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生命的留言》,也叫《死亡日记》,作者陆幼青。这是公公送的。公公知道我爱看书,所以有些书他看过了,会送给我。公公还说:你看过那么多书,可以写一写。这是他对我的期望。公公也喜欢舞文弄墨。
听他说这话的时候,是躺在老家客厅的沙发上,捧着一本书装模作样的在看。为什么说是装呢?因为若真要看书,是该躲进房间,而不是在客厅里,一只耳朵听着老公和公公你一句,我一句大声地嚷(公公的耳朵背得很);一只耳朵听着书中的主人公窃窃私语。
公公年纪大了,前几年总觉得自己大限将到,开始研究关于死亡的问题。越研究,生病住院的次数反而多。这两年有些放开了,大约觉得人的寿命是人出生就注定的,杞人忧天或者前思后想的,也无用。于是细致地交代了身后之事,放宽心舒服地过日子。
可是万没想到,我的母亲,一直以来,虽然不算强健,但也算健康的母亲,却突然先离去了。
找出这本书来,大约是想从中找出死亡的蛛丝马迹。若是有,那就是痛苦和乐观的对峙,这种对峙耗尽了人的身体的能量,资源的补充又无法收复已经被病痛侵蚀的失地。
母亲没有在那场与病痛的战斗中倒下,而是死于洗澡的意外。
那天,也是这样冰冷的天气,夜晚九点左右,是母亲洗澡,然后上床睡觉的时间。母亲独自进了洗手间,热水热气腾腾地开起来,浴霸也明晃晃地亮起来,可是,勾魂的无常来了。它让母亲摔倒在地上,母亲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生和死就这样仅仅隔着一道门,隔着不到200秒的时差。
母亲什么也来不及说。
幸好,暑假闲聊时,曾经问过母亲,百年之后要在哪里归宿。母亲说:做了一辈子乡下人,让我就住在城里吧。实际上母亲是怕麻烦我们往乡下跑。
母亲会说什么呢,假若她还能开口。
国庆的时候,母亲想让大哥接去住一段时间,可是种种的原因,竟然未成行。
子欲养而亲不待。生死就是这样无常。
快过年了,回家看看。
一定要常回家看看。
发布时间:2023-06-01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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