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好好活着

　　爸，一别经年，今晚我真的真的想和您聊天闲话。
　　现在我这里的季节已是春天了，树挂蕾，草呈嫩绿，甚怪的，今年气候不是春寒料峭却呈显夏天的味道，十几天前，有的人甚至穿上了短袖衬衫，一口酒下肚竟嚷要吹风扇。呵呵，这就是天意难料吧，爸，您说是么？
　　对了，爸，我给您说的这事，您可能要骂我不懂事了，不遵医嘱。医生说我的病不可喝酒，可我喝了，还学会了去喝酒，更甚是，最近几年常杯不离手，偶尔一醉。爸，您别急着骂我，我还是那句话医生无药何必要去听他的。爸，您知道吗，酒对我的病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起码今天的我生活上能自理，起码今天的我不再会因疼痛而半夜狂呼，去扰左邻右舍的清梦。
　　想当年，我以十九岁的齿力作出对身体最后的一搏，道：爸，我想好了，还是把我的右脚锯了。吃午饭的您，听我这样说，轻轻放下碗筷静静望着我，您只是静静的望着我，我以为您会答应我深思熟虑的决定，您默默的望住我一会道：风，你的病还未糟糕到如此地步，强直性脊柱炎眼下医生虽说甚无良药，以后、以后总是有希望。我望着爸半白的头发，三年，我病重这三年里，爸已是苍老如斯！这几天爸的感冒，｛爸认为的感冒｝，爸的精气神呈显是如此败弱，原本因我的病劳累瘦削的脸更显瘦削。
　　我望着爸单瘦疲弱的身体，我没有去说出我决定锯脚的原因，这几天下来，看到爸您的身体因病而迅速瘦弱，是促使我决心锯掉右脚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已感觉，我病的痛，止痛药要越吃越多，比说明的药量要多二倍不止，有时都无法止痛。由其近四五个月来，每个月都会有一次剧烈的痛，这种痛我无法去形容，实在是太痛了，痛得我都无法去思想，我的大脑充斥满满都是痛，让我害怕恐惧的，这种痛一发作，右脚臂的肌肉会迅速抽缩，肌肤全失弹性，一夜之间，大脚臂的肌肉似被人用刀削去了，肌肉抽缩还未有小腿粗。我怀疑这是止痛药发生的副作用，当我忍不住痛发出的呻吟声，我尽量把声调放低仍然把您惊觉，您起床的响动传入我耳，我愧疚的急封我的声源。您沉郁的眼神，因我痛您流露出的怜爱，您脸色流露出来的苦痛比我更甚。
　　每一次，因为我忍不住痛发出的呻吟声，爸，您总是会来到我床前，静站那么一会儿然后是这样对我说：我以为你掉床底下了。
　　我说：没事。爸，您去睡吧。
　　看您离去的背影，有时我的眼泪不由自己滑出眼角。
　　身心倶痛却也只能在夜半挤出两滴泪珠的我。去与谁诉说心事？
　　三年来，只要我有风吹草动，爸总是来到我床前静站一会儿，这种无声的鼓励我懂，父爱的厚重无时不在，我能说什么，我感到一种痛，病痛带给我肉体的痛外，还有一种痛充斥我的心我的灵魂。
　　我十九岁的青春，隐藏着的是三十岁的心思。我越来越少说话，三天不说一句话。爸，您是感觉到我的怪异，常问我：风，你是怎么了？我不回答您，是因为我不知道怎样去回答您，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我只是不想去说话，我只想去把自己封存起来。原因是，爸，只要看到您生我的气，我的身心才会没那么痛，只能这样，面对这种痛我的心才能接受装下。
　　我没能想到的是，爸认为的感冒，却是夺人生命的恶疾，自日五天之后，您的病情迅速恶化，急剧恶化的病情，您竟然无法自己起床，三哥和二哥带您去县医院检查身体，无法得知您病情的检查结果，本就因痛失眠的我，整夜胡思乱想，想到最坏的结果，我在自己脸上打一巴掌，骂自己：混帐的家伙。从未感觉，一个晚上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第二天三哥回来，我看到三哥手中提着的一袋衣服来到家里，问三哥道：几时回的，爸的病是什么原因？
