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毫无预兆的,小区停电了。停电必然停水,不能刷牙,不能洗脸,只得提了包,匆匆忙忙走出门。
没有灯光的走廊俨然一条幽深的隧道,手扶墙壁磕磕绊绊走到电梯间,一下子傻了眼,连电梯也停止了运营。天呐!我家可是住在十七楼。硬着头皮走紧急通道。踏在狭窄逼仄的楼梯上,身边浸染着浓重的黑暗,只能靠手机微弱的光芒前行,我突然觉得仿佛置身无边的海底。
在单位度过了繁忙的一天。下班前接了妻的电话,她说小区自己发电开通了一台电梯。她和女儿已经在幼儿园附近吃过了饭,让我自己解决晚餐。此刻,她和女儿正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平常她们不是在看动画片,就是在电脑上玩《植物大战僵尸》。这个世界太需要电了。一旦停电,人们简直什么都不能做。
乘备用电梯攀上十七楼的过程中,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幅母女俩在黑暗中骚动不安的画面。用钥匙扭开房门,我却一下子惊呆了。茶几上点着半支火红的蜡烛,妻正坐在沙发上给女儿编辫子,而女儿手中捧着数学书,正在大声朗读一百个数。看样子,她们似乎早已习惯了停电的生活。女儿挣脱妈妈的怀抱,跑来替我拿拖鞋。我顺手关上门,冰冷孤独的黑暗一下子就与眼前的温暖明亮隔离开来。我从未想过,停电的夜晚也可以这样温馨。这让我回忆起童年的时光,想起奥林匹克竞赛前无数个秉烛夜读的晚上。烛光比灯光更像妈妈的手,永远那么温柔、慈祥、恬静。
女儿做完功课,妻就吹熄了蜡烛。她在飘窗上铺一床小褥子,我们一家人挤在上面,紧紧拥抱在一起。窗子开着,微凉的夜风吹进房间,带来秋的气息。凭窗望去,南二环上车水马龙,流转向前的车灯与周边的黑暗格格不入。在那绚丽的色彩里,绿化带中菊花默默盛开着,散发出阵阵芳香。不经意间,我们发现对面的楼群背后居然悬着一弯月亮,它那么淡、那么黄,不像是真的,倒像是女儿用蜡笔画在遥远的天幕之上一样。
突然,妻在我怀中哼起《小白船》的调子来。“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女儿也欢快地跟唱,“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呀飘呀……”我的心被一种异样的温暖包围着,有落泪的冲动。如果不是停电,我们一家三口总是各做各的事。我们有多久没在一起凝望过城市的夜色,又有多久没有拥抱在一起,唱一首大家都熟悉的歌了?
晚上九点,灯蓦然亮起,冰箱、电视、电脑……几乎同时响起电流的嗡嗡声。我们用手捂住眼睛,慢慢适应这不太真实的光亮。“妈妈,停电真舒服!什么时候还会停电呢?”女儿突然奶声奶气地问。
发布时间:2024-02-28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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