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一年的我,在外一年的奔波,在外一年的牵挂,在外一年的潇洒与不知所措。在外一年的与我相伴的嗡嗡鸣声,在外一年同我夜夜相守的尘土被窝。轰鸣给了我一口饭,尘土给了我一身暖,明月给了我在外的思念。没有后悔,没有怀念,些许憧憬,没有留恋。我在外一年。
两层棉服加身,棉靴裹脚。他们告诉我今年的山海关是个暖冬。我也真是没觉得怎么冷,只是流出的水不知几丝寒意,转瞬便结成了冰。呼啸的北风,被透明布遮着,风卷着尘土,扬尘而过。它若转头便可以看见我嘲弄的笑,我没有抚摸你,你也没有触碰到我!
机器依然是不停歇的走着,很有秩序,连声音都很有节奏。虽然嘈杂但总归是按照自己的拍子,偶尔发出一声怪响。连生活都难免会有插曲,我们怎么又会严苛的要求机器呢。他们又为什么会完全听从人的操控呢。车间外是从北京入东北的国道,车水马龙,忙碌的车辆奔驰而过。载不走我的人,也没有载走我的思绪,我的身和心都在这里,没想过走,也没有想过不走。
我坐在机器旁,看着铁片带起的水雾,没觉得脏,也没有阻止我呼吸。机器旁挂着的冰溜子,脚下流着的浊水,让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仰起头,看看与我对望的墙头,突然又变得怀念起我的鸽子。我们守望了一年,他们听我吱吱嘈杂,我听他们的咕咕唱幽。他们在这钢筋混凝土的繁华中筑起了自己的家,我们成了邻居,从未交谈,但又日日邂逅伴着他们振翅开始一天的工作,随着他们的归巢结束一天的哀乐!
有一天,平静被打破,没有突然,也没有居然,更没有自然。他们没有振翅,只是混乱的步伐显示了他们的焦躁与不安。一天如此,我有察觉,但是并未太在意,生活不可能因为外在而改变,更何况在别人看来也许仅仅一对畜生而已。次日依然如此,他们啪嗒的翅膀,盘旋在车间的上空。我意外的发现了鸽子的羽毛和略显血腥的内脏,他们丧失了一双孩子。结果显得简单而凄凉。是突然,是居然,也是自然!
突然也许是因为这是平静之后的霹雳,鸽子仅仅一对小鸽子而已,他们却失去了半年多的全部。居然也许是因为外人对于肇事者的不解,他们居然吃了这一对尚未起飞的乳鸽,倘若用金钱衡量也不过三五十块钱而已。自然又更显得自然,鸽子入了一个两岁黄口小儿的肚子,天上的星星尚且摘得,一对鸽子怎又摘不得?
众人皆是对此事嗤之以鼻,背后更是议论纷纷,对鸽子一家投以了极大的同情。都开始去关注这一对鸽子夫妻,甚至还有人提议为这对鸽子搭建现代化的鸽子窝。我淡然一笑,继续自己的工作。渐渐地议论人淡忘了这一对鸽子,鸽子好像也淡忘了自己失去之痛。都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们忙碌着从这个墙头搬到了另一个墙头,他们显然舍不得离开这求之不得的巢穴。看着另一个墙头的潮湿我隐隐的不安!
终于这对鸽子消失了,一天两天,一个礼拜过去了。我没有思念,有一丝莫名的欣慰。一天早晨他们居然又出现在墙头,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舍得离开。他们搬回了原来的巢穴,准备开始新的生活,他们又开始早出晚归,像一对辛勤的上班族。也许他们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有了自己的家。日子又这样重复着,他们是,我也是。
棒棒的敲击声扰乱了我晚饭后的闲暇,议论的人们正在用弹弓射杀着鸽子夫妻。原来他们夜里更换的驻足地的粪便引起了议论人的厌恶,准备对他们痛下杀手。两个小时的辛苦努力鸽子夫妻终于无奈落地,我不愿再去关注这对鸽子的命运。次日,我从巢中又取下两只小鸽子,几日两只小鸽子双双死去,将其葬于花丛中。据说大鸽子次日便被议论人入腹,这一次较为人性,未见到鸽子毛,更为见到内脏。
这一次,没有人议论这件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倘若这件事情发生在小鸽子被杀前,大鸽子可以早死几个月,他们一家便不会分离!
发布时间:2022-07-19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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