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前言
星期八美食城的总部设在经济特区深圳。
深圳是个高速运转的大城市,每天都会产生一系列的社会问题,这些问题起初是个小问题,只在一两个小家庭产生,后来慢慢地就变成了一个大问题。况且现在各种媒体都在推波助澜,一个小小的家庭问题常常被摆上了新闻频道,大势渲染一番,这样全地球人都知道了。
上篇总部的故事
一、农民工及留守孩的故事
在深圳总部,有一天,星期八美食城来了一个相貌丑陋而衰老的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男人恳求大堂经理:您就让我进去看看行吗?大堂经理也是来自偏远山区的农民的后代,他仔细地打听了男人的住处并叫男人留下了电话号码,还给了一张公司特制的表格给他填。表格上有一项内容是必填的项目:你的一项美食套餐,至少可以吸引十位顾客的眼球。
男人不假思索地了:上犹肉丸。还很快地填好了其他几项,看来他是有备而来的。大堂经理便叫老人等一等,他去叫这个美食城的来自上犹的厨师走出来和老人攀谈。
你是上犹人?男人问厨师。
是的,我是地地道道的上犹人,来深圳已经有十年了,我的父亲母亲也在上犹,可惜没有跟我一起来深圳。
为什么呢?他问,仿佛他和厨师的父母早已经认识,甚至是远亲或者近邻。
深圳是个快速运转的城市,它只适于年轻人生活,老人不适合在这儿呆。厨师很动情地说。
此时已经是2014年的中秋过后的一天了,可是空气中还是盛夏的气息,暑气并不曾减少。他来这里十年了,刚开始特别的不适应,每天在白天上班上累了,回到家,只能独守在租住的房子里想老家的炊烟,想着想着想到了年龄已经上了五十的父亲母亲。很多次他想过把父母从老家接过来,后来在电话这头听到了老人们的声音,又放弃了,他们的声音明显显得苍老无力了,深圳,这个不夜城,这个催人在晚上也睡不着的城市,容得下年老体衰的老人吗?
老人走前来了,他拥抱了一下年轻人。仿佛他们在一刻前早已经认识。老人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保留了几十年的做上犹肉丸的处方告诉了厨师,他说:我们是上犹人,不能给在他乡的上犹人丢脸,也可以做些温暖人心的工作。在老人走后,厨师感触颇多,这个义务工作者,他的工作在哪里呢?大概就在这里,在繁重的工作之余能够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在这里,能够释放释放自己的因为长期的思念亲人而积压的化不了的乡愁,同时也能用家乡话和老家的人说说家常,仿佛亲人就在眼前了。对于有没有报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认真谈一谈的,或者认真想一想的了。
老人和他说了,他有两个孩子在老家读书,一个念高中,一个念初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就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是小孩刚断奶的时刻,他和妻子还能闭了眼睛丢下小孩,双双到特区务工,而今小孩都到了可以独立的料理自己的生活的时候了,为什么他反倒放心不下了。经过了十多年的打拼,在老家的县城,他们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用按揭,按理来说,他们可以不用再打拼了,可是妻子说:我们的革命还没有成功,两个小孩的高中、大学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他想想也是,有狠下心,和妻子准备好了旅行包。过了新年,大儿子信誓旦旦:爸爸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你们可以放心地务工。小儿子也不甘人后,爸爸妈妈,哥哥会照顾我,会关心我的生活和学习。他听到两个儿子的话,忍住了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其实,他也是父母的留守孩呀,他很小的时候是跟外公外婆长大的,父亲母亲都在外地工作。想念父亲母亲的时候只能在晚上靠在枕边,偷偷地落泪。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只能打固定电话,也没有电脑,不能和父母在电脑上视频。而今过了这么多年,留守孩似乎越来越多了,难道社会在倒退吗?
因为有这样的经历,他在给老人煮这道菜时,带着一种感激之情。他想着老人吃到这道菜时一定是很高兴的,很欣慰的,可以一解思念儿子的感情。
这天晚上老人又来了星期八美食城。他把这道上犹肉丸端了出来,和老人攀谈起来了。
我很喜欢我的母亲做的上犹肉丸,她会在肉丸中放入家乡常见的萝卜。现在她早已经不做了,她说肉丸是做给喜欢肉丸的人吃的,她的喜欢肉丸的儿子已经很少有时间回家,最多一年一次,甚至一年还回不去一次。厨师说。
老人听着,很有感触:是的,我的妻子也很会做肉丸子,可是现在也不做了,因为她说每次在做肉丸的时候她都忍不住要流泪,伤感不已。年纪轻轻的,就放下了儿子,好残忍啊,他们以后长大了真的不会埋怨父亲母亲吗?
