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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龙 :回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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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了,在经过了半年多疾病的折磨后,终于没能挺过他的87岁生日。半年前,还能自己骑三轮车的父亲,突然晚上就上不去床了,去医院检查,发现是病变已转移到脑子。半身瘫痪的父亲,一开始还能自己用右手吃东西,神志还清醒。后来病情发展越来越严重,饭也吃不下,大小便失禁,神志不清,大部分时间昏睡。夜里难受时发出深深地呻吟声,人瘦的皮包骨头,后来连水都喝不下,我们做儿女的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父亲清醒的时候,也说上一两句话,更多的时候是眼睛直直的看着你,想有话给你说可有表达不出来。那真是个让父亲和儿女们都煎熬的日子。
进入七月,让父亲再次住进医院,输血输营养液,出院后本想父亲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没成想突然又出现了内出血。晚上,我和妹妹守在他身边,给他喂口水,但很快就吐出来,有时睁开眼睛,呆呆的不知看什么地方。一会喘气一会昏睡。晚上十点多钟,妹妹说爸爸喘气慢了,我站在床边,赶紧给他量量血压,心跳已经没有了。父亲就这样在经过了痛苦的病魔折磨后,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泪洒忆亲人,痛定思父恩。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集成小文,以示对父亲去世的纪念。
父亲出生在阳谷县四棚乡三支王村,为什么村叫这个名字,说是明朝从山西洪桐县迁民,有姓王的兄弟三人迁移到这里,所以村子起名为“三支王”。父亲1932年阴历10月初五出生(身份证上写的是1933年12月)。父亲祖辈都是农民,没有听说祖上出过什么名人。到了父亲这一代,除了家中有些薄地外,还兼做馍馍房,打油坊等维持一大家人生计。祖父去世的很早,大概是得了当时的不治之症,家人到处乱求医,拜佛求神,吃反了药,刚刚30岁就去世了。那一年是1940年,父亲才8岁,据父亲讲他还不懂事,只有大姑姑知道哭,他们兄妹几个还不知道哭,小姑姑才出生几个月。祖父的去世给祖母打击很大,据说半年多祖母都精神恍惚。所以,父亲很少提起过祖父的事,倒是母亲道听途说的讲过一些,等到她嫁到父亲家,祖父已去世多年,所以,母亲也不知她公公是什么模样。
父亲在兄妹中排行第二,一个姐姐,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想必当年祖父去世的早,祖母30岁守寡,拉扯几个年幼孩子,应该十分不容易。父亲又是家中长子,也应在外面和家族中,吃尽了不少苦难。大概是父亲比较聪慧吧,兄妹几个中,只有父亲读了私塾,后有进了完小。我的家乡是山东鲁西老革命根据地和较早的解放区,父亲很小就思想进步,年幼时还干过一段儿童团长,其中有一次给我们的部队带路到几十里路以外的赵洼,见到部队里的许多新鲜事,多少年后不止一次提起过此次经历。到后来办理退休时,想起这段经历,说是1949年建国之前参加工作的,可以办理离休。无奈当时村里的地下党证明人都已作古,父亲当儿童团长这段经历,只能作为个人历史资料,没能办成离休。
当时,我们家二十几口人一起生活,除了种地,每天还要磨面,蒸馍馍,冬季开油坊,起早摊黑,劳作是十分辛苦的,据母亲讲,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有时人站在磨道里就睡着了。打油的大锤十几斤重,抡起来上百次要一口气打完。父亲和成年人一样干,冬天里光着膀子抡起大锤来还出汗。正是由于家里缺劳力和祖父去世,在上了完小后,父亲虽然已较好的成绩考上了中学,但家境不允许,所以就没有去上中学,而是回到家中油坊去劳动。
