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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永江(四川)
今天是我成为孤儿后整整两年的日子,从未有过的空虚和飘渺让我在两年中度日如年……
妈妈没了,我的一切都变了,我变成了一棵不能扎根大地的小草,我的天塌陷了,我的海枯竭了!
妈妈,您走了,我无法把您找回来,但我永远抹不去那刻骨铭心的记忆。
2017年农历六月十六日凌晨,老天突然翻脸,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气温骤降,炎热难当的巴蜀大地仿佛进入了寒冬。伴随着瓢泼大雨,慈祥的您停止了呼吸,永远离我而去。瞬间,我感到天崩地裂,心被撕碎一样,我无助地看着您在我的眼前走了。我欲哭无泪,心如刀绞,只觉得天昏地暗,一切都变得那么暗淡无力……
春去冬来,时间消失。我虽又老了两岁,但我满脑子都是您慈祥的面容,往事像电影一样不停地播放。
您走后,虽然我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强撑着虚弱的身躯回到了工作岗位。除开工作,我想的全是您,特别是下班回到您过去居住的地方,总觉得您还住在那里。每当走进小区大门,仿佛您总是笑盈盈地向我走来,并向和您一起聊天锻炼的老伙伴们说:“我儿回来了,明天再和你们耍。”您总是拉着我说:“今晚想吃什么?”
晚饭后,您始终要叮嘱我:“早上记得煮早饭,冰箱里有我专门为您买的鸡蛋和汤圆……”
那时,我生活和工作并不在同一个城市,因为您住在省城的弟弟家。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有十多年了,为了能经常看到年迈的您,我在省城谋了一份职业,每天下班就能和您见面,可惜才一年多时间,您突然觉得不舒服,进医院十天时间就离开了我们。
您是独生女,虽然您从小娇生惯养,但您知书达礼,谁都知道您是老家出了名的美女。外婆本想让您招个上门女婿,您还是嫁了出来。父亲是个孤儿,家里穷的叮当响,但您看上了父亲是一个憨厚勤劳的汉子。困难时期,虽然我们兄弟七人,但您和父亲总是起早贪黑地参加生产队劳动和搞些副业供我们兄弟读书,总想把我们培养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谁都知道您一直想要个女儿,但始终没有如愿以偿,一口气生养了我们七个儿子,视女儿为宝贝的您和父亲没有半点埋怨。大集体时期,您总是背上背着弟弟,手里牵着弟弟,身后还跟着我,边干活边哄着我们,虽然家庭贫穷,但我们在父亲和您的呵护下快乐成长。
“文革”期间,家里一贫如洗,我们五个娃同时要上学,您和父亲承受着一切苦和累,起早贪黑地劳作,想尽一切办法供我们读书。白天您们积极参加生产队劳动,晚上偷偷地做着“投机倒把”的生意,您养猪喂鸡赚钱给我们交学费和改善我们的生活,让我们所有兄弟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并人人都能上学受到教育。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高中毕业的我为了找出路报名参军。父亲一直舍不得把我送到硝烟弥漫的南疆前线,是开明的您给父亲做工作让我穿上了军装,成为了一名边防战士。
参军后,由于我服役在刚刚自卫还击作战结束的边防一线,边境摩擦不断,大小战斗的消息不停地在家乡流传。那年,恰值我在外执行任务的一段时间和家里断绝了联系,一个我牺牲的谣言传到了您那里。年仅50岁的您每天含着泪水下地干活,晚上背着父亲和兄弟伤心痛哭。一天,一位同连的老乡回家探亲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您们。您喜出望外,嘱咐老乡带信让我一定不要想家,要在部队好好工作。但战友告诉我,家乡生活艰苦,加之悲伤过度,您的身体相当虚弱,眼睛由于长期流泪,基本看不见了。虽然我马上写信向家里报了平安,但您的身体让我时刻挂念。军校毕业分配在原昆明军区教导大队那年,当大哥把您送到部队,见到无比瘦弱和疾病缠身的您,我心痛不已,但您总是那么阳光,那么通情达理。您时刻不忘叮嘱我要好好工作,一心扑在工作上,不要因为您的身体而分心。
看到我的成长进步,您是那么的高兴。后来,我在省军区机关工作时,您带着父亲来到部队。这次,您的精神状态非常好,身体也好了很多。每当我老部队的战友从前线过来,您总是要为他们做手工面、包饺子,做一桌可口的饭菜。您常说:“孩子们,你们在前线既辛苦又危险,不容易,父母不在身边,我就代表你们的妈妈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吧。”战友们对您的厨艺和爱心总是赞不绝口,都亲切地叫您“洪妈妈!”
