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序言:不是所有人的世界都是完整的,有人生下来就是残缺或者他们生活的环境残酷。但如你所见,他们对生活并不是失去了全部的信心。仍然有一颗真挚乐观的心,和对幸福的不懈追求。仅以此文,纪念我的一个朋友。
第一章思念
我的童年和你们的童年都不一样,我从小就没有享受母爱。
十几年前那个女人和我爸离婚了。那时候,我才十岁,现在我脑子里存留的都是些模糊不清的残片。我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我已经不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但听姑妈讲,那个女人年轻刚和我爸恋爱的时候五官秀丽,体态端庄,是顶漂亮的女人。
唉,刚和你爸恋爱那会,挺好的一个女人。她和我说的时候叹了口气。
接补充着说当时你爷爷奶奶见了都说,小金(我爸的小名)能娶到这样的媳妇真是祖宗积德了。
那后来怎么成这样了?我问。
她却站起身从我旁边走了,不肯再说下去。但我听见她嘴里喃喃着本来挺有气质的一个女人,谁知道后来因为一件小事离婚了。
可能,这种事于她也是一种不幸和伤害吧。我没有再问。
我也记得,那个女人总是和爸吵架,有一次,甚至还把玻璃杯毫无顾虑地朝他丢过来。差点就砸到了站在旁边的我。不幸的是,爸挡在了我的前面,幸运的是玻璃杯只砸在他的肚子上。我想,如果不是他,可能玻璃杯就会不偏不倚地砸在我的眼镜上。
我还是爱她的,就像她当时还爱着我一样。因为她也会像其他母亲一样用手抚摸摸着我的脑袋,然后轻轻地吻一下我的脸。(这样亲昵的享受后来完全成了一种不再有的奢侈)可是,这仅仅是在她不和爸吵架的时候。她一吵架,就完全变成另一个魔鬼。我问爸,为什么你们总要吵架?
她被鬼附了身,这只鬼一定要我们不得安宁。他那时候这样骗我。
我已经开始有点害怕她。但我从来没预料的是我会失去她。
一天晚上,我被刺耳尖锐的破碎声惊醒。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波动。把头埋进厚厚的棉被,心里天真想着睡吧,明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能爬起来冲到他们的房间喝止他们。也许后来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噩耗就是第二天,放学回家看到那间已经空了一半房间。所有关于她的,衣服,化妆品,鞋子,首饰。还有,墙上那张幸福甜蜜的婚纱照通通不见了。她好狠,连一样留给我回忆的东西也没留下。只留下了这个残破空荡的家。
我再也找不到那个唯一会抚摸着我的头,轻轻地在我的额头印下一个吻的女人。
她走了,不要你了。爸对我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骗我。
我却自编谎言:兴许,她只是生气,跑到街上逛去了。
后来,我在爸的床柜里看到那张白色的离婚协议书,脸色惨白。这张白色的纸就像一张宣告我对她死心的悼文。
我无法容忍,也永远不会原凉。我一点不愿想起那个女人。你觉得我冷血吗?可她比我更冷血,七年前她一走了之,从此对我不闻不顾。
我恨她,恨她完全不顾一个什么世事也不懂的孩子的感受。我恨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又在半路把我丢下。
有人说从天堂过往地狱只是路过人间。我想,她本来应该是一个把我从地狱带离飞往天堂的天使,可是,这个懒惰糊涂的女人把我抛下人间了。
我恨她,十二年的期盼和对她的想念通通化作涛涛的恨意。
我恨那个女人,并且会一直恨她,我向上帝许愿,诅咒她下辈子投胎做我的女儿。那时,我也要像她抛弃我一样地抛弃她。
可是,我真的可以忍下心恨她吗?
如果,她能回来,抚摸着我的头,在我的额头前轻轻地印个吻。我还是会一头扎进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再也不松开。
可我为什么要写这些多余的文字?