开学的时间已过去个把月了,中学的老师跑来动员父亲还是继续读完中学,并作了家族里当家的长辈的工作,说父亲成绩好,将来能有出息,同时,学校里考虑到家里困难,让父亲看图书馆勤工俭学,就不用交学费了。正是这样,父亲才得以进到中学学习。
父亲在寿张中学读书,每月回来一次,带些口粮到学校。那是,父亲已成家,母亲还要准备些咸菜给他带上。一次赶路匆忙,在路上把咸菜罐子打碎了,一个月父亲只好啃干窝窝头喝水充饥。
家境的窘迫使父亲学习和各方面都更加努力。父亲在中学期间,思想很进步,1948年刚满16周岁,就被吸收为中共党员,学生会干部。当时在学生中党员极少,据他讲全校只有4名。入党后,4名学生党员照了一张合影,以示纪念,这也是父亲留下来比较早的一张照片。
父亲在中学学习很用功,知道家里供他上学不容易,各门功课都很优秀,特别是历史和地理。多年后,他还能背出当年中学的历史课程的内容。历史,地理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名。学校放假,父亲回来就尽力多干些累活苦活,在家族里尊老爱幼,所以,家里和邻里对父亲评价都挺好。
父亲中学上到二年级,由于建国初期,各级政府部门需要大批干部,所以,决定让一批优秀的中学生提前毕业。父亲就在提前毕业的人员中,同时,被安排在政府文化部门工作。
这时期,父亲的主要工作就是参加扫盲培训班,到各地办班当老师扫盲,父亲去过的乡镇如馆陶,朝城,范县等地,一去办班就是几个月,半年也难的回来一次。受培训的都是些乡村干部,以文化培训识字为主,父亲就被称为文化教员。一年冬天在馆陶办培训班,上级要求春节不放假,可到了年三十这天,又说离家近的可以回去看看。父亲和其他人员一哄而散,顶着大雪往家赶,等来到村里已是大年初一的早晨。尽管当时工作很累,和家里聚少离多,但父亲一参加工作就当了教员,认识了不少人,他还是经常津津乐道这一段经历的。我最早看到父亲的照片,就是他办扫盲班时期和各期学员毕业的照片,大概都在1955,1956 这两年。
那时我已出生,还有两个姐姐,听母亲讲,我出生后,父亲专门托人给买了一台木轮的儿童车,两边有座椅,中间有翻盖的小桌,在当时当地还是很起眼的。这台小车保留了很久,待到我上小学和父亲一起回家探祖母,还看到它躺在土坯房的一角,不知后来坐过多少孩子。
父亲在外,家中只靠母亲一人拉扯我们兄妹几个,加上是在家族里生活,矛盾在所难免,日子过得也很艰辛。白天母亲要下地劳动,晚上很晚回来,还要给几个孩子坐针线,半夜经常几次拉孩子起来尿尿,点煤油灯很费劲。父亲不知从那里找来电话上使用过的大号废电池,自己灌上盐水,接上小灯泡供我们母子晚上使用。这下可解决了母亲的大问题,再也不用晚上黑灯瞎火摸煤油灯了。周围邻里也说,王家院里点上电灯了,母亲为此高兴了好一阵子。
父亲性情耿直,加上年青气盛,为工作在单位得罪了一些人,1957年党提倡大鸣大放,父亲也发表一些言论。运动开始后,有些人就想给父亲戴右派帽子。没成想上级开始号召年轻人到艰苦的地方去大炼钢铁,父亲又榜上有名,带头去了离家乡比较远的肥城钢铁厂,使父亲逃过这一劫。多少年后,父亲谈起此事还很有感触,说当时留在县文化系统他的许多同事,后来都被打成右派,返乡务农,一辈子没有抬起头来,家庭孩子跟着遭罪。如果他不是去大炼钢铁,肯定被打成右派,不知我们要吃多少苦头啊。
炼钢厂创建之初,即艰苦又没有头绪。父亲负责厂里的宣传报道工作,为了及时了解高炉生产情况,拿到第一手材料,他和同事们都吃住在炼钢炉现场。油印小报也是自己刻字自己印,然后再发到各个工地现场。待到工厂刚开始正常生产,由于农村搞大跃进人民公社,吃大食堂,加上连年灾荒,母亲和我们兄妹几个在老家饿的吃不上饭,二姐病的奄奄一息,父亲费劲周折辗转几百里把我们母子接到了肥城钢铁厂。
