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素裹着夏雨急躁的性子,倾斜而至。在中考结束后,六月缠绵的夏雨,揪着夏天的尾巴,不依不饶,哭哭啼啼的,很是让人生厌。
在这如幽幽怨怨的低泣声的雨季中,我从初三硝烟的烽火里,败退了下来。只是以仅差几分之线,与重点高中擦肩而过。
那年不满15岁,青涩的眸子巴巴地穿越在贫穷的地方,茫茫然。母亲、奶奶、爷爷劝父亲,不让我继续读书了,去外面世界打工谋生。
委屈、不理解析然而止,无能为力,纠结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
屋前,塘中两亩荷,早已田田如盖,绽放出洁白的花,摇曳在风雨里。淡淡的香气盘旋在六月里,我凝望着它,渐渐平静。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正是陶老钟爱的莲。它的美好在我的眼眸里氤氲成一段理想。我也不要这样辱没了自己。
我的家,很穷,很穷,家徒四壁,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两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煮饭的灶,几个饭碗,几双筷子。便是全部的家当。
住的不是小青瓦房,也不是小洋楼,而是下雨便像天漏了个洞一样,吹风便呼呼然进,阳光一照便影绰绰的茅草屋。
一家七口人挤在这个不到10平方的茅草屋子里,过着天寒地冻的日子,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
每每站在雨里,眼巴巴地瞅着塘前这一片莲,心生酸楚。这一片莲是父亲向远方大伯借来的钱,苦心经营地栽种而成的。
三月里,百鸟鸣唱,春花妖娆,小荷才露尖尖头,就成了我们一家人的希望。
中考结束那三个月,我便和姐姐,帮着父亲做些农活,贴补家里。
六月末的早晨,一起来,怔怔地望着这一片盎然的绿叶红花,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叶片上的露水调皮地滚来滚去,映着阳光,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在时光的浅影里,中通外直的筋脉撑起了荷的一片天,也撑起了我们这个家。青泥里蔓延着的是拔节拔节的希望。七月拿到录取通知书,只能上普通高中,父亲沉默了,我淡淡地看向父亲,父亲的一句话普高,也读,没钱砸锅卖铁也得让你读!父亲的坚决,让我悬空的心一下子着了陆。
父母,地地道道的农民,没有文化,没有任何生存技能,有的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无奈和悲壮。
于是,为了我们三姊妹的学费,一家人的生活费,父亲奔走在茫茫的晨雾中,奔走在夜色迷茫里。
而,我也开始了依莲而生的日子。八月,已然清秋锁烟云,莲红骨瘦,默默褪去了一季的绿装,身穿红褐色的残裳,因我。
我的目光,在这个秋天里渐行渐远,我要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博一个前程,用双手换来学费。
清晨,带着露水,漫过稻田微痒搔人的稻叶,身穿一件由奶奶改制而成粗布背心,没有袖子,一条麻布短裤,差不多算7分裤吧,有点大,背起一挑框,一个小桶。
赤脚,在八月的早上,微微颤抖。当一脚侵入荷田里的水时,寒凉彻骨,只能咬牙踩下去。父亲还没来得说,枚儿,慢点走,小心田里的死螺丝壳、瓦片、玻璃片。我那冲动的双脚就被淤泥里的螺丝壳扎得生痛,一股血液从骨子里迸射。
但也不能言,不能哭。支撑着自己,占领一个角落,定定稳稳的,仰望着比我高出一头的荷叶,使劲地拔它的茎秆,点点青刺摩擦在稚嫩的手上,一道血痕赫然鲜亮。
呆呆地看着这些藕叶,望了望父亲微驼的背,我还能犹豫什麽呢?
一深一浅的,随着莲藕的主要脉搏,我找到了方向,一点一点的,断开身边的淤泥,青黑色泛着恶心的光,在我的胃里翻江倒海。
在我们当地,抠藕,不是用铁楸,也不是放干水挖,而是荷田里放满高达膝盖的水,埋头在水里抠,循着牙丫一点点地摸索,并不像湖北嘉鱼湖里那般有专业的工具进行一项原始劳作。
头深埋泥土,腰弯成弧形,至于是九十度还是更多的度数,我倒没去度量过。当碰触到了莲藕果实,不胜欢喜。此时更需全身心专注,手指一点点抠掉档在藕身上的淤泥和黄土夹。不能折断了丫,也不能折断了莲藕节,一旦弄断,就会灌好多好多的泥进去,卖都卖不出去。我很用心的在淤泥里奋战,哪怕裤腿都落尽了在水里,头发散在了颊边,也无暇自顾。
当轻取轻放抠出了一段一米长的莲藕,那是多么高兴的事,因为这么一段藕就足够有好几斤。一早上,能这么抠上五六根,那么一天下来就有可观的收入了。
整天,泡在恶臭的黑泥中,眼睛浊昏,脖子生痛,腰酸背疼的,手指更是黑黢黢的,被地层下的黄泥扎进指甲里,就跟当年江姐手指尖灌过竹签那般灼疼难耐。汗水侵泡过的衣裳都能在秋高气爽的时节里拧出水来。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整个夏天和秋天。如数凑够了我的学费,拖着异常沉重的步子,尾随姐姐去了高中。至今想起那一年毕业的时光,就那么寒涩。
黑黑的面庞,过多的沧桑;深深浅浅的口子,划过皮肤,留下结疤;面黄肌瘦的样子,弱不禁风,沉淀了无奈的凄凉,但还是开始了新的旅程,为了梦想,为了走出山村。
那时,毕业是一个梦,也是一个起点,是一段青春付诸的汗水,纵然千般无奈,纵使万般纠结,为了过得更好,一路挥洒汗水,一路跌跌撞撞走来。
如今,还有多少人,像我们那个时候,哪里还像个女儿家,洗衣做饭,上山砍柴,下田栽秧打谷,抠藕所有的农活,所有的苦都一遍一遍尝尽。
那些年,我的毕业季,终是一季莲梦守住了我的青春,一朵无暇的笑颜,一捧苦涩的莲子心,是否也是在印证毕业时,蜕变的隐痛呢?
