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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你是我的父亲,你给我出去!出去……”叶子绝望地哭喊着,然而,已经喝醉了酒的叶子爹还是兽性大发,他强迫了年仅十六岁的女儿……
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真实发生在东北一个偏僻小山村里的事情!
叶子从记事起,就每天生活在爹娘无休止的争吵中,而且叶子爹常常醉酒之后,就打骂叶子娘,嘴里脏话连篇!原因是怀疑叶子娘在嫁给他之前失了贞洁!封建保守无知的叶子爹便耿耿于怀,每次借着酒劲就对叶子娘非打即骂。叶子娘常常抱着叶子痛哭不止……
在叶子六岁时,面对父亲的又一次酗酒无理打骂,乖巧的叶子双手揽着哭泣的娘的脖子:“娘,你走吧,不要再为了我留下来,等着我长大了,我就去找你……”
无路可走的叶子娘,忍无可忍的叶子娘,于是在晚上叶子爹沉睡之后,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抱着叶子亲了又亲,在叶子不断地催促下,叶子娘终于踏上了回山东娘家的归途。她流着泪一步三回头地回望着越来越远的还有女儿的那个石头房子的家!
娘走了!在叶子的心里,娘终于脱离了苦海!虽然叶子会孤单,会想念母亲,可一想到母亲再也不挨父亲地打,不挨父亲的骂了,叶子心里就不那么难过了!
醒来后的叶子爹没有看到叶子娘,就问叶子:“你娘呢?”“出去上茅房了。”机智的叶子望着爹的脸,眨巴着胆怯的眼睛说。叶子爹信以为真,便又倒头就睡。而叶子一夜未眠……
天渐渐地亮了。叶子呆呆地坐在炕沿上……
“你娘还没回来吗?”叶子爹又一次醒了,有些着急的问。叶子没有言语!叶子爹一轱辘爬起来:“你耳朵聋了吗?你娘呢?”“不知道!”叶子面无表情。叶子爹这下慌了,赶忙下炕,蹬上鞋子,顾不得提,就朝外面跑去,边跑边呼喊着叶子娘的名字!然而,没有回音!只有回荡在山间的父亲呼唤母亲的声音!
叶子爹一直到午后才垂头丧气地回来。他颓废地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不停地吸着那根爷爷传给他的旱烟袋,打叶子娘时的凶神恶煞已消失不见!
叶子不敢说话,也不敢弄出响声,就那么安静地坐在炕上的角落里,心里牵挂着夜里离家的母亲,从不敢走夜路的母亲,会不会害怕,赶没赶上火车,母亲会不会也因牵挂着自己而落泪……
没有母亲陪伴着的日子过得异常的慢!叶子天天偷着数着指头,算计着母亲离开她的日子有多久了……
识几个大字的叶子爹曾给叶子娘往老家写过一封信,信里向叶子娘道了歉,也说了很多好听的话,末了,希望叶子娘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能够早日回来,一家人团聚!叶子的心里很矛盾,既盼着母亲回到她身边,又担心母亲一旦回来,还会遭到父亲的打骂和折磨……
不久,母亲拖人回了一封信:这些年已经给了你无数次改过的机会,你一次都不曾珍惜!我过够了挨打的日子!再也不会回去了!你也不用来找我了,你我夫妻情分已断!你要照顾好女儿,好好供她上学……
寒冷的冬天到了,叶子和爹正愁没有棉衣保暖怎么过冬时,叶子娘从山东老家邮来了一个包裹。叶子爹跑去邮局拿回来打开一看,是父女二人崭新的棉袄棉裤,叶子爹感动地蹲在地上掩面而泣,悔不当初!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世上就是买不到“后悔药!”
好在叶子爹知道疼爱女儿,每当赶集卖了点粮食,都会给叶子买个肉包子吃!叶子每次吃都舍不得大口咬,都是细嚼慢咽,自从母亲走后,叶子难得再吃到包子,而每次吃父亲买回的肉包子,叶子就像过年一样,感到很幸福!
叶子八岁那年,在父亲的陪伴下,走进了学校,开始了她的读书生涯!
上学后的叶子,慢慢地有了很多好朋友,失去母爱的叶子渐渐的不再感到孤单,稚嫩的脸上也漾起了久违了的笑容!
