩、报复你的心态来向你告白的,但后来他是真的对你上心了,那小子后知后觉,直到和你在一起了,才看清楚自己的感情。
报复?你听了,都不觉得很幼稚吗?
是,我也承认,颉他的行为确实是幼稚到了极点,但他只是在爱中盲目了。你知道吗,在你说分手后,他就一直颓废着,直到他妈妈又一次建议他出国。以前,他从来没答应过,这一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其实,他来找过你好几次,但是那几天,你都不来学校,不去餐厅,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以为会无动于衷的,但是,心却由着远方的人啊,不停起伏着,起伏着。
我知道你在远方流浪,而我在远方守着你见过的阳光,而你不知道的是,我并不害怕离别,只怕那水远山遥,梦来都阻。
等待,成了姿态,属于我的姿态。
青春流浪不散场
真正的忘记,并非不再想起,而是偶尔想起,心中却不再有波澜。
然,对于木子来说,每当想起那个人时,不再有波澜,似乎是件怎么也不可能的事。
等待,年复一年,在时光中,流年里,心中酸楚,唯她一人知晓。
到了夏日,也许她还在等,她用那如莲的心,在某个遥远的角落静静地想着他。她想着能够见到他,他们将徒步于原野,望云卷云舒,看日出日落,待明月入客,而至而去,而深邃的夜空,点点繁星下,也都有他们走过的足迹。
然,和时间角力,与宿命徒手肉搏,算来注定是伤痕累累的,但绝不会放弃生命这场光荣的出征,只要心仍在,纵使泅渡千年,相思仍难绝。
六年了,时光匆匆,不留情面,那刻在时光里的爱情,竟不知醉了谁?
一路走下来,其实她没有刻意执着,身边的人形形色色,却再没有入眼的人。曾经沧海难为水,也不是刻意为之。像是那些对感情有洁癖的人,心里的特定位置,宁可空缺也不能替换。
咖啡厅里旋律悠扬,连那懒懒的阳光都在打着盹,随意散漫的透过窗棂,撒在古典式方桌。此时的品抿,别有一番风味。
木子长长的乌发覆盖了肩膀,典雅脱俗的气质不由散发出来,让人移不开眼。她坐在窗边,静静地喝着咖啡,悠然自得。
你好,是文木子小姐吗?
一高大的身影在木子身旁停驻。
恩,对。你好!
木子放下杯子,连忙起身。
啊!你好你好!我叫韦袀,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呵呵,韦先生,请坐。
木子白皙的脸蛋上微微泛着红。
好,谢谢!
韦袀坐在了木子的对面,只是,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嗯哼。文小姐,比照片中更漂亮啊。
啊,呵呵,韦先生也是。
话音一落,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那个,韦先生,我知道接下来我的话很冒昧,但是我还是想说,其实,我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
木子满脸的抱歉,手也紧张的不停揉搓着。
哈,这样啊,没关系。文小姐,不急的,我们就先交个朋友呗。
韦袀诚恳地说着,这让木子有些不忍拒绝。
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闷。
文小姐,说实话,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对你印象挺好的,希望能和你深入发展一下,你看,可以吗?
木子本想开口回应的,只是,一个来自天外的声音,将她整个人,整颗心,都紧紧包围了。
不可以!
这个声音,仿佛隔了千年,艰辛地泅渡到了她身边,此刻,那么清晰的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就在耳畔回旋又回旋。
你是谁?
木子对面的男子充满了疑惑与戒备。
我,是木子的男朋友!
眉眼里,都是浓浓的笑意,还有那毫不遮掩的温柔,直直地涌向了木子。
眩晕,强烈的眩晕感,向着木子袭来。她呆呆地望着,默不作声。
亲爱的,你怎么可以瞒着我来相亲?我可是很受伤的。
蓟欧颉把呆愣着的木子拉入怀中,眯眼笑着。
六年没见,再一次相遇,恍若隔世,这是时间的距离。
你,真的是你!
木子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泪,不知所措地疯涌而下。
是我,我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言语,那么窝心,原来,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的就是这句话。
终于,你来了,就好了。
青春开始流浪,但是我们,终究不会失散,不管距离多么遥远,我们依旧在那里。
兜兜转转之间,回到当初,多好。不散场的青春里,有你,有我,有我们,不灭的记忆。
发布时间:2022-09-30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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