我仅仅只是想念她了。
第二章柳嫣
我的童年是在没有母爱滋润下度过的。孤独寂寞,形影相吊。
那时候,我一放学,我总是冲在回家队伍的最前头。我和别人不一样,我肯定是上帝派来拯救地球的超人。我心里想。
唐三藏为了取西经不是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所以,这个超人和别人不一样的,他也要经历很多磨难才能肩负拯救世界的重任。我以这种阿Q式的肯定安慰自己。
事实上,我要感谢这种心态。正是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让我的学习成绩一直没落后别人。一直到大学毕业我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
但这仍然是一个孤独的童年。我总是一个人,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我不愿意搭理别人,也没人愿意主动搭理我,他们把我当成怪物。
直到,后来遇到了柳嫣。
我十二岁,上小学五年级。全年级考第一的是我,第二就是是她。这个排名一直到毕业最后一次小学升初中考试才改变。
我坐在离门很远,离窗很近的靠着墙的位置。她一直坐在中间,就像是整间教室的中心。她总是系着两根马尾,晃晃荡荡,像她的性格一样活泼。圆圆的脸蛋,细瘦的体格,很可爱又活泼的一个女孩。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笑容。
那次期中考试刚刚结束,成绩下来了。不用说,所有的同学都知道,第一名是我,第二名就是柳嫣了。
当老师站在讲台上念道第一名,金力。此时整个教室都还保持沉默。
但当他继续念下去第二名,柳嫣。这个时候整个教室都会不约而同地望向坐在教室中间的柳嫣。然后都一口同生地唏嘘看啊,柳嫣又拿了第二名,已经连续好几次了。这时候就连我也要小心的别着头看她一眼。尽管她抢走了我的风头,但是她永远抢不走我的第一。因为我是超人嘛,谁也战胜不了超人。我又这样安慰自己。
其实,我多希望他们听到第一名是我的时候,唰唰地一齐看着窗边的我。我这种热切期盼别人注意我的心愿后来竟然被她实现了。
那一次,上晚自习。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拍了我一下。我惊讶的回头,从来没有人主动找过我。当我模模糊糊看到是那个女孩第二名的柳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把眼镜拿了下来在衣服的袖口上擦了擦。带上眼镜后我已经很确信是她了。
她可能被我这个很雷人的动作逗笑了,我看见她用手掩着嘴唇轻轻地笑。她让我变得一下子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正当我尴尬万分,她忽然开口金力,你能帮我讲讲这道数学加分题的解题步骤吗?说完,就从背后拿出那张试卷,试卷下还垫着一本数学书。
这个女孩有点莫名奇妙,我都还没答应。她就把一切自导自演下来了。
我哪还有拒绝的余地?点点头,答应了。
是这道加分题?我问。
对,上次老师讲的太快了我没听清楚。
她好像看穿了我心里的疑问。这道题老师已经讲过了,而且讲得很详细。
我猜不透她究竟什么意思。只好按照老师讲解的方法给她讲了一遍。
那现在会了吗?我问她。
嗯嗯,会了。她看着我说。
那你现在写一遍我看看,有什么可以纠正的地方。我接着说。
她点了点头,然后拿笔伏在桌上写。
过了几分钟,她就写完了。我看了看,和老师讲解的解题步骤一模一样。
她一副高兴的样子笑着对我说谢谢你了,金力同学。
我礼貌性地回她不用谢!然后她一脸满足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却很疑惑,她明明已经会解这道题,为什么还要我再给她讲一遍呢?