不知不觉,叶子读完了小学。要到十几里之外的镇上读初中。因为路途远,要吃住在学校,到了星期天才能回家。
在初二的暑假,已是十六岁的叶子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俨然有了大姑娘的模样!叶子常常在夜晚睡觉时想着:等自己念完高中,考上大学以后,第一个假期,就去山东老家看望日思夜念的母亲!
叶子做梦都不会想到,她的噩梦已经悄悄地在向她逼近……
就在那个暑假的傍晚,叶子爹出门去了几里之外的一个老乡家喝酒。叶子早早地将就着吃了一碗中午剩下的米饭,躺在床上看了一会书,就朦朦胧胧地睡着了。正在睡梦中的叶子被醉酒回家的父亲地敲门声惊醒,叶子下地开了门,进到里屋刚躺到炕上,父亲却跟着进到了里屋,叶子以为父亲可能喝醉了,又要说些醉话了,也没在意,便仍旧侧卧在被窝里。她怎么会想到,在酒精的蛊惑下,失去理智的父亲,像魔鬼一样不顾她地反抗,发泄了他的兽性……
叶子美丽的天空就在那一瞬间塌陷了!叶子直感到天旋地转,痛不欲生……
她悲泣地呼喊着母亲……
第二天,悲伤的叶子趁着父亲下地干活,收拾好随身物件,装进书包,翻找出藏着地写有母亲地址的信封,揣进兜里,又走到一个装衣服的黑旧木头箱子前,在箱子底下翻出了那块母亲临走时留给她的红色手绢,手绢包裹得严严实实,她把它先揣进了兜里,似乎不放心,又掏出来,放进书包的最里面。
收拾妥当,叶子背起书包,刚要开门,门却开了!
只见叶子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一看到准备出门的叶子,他双膝一曲,“扑通”一声,跪在了叶子的脚下,痛哭零涕,忏悔着,恳求着叶子地宽恕……
叶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哭着绕过父亲,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父亲声嘶力竭地哭喊声!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叶子沿着铁路一路向西南,叶子娘当年就是沿着这条铁路离开的,十年后的叶子,也是沿着这条铁路去追寻母亲去了……
当年母亲是怀着对父亲的恨离去的;十年后的叶子依旧是带着对父亲的恨离去的!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叶子终于看到了火车!
叶子已经疲惫不堪,她来到了候车室,坐在椅子上。此时的叶子又累又饿,她从书包里掏出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红色手绢,慢慢地打开,是叠得整齐的一沓钱,但都是块票和毛票,那是母亲在临走时给叶子留下来的零用钱!叶子一分也没舍得花!她数了数,一共是十六块钱!她拿着钱来到了售票口,一问到青州还需要在沈阳倒车,票价是十九块钱,还差三块钱!叶子呆呆地望着躺在手绢上的钱犯了难!好心的售票员似乎看穿了叶子的难处,轻声地问叶子:“是钱不够吗?”“还差三块钱!”叶子伤心地回应!
过了一会儿,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小姑娘,给你票,把这两个面包也带上,够你一路吃的!我也是小时候跟着爹娘闯关东,来到这里落脚的。拿好票,准备去检票口检票吧!”售票员说着就把一张白纸黑字的车票,连同一个牛皮纸袋子递给了叶子!叶子眼含热泪,连说了几声“谢谢阿姨!”
“小姑娘,祝你一路顺风!”善良的售票员阿姨拍了拍叶子的肩膀!
火车从东北方向徐徐开来,慢慢停在了站台旁,叶子手握车票随着上车的旅客进到了车厢,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牛皮纸袋,一眼就看到了在纸袋的最上面有五元钱!在钱的下面摆放着两大块面包,叶子拿出了一块面包,面包大而厚实,黄灿灿的,散发着浓浓的麦香,还没等吃,叶子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面包的模样!叶子掰了一小块,放进了嘴里,那香香的滋味在舌齿间流转……叶子吃着面包,感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售票员阿姨的热心帮助给了她久违了的母爱的感觉……
经过一天一夜地颠簸,叶子终于到站了!
她从裤兜里拿出信封,看了看,又找到了通往镇上的客车,到了镇上,就可以很快见到她那日思夜念的母亲了!叶子心里很开心,又很难过!开心的是:终于要见到母亲了!难过的是:父亲伤害了她!母亲是她的避风港,是她温暖的港湾!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母亲的怀抱!