改革开放后,您和父亲脸上总是显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您和父亲坚定地把我六弟送到了西藏边防部队。父亲常说:“共产党好,我养的儿就应该为社会出点力。”您也常说:“你们都能走正道,做好人,我这当妈的再苦再累也很高兴、很幸福!”
您一生慈祥善良。上世纪九十年代您和父亲就离开了农村,跟我们一起生活。每当回老家,您们总是要给家乡贫穷的人送去衣物和食品,拿零花钱。一次,我们回到老家,您们听说邻居家的小孩考上了大学,但由于家庭比较贫困,没钱交学费,您们毅然将存了多年的800元私房钱送到了邻居手中。包产到户初期,您和父亲不但经济上扶持着贫困的乡亲,还教当地农民种水果和生姜技术,让很多家庭走上了脱贫致富的道路。2006年父亲去世了,您继续跟随弟弟们生活。但在家乡,就是年轻一代也没有忘记您这位“洪妈妈”!
您离开我们后,小区的叔叔阿姨们还在讲着您的故事:一天上午,小区电梯出故障把一家人关在了电梯里,得了骨质疏松症、正在家卧床休息的您,突然听到走廊有撞击电梯门的声音,您立即起床拄着拐杖到电梯门口对里面的人说:“你们不急,我去找物管来救你们。”您硬是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楼梯,从八楼走路到物业管理处,找物管人员救出了被困的一家四口。那是初春的一个下午三点过。您正在小区外的街上散步,突见一个小孩在哭泣,您立即上前询问,小孩说找不到奶奶了。小孩也不知道自己住在什么地方,父母在外地打工,奶奶的电话也不知道。您一直陪着小孩,安慰小孩,并给小孩讲故事,直到晚上七点过,小孩的奶奶找到那里,您把小孩交到小孩奶奶手中才离开。小孩的奶奶一再说要登门致谢,您却说:“这点小事都要谢也太见外了!”如今,您离开后,住在小区的人经常遗憾地议论道:“多好的人啊,说走就走了。她走后我们不但感到不习惯,小区好像还少了几分欢乐。”
您是最疼爱我们的人,是最熟悉我们的人,是最了解我们的人。这几年,虽然明显感觉到您老了,但您对我们的爱始终没有变。我每周末要回绵阳,周一回到成都家中时,家里总是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房间收拾的井然有序,有时茶几上还放着我喜欢吃的水果和零食。当我周末不回家时,您总是要给我煮我最喜欢吃的食物,有时您还要拄着拐杖陪我到菜市场买菜。这一切都让我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您有7个儿子,7个儿媳,13个孙子,5个曾孙。您对我们都是付出无微不至的关爱,从没一点偏心。虽然,您老了比较唠叨,但您的每一句话都有很深的哲理,总是教导我们要行善,多做好事,不能有半点害人之心;教导我们要多做对社会有益的事,要帮助贫穷的人。您读过私塾,一直倡导我们这一代和下一代要熟读《三字经》《增广贤文》《弟子规》,教我们要做一个有思想道德的人,做一个有社会公德的人,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虽然您已经年过八旬,但您总是每天早上坐在阳台上,戴着老花镜,专注地朗读《增广贤文》和《弟子规》,还经常给我们讲解每句话的含意,让我们很受教育。
您的爱是人世间最伟大的爱。您的爱就是一幅山水画,洗去铅华雕饰,留下清新自然;您的爱就像一首深情的歌,宛转悠扬,轻吟浅唱;您的爱就是一阵和煦的风,吹去朔雪纷飞,带来春光无限;您的爱像火红的太阳,照耀着我们茁壮成长。您一生虽然短暂但却平凡而伟大,您勤劳善良默默无闻,和父亲一起含辛茹苦把我们七兄弟抚养成人,是您交给我们做人的真谛、生活的哲理;是您用毕生的精力和辛勤的汗水营造了我们美满的家庭,您留给了我们一生受用不尽的精神财富和幸福的回忆。
如今,您虽然离我而去,我痛苦,我悲伤,我沉痛,但您永远活在我心中!愿您的在天之灵能如自己所愿,从此没有了疾病的痛苦折磨,也愿您的心与我们同在。
妈妈,愿您在天堂一切皆好!
●作者简介●
魏永江,男,1964年出生于四川剑阁县
发布时间:2023-06-28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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