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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制图培训
川间乡的外业测绘工作很快全部搞完了。他们外业组回到县上单位,另一组的外业测绘也搞完回来了。全县剩余两个乡的外业测绘工作就结束了。
第二天上午,他在办公室里,粘贴他们外业组要报销的车票,填写好了报销单,去找坚艺贵副局长签字审批,敲了坚艺贵副局长的办公室门,没有反应,就回头往单位的小院走去。
快要进单位小院的时候,就听见有个人在单位小院里大声的说道:你是大学生就了不起了,要往人脸上贴呀。这声音又高又洪亮。
他紧走几步进了单位小院,看见原来在单位小院中间,站着说话的是新来的崔玉宝副局长,又铁青着本来就黝黑的脸,气势汹汹的在自顾自的训斥那个人哩。但小院当中就崔玉宝副局长一个人。还有两三个人老远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水泥台阶上冷眼看着。
不敢也不能在领导前面搭茬,那会自讨苦吃的,他明白这个道理,就低头装着没有听见似的,匆匆进了自己的那个办公室的房间。
他虚关上房门,房间里坐着朱家福,还有魏武富两个人。
朱师,魏师,崔局长这是在骂谁呀?他一面看着朱家福和魏武富不解地低声问道,一面走过去坐到自己的床沿边上。
脾气大得很,想骂谁就骂谁,想多会骂就多会骂。魏武富有些反感,用浓重的家乡方言轻声地说道。
听说是在骂从县水电局抽来搞区划的蒋波。朱家福低着头面无表脸,用很地道的兰原县方言说道。
朱家福不但会说家乡话,还会说一口地道的兰原地方话,而魏武富就不会说兰原地方话了。你这阵那里去了?朱家福抬头看着他问道。
我去找坚局长批下乡的报销单。可是他现在人不在的,刚上去局里没有找到。他看着朱家福回答道。
你们不知道吗,李站长说了,坚局长出差开会去了,得一段时间,暂时由崔局长代理区划办负责人,现在报销由崔局长签字审批。魏武富有些卖弄的微笑着对他和朱家福说道。
噢,原来是这样的,不怪是今天崔局长这么歪。朱家福若有所思的笑嘻嘻地对他和魏武富说道。
我正要找崔局长审批外业下乡的车票。他对朱家福和魏武富急急的说道。
他出了门,看见崔玉宝副局长还站在小院当中。崔局长,请到我们的办公室里坐。他对崔玉宝副局长微笑着打招呼。他走过来,推开了他们办公室的门,崔玉宝副局长进了他们办公室,朱家福和魏武富赶紧站起来,和崔玉宝副局长打了招呼。
崔局长,我们组这次外业下乡的车票你给签个字,报销一下。他跟在崔玉宝副局长身后说着,从衣兜中掏出一沓准备要签批的报销单,递到崔玉宝副局长面前。朱家福和魏武富听他有事要给崔玉富副局长说,就出门走了。
崔玉宝副局长坐到了他们办公室窗前的办公桌后面的靠背木椅上对他说:小孔,拿过来我批。
他赶紧走过去,把报销单放到了崔玉富副局长面前的办公桌上,崔玉富副局长拿起这报销单,从前往后翻着一页页看,然后又翻过来,再一页一页停到了几张车票上,回过头来对他问道:这几张也是搞区划下乡坐的车票吗?他知道,那几张车票的确不是搞区划工作坐的车票,每张票上面都有坐车的日期。
是上次西沟乡下乡籽瓜测产时没在找见,忘记了没有报销的三张车票,就十几元钱。都是公家的事也能报销的,以前我们站上也这样报过的。他毕恭毕敬的微笑着对崔玉宝副局长解释道。
不行,绝对不能报销的。要专款专用,谁给你们惯的这些毛病,把这三张取下来,拿到站上去报。我到局里去了,重新填好了再来批。崔玉富副局长有些生气的说完了,就站起身来,扬长而去,把他一个人撂在那里。
这个崔玉宝副局长对工作很认真的,认真执着的有些过分了。听说崔玉宝副局长在监狱坐牢的时候,利用空闲的时间,还写了一本叫做《监狱之光》的书哩。
他把那三张车票撕了下来,重新又算着填了一个报销单粘好。静静的坐了一阵,看着那三张车票,越想也越生气,就一把抓起来,撕了个粉碎,抛在了地上。
