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似海,天涯游子挡不住乡愁如缕之召唤; 血浓于水,留守稚童还需要骨肉慈爱的关怀!
----作者题记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我还在广东一家公司工作。中秋节前,我请了半个月探亲假,匆匆踏上归途。经过几十小时长途颠簸,终于在中秋节前赶回了家乡。
从小镇下车需要走十几里山路才到家。背着两大包行李,我一身疲惫爬上了山路。来到我家对面的一个山坳,我坐下歇息。从这里可以远远看见我家大瓦房正掩映在小河对岸那片翠绿青青的竹林丛中,显得古朴而幽静。
唉,终于快到家了。看着故乡熟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股浓浓的乡情从心底喷薄而出,一浪一浪冲击着我填满都市喧嚣的心空。那些已然远逝、沉淀在记忆之河的陈年往事,象一组组慢镜头,在我脑海中来来回回地巡梭、盘旋和飞舞。
唉,打工数年,乡情象蒿草般在心头疯长,今天终于在面对故乡一刻豁然释放。我不由在心底叹息一声。正在这时,我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叔叔,你是从广东打工回来的吗?我侧头,看见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女孩。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瘦瘦的身材,穿一件长袖花格布衬衫,两只眼睛忽闪忽闪,模样儿乖巧伶俐。
是呀,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用手捉弄着衣角,低低地说:我爸爸妈妈也在广东打工。
那好哇,他们在外面打工挣钱,供你读书,给你盖楼房,回家时还给你买好多好多的玩具!
小女孩听了,没吭声,头垂得更低,半晌才细细地说道:他们走了三年,一直没寄钱回家。我和爷爷都想他们。可是,猪猪猪猪他们说,我爸爸妈妈跑了,他们不要我和爷爷了。
哦?我心一颤,看着小女孩伤心的模样,我忙蹲下打开旅行包,抓出几个月饼和一把糖递给她:来,小妹妹,吃糖。你看,还有月饼!小女孩抬起头,看着我手上的东西,两眼亮了亮,伸手想拿却又马上缩了回去。
别怕,这是叔叔送给你的。我说。小女孩看看我,再看看我手上的月饼和糖,终于将双手在衣服上极快地擦了几下,伸手接了过去。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我问。
我爸叫陈狗娃,妈妈叫桂花,我叫园园,是我爸给我取的名字。叔叔,你认识我爸爸妈妈吗?
陈狗娃?我心头突地一跳,脑海中立时闪现出一张圆圆胖胖的脸。那是一张老挂着吊儿当和玩世不恭神情的脸孔。
你认识他们吗?叔叔!见我未作声,小女孩又问。
认识认识,我们还在同一个厂上班。过几天我回广东叫他们回来看你和爷爷。
真的吗,叔叔?
当然当然是真的!不知咋的,一向胆大的我面对小女孩清澈如水且闪烁着无限兴奋和期待的眼神,我竟从心底泛出几许虚伪和怯懦。
谢谢你,叔叔!园园笑起来的模样好可爱,请你给他们说,我和爷爷都想他们,叫他们不要乱跑,多挣钱,早点回家。
好,叔叔一定把话传到。叫他们回家过年。我又抓了把糖给她,拿回去爷爷吃。
告别园园时,园园突然问我:叔叔,你回广东还是走这条路吗?
是呀,从这里到镇上,再坐汽车去广东。我笑着安慰园园,放心吧,我会叫你爸爸妈妈回家过年。到时候你等着放好大好大的烟花炮吧。
穿过小桥来到河对岸,我看见园园还站在山坳边呆呆望着我,目送我走向村庄。
那一刻,我好感动!
假期一转眼便到了。走的那天,我起个大早,告别家人,踏上归程。
山区的秋天凉意袭人。寂寥的旷野在薄薄的晨雾中显得恬静而空远,微风轻飘,小路上布满了淡淡的秋露,冷冽清新的空气让人呼吸纳吐间神清气爽却又会让人感到有点凉冷刺肤。
爬上山坳,我又想起那个叫园园的小女孩。其实,我不但认识她爸,而且以前真在同一公司工作。只是,年初他离厂出走了,带着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湖南女孩去深圳鬼混,被公安机关抓了起来,听说还罚了几千元钱才放出来。他老婆一气之下也出了厂,跟一个海南人搅在了一起。就这样,好端端的家庭说散一下就散开了。
想着想着,快到坳顶时,我耳朵里似乎传来园园叫我的声音。我一愕,抬头便看见园园穿一身单薄衣衫,萎萎缩缩地站在坳顶背风处,望着我,脚下的塑料凉鞋已断裂好几处,用针线缝合着。
园园,你怎么在这里?我疾奔几步来到她面前,看见她冻得有些发红的小手和脸蛋,很着急。
你说过,你回广东还要从这里走!园园说。
我一震:这么说,你每天都在这里等我吗?园园没吱声,低下头用手折弄着衣角,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啊呀,你怎么这么傻呀。快回去,你看,这天挺冷的哩!我握着她发红的小手,心里感动万分。
园园说:叔叔,请你叫我爸爸妈妈寄些钱回来吧,我我想读书!园园说完,眼里已包满一眶泪水。
好,好,叔叔叫他们寄钱回来,让你读书。好吗?快回去,别冻坏了。
园园点点头。于是,我提上背包便上路了。走了一段路,我回头看,园园还站在山坳上目送我一步一步走向小镇。
唉,稚子慈母骨肉情,天下父母同此心啊!我在心底长叹一声。正在这时,晨风中传来园园的大声呼喊:叔叔,等~等~我!我回头看,只见园园一路小跑向我奔来,瘦小的身子在窄窄的山道上一晃一晃,真让人提心吊胆。
我十分诧异:难道她想跟我去广东寻她爸妈?
近了,园园已跑得气喘吁吁,小脸蛋被秋寒之气吹打得红扑扑的,小嘴里吐出一股一股白白的热气,在晨风中显得节奏分明。来到我面前站定,园园急急从衣袋里掏出两个纸包递给我:叔叔,请把这个捎给我爸爸妈妈,好吗?我疑惑着接过,打开一看,差点叫了起来:里面包着的竟是两个月饼和一大把糖!-----正是前几天我送给她的月饼和糖。
园园,你这是干嘛?
叔叔,这饼真好吃,我和爷爷都吃了,我爸爸妈妈还没吃。请你带给他们吃点,好吗?说完,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乞求之色。
砰,那一刻,我只觉胸膛一下爆炸开来,一股热热酸酸的东西涌上喉头,泪水一下子涌满了我的眼眶。
好!叔叔一定会带到!我蹲下身,紧紧搂住园园,任由一汪泪水簌簌而下。良久,我松开园园,郑重地将纸包装进挎包,重新踏上路途。
走了很远,我回头看,园园还站在山路上,伫立在晨曦中,衣衫飘飘,正向我挥动着小小胳臂。
园园再见!我大声喊。
叔叔再见!园园稚嫩的声音在晨风中飘送过来,清亮而悠远
返厂后,我多方联系,终于将陈狗娃和桂花找在一起。一天,在东莞厚街一间小酒吧里,我将两个已经发酵变质的月饼和一把糖摆在他们面前,缓缓讲述着园园的故事。还未说完,这对反目离乱的夫妻已泣不成声,相互抱头失声痛哭起来
发布时间:2023-01-05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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