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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姜是一个拳击手，毕业于一家体校。三十来岁的人做起事来却像一个小孩子，每天都过得开心快乐，让所有的人羡慕。一米八几的个头，看起来长得像姚明拿样，傻乎乎的，但是他却不知不觉的追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当我们六七个大男人横七八竖的挤在一个屋子的两张床上睡觉的时候，他却和那个女孩子另立锅灶，过起了甜蜜的小日子，享受快活。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就像个虐待狂，隔三差五的动手打那女孩，打得她鼻青眼肿。有时候言语不和吵几句，他就当着我们的面也那样动手，我们几个人拉都拉不住。
女孩子随后就玩失踪，老姜就心神不宁的满世界找，不上班，不思饮食，仿佛找不到他就活不下去。他们两个经常是这样，打打闹闹分分离离却又如胶似漆，从未真正分离开，惹得大家直感叹，这老姜到底有什么魅力啊！
女孩子比老姜小个七八岁，在另一家的KTV里做小姐，每个月都有不小的收入，至少是我们的两三倍。工资发了都交给了老姜，老姜拿着钱就去扎金花，赢了就高兴得跳，带着女孩子去吃宵夜或买衣服，两人玩得好疯狂。次日老姜必向我们炫耀昨天的事。但输了就耷拉头，一个劲儿的叹气，晚上就在迪吧里找茬子跟客人打一架，狠狠的出他心里的憋屈气儿。
那时候城市的治安不是很好，酒吧和迪厅里经常会有人闹事。保安管不了事，老板就请我们这些会拳脚的人做内保，维持里面的秩序。对于我们来说，打架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常常是三五个揍一个，遇上实力强的，一帮一帮的，那更加刺激，我们加起来也有十几个，常常打得对方头破血流。
老姜最后一次出手就出了人命。他三拳就打死了一个向酒吧女伸了咸猪手的人。我们后来常常咒骂那个酒吧女，该死的屁股是多么霉，碰一下就惹出了一条人命。老姜第二天一早就被警察带走了。和老姜好的女孩就哭得泪人似的，每晚都要来跟我们打探消息。她收拾了很多衣服和日用品，想给老姜送过去，但哪里都找不到他，不知道被关到什么地方去了。大家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样子，都很难过，给她说些安慰的话。有时晚上大家出去喝闷酒或者吃宵夜，也会带着她。
说实话，我们大家都很看不好在娱乐场所混的女孩子，更没有那个人敢相信做小姐的会对谁动真心。但现在看来，这个女孩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她对老姜是真心的。
老姜的案子一直过了三个多月才开始审判。由于老板的积极赔偿和死者家属撤诉，使老姜保下了一条命。审判那天，我们这些兄弟作为旁听目睹了那令人心碎的一幕，女孩和我们天一道去的。去了才知道，老姜是个有妻室的人，那女人那天没来。女孩显然比我们要早知道这些事情，所以那天她戴了口罩，直到审判开始时走进去。她的长发和口罩掩盖了大半张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老姜几月没见，人变白变胖了，手脚都戴着铐子。看到这么多熟悉的亲人朋友，老姜哭得不成人样儿。当然更让我们揪心的是，坐在后面的高个子的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是老姜的父亲。老姜对着父亲说了声对不起，老头始终坐得端端正正，脸上看不出一点的表情，一直望着儿子。
老姜被判了十一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心，听到宣判的那一刻他哭出了声。老姜被带走的最后一刻，他回头特地看了那女孩，每个人都能读懂他眼神里的东西。
老姜就这样走了。女孩收拾了老姜的东西，托我们送给了老姜的家人。女孩来找我们的次数少了，每次来都是打听老姜的消息，但我们知道的也少得可怜。她说想去他服刑的地方探监，但不知如何能见到。我们都劝慰她，让她省了这份心情。她每次都是默默的流泪，又默默的离去。
因为老姜的事情，大家都心情低落，没干多久，先后辞职了。出来之后，我家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女孩。
每当城市的夜幕降临，花灯初上，总会看到三五成群的女子，一身熟悉的打扮，出入在各个娱乐场所，我总会想起和老姜相好的那个女子，以及她的凄楚可怜的眼神和眼泪。有时我总感觉夜晚的城市空气湿湿的，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不知道，那是多少人撒在城市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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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08-17 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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