两人说着说着,一碗肉丸已经见底了,老人不在说话,但是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激动,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厨师也平静了下来。他们都从对方的诉说当中找到了释放自己的思念亲人的情结而产生的郁闷与无助的心思。
这便是星期八美食城的经营理念:要让每个顾客在吃完厨师为他定做的佳肴后能够得到心灵的暂时的宁静。至于挣钱,并不是这个全国连锁店的总裁要考虑的,因为他也是地地道掉的外地人,在深圳打拼了十多年,早已经过了为金钱而担忧的时候了,他最担忧的是能不能切切实实地为在深圳打拼的异乡人一些温暖,这也是他在接到特区的某个政府工作人员的指派后,他信誓旦旦的对他说的:一定,以社会的稳定为己任,绝不为了一己的利益而损公肥私。也就是说:星期八美食城是一个专门为了抚慰在深圳务工的人员而设置的非营利性的公益机构,资金由政府拨款,厨师由企业到社会各界发招聘广告,招聘的义务工作者人员,不用付费,也不用经过专业的考核,只有一项指标是硬的,那便是:厨师必须会使用地地道道的家乡话。这一项说来并不难,可是在后来,几年下来,越来越难找到能用地地道道的家乡话说话的人了。大街上很多人都开始在普通话中夹杂一些英语,以示自己学过英语,可以和全世界的人沟通,可是,连自己老乡也没有办法用方言进行沟通了。这也和现在提倡的所谓经济一体化和全球化相关联的,英语已经是全球公认的世界性的语言。为了适应经济一体化全球化的趋势,汉语中的地地道道的方言也就成了语言全球化改革路上的绊脚石,这些语言被赶到了山沟沟里,像在特区工作的农民工的后代,他们是躲着在哪儿,操不上地地道道的北京话,好像只有山沟沟才能容得下这些山娃子,土的掉渣的孩子。
老人临走前,在星期八美食店的留言本上写了几个大字:革命尚未成功,农民工一起努力。这是他想了很久又没有说的一句话,现在大堂经理给了他一个正正当当的机会去表达,为什么他要放弃这个机会呢?
没过几天,有几十号和老人有相同的经历的人都到了星期八美食城,专门点了老人献上的上犹肉丸。可是说也奇怪,这些人都不是上犹人,那为什么都点了上犹肉丸呢?
这个厨师很好奇,有一日跑到大堂上查了查,原来这些人都曾经到过上犹陡水湖森林公园游玩,他们一致认为:这个景区的人民真的太伟大了,为了山清水清,他们退出了以前耕种的地方,把土地交还给国家,让国家建一个大型水库,建一个大型水电站,灌溉更多的良田,输送更多的电给市民,在水库的周围进行封山育林。这一让便让出了很多的社会问题:很多原本生活在水库周围的孩子成为了留守孩,而作家长的要远离家乡在千里之外的城市打拼。对于这样的胸怀大爱胸怀国家的农民,谁有忍心伤害他了呢?
后来几天,星期八美食城又来了一大批的人,这些人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都说要吃老人献上的上犹肉丸。老人在过了一个月后,看到了这一批人,他的心里涌上了一股热潮:原来在全国各地还有这么多思念儿子的父亲,这些父亲的经历竟如此的相似:都在特区务工,都有孩子在老家读书。这些人哪是在吃上犹肉丸呀,分明是在通过一个庄重的仪式完成一项心灵的交流:彼此温暖对方的心灵,从此有了重新上路的力量。
老人觉得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仿佛又回到了和刚断奶的儿子分别的时刻,一扭头就可以割舍,他觉得他很伟大,终于替农民工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这是他在几十年的默默地打拼中从未有过的自豪感,也许明天起来,这个城市就容下了他和他的家人了,尽管他还没有深圳的常住户籍,尽管他也许倾其一生也不能再特区买下一套房子,但是也不影响他称为特区的市民,也不影响他堂堂正正地走在特区的大街上。这样一想,这些年的心酸和冷遇又算得了什么呢?
原来他还是和他的父辈一样,向社会索取得很少,向社会奉献的很多。不过是一个普通农民的生存权和发展权,这算很多吗?
发布时间:2022-09-29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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