以后,柳嫣经常来找我帮她讲解一些她不会的题目。我们就这样慢慢的混熟了。她成了我在这个学校的第一朋友。之后,我才明白她当时的良苦用心。
在柳嫣的帮助下,我的性格变得开朗些,也有同学找我玩一些的游戏。虽然很幼稚,但为了和大家抱成一团,我还是装出玩的很开心的样子。
尽管这样,还是被细心的柳嫣发现了我的小心思。
有一天,她递过来一张纸条。里面的内容是:要我明天,放完学。在校门前面的那棵槐树下等她,说有东西给我。
我实在猜不出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要干什么。
第二天放完学,我去了那棵槐树下。她已经站在那里了,两只手背在后面。
柳嫣,你要搞什么鬼啊?我佯装成很生气的样子。
闭上眼睛我就告诉你。她朝我嬉皮笑脸。和我混熟后,她已经不吃我那一套了。
我听她的话,把眼睛闭上。
把眼睛睁开。她说。
我睁开眼,她手里捧着一本书。书名是《格林童话》。
生日快乐!金力同学。她大声对我说。然后把书递给我。
我受宠若惊,从来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连我亲爸也不记得。
这真是给我的?我已经歇斯底里了。
嗯,当然是给你的,还不快拿着。
真的谢谢你,柳嫣,我要怎么感谢你?。我感激的看着她的眼睛说。她不知道,我心里萌发了一种强烈要拥抱她的念头。我当然不能这样无理,仅仅是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接过那本《格林童话》。
她又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两边的酒窝凹进光泽红润的脸。
我揣着《格林童话》,心里想着欠下这份人情我要回报些什么给她。
她送我那本《格林童话》,不仅是给了我一把打开另一个童话世界的钥匙。更让我从此深陷入书的世界。一个能让我忘记现实的世界。
我是躺在那棵槐树下看完的。从那以后我把她当成我生命中的白雪公主。
但人生的离别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来临。很快,我们迎来小学升初中的考试。
成绩公布后,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因为第一名不再是我,而是柳嫣。这就是我给她的礼物。我没有写数学那道加分题,所以柳嫣以多出我十分的优势夺得第一。但我并不知道,全县第一名可以破格进入那所市里最有名望的BL中学。当然不是后悔把第一名给了她。而是,我们将要分别了。
这个爱扎马尾辫,又总爱笑的女孩,让我心中多了种萌萌的依赖。我并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特别的情愫。它有别于亲情,更不像爱情,或许那只是一种懵懂的友谊。
毕业了,分别的那天我和她约定在HG高中(一所市里升学率最高的超级中学)不见不散。
第三章后母
柳嫣去了市里的BL中学,我则是在本县的YF中学。原先以为,我的生活不会再有波折,然而现实和期许相比总是那么不尽人意。他单身了三年,耐不住寂寞,又娶了一个女人,在我十三岁的时候。
从她第一次进门,我就深深的感觉到了一种危机。她买了很多礼物给我,算是示好的见面礼。但我一点也不喜欢,不是不喜欢礼物,而是不喜欢那个女人。爸在旁边殷勤地提醒我快叫阿姨。这都不算什么,可是后来我就要叫她妈妈,这实在是不能忍受。
果然,她和我爸结婚后立刻变得矫洋跋扈,第一次见面的温柔完全没有了。仿佛是为了挑衅我,也为了让我明白,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天,她把我从房间叫出去,指着一大堆衣服对我说你已经不小了,自己的事应该自己做。从那时候起我的衣服都是自己洗,从来没指望这个女人能给这个家带来温暖,至少我没有。
我给柳嫣写信,(HG中学有严格规定禁止带手机,违者开除)告诉她我爸给我找了一个后妈。很快,她给我回了信:叫我务必适应这样有后妈生活。最后,我也无可奈何。
有一次,学校组织文艺汇演比赛。我被老师选中作为吹号手。经过简单的培训之后,我和同学一起参加市里的比赛,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比赛之后,学校继续组织我们进行培训,要收取八十元培训费,当然这纯属随个人意愿。我当时,挺爱吹长号,况且只是利用周末时间进行培训一点也不耽误学业,所以就报名了。培训费下午就要交清,逾期不候。
回家后,爸不在家。
我只能拉下脸问后妈要。她不肯给,说这些都是不务正业,耽误学习。我赶紧解释说,只是周末培训,不耽误学业。但她仍然一毛不拔,令我很愤怒。我知道,她不想给,却找借口搪塞我。就这样,我跟我的号手梦说bye bye。
发布时间:2022-08-16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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