大约一小时后,客车在镇子上停了下来。正值盛夏,叶子感到山东的天气比东北要闷热些!她向一位路人打听信封上的村子的方向和距离,路人告诉她往西直走,第一个村子就到了。叶子便加快了脚步,向母亲的村子急奔!
很快的,她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不大的村庄。此时已是傍晚,炊烟四起,饥饿的叶子已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饭菜的香味,肚子“咕咕”地叫着!叶子有些惊喜,刚到村头,迎面来了个四十上下的妇人,叶子走上前说出了母亲的名字,颇有礼貌地问询母亲的家在哪里?妇人朝着最西头一指:“那两间草房就是!”叶子朝着那两间草房奔跑过去——
近了,近了,她已看到了那两扇破旧的木门,她那委屈的眼泪就要落下来!随着叶子“啪啪”地拍门声,门开了,正是分别十年的母亲,十年未见的母亲!叶子一把抱住母亲,悲伤地哭泣起来,母亲也泪流满面!十年啊,十年的牵挂,十年地想念,久别重逢的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在一起……
叶子娘为叶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叶子欲言又止,她不能让母亲再伤心,再为自己而担心!叶子久久地偎依在母亲温暖的怀里……
晚饭后,母女二人躺在床上,叶子说:“爹去车站找你,我担心极了!”
“那晚,老天爷也在帮我,知道我怕黑,就让月亮大放光芒,照亮我脚下的路!走那段山路时,微风抖擞的桑树叶子“刷啦刷啦”地响,有只野兔子突然地从路边窜出来,钻进了玉米地,把我的心都吓得提到了嗓子眼。怕你父亲在路上追到我,我一路狂奔,到了车站一问,火车得一点才到。担心你爹找到车站,我没敢在候车室休息,而是离开车站不远处,坐在一个朝阳的角落里暖和。在半晌的时候,我发现你爹在车站候车室里来回转悠着找我,幸亏我没在候车室!于是当天的火车我没敢坐!等那趟火车离开了,你爹以为我坐上车走了,就回村了。我是在第二天坐上火车回来的。我一直和你姥姥、姥爷住在这里,五年前你姥爷生病走了;第二年,你姥姥也走了!”叶子娘悠悠地说着。
“你就没打算再找个人做伴吗?”叶子问。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爹再不好,也是你的爹!我就糊弄着过吧。好在你也长大了,知道回来找娘了!以后啊,咱娘俩相依为命吧……”叶子娘哪里会知道她的女儿经历了什么!哪里会知道女儿心里隐藏着一个痛苦的秘密!
不知不觉,开学的日子到了,叶子想放弃学业,叶子娘坚决不同意!她拖人在镇上找了找关系,叶子又继续开始了她的求学之路!
叶子深知母亲辛苦供她上学的不易,一直很用功!高考后以优异的成绩被某一所名校录取!
大学里的叶子依旧刻苦努力,毕业后,因叶子成绩优秀,被学校留校任教!为人师表的叶子,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带领着她的学生们积极进取,年年被评为优秀教师!
可有谁知道,在叶子的内心深处,埋藏着一道不为人知的伤疤!
叶子总是让自己的生活忙碌着,逃避着,不敢去触碰那道伤疤!可闲暇下来的无边的黑夜,叶子常常躲在被窝里哭泣,在她的心里,她也无数次恨过父亲,为什么要对母亲那么残暴?为什么总是搅得家里鸡犬难宁,到处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让她的童年飘荡在恐惧中?!
她是多么渴望家的安宁,家的温馨;多么渴望家里能充满欢声笑语!那么母亲就不会离家出走,她就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她也就不会受到父亲那刻骨铭心地伤害!
而在母亲走后,父亲又当爹又当娘,既要下地干活,又要照顾叶子的饮食起居。
记得上小学的六年中,不论刮风下雨,父亲用那辆花了八块钱从当地人手中买来的旧大梁自行车,早上有时候天不亮就送她去上学,下午放学前总是早早地等在学校的那个路口……
每当夏天汛期来临,一到那条必经的宽阔的河流前,父亲便脱掉鞋子,挽起裤腿,水浅的时候就背着她过去;水深的时候,怕湿了叶子的裤子就抱着她过河。每在这时,叶子便暗暗发誓:一定努力学习,长大后报答父亲地养育之恩!
如果没有父亲那些年披星戴月地辛勤付出,哪有叶子为人师表的今天!