区划工作全面转入紧张的内业为主。他和抽调搞区划的人们忙着搞内业工作,他被安排去搞图纸上的面积量算工作。
邹卫东是量算组的小组长,还真是有些本事,从省市区划办那里,找了些资料,自己学习研究着,结合兰原县的实际,设计搞了个量算面积的程序,其实也就是个公式,说服量算组的人们在自己的卡西欧计算机上编进去使用。
他和量算组的同事们,都把这个程序编进了自己的计算机里,结果一用,还真快的,能节约不少的时间哩。
你只要在这个程序里把各种数据全部输入进去,压个等于健,顶多几秒钟,结果就算出来显示到计算机显示器上了。再不用一步一步的算,很方便省事的,工作效率提高了很多。
很快土地量算面积的工作全搞完了,他又被抽去搞内业组的制图工作,这时的制图工作,主要是编制全县的大比例土地利用现状图,最紧要的是要搞县、乡、村的划界工作。
区划办又安排他们去全县的各乡村搞划定边界的工作,这次抽调了三个人去搞这项工作。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朱孔连,还有一个是武兵。三个人一个小组,也就是他们制图组,他第一次有了职务,担任区划制图组的小组长。
朱孔连是个农村来的临时工,老家是兰原县黄河边上一个乡的一个村上。这个乡叫河园乡,在兰原县的西南边上,西南又与省城金州市的金城区相连,沿黄河东边与他家乡的川间乡相连。这两个乡都在黄河边上,是兰原县八个乡中生产和生活条件最好的乡。朱孔连比他大不了两岁,个子中等,有点偏瘦,脸色皮肤带着庄稼人特有的古铜色,说话有些慢腾腾的,而且声音低而沙哑,但这个人在有些方面很有灵性,特别爱好写字写生绘画。写得美术字,特别是隶书字写得既规范又受看,写生的素描,还有花鸟画也有模有样的。那里办个墙报、黑板报、专栏,写个墙上贴得大红通知、布告,门上贴的春联对子也写,合作社、村委会都找他写和画。既没有上过正规的学校专门学习,也没有拜过名师大家为徒学过,全靠自己苦学,完全是自学成才。在兰原县和河园乡这个小地方上,他还真有些小有名气了。不知是那个人把他推荐搜罗来了,也算是慧眼识英雄,人尽其才了。
武兵,一个瘦高个年轻小伙,和他年龄相仿,高中生,刚从部队复员回来,通信兵出生,懂点地图测绘的知识。也是性格内向腼腆,老实人一个,没有多少话说。是坚艺贵副局长的表亲,叫坚艺贵副局长一声姑夫。老家也在坚艺贵副局长同乡同村。暂时投奔姑夫门下来找个活干。
他们三个人带着兰原县一比一万的一卷图纸,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先骑车到兰原县佛洞乡、西沟乡、北岔乡,一个村接着一个村的,走到那里,自行车骑到那里,吃到那里,住到那里。花了好十多天时间,在地形图上勾绘完了部分的县界,乡界,还有村界。
这天,又去兰原西南面黄河边上的河园乡,朱孔连的老家那个乡。他们三个人住在朱孔连家,作为后方基地,吃饭,晚上住宿和工作都在这里。朱孔连的父母和家人,很能理解他们出外工作的人,给他们做些酸菜炒肉,大米或苞谷面撒饭,地方传统特产食物,他和武兵都很喜欢吃的。又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搞完了河园乡的边界勘察勾绘。
这天早上,他们就要离开河园乡。他和武兵正在收拾东西,朱孔连进屋,对他有些酸溜溜地说道:小孔,你真有福气呀,我的衣服都没有人洗,你不知道吗,你的衣服我媳妇不但给你洗得干干净净的,而且还找来电烙铁给你烙展了。
是呀,真不好意思。多谢你父母和你媳妇这几天来对我和武兵的关心和照顾了。他脸刷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子,赶紧从自己包里掏出来换洗的衣服看,确实被人已经给洗净烙好了。