　　三哥没答我的问题，却对我道：风，我这几天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喊你三嫂帮你。
　　我不理三哥的叮嘱，我对三哥道：爸得的是什么病？
　　三哥迟疑了一会，道：爸的病是肝腹水晚期。三哥又道：二哥一下请不来假，我看护爸的这几天，你行走不方便，有什么事你可喊你三嫂来帮你。
　　三哥去到庭院的大门旁，突然转身对我道：大哥还航行在海上，大约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听了三哥带回来的消息，作为人子，我是该押去枪毙的，听三哥这样说，我的心是无悲无想大脑空白了。
　　只不过是三天，爸在医院待了有三天，三哥从车中背回爸时，看到爸软伏在三哥的背上，我对神的光芒，对神的道德，我是想开骂了，老天爷原也是小肚鸡肠，看不得人间安好。
　　自后三哥每晚来陪护爸，到大哥回来。
　　急病乱求医，换位思考我才知道爸对我的病他的心思之重、、、、、、
　　病急，求医亦滥心亦乱，缘遇此病医生敬为神医，中药，草药，购回心中作认是仙丹灵药，期待奇迹的出现，结果空气是凝重成墙，看到爸的肚日渐隆如孕妇，吹嘘之仙丹把我的心医治成了一块千斤巨石，希望失望重叠，失望以绝对的优势占了上风，爸的病日渐严重。我的话更少了，烟瘾却大了一半。看到太阳的光线，我感觉竟是那样刺眼，空落落的心，我常常自己对着空间发呆。
　　不知谁说的，姜苗熬水洗身能医治肝腹水病，得此消息，大姐和二姐弄来了一大捆的姜苗。大姐，二姐和爸聊天，我独守自己的空间想心事。
　　母亲在我十二岁时和我们永远诀别，我为幼，哥嫂，姐姐对我爱护有加，由其是大姐，每与我相对时眼睛都是红红的。大姐幽幽对我道：风，是不是还很痛？你与你外甥同年，你俩的命运差别怎就那么大！大姐说的外甥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比我大了几个月。
　　我说：没事。你们要回去了？
　　大姐道：风，你的心事能对大姐说吗？
　　二姐道：这二年来你对我们也很少说话，有时问你也不理我们，刚才爸对我与大姐说，你有时好像丧失了讲话的能力。
　　我打断二姐的话道：我没事。
　　大姐幽幽叹了口气，道：风你平时走路不方便，我们又不在你身边，有什么事的话你喊三哥或三嫂来帮你。
　　我对姐姐道：你们不用担心我。
　　姐姐对我充满关爱的眼神，她们回去了。
　　我的心事我不想对谁说。
　　中午，三哥来备好姜苗水，嘱我烧火熬好姜苗水，晚上他会来给爸洗身。锅里的水刚冒白汽，止痛药的副作用又发作了，痛的我凳都无法坐稳，我手撑灶台站着，站久了，头却又隐隐作痛，锅里的水只见白汽升不见沸开。
　　风，你在烧火煮什么？三姐问我。
　　我道：煮姜苗水。
　　三姐道：你吃了午饭？让我来烧火吧。
　　我指着院落的一根比人高的竹杆对三姐道：拿那根竹杆给我，脚实在太痛了，我去床上躺会。
　　三姐拿给我竹杆，道：你拿竹杆干什么，是什么事，要不让我来？
　　我道：我用来撑一下。你没吃午饭？饭在电饭煲刚煮好，爸也没吃午饭，等会你问问爸，看他想吃什么你给他煮点。
　　三姐道：你呢？
　　我道：我不吃了，脚太过痛，我得去吃点止痛药躺会儿。
　　三姐道：我来扶你。
　　我没有要三姐扶，这一次我超大量的一次性吃了十粒止痛药，此药说明书说的是一次二粒，一天二次。随着痛的变数，一年前我把药量一次增加到六粒，我能行走靠的是止痛药。如无这止痛药，撑着双拐我走路都困难。
　　下午三点钟过后，止痛药才发挥了作用，痛稍减只是全身感觉麻闷，捎带想呕吐的感觉，整个人感觉甚是不舒服。三姐看到我起床对我道：风，你没事吧？
