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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隽(安徽)
壹
我妈这辈子最引以为豪的事,就是生了我们三个伢子,两女一男,尤其是36岁高龄成功生了老弟,从此在那个没有儿子就会被骂“焦尾巴”的农村有了昂首挺胸的资本。
不是说姐弟三人有多能干,能为老娘脸上贴多少金片争多少光彩。她无限欣喜和满足的,仅是“儿女双全”这四个字而已。
在我们这种死要面子的农村,大伯二伯家全是两三个儿子,一个闺女,轮到我家一连两个闺女,就是没有儿子。我那个会点七星八卦的爷爷用了两块月牙板摔了个什么卦,然后胸有成竹地安慰我老爸:你会有儿子的,只是得子迟点。果真还没等我老弟见到这个预言家的面,他老人家便驾鹤西去了。
40岁左右的人应该都记得,上世纪80年代的计生政策有多么不可思议。
当年我妈为了生我老弟,可是动用了她娘家的所有关系,我那神通广大的大舅妈使出浑身解数成全了她。不得不说,大舅妈是我老弟的恩人。我老爸当时还在学校干着为人师表的差使,虽然没有入编到公家人的行列,但是三胎的罪名加在他的头上丝毫不亚于除杀人放火之外的任意一种作奸犯科。
因为我老妈身材宽实,加上那个年代不讲究穿衣提臀露腰,家里需要打理的农田还藏在山林里,也不是那种瘆人的深山老林,都是人工栽种的松树林,村子里人整天的埋头干活,也不关注高龄妇女的生育状况,我老弟就这样几乎算是平安地在1988年的春天里验证了我爷爷的预言,现在想想,他老人家还是有点本事的。
贰
我跟老公属于老夫少妻,但是绝对的头婚原配。老公的父母左托媒、右托保来找我家示好,要结儿女亲家。我妈大吃一惊,觉得他们家能看上我简直是老天垂爱。自我感觉,我当时的条件很不错,怎么就在我妈的眼里不是仙女级别的呢?这恐怕与她自身的经历有关吧,我妈年幼时父亲早亡,外婆带着五个未成年的儿女不知道是怎样熬过那个饥荒年代的,她属于那种童年时期父爱缺失,为了生存吃尽苦头然后变得大胆坚强但骨子里还有点不自信的女人。一句话,她实在不是个懂得掐尖争强的人。
话题岔远了。对于老公家人上门的第一次示好,我嗤之以鼻,心里觉得,都是家门口的塘,谁都知道谁家水的深浅,于是千辛万苦从老爸极其珍贵的学生合影中挑出老公的小学毕业照,那个年代照相简直是奢侈的事情,我童年每年都能享受一次这样蹭出镜率的机会。我把照片拿给老妈看看,指着老爸问她“爸怀中搂着的小丫头是我还是妹妹?”她反复甄别后得出结论是我,我又把老公幼稚的脸庞指给她看:“看看这是哪个?”她居然想都没有想哈哈大笑起来,这恐怕得亏我老公骨相好,稳定,几十年了还能让一个不熟悉他的资深美女一眼认出来,我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毕竟我是长女,她还是爱我多一点的。第一次对于我的嗤之以鼻态度没有做出任何评论,只是语重心长的给我灌输了她的祖传婚姻观:女伢子讲家,讲的是人家的家,主要看人家父辈的品行,对待女性的态度。解读一下就是父辈温良恭谦让,疼老婆,儿子们也都差不到哪里去,然后其他条件可以适当放宽。为什么说是祖传,因为那是外婆曾经灌输给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婆婆灌输给我外婆的,反正这个观念从外婆那里传到我这里来了。
架不住她经常这样灌输,我的乖乖女属性发挥到淋漓精致了。在老公家第一次示好失败后的三个月,他们家又换了一拨人马来了。我看看老娘,又看看她老公,居然都是一副觉得我非嫁不可的表情,觉得我简直就是为家庭带来荣耀,减轻家庭负担的那个关键人物似的。在临出嫁之前,不知道她老人家当时怎么反思的,幽幽地对我说:你一次没有正式讲家就嫁了这么大龄的人,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笑话我们家。我以为她不会哭出来的,所以一本正经的安慰她:不要紧,我又不是跟人私奔的。后来隔壁婶子告诉我,她在我走后掉了几天眼泪,我老公家离我娘家只有500米的距离。