虽然一家人到了一起,可父亲忙得一个月难得回家一次。但是,对家人也是尽了很大的努力。据大姐讲:刚到石横钢铁厂,一家人没有吃的。父亲想方设法,给弄来一袋白面,可把母亲高兴坏了,要知道,那时一人一月才給几斤白面。母亲用这袋面粉给我们烙饼,下疙瘩汤,度过了那段岁月。大姐给母亲下地拾柴禾,干了一段时间不愿意干了,要去上学。父亲就用人家缝衣服剩下的布头,让做衣服的给大姐做了蓝布书包,上面还缝了个黄色的五星,买花布给姐姐做裙子,大姐高兴得不得了。
在钢铁厂的几年中,由于我年龄还比较小,父亲又回来的少,所以对父亲的印象还是很淡漠的,只有几件事还有印象。那时工厂里还没有盖房子,大家都住在半地下的窝棚里。一天晚上,我们兄妹几个和母亲一起去厂里的广场上看电影,演到一半时父亲突然出现在台子上,大喊我们的名字,说赶紧回家吧,家里失火了!我和两个姐姐抱住母亲吓得大哭起来,家里还有小妹锁在屋里,肯定给烧死了。母亲拉着我们急忙跑回地窝子,看到一个穿大衣的人正抱着小妹,拿手电筒照着她的脸给我们看。这件事给我的印象很深刻,长大以后时时回想起来。
还有一件事就是当时生活困难,粮油奇缺,尤其是油,几个月不见油滴是常有的事。一次,厂里改善生活,给每位职工发了一些油炸丸子。父亲没有舍得吃,拿回家来给我吃了。谁知道到了晚上,我上吐下泻,把母亲吓坏了。父亲晚上急急忙忙跑来,告诉母亲是食物中毒了,原来厂里食堂把装桐油的桶拿去装了食用油。虽然,我很快就止住了病痛,但是,以后的好多年,我一闻到油炸的气味就开始反胃。
钢铁厂办的时间不长很快就下马了,父亲的工作也有钢铁厂转到了聊城工业局。我们母子几人返回家乡,由于家中连年灾荒,饥饿难捱,比离开前还艰难,所以又回到钢铁厂旧地坚守了一年半载后,也随父亲迁到了聊城。
刚到聊城时,父亲把我接到城南他办公的地方住过一次,晚饭后带我到护城河边散步,看到湖边长得茂密的芦苇和宽阔的水面,我感到十分兴奋和新鲜。晚上,睡在浆洗的白白的被子里,一股肥皂的清香气,感到也十分舒服。父亲还带我去过离城里比较远的他们种地的菜园,记得那次是看他们收大白菜。这些,对年幼的我记忆非常深刻。
60年代初正是国家工业上马的时候,聊城工业局也办了许多工厂,需要派干部去管理。在工业局呆了几年后,父亲就去了刚办不久的造纸厂,大概是个副厂长职务。
父亲在造纸厂一呆就是八年,这期间我已经上了小学,父亲一直工作很忙,没有星期天和节假日,有时晚上回来很晚,买些花生给我们吃,第二天一早就走了。这期间发生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给我留下了深刻地印象。
大概在小学三年级的一天,学校的老师领我们去看“破四旧”现场,我们打着小旗,喊着口号走在大街上。路过影剧院门前时,有个同学喊:看,那是你爸爸!影剧院门前的台阶上站满了手举稻草挨批的“走资派”,远远看到,好像爸爸站在最北面。我还想仔细看清楚,不想队伍拥着我很快走开了。
回到家中,我对母亲说看到父亲挨批了,母亲脸色很难看,叫我今后少上街,因为外面太乱了。
运动越来越激烈,邻家同学的父亲在农机所被审讯时我们亲眼看到挨了耳刮子。两派武斗攻打招待所,一声吹号几百人带着头盔手持钢纤冲进围墙,另一派就从楼顶往下扔瓦块石头。被抓人脸上留着血,在手持大刀的人的劫持下,从我们这些看热闹的孩子身边押解过去,我看到心里紧张的不行。
父亲回来的更少了,家属院的妇女们整天害怕的不得了,互相打听着信息。记得有一次父亲回来了,吃晚饭时给母亲说,他今晚睡在做饭的屋里,开着窗,如果晚上有人来敲门,叫母亲不要害怕慢慢去应酬,他就从后窗跳走。我年龄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里害怕。
后来运动慢慢缓和一些,据说父亲还是第一批“被解放出来”工作的干部。常常是父亲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吃饭,就会有人找上门来,态度也横的很,父亲不停的解释这什么。我们躲在一边,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再后来父亲又调到发电厂干了几年,仍然是个副职。又去毛纺厂负责扩厂组建,一干又是五六年的时间。待到发现身体有些毛病,组织上调他到一轻局任书记时,已经是五十多岁了。
