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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养猪史
那时,我母亲是村里数得着的巧媳妇,单是她每年喂出一头膘肥体壮的大肥猪,就让众乡邻直翘大拇指。
通常在腊月临近过年的一个良辰吉日,母亲得意地行走在血水横流的院子里快活地忙碌着。我想母亲之所以不怕劳神在家里宰杀而不愿意将猪赶到集市买是有原因的。集市离家远,倒不是担心猪和人走不动。要想赶上早市卖个好价钱,须天麻麻亮就从家出发,就有点神不知鬼不觉的意思,总不能看见人就将卖猪的一大把钱拿出来数一数。于是,母亲挑了个好日子,一大早就咋咋呼呼的叫来几个本家的叔伯帮着逮猪。都喜欢将尖锐刺耳的叫喊声骂作杀猪叫,其实猪是在被逮被捆时的叫声最歇斯底里,叫得恐惧、愤怒、疯狂,真等到被杀时已疲惫不堪,听天由命了。猪叫来了一院子看热闹的人,母亲就能听到一院子赞叹声。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那一段,我是不敢看的。我一直躲在厨房里,等我试探着出来时,多半时候那猪已被吹足气,刮尽毛,像一只巨大的白色猪型气球,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起来。有一回我倒是目睹过吹气的过程,妈呀,竟是从猪脚踝处,用铁棍捅进去我的脚踝一阵阵的难受,不觉蹲下身来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脚踝。听那呼哧呼哧刮猪毛的声音,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接下来将猪剁块过程就只会使人嘴馋那香喷喷的杀猪饭了。
猪被收拾利索后,绝大部分肉就被左邻右舍、前村后庄的乡亲买了去,谁家过年不沾点荤呢。母亲也会割块猪肝给孟婶家刚断奶的小毛头攒汤喝,会送碗猪血给牙不好的张大奶尝尝鲜。得了感激的母亲又欢快的一头钻进厨房里开始烧煮杀猪饭了,她变魔术般的从热气腾腾中变出一桌丰盛的饭菜来。母亲便招呼杀猪的师傅和边上帮忙的,甚至是看热闹的挤挤挨挨的坐上一大桌,旁边不时还有一双双筷子从坐着的人的肩上或头上伸进去尝尝熘肝尖猪头肉什么的。桌肚底下还挤着好几条狗。狗毕竟是畜生,有时会为一块骨头争吵以至于撕咬。人则一边啧啧的吃,一边啧啧的赞。母亲满面红光地劝酒让菜。
奶奶挤进去,用盘子盛了些,放在小凳子上,我们几个小孩或站或坐的围着吃,享受在被早早渲染出的年味中。猫怕狗们,不敢靠近狗的领地,就在我们这一块转。这个时候,别说我拿米饭喂猫,就是拿整块肉喂猫,小弟也顾不得说:我跟妈妈讲!母亲也顾不得骂我:猫一喂,还逮个屁老鼠!
猫对着我喵喵叫,难道猫明白,猪养得这么肥我也是功不可没的。
我是从3岁还是4岁开始帮着搅猪食的,我真记不得了,也许是那时还小得不记事吧,反正是会拿根棍子搅动的年龄了。
我并不比别的孩子聪明,但我很小就能数到十,又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数到一百了,这是确凿无疑的。并不是家教好或启蒙早的原因,这得益于母亲给我的搅猪食的任务。只要母亲把猪的早餐、中餐或晚餐往猪的面前一放,我看见了赶紧过来,若在外面玩,母亲一扯嗓子小二姐(我在我们家女孩中排行老二知道刘三姐,就不难理解我的名字的深刻含义了。我们这里叫小二姐的女孩很多。不用担心一声小二姐会招来很多小丫头各个小二姐的家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我就小跑着回家,慢了会挨骂的。搅猪食是个很枯燥的活,就是一下一下又一下,外边小二姐小三姐们还在等我玩呢,就问母亲要搅多少下,母亲好像很生气的说:一百下!已背上书包的哥哥跟我很费劲才说清楚,数十个十才够,知妹莫若哥呀,我哥知道我有数到十的基本功。我很庆幸我刚好有十个手指头,我搅十下翘一个指头,翘完左手翘右手我不清楚具体是怎样,总之就是这么在做中学学会数到很多数的。后来,数得熟练了,我能在十几秒内加上喘三、四口气就数到一百,猪当然不会吃得这么快,数十个一百也吃不完,我又急又气,恨不得用搅食棍抽它两个大嘴巴子。
