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榴花盛放的五月,火红的花朵,火红的热情。
五月里,每一个蓬勃的生命,都被赋予了五月的性格,榴花一样火红,奔放,磊落,坦荡,勇敢,执着。
他是五月的双子,有着火辣的性格。近在身边,常常会被辣得两眼生泪,偏好温和的胃也时常会被辣得火烧火燎,坐卧难宁。忍耐,在共同走过漫长的岁月里,不是妥协,而是包容。这是生活中必做的功课,也是和平共处的基本法则。
从相识,到相伴,已经整整19个年头。其中,酸甜苦辣,磕磕绊绊,多如牛毛,细若发丝,数也数不清了。幸福嘛,当然也有。只是,如相互打量着彼此在时光中渐渐衰老的容颜,早已熟视无睹。
听惯了他的抱怨,无休止,碎碎念。心中五味杂陈。有些确实是自己不对,比方饭菜做的不好,洗衣服费水,书痴,敏感,洁癖,浪漫,完美主义等等。有些是无关大碍的小毛病,体质瘦弱又很少运动,周末爱睡懒觉,喜欢买花却疏于管理,不及时喂养小狗等等。有些是大问题,比如忘性太大,尤其是银行密码,忘记几乎成了家常便饭。更有甚者,寻物恐惧症越来越严重影响到日常生活。
不过,也有相当一部分,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彼此想法不同,做法有异罢了。然而抱怨,已然成为他的一种习惯,根深蒂固。想要消除,颇有难度。就像,他多次下决心却总也改不掉的抽烟喝酒。
最近的一次,是前天家里有事,兄弟们话多情长,酒自然就多了一些。酒场上,大家常说的劝酒令多了去了,其中有一句几乎人人皆知,那就是喝酒看人品。意思是喝酒痛快的人,大都说话干脆,办事利落。细想身边熟识的人,确实如此。因而凡酒席间有他的存在,就是活脱脱的例证。真实立体生动的模板。
年近九旬的老母亲突然离世,给他这个幺儿子施以无以复加的沉重打击。整个人,从悲痛的漩涡中挣脱不出来。痛到极处,常常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喃喃自语着老妈还在,不过只是去两个姐姐家小住段时间就回来了。住烦了自然就会打电话让我接她回家。
可我知道,对他而言,越亲近,越不舍。而越不舍,就越难过。其实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结婚以来,老妈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在我们一家人的脑海里,老妈的存在,是一个家完整的意义。如今她去了,在另一个世界和我们遥遥相望,可是总觉得她并没有走远,偶尔还对我们发着脾气,或者心情好时也会说几句调皮话。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会给我讲她过去的故事,讲这个家庭的悲欢离合,讲那些始终在她记忆中鲜活的一段段过往。说到动情处她也会哭,一边用小面部手巾摸着泪,一边摇头叹气拒绝带着苦味儿的回忆。
所以,老妈的概念,对他而言,实际是一种精神意义上的存在,而非现实空间的具象。因而没有人能够安慰得了他,唯有时间。唯有时间,会一点一点,慢慢地褪去他内心深处难以割舍的依恋,和难以承受的疼痛。
我看得见,他的依恋和疼痛,如海,深沉而幽蓝。触碰不到海底,也无法抵达对岸。只有默默地,独自守着这份心事,小心地在情绪的风浪中渡海而过,不是遗忘,而是接受。接受一个,已成事实的结果。并慢慢学会坚强。
又到他的生日了。今年,我不打电话,不发短信,不请吃饭喝酒,也不陪他唱歌消愁。只是想,静静地,把内心最真的祝福,化成多情的文字,送于他,并日日为他祈祷:愿他在有生的每一个日子里,平安,健康,拥抱触手可及的幸福。
而不再,为人世间的生离死别痛苦。为如许无能为力的世事倍受煎熬。
一切随缘。
我的祝福,如五月的阳光,热烈而不灼人。如五月的榴花,张扬而不妖媚。我的祝福,朴实无华。就像,柴米油盐的简单生活。又如,锅碗瓢盆的交响乐曲。平淡,如水。
最后,俗套的祝福也还故作深沉地送上,希望――
和我总是不同频道运行的他,这次能懂。
老公,生日快乐!
发布时间:2023-04-04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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