父亲在一轻局书记的岗位只干了不到两年就申请退居二线了,当时很多人劝他多干几年,父亲笑笑,坚持要求退到二线,只是母亲很高兴,感到生活有规律,再也不用深更半夜提心吊胆等父亲回来吃饭了。许多年以后,父亲才告诉我们,他退下来的原因是他感到身体非常不舒服,他自己到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心脏问题严重,按目前的情况,即使治疗也最多能活三到五年。父亲听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坚持退下来和家人团聚几年,过几天清静日子。
父亲属于急性子,脾气比较大。但在家里还是非常民主的,对我们孩子很宽容,在我的印象里从小到大只记得父亲为我们兄妹发过很少几次脾气,但每次都很厉害。所以,母亲告诉我们尽量不要惹父亲生气,更没有记得有打人的印象。邻家的同学的父亲就严厉的多,在学校犯了错误,回家来跪在地上,还不给饭吃。
但对我们兄妹的教育,父亲还是非常注意的。据大姐讲,在钢铁厂工作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只要父亲回来,就给我们讲古诗,还给每个人起了笔名。给姐姐买了图书,让她阅读。她记得最好看的一本是《一个桃核的故事》,有些情节到现在还能背下。
在家境十分窘迫的情况下,给我们订了全年的《小朋友》杂志,从1962年下半年一直到1966年停刊。每一期《小朋友》的到来,我和姐姐都爱不释手,每一篇都看的非常仔细,有许多精美的插图和文章到现在也都记忆犹新,甚至还能背下来。正是这些优美的启蒙教材,给了我童年非常美好的记忆,也唤起了我最初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还记得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的晚上,我们全家围坐在一个大床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听父亲读雷锋小时候的故事,我幼小的心灵为雷锋苦难童年而落泪。在我们兄妹成长的过程中,虽然父亲较母亲在我们身边时间上要短的多,但能感受父亲时刻关心着我们成长。从小学到中学,由于那个特殊时期,学校的活动特别多,尤其是担任班级干部。对于这些事情,有时母亲会出来阻拦,但父亲总是说,学校安排的不会错,让他们去吧。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作文,老师给一个好的批语,拿回家来给父亲看,父亲就读给母亲听,脸上露出很宽慰的笑容。
父亲接受新事物也很快,县广播传输线从我们家属院穿过,父亲买来喇叭,东拼西凑拉了一条线,把有线广播接到我家中。广播一响母亲就会仔细的听,除了知道国家大事,还听了不少戏曲段子。矿石收音机刚开始有,父亲就架起了天线,把接上的耳机给我们听。晚上睡在被窝里,听着耳机里的声音,我感到十分的新奇和不可思议。正是父亲的这些启蒙,使少年的我迷上了无线电,从矿石收音机到晶体管,半导体收音机,我和同伴们一搞就是几年。父亲为了鼓励我,在外出到上海开会期间,化大价钱给我买回来一只袖珍动圈扬声器,要知道当时一只鸡蛋只有几分钱,高兴的我一连几天没睡着觉,小同伴们也十分羡慕。接着又连续几年给我订下了无线电杂志,使我的无线电水平逐步提高,兴趣也越来越浓,最后搞黑白电视整机也不再话下。以至于考大学也选了电子专业,这应该和父亲开始的启迪有关。
父亲十六岁和母亲结婚,这么多年来磕磕绊绊总是有的,只是父亲一发急,母亲就不再吱声了。从来没有听到父母大声吵架过,更没有见到父亲对母亲动手和说粗话。特别是退休之后,父亲虽然有时也找点事发发脾气,可一旦看到母亲心脏病发作,就紧张的厉害,忙里忙外,每天还自己动手作些可口的饭菜给母亲吃。所以母亲常说,你父亲是个好人。60年代干部进城,许多干部都把乡下的妻子孩子撇掉,再找城里的有工作的妇女结婚,我们住的工业局家属院里,就有很多这样的家庭,父亲却从来没有动摇过。当父亲听到家里孩子病重的快不行时,克服种种阻力,毅然把母亲和我们兄妹从农村带了出来,才有了我们母子的活路。在钢铁厂撤销后,我们随母亲又回到老家,水灾人祸,颗粒无收,我们几个孩子都病倒在床上。父亲听从母亲的劝告,把我们母子又送回肥城钢铁厂旧址,靠拾菜种地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如果父亲不听母亲的劝告,按老辈人意见不让我们回去,恐怕就不知我们是什么结果了。