搅猪食也是个技术活,要左边搅几下,右边再搅几下,这样左右交替着搅才能使猪食均匀,开小差,偷懒都会使猪食沉淀,上面的就会很稀。猪没脑子,不明白吃完稀的就是干的先苦后甜的道理,错以为主人糊弄它;猪有脾气,它会用它的猪拱嘴一嘴将食盆拱翻,躲不及鞋裤都会被粘上猪食。当然,猪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将它的猪鼻子伸进去吹泡泡玩。
在这中间,我的工作又不断地加多。
早上,小弟还赖在床上,猪开始叫唤了,我就睡不稳了,得放猪去。猪每天清晨都要绕村子里溜一圈,再回来用早餐。猪身体这么好,跟每年如一日的晨练应该是有关系的吧。它悠闲得很,跟在后面的我可不轻松,一手提着粪筐,一手拿着粪铲,还有一把尿瓢怎么办呢?只好用胳膊夹着。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猪屎猪尿都是种田人的宝。养猪不赚钱,回头看看田,我一丝不苟的跟在猪的后面接屎接尿。大多数时候,猪会在出门不远处立定,将憋了多时的尿先嘘嘘的释放掉,再轻装遛弯。我也好接了尿,稳稳端回家,倒入尿桶里,胳膊下没了累赘,就可以专心致志的接猪粪了。但也有不让人省心的时候,这似着小巧高跟鞋的富态的贵妇人会很不检点的边走边尿,让你想接又接不到着,不接又觉可惜,最终也只好看着它在走过的路上尿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偶尔还会到远离家的村东头或村西头才开始尿,你胳膊酸痛地接了满满一尿瓢,却不知下面该怎么办,端回家吧,此去路途遥远,猪怕不会在此痴痴地等我,还有若再来一只好事的猪,会打起来的,打赢了,猪和我脸上都光,万一猪,猪尿,猪尿,猪,权衡利弊,只好眼一闭,将还冒热气的一瓢尿泼掉,再夹了尿瓢跟着猪走。
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猪尾巴,猪尾巴一翘,可能要拉屎了,我连忙用粪筐凑上去接住,猪屎就一坨坨圆溜溜的落在筐里。若动作慢了,落在地上,跌碎了,不仅铲起来麻烦,形状也不好看了。通常在回家的路上我会抽空将粪筐里一坨坨的圆溜溜的码在外面,那认真劲儿不亚于大厨在做拼盘。回到家注意到母亲已看到了,就心满意足地倒进茅坑里。
猪吃过后,我再吃。我吃过后,就去打猪草。
新鲜的草猪会像吃零嘴儿一样咀嚼得津津有味,绿沫沫顺着嘴角流,三餐就省点。吃不完的草晒干了,碾成草面作猪食。打猪草这活不全像张洁《挖荠菜》那样风和日丽,怡然自得。野外草是不少,但猪也不是逮什么草都吃,嘴刁得只吃新鲜的青草,而且据说好看的牛眼睛草有毒,牲畜吃了会死,要小心加小心。要除庄稼地里的杂草时,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让人觉得草长疯了。临到你去打猪草时,你又会觉得草也是个慢性子。也许是打猪草的太多的缘故,再多的青草也禁不住家家户户每天一大篮一大篮往家里背呀。因此,每天出门前打猪草的小人儿时常要做一次选择:若单独行动,找到一窝草,就能装满一大篮,可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太孤单,连摘野花戴和摘野果吃的心情都没有了;邀上几人同行,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倒是有趣,但是要跑好远,脚累不说,耽搁太长时间家里大人还要凶神恶煞地审问一番。
我通常是和丁婶家的小二姐、黄婶家的小三姐和王婶家的四宝(王婶家没女孩,有四个宝,我们只好勉为其难地带着他。回家时,我们仨都要一人抓一大把草放在四宝的篮里,四宝的篮子才满。)结伴而行。如果哪一天,我们中的谁先走了,大家自然认为是吃独食去了,后果是遭到很长时间的孤立的惩罚。直到那人挤出眼泪,方才罢休。其实我们四人中,除了四宝,都单溜过,事后往往是四宝最积极地说和。