叶子一边感念父亲地养育之恩,一边又深受那不堪再回首的一幕地折磨,这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常压得叶子透不过气来!
经过漫长地思想斗争,叶子最终决定:要去寻找父亲!
主意已定,叶子向学校领导请了几天假,匆匆地踏上了寻父之旅!
凭着她当年的记忆,两天后叶子就顺利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东北的那个给了她伤害和耻辱的家。走到没有院墙的家门前,那扇朽木般的木门大开着,叶子鼓足勇气慢慢地一步步来到屋门口,往里一看,叶子大吃一惊!
只见屋内一片狼藉,锅碗瓢盆全都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炕上的被褥也乱七八糟地堆着,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已经好久无人居住了!
父亲去了哪里?叶子百思不得其解!
叶子有些沮丧,她退了出来,慢慢来到一户当地的住家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人答应,门开了,还是多年前的张姨,只不过额头已有了白发,近十年未见,似乎苍老了许多!“张姨,我父亲不在这里住了吗?您知道他搬去了哪里?”叶子焦急地问!
“奥,你是叶子呀,都长成大姑娘了!我差点就认不出来了!你说你父亲啊,自从你走后,他就没了精神,也不怎么干活了,好歹收点粮食吧,又都拿去卖了打酒喝!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已经有二三年了,好像听人说,他傻了!”……
叶子跌跌撞撞,不知道该走向哪里……
东北的冬天寒风刺骨,如果没有棉衣御寒,一夜就会冻死街头;身无分文的父亲举目无亲……叶子不敢再想下去!
他会不会想着要回山东老家?他的傻一定跟自己和母亲有关……想到这里,叶子就快速的往车站走去!
天已渐渐暗了下来,深秋的夜晚凉风习习,伴着秋虫嘶鸣,叶子来到了车站,她挨个窗口找寻着——那个曾经帮助过她的售票员阿姨,可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她又回到候车室,蓦地她发现在候车室的一角蜷缩着一个衣着邋遢的老头,叶子不由得心头一紧,她连忙跑过去,怔在了那里!这个逢头垢面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她千里来寻的父亲!她颤抖地蹲下来,父亲还在呼呼地睡着,她没有呼唤他,不忍心打扰他的梦——也许正在做着回家的梦……
叶子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轻轻地放在父亲的脚边,她坐下来,静静地望着这个给了他父爱,也给了她伤害的人!
“今天这是咋的了?还真能睡!再不醒啊,这饺子就凉了!”
叶子循着声音望去,一下子惊喜地站起来!“阿姨,您还认识我吗?”
来人正是售票员阿姨,她端详了一会,也高兴地一跺脚:“哎呀,姑娘,你咋滴又回来了呀?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水灵了哈!”
叶子害羞地笑了笑,“您这是要给谁送饺子啊?”
“就是这个还在睡大觉的人!已经来了三年了……”
叶子感激地望着她,“阿姨,这就是我的父亲!”
售票员阿姨吃惊地看着叶子,半信半疑,“是真的吗?”
“是真的!”叶子点着头。
售票员阿姨说:“他常常拿着一张已经发黄了的照片,呆呆地看着,念叨着她们的名字,总说着对不起!也常常泪流满面!政府机构也来带他去敬老院,可过不了几天,他又回来了!”
正说着,叶子爹动了动,翻了个身,售票员阿姨赶紧上前:“快醒醒吧!看看这是谁来了?”只见叶子爹用手捣了捣被眼屎糊住了的眼睛,只瞟了一眼,就嚯地起身爬着跪在了叶子的面前,老泪纵横地抱住了叶子的腿,“对不起,对不起……”叶子的泪涓然而下,她看着眼前她既疼又恨又可怜的父亲,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干啥呀!”售票员阿姨慌忙去搀叶子爹,但叶子爹动也没动!叶子缓缓弯下腰,双手扶起爹:“起来吧,咱去吃饭去!”叶子领着爹,向售票员阿姨深深地鞠了一躬,慢慢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叶子握着父亲的手,来到了一家洗浴中心,花了双倍的钱雇了一个男搓澡工,她则来到了旁边的服装店,给父亲买了两套崭新的衣服……
叶子手牵焕然一新的父亲,沐浴着深秋温暖的阳光,她要带着父亲回家!要让父亲重新做人!
发布时间:2023-06-24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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