父亲为人热情,宁可自己受委屈也要考虑别人,所以,和父亲打交道的人,大多数都很认可他。父亲性情耿直,处理事情不会绕弯,看到不平的事爱打抱不平。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包括他的上司。母亲有时爱老叨几句,父亲总说,他们办事不公道,咱就不认他这个理。父亲作为一名基层领导干部,一生为公清廉。连续在几个工厂任职,调动时连工作服都交上。在造纸厂发给干部下车间的胶靴,父亲最后一个领回来,拿回来一看,一只男鞋,一只女鞋,以至于很长时间母亲把它当成笑料。我们兄妹就业安排工作,父亲没有给任何一个人找过关系。二姐16岁参加工作分到外地纱厂当挡纱工,工作辛苦小腿跑得浮肿,母亲每次看她回来都哭一场。想调回来换换工种,父亲只是答应可一直没办。最后还是大姐找人,把二姐从外地调回到大姐的工厂里。但父亲的确给困难的同事办过不少事,包括从东北调人来本地工作等等。退下来以后,父亲有时也有些懊悔,感到那时办事太认真了。
父亲退下来以后,虽然一边调理身体,但同时又为我们的下一代操劳。那时我的孩子已出生不久,从上学前班到小学三年级,基本都是父亲接送孩子,几年来风雨无阻。我那时正是年富力强,工作起来不要命,整天早出晚归,根本没有顾及到父亲刚退下来的寂寞情绪和身体状况。现在想起来,心里充满了懊悔,感到对父亲关心的太少了。
父亲闲暇下来也有写点东西的习惯,前些年看到他早期写的小诗:
登矿山
1958年大炼钢铁期间,我在原寿张县政府办公室工作,被调往驻莱芜“寿张炼铁大队”。一日早晨登莱芜城西大曹村西北登“矿山”,偶得佳句,故忆写如下:
旭日东升登矿山,
南望汶河一溜烟。
山前高炉拔地起,
山后社员忙耕田。
注:矿山,在莱芜西,有汉代开铁矿遗址。
高炉,是我炼铁大队新建的炼铁炉。
又有1985年的诗作一首:
一九八五年新春正月初五(立春)作诗一首
立春时节寒未消,
“迎春”展蕊满枝梢。
黄花翠竹阳光下,
更使小院分外娇。
退休后,父亲虽然挺过了医生所说的三到五年光景,但身体还是越来越老了。睡觉靠安眠药,白天睡觉晚上坐着。为心脏病住过几次医院,每天靠吃好几种药维持身体。而且由于血压长期不稳,导致耳聋听不到声音,虽然去过几家医院但没有收效。人说耳聋三分呆,有时看到父亲长时间呆呆的坐在那里,心里就感到酸楚得很。父亲老了,走过了八十多年人生历程,经历了时代的风风雨雨,再也不是当年的活蹦乱跳的儿童团长,也不再是钢铁厂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更不是在几百人面前讲话风趣的厂长了,他是需要我们儿女们来关心,来呵护的老人。这些年,只要有时间,我们姊妹几个就尽力多回家来看看,大声给他讲外面的新鲜事,带点父亲喜欢吃的食品,做顿可口饭菜,让他感到做儿女的对他的尊重和孝心,感到亲情的温暖,多活几年,享受新时代带来的幸福生活。
没承想父亲八十多岁得了不治之症,坚持了几年,最后还是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谨此纪念我们敬爱的父亲,愿他在天国里安息。
作者简介:王金龙 男 1955年出生,中石化聊城输油处干部,曾任中石化管道公司作协副主席。多年来一直从事文学创作,在石化管道报刊发表诗歌,散文三十多篇,在《青海湖》文学月刊发表中篇小说《岁月有痕》。

发布时间:2023-06-12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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