那一次,我又单独出去了,不过不是吃独食。一连几天的雨停了,母亲说可以去打猪草了。我挨三家问了,都说家里没吩咐去。我只好一个人一步一滑的向田野里走去。糟了,河沟里的坝子淹了,倒是有人在上面横了根细长的木板,木板下是哗哗的流水,这怎么办?我怕水,很怕。自从那次下河里捉芦苇上的蜻蜓,我才知道,水齐胯部,我就会头晕,身子发飘。多亏被人发现救起。
有人走过来了,颤悠悠的。我用力将篮子扔到对面,壮着胆子踏上去一只脚,又哆哆嗦嗦地提上去另一只脚,张开双臂,一点一点往前挪,有几回我觉得我就要栽下去了晕晕乎乎地过了桥。
我挎着一大篮猪草再一次站在桥边时,我再也不敢跨上去了,几乎要哭了。还是放鸭的大宝哥哥路过提着我的衣领,我才摇摇晃晃过去的。自此,我常常做一人胆战心惊过桥的梦:桥很窄,很长,很滑,桥下的水很急
酷暑午间,热得不行,猪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贪婪着地上的那点凉气。我一走近,猪激动得一跃而起它最喜欢到小水沟打滚了。我来解绳子,它却等不及,使劲往外拽,越拽越紧,我解不开急得一身汗,咬着牙骂它,它似乎明白了这样不行,却改成绕着我打转,眼看着绳子已绑了我的双脚,我只得大声嚎叫:哥哥跑出来:真笨,你不会动啊?我,我我什么,拿着,带个瓢。
小河沟在坡下,控制不好,猪疯跑起来,会把我拽滚下去。放了绳,你就别指望它会再上来。我只好使劲往后仰,拼命往后拽绳子,才安全下了坡。猪在淤泥里尽情的打滚,撒欢,冷不丁站起来,抖了抖,甩了我一身臭泥点子,我赶紧退后几步,抹了一下脸。
我生拉硬拽,猪才很不情愿的上了岸,我舀了清水将它冲洗干净。脏兮兮的我拉了清爽爽的猪回了家。
给猪收拾屋子也是我分内的事。猪住的那间笼舍虽不宽敞,但足够这四脚着地的家伙进进出出,遮风挡雨了。首先把粪筐、粪铲和尿瓢塞进去,自己再猫着腰钻进去。猪圈的设计很简单,大部分地势高,一小角低。猪活动和睡觉的地方高一些,算是它的起居室和卧房;拉屎撒尿的地方矮一些,算是卫生间。冬天,怕猪冻着,会在里面放些干稻草,天晴的日子就弄出来晒晒或补添些。进猪圈主要是处理屎尿,也许是久在兰室,不闻其香吧,也不用又皱眉又捂鼻子的,只是做这活的时候,要弯腰弓背,免得碰了头或粘上蜘蛛网。
我在里面忙碌,拴在外面的猪也不会闲着,它找块潮湿的地面,舞动猪拱嘴正在挖坑,哦哦的叫,是被我母亲发现用棍子抽了大嘴巴。看好了。母亲吩咐我。我在猪圈里并不着急,因为刚挨了打的猪拱嘴还隐隐作痛,至少等到没了痛感,它才会再拱。要说也真气人,你从猪圈里出来,望望天看看云不好么,干嘛吃饱了撑的挖坑玩。好家伙,稍不留意,就只看见一条小尾巴露在外面摇,新翻的泥土被不停地刨出,若再没人发现,猪会不会把自己活埋了都难说。拴到干硬的地面处吧,猪用猪拱嘴试一试,有困难,顿一顿,好像在想办法,竟撒泡尿,润润,再挖!
猪在大冬天里晒太阳的时候是特别乖的。避风朝阳的地方,猪躺着,我蹲着给猪捉虱子。肉乎乎的,油亮亮的,捏在指间,一个个扔到火盆里,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焦糊味,偶尔伴以轻细的噼啪声。猪眯着眼,大鼻孔均匀地翕动,做着美梦呢?捉到胯下它怎么还会配合地掀掀腿?瞧瞧,长长的睫毛还一抖一抖的,装睡!要不,哪会有像猪一样幸福的生活一说呢。
杀猪饭一吃,不用管猪的吃喝拉撒了,我的自由快乐的新年就算开始了。
正月里的一个下午,我邀了一院子的小伙伴,脱了花棉袄,正满头大汗的跳皮筋。去邻村看戏的母亲回来了,只见她将抱着的布袋子放下来,解开嗨,一只胖嘟嘟的小仔猪陌生地打量着我。
发布时间:2023-06-19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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