　　我对三姐道：躺了一会没这么痛了。
　　三姐道：你真的没事？没那么痛我要回去了。
　　我对三姐道：没有那么痛了，你回去忙你的功夫，爸我能照看，有事时我会喊三哥回来。
　　三姐回去了，我凉起一杯白开水，看爸的情形好像也睡着了，我悄悄退出爸的房间，站在庭院里，一种惊惧侵遍我的全身，我好像一个行走异乡的过客，一个无目的地苦旅的旅人，人生之趣味？我的心空落落的甚是孤独。
　　大哥如期回归，大嫂随大哥一起回来，他们七岁的儿子未与同行，为此可知，大哥并未有想到爸的病会如此严重。
　　谁会想到呢？也许爸自己是知道的。
　　大哥回来的这天，爸，您是如此的开心，您和大哥大嫂的谈话笑声不断，近段时间，近一个月了，自您患病以来，我未看到您如此开颜。同您与大哥大嫂的谈话中，我也才知道，您心中有许多未成愿的愿望，只为了我，您想去大哥在广州的家坐坐闲聊不能成行。
　　憾事对谁，残酷的都要去保留几分。
　　大哥的意思是要爸去他在广州的家坐坐，为此对爸提起几次，爸以我的病为由一直未能成行。
　　翌日，大哥送大嫂回广州，大哥顺便去集市采购物什，我给爸凉了一杯开水刚要退出房间，爸喊住我道：风，你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去到爸床前，静立。
　　爸突然对我道：风，你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有蛛网似的东西。
　　我不懂爸为何问这，近前仔细观察爸的双眼，爸的眼睛看来比常人的要白一些，除此并无别的异样。我对爸道：没有，您的眼睛怎么了？
　　爸没有答我，望着我道：风，你的脾气要改改了，别人问你话你要回答人的，这是礼貌。
　　我没吱声，静静的看着爸。
　　爸道：你的脾气太倔，你这样下去让我不放心你，还有的是，你听着；我要你好好活着。
　　爸的脸严肃而凝重，盯住我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你去喂喂那些鸡。
　　饥鸡追随我的脚步，我抹去眼中还未溢出的泪水，我未亲口答应爸，我的心已经许诺了：爸，我会好好活着。
　　隔日，我抓住爸冰冷的身体，机械的喊着爸，喊着爸。回应我的是爸身体发出的冰冷寒意。
　　晚上，哥嫂，姐姐在祠堂为爸守灵，我因病的痛无法为爸守灵，大哥不放心我，尾随我回来，对我道：风你没事吧。万事有哥呢，你病的痛好好休息。
　　空荡漆黑的空间，我望着漆黑黑的空间，耳边回荡的是爸对我说的话：我要你好好活着。我要你好好活着。
　　之后十年永无休止的痛，想放弃时，我是用爸的这句话鞭策我，也提醒自己，这是我在爸面前许下的诺言。十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我走过来了，爸，恭喜我吧。
　　我病的痛减轻了许多，只是全身关节转动不是很灵便，除左手能自如转动，其他关节基本僵硬。不过您放心，生活上我可以自理。呵呵，我现在打字与您聊天用的也是左手。
　　哥嫂，姐姐，侄子都很爱护我，我也交了一帮子朋友，这些朋友也很关心我，我病的痛，落与常人还是很痛的，我痛愦了，这种痛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对了，爸，您那边拉网线没有，如有可加我Ｑ号，可精确搜索，您打上风无影的名号就可找到我。
　　要不，您来我梦中相聚，咱爷俩叙叙旧唠唠我的开心事。
　　2015.3.6 　　　　　　　　　　　　　　　　　　　　　　　　　

发布时间：2023-07-01 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