他们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带着图纸又是一路狂奔,没有上县城去直弯路,直接打捷路从半道上一个水泥桥的地方,拐进了兰原县东南面的阜河乡的界,沿着一条河沟,向西北方向骑,经过了他过去下过乡的阜河乡的大鹤村这个小村庄,到了阜河乡上,吃住在乡政府,跑了三天,把阜河乡各村转了一遍,搞完了这个乡的边界勾绘工作。
从阜河乡政府出来,沿着兰原县去金州城的公路,他们三个人骑着自行车,一路你追我赶的,来到了兰原县与金州城交界的最南面的南口乡。下午他们搞完了南口乡南口村的边界勾绘工作,时间过了六点,耽误了在乡政府食堂吃饭的时间,这里离乡政府很近的,村上的领导安排他们在村上的农民家里吃饭,领他们到一个农户家里去吃饭。
这个农民家里人口比较少,除了女主人务劳家里的承包地,男主人常年赶着一群羊在村子周边放牧,挣些工钱贴补家用。三间土坏房,一个打墙围成的小院。这家人很热情,给他们做了鸡蛋面片的汤饭,他吃了一碗就放下碗筷出门,站在台阶上看夜色。天上飞飞扬扬的毛开了小雪渣。
等朱孔连和武兵两个吃完了饭,他进去,三个人给这家人付了饭钱,主人稍加推让也就收下了。
出了门他们三个人在黑夜里,天上下着的雪花片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了,踏着满地的积雪,推着自行车向乡政府走去。
你们两个刚才吃饭时发现什么了没有?朱孔连边走边问他和武兵道。
没有呀,怎么办了。武兵边抬头走着边首先回答这个问题道。
我一开始进这家屋里,就闻到有一股奇异的气味,特别的不好闻,闻见了心里很难受的。我硬着头皮好不容易才吃完了一碗饭,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你们没有闻到吗?他边走边对回头看着朱孔连和武兵面有难脸的回答道。
就是,你说得对,我也闻着那个味道特别的难闻。是不是这家人有骚哩?城里叫这个是狐臭。朱孔连看着他和武兵紧皱眉头说道。
三个人一阵默默无闻地冒着大雪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哈、哈、呕--,忽然,既不像是咳嗽,也不像是呕吐,究竟是谁,怎么了呢?他和武兵转头寻找。
小孔,你怎么不给我早说一声,我一听就想发呕,想把吃下去的饭全吐掉。朱孔连埋怨着他说道,夜不观色,朱孔连这时的脸色肯定是很难看的了。
没有什么,已经吃下去了就别再去想它了,下乡就是这样的,坚持着别吐了,一会就好了。你看我和武兵都好好的。他赶紧劝说着朱孔连。
他们三个人回到乡政府,在客房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吃过饭,骑着自行车,一直赶到金州城里找了一家小饭馆,吃了中午饭,骑了半天车,下午赶到了与兰原县东南面交界的金州市古城区,找了一家小旅社就住下了。他们洗了澡,理了头发,在市区里大街小巷,街头小公园,市场,商店里,逛了整整一天,美美玩了一番。
第三天,他们三个人骑自行车向北直奔,出了古城区的城市,去了兰原县东南乡政府,又跑了三天,全县的边界就全部勾绘完成了。
全县的区划工作正在深入开展。从县上各有关部门和单位抽调来成立的综合组,忙着调查编写区划综合报告,种植业组的抓紧调查起草小麦,三种三收带田,瓜类种植等专题报告,畜牧业组,农机组等调查撰写各自的专题调研材料。
时间到了一九八四年的春天,区划上抽调他们四个人到金州城去学习,参加全省区划制图培训班,是由省区划委员会主办,省土地勘查设计院等单位配合参加。
区划综合组有个叫魏兴绪的,也是去年八月刚从省内一所农校毕业分配县上来工作的,在县委新成立的经济部上班。魏兴绪家就在县城所在地的佛洞乡,村庄在县城东南。父母务农,魏兴绪年龄比他小两岁,个头小人瘦,皮肤白净,长得憨楚楚的,就像个大娃娃似的。
