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相信命途善妒,这毕竟是一个客观的事实,可是我还是对它怀揣一种感谢心理,因为正是由于它的存在,我们的生活才能多姿多彩,我们也对生命也会有更深刻的认识;也是由于它的存在,人性的闪光点才得以在广漠的黑夜里熠熠生辉,诠释生命的精彩。
上次你妈妈来我们办公室谈关于你的事情,从那以后,我便对你的状况有所了解。最近,在我和你妈妈的一次通话中,我了解到你的情绪有点波动,随后还揣度着是由于你的右脚被烫伤,还是因你的心里压力超出了承受限度致使你封闭了童心的缘故。想到这些,我的心理难免有些恻然,再想到你只有14岁,我就彻底断了想下去的念头,诚然这是折磨人的。
最近,我的心里涌上了一个去看你的念头,为此,我老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当然包括心理准备。可我未曾想过,与你相遇的这一天竟会让我如此不安。
那天天气很好,不冷不热,而且时有微风拂动衣袂,让人倍感舒爽。我们本来早上9点出发,按理说9点40分就能到你家,可是路上碰到点小麻烦,耽搁了很久,结果到你家时,差不多中午12点了,当然这个时间特别尴尬,至少我这么认为,毕竟有趁饭的嫌疑。
到了你家的小区,我们因对地理环境的生疏而感到些许茫然,幸好你的母亲前来引路,让我们的心里逐渐踏实起来。
你的母亲在我前面迈着不大的步子,走起路来有些蹒跚;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可惜其间夹着些许银丝;她讲话的时候,尽管脸上蒙了一层黯黯的倦容,但是她的声音依然铿锵有力,这让我深信:她是对你充满信心的,对你的明天充满期待的。
来到你家的楼下,我斜视着前方的楼房,眼前一幕不得不使我惊悸万分。那是很久以前的老式建筑,外面红色的墙体与相邻的砖块间的混泥土裸露着的坏损的痕迹,整个外墙墙面因长年累月的骄阳炙烤和风雨侵蚀的缘故,墙体颜色已经黯淡下来。
走到楼底,眼前呈现的是一块块承接而上的混泥板,板面很多地方已经凹陷下去,有的甚至能看见嵌在板内的钢条。楼道的左侧是刷满红色油漆的扶手,可是时光磨砺着它的华丽外表,油漆表面泛着灰白,整个扶手铺满锈迹斑斑的伤痕。我走在上面,心里滋生着几多惊恐,但唯一令我感到庆幸的是,书记没来,如果以他的体重来检测该楼道的质量,后果我就不敢想象了。
到了你家里,映入我眼帘的是灰色的正方形格子地板,借着从厨房透过来的阳光观察,地板上面几乎一层不染。桌上和柜子上的东西摆放得井然有序,一看便知你的母亲是一位持家的能手。我的同事凑到你的房间并惊诧到:这屋子怎么这么黑?!这时,你的妈妈慢慢走进来,随即按动墙上的灯座开关,它亮了,你也亮了。
白炽灯的光亮在这个时间显得并不乏力,它晕着你红润的脸颊,你的皮肤泛着微微光晕。这时,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你的眼睛是多么地明澈,犹如深秋的晨露,晶莹剔透,充满灵性;又好似盈满一汪春水,载着复杂的情愫流进我的心扉,此时留给我更多的是莫名的感触。
哥哥好!阿姨好!在你的母亲的介绍下,你终于开口了。其实我已经到了做你叔叔的年龄,但是我很享受从你口中跑出来的这个名词,因为它缩短了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你的声音很特别,犹如小百灵在碧空吟唱,清脆悦耳、婉转动听;又好似风拂风铃发出的天籁,唯美动人、干净悠扬。在众人面前,你是多么可爱,多么阳光。可每当我想到你的磨难,我是多么地憎恶命运的不公,恨它为何赐予你绝症,为何让你的家庭支离破碎。
今天,你的乐观诠释着你对生活的热爱,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对梦想的执着和对命运的抗争。你的妈妈上次来找我们,就是为了你的梦想想好好上一次课,这也许你并不知道。生活中,她始终同你一样,也是抱着一颗玻璃心去感受世界的精彩,她的心因你而动。
她是辛苦的,在你父亲承受不了你患血友病的事实狠心离去之后,她一直默默地照顾着你,为了你的病,她磨破了双脚,如今她的左脚出现了病态,体重也明显减少下来。因为,你的梦想就是你母亲的梦想,你的抗争就是你母亲的抗争,而你们的执着一直感动着像我一样对这种病感到无助的路人。
当我问你你想学什么的时候,你的眼神里充满了欢喜与激动,我想学电脑,对了,你教我使用邮箱吧!我明显感觉你有跳起来的冲动,但你却被不争的事实禁锢着,你的身体好像不属于你。此时,我满心欢喜地半趴在床头,我们两共视着这个窄窄的手机屏幕,我感觉这一刻是幸福的,想必你也是。
转眼要到离开的时候了,在你母亲的帮助下,你靠在了一把椅子上,而后我们拍照留念,照片里的你是多么地从容,脸上不带一丝苦楚。可是离别之际,当我与你谈到你的梦想时,你的眼眶盈满了泪水,而你强忍着,我知道你拥有作为男子汉的坚强秉性,也正因为这样的品格,你寻得了同命运抗争的长剑。
这次离别之后,我的心里一直是复杂的,和我同行的同事也一样。我们不停地抱怨命运的不公,可是谁又能够阻挡磨难的降临呢?一想到你小小的梦想,我就变得极为惭愧,因为我是无助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重返校园,与有能力的人相比,我更是卑微的。但我相信:只要你在坚持,你的母亲在坚持,和我一样的平凡者也在坚持,你的梦想总能实现。但这需要时间,需要更多人参与。
洋,加油!
发布时间:2022-12-18 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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