几年后,依然喜欢驻步停留在后院的塘前,依旧荷舞东塘,水中漫过倒影,是我今生最迷离的惑,伴着云笛清风,渐染疏影东篱。
毕业季,由着雨淋淋,稀稀疏疏投射出莲梦里的那一抹,青涩的年华暗香清音,帘卷娥眉,渐渐成了我心上不可抹掉的风景。
那些涩,需亲舔,你才知味;那些梦,需要行动,你才能走出困顿的藩篱,圆一生清丽而淡雅的梦
我走在柳暗的灰色底色里,那一片莲花里,绽放着最美的希望,让我走过了花开,走过了花落,在人生的路上漫漫求索着
发布时间:2023-06-20 15:41
上述文字是💠《那年,在清莲花开花落里走过》✨的美文内容,大家如想要阅读更多的短文学、文学名著、精品散文、诗歌等作品,请点击本站其他文章进行赏析。
版权声明:本文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仅代表作者观点。芒果文学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请发送邮件进行举报,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时光转瞬,不知不觉,儿子十五岁了,个子挺高,蛮潇洒的,回想起儿子成长的十五个春秋,既有甜蜜又有酸楚。从呱呱坠地,到咿呀学语,再到蹒跚学步,从幼年、童年到现在即将步...
编辑荐: 初恋,总是来得漫不经心却猝不及防,曾经那个说永远爱你的少年,如今又做了谁的盖世英雄,替谁挡了风。 大概在十字开头的年纪,只有一身苍白的孤独和涉世未深的残缺...
东土大唐的东方,有个叫梧桐的小镇,小镇外有条小溪,溪畔有座山,山中有间屋,屋里却没有世外高人,只有一名六旬道人带着个两个徒儿在此修行悟道。 传说大唐王朝自八百年前便...
在我18岁的时候我爱上了我一个学长,记得那个时候他总是在操场上跑步,我坐在窗边看他挥洒泪水,我身边的小姐妹都知道我喜欢学长诺繁, 诺繁他不是很帅不是很高大,但是她是我...
打工是大势所趋,谁也无法改变 _白主编 南日市西部山区,山清水秀丽,风景秀丽。老尤一家十几口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快来看呀!一位穿着时髦,打扮妖冶,披金带银的女子从...
父亲去逝那年,我才一岁多点,还未学会走路,处于咿呀学语的幼儿时期。因此,父亲在我的脑海里没有一丝印象,只是从母亲的描述中得知,说我大姐和父亲的相貌有些相象,于是每...
无泪之城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它叫诺城,这个名字承载了当地子民所有的兴衰与荣辱,也是他们的根基所在。不过,它最终还是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之中,没有留下半点踪迹。如今,甚至...
我承认,我是一个大老爷们儿。但是,我哭过。而且还是不止一次的哭得悲痛欲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不到伤心处。其实,男人也是有,脆弱、柔情、和无奈的一面的 题记 依依不舍...
月影轻移,黑黝黝的山谷,隐约有一丝光亮,山中古刹醴泉寺,灯烛微亮,一位俊秀的书生,正在披衣阅书,稍感疲累,轻揉鬓间。 忽听窗外一女子说话:公子真是勤学,声音如娇莺初...
这是一个流传于北国民间的传说。 那一年初冬,飞雪早早的给北原郡凝霜城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的薄纱。 已经好几天了,每天清晨,都有一个身穿白衣、白鞋的少女在梅林间快速穿梭,...
思念的珍重,藏着风华的年少,爱慕的风情,有一种淡泊,也有一种原谅,人生如画,一入江湖岁月催。冷漠的心,藏着孤独的时间,还爱情,是人心,还是那是非的无奈,只是一份懂...
人世间最可怕的是轮回。那是那些执着佛学的人所说的。我压根就不相信。 可是真正的你,如果头脑意念清晰。能够自如地面对轮回,其实轮回也没有那么可怕。比如我们去做只小猫眯...
喜欢做梦,喜欢那些触摸不到又伤情的东西。而最后总是一个人躺在梦里,默默的流泪和思念。思念是唯美痛苦的,也是一种对现实的思考和未来的追逐。 我总是想为自己的生活找个出...
我叫蓝心是一名美甲师,拥有一间面积不大的小店。虽然挣钱不多,却足以让我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里站稳脚跟。 原本也同那些忙碌的青年白领一样,拥有自己独特而刺激的梦想。只...
记得第一次提笔时也是在这样的夜里,思念飘满小窝,窗开肆意随风舞动,也不知是何时想用文字来表达思念,记得每晚下班时总会提笔写上一段段,一行行,记得那时住的地方面临拆...
胡老七蹲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他那水烟袋,时不时的吧嗒吧嗒抽上几口,但是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望着前面的几个小孩子,时而微笑时而挑眉,不知道想些什么。 老伴翠花走过来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