他和朱孔连,武兵,还有魏兴绪四个人,带上了钱和换洗的衣服等行李,坐上兰原县去金州城的长途公共汽车,来到了金州城郊西北面一个楼房大院里。里面有三四家单位,北面一长幢楼是省土地勘查设计院,省草原工作站,省畜牧兽医总站,南面是一长幢住宅家属楼。他们报到后被安排在西边一个单元三楼靠西一套楼房里,刚好搭着四张床,他们四个正好全住下了。
他们这个学习班共有三十几个学员,都是全省各地区各县搞区划骨干力量,开设了制图、土地测量等四门课程。这几家单位在南面有个食堂,他们学员都在这个单位大灶上卖票吃饭。
报到后的当天晚下午没有上课,他们的房间有人敲门,武兵过去开门,进来一个人说是找他的,他过去一看,这不是黄支农校的老同学,他们班上第一任班长,后来当生活文体委员的王大鹏吗。还是老样子没有变,王大鹏说他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的年轻。他向王大鹏打着所知道的同学们的状况,也介绍了他所见过的同学们的情况,两个人暄得十分热情,非常投入。这次培训他们学校的同学还有两个,一个女的,一个男的,都比他们高一级,认识,但不熟悉,也不便联系和交谈。后来王大鹏又过来暄过几次。
他们教室里,前面坐着一个女孩子,个子小,胖胖的,脸红红的,但学习特别好,每门课程他都能考个第一名,拿最高分,全班不会做的题都找这女孩子给讲。安排和他同桌的是陇原省南面一个水电站的女青年,个子高挑,人长得很麻丽,经常问他作业题,也常给他带过来的那地方的小吃食,和他关系很近乎。
他们四个人经常在星期天上金州城里去逛上大半天,来去坐七路公交车,两角钱的公交车票,一次回来时他逃票,被售票员盯上了当场罚了五元钱,才没有被带到车站上去处理。他们乘坐的车站离他们住的地方比较远,出了一段向南有五六百米的深巷子,才能到大路边上,再往东走几十米才是车站,好在他们斜穿过一大片农田,打个捷路就不用走那么长路了。车站是一个小集镇,有一家卖肉夹馍的小店铺,他吃过几回,特别的好吃。
一天中午下课,他们下课后,他和魏兴绪先从教室的楼里出来,上去住的房间里取碗吃饭,上到三楼他们住的房间门口,他去开门锁,今天怎么搞的,一下两下的没有开开。魏兴绪这时哭丧着脸,上来就给他屁股上就踢了一脚,就退到了一边。
他猛得转身很惊奇的目光看着魏兴绪指问道:你这个人怎么好好的就踢人呢?
我就踢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魏兴绪眼中闪着眼花,越发生气得对他说道。
他这时也上了火了,走过去右脚往后一甩,就要还魏兴绪一脚,正在这时,朱孔连和武兵也上楼到了门口了,急忙过来,朱孔连抱着魏兴绪去开门进屋,武兵扯着他下了一层楼梯,才化解了这场无名的纠纷。
晚上,魏兴绪出去打电话了,朱孔连才对他和武兵透露说:小魏的母亲得了肺癌刚去逝了。他这几天心情不好。
武兵听了后不以为然的说:心情不好,那也不能打人来发泄吗。
他听了也采取了不与理睬的办法,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也没有去给魏兴绪道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后来,他们班还去城里面的陇原省测绘局学习参观,参加了国际上各国的各种地图展览,省市电视台报社都来采访报道,上了电视和报纸。还考察了那里的测绘地图的设备仪器和车间。
两个月的学习时间结束后,成绩都是优良,并发了学习结业证书,他们四个人回到了县城单位上,继续搞区划后期的工作。
发布时间:2019-09-10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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