基于大女儿婚姻选择上的总结和反思,我妈居然没有将她的婚姻观传给二女儿和小儿子,他们的婚姻基本遵循自主选择原则,她就在后方搞好后勤和经济支持。
叁
前面说到我外婆把婚姻观传给我妈,那是有原因的。这要从我那会点七星八卦的爷爷说起。
我爷爷在开国初期从肥东把两个大点的儿子和生意搬到全椒,当时家里是开染坊的,整个家族的染布生意都是他掌管着。奶奶没有带过来,丢在老家自给自足养着我爸,那个年代车马船稀罕得跟天上掉下来的陨石似的,我奶奶带着我爸还有大伯的童养媳,迈着小脚徒步从肥东走到全椒,结果饥寒交迫,只剩下我爸一个人到达目的地了。就这件事给我外婆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一辈子拿来教训女儿:老头不管不顾老太太,做这么大的生意,怎能让老太太饿死?其实就是心疼我妈会在老黄家吃苦受罪。她老人家念叨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会背诵乘法口诀了,于是总觉得爷爷不好,对他也是若即若离,加上爷爷比较勤俭持家,平时有什么好吃的点心啥的舍不得拿出来,一把小锁锁住我和妹妹贪婪的眼神,口水都能从那个小柜子的板缝中淌下去把点心给淹了,这更让我们姐俩不喜欢他了。
我妈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我们馋的样子,只是偶尔来的货郎敲米白糖的时候会狠狠心给二毛钱,让我们奢侈一下,然后继续把爷爷每天发给她的点心在饭锅里蒸热端到他跟前(爷爷稀疏的牙齿只能吃蒸软的食物)。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我妈正在大刀阔斧地剪爷爷的被絮,爷爷坐在房外的老槐树下一言不发,像一幅水墨国画。我和妹妹傻愣愣地看她拖着两根大辫子,一剪子一剪子地绞。
第二天,我爸就不给我爷爷蒸那些点心吃了,并语重心长地规劝他老人家: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硬是把好东西搁坏了,还舍不得扔,蒸熟了吃还是自己受罪。我爷爷锁在小柜子里的鸡蛋卷好像上霉点了,非让我妈蒸热给他吃,结果吃坏肚子,被絮被突如其来的闹肚子攻击得不可描述,棉絮没有办法下水洗,只能一剪子一剪子绞下来。我觉得她真是聪明,棉絮即使剪成洞了,弄点棉花还能补上去。不得不承认她的很多金点子总是能启发我,我也模仿她的样子,在得到一把小折叠剪刀时,把爷爷帐子上的很多星星点点不干净的地方绞得通透明亮。
这样的事又给我外婆的婚姻观提供了素材,更加坚定地认定自己的理论非常哲学,可这也没有让我妈动摇过扎根老黄家敬老爱幼的坚定信念。
我外婆就这样在爱恨交加中一直照顾着我们家。她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姨娘嫁得稍微远点,也就是隔了两个乡镇,三个儿子分别成家立业,我妈排行老四,还有个小舅舅。谁家的事情多了,她就到谁家去帮忙。外婆性格刚烈,对我们的家教很严,饭桌上要是咂嘴,那她会狠狠批评,不能反手拿筷子,不许在菜盆子乱搅和,总之很多礼仪都是传给妈妈又传给了我。我妹、我弟稍微懂点事的时候,她也老了,规矩好像不那么重要了,我妈那时候地里家里忙得一塌糊涂,也没有功夫强调这些规矩了。
外婆一个人独居,到了冬天总是说晚上睡觉冷得很,于是我妈就把我派去给她老人家暖被窝。我睡觉时姿势总是摆不正,腿脚喜欢乱踢,每次外婆都会在被窝那头喊:又踢人啦;还会喊:我刚才扯呼了吧……其实我睡得颠三倒四的根本就不知道。
我妈太聪明,把我派给外婆焐被窝,省了给我单独铺床的一切器具,还顺带孝敬了她妈妈。我也得了很多实惠,外婆有好吃的东西,我肯定第一个吃到嘴。
肆
妈妈现在更聪明,麻将、牌九、扑克牌大小连我没有办法分的清,但她就是搞得门儿清。在孙儿不缠着她的时候,跟几个老太太酣战一个下午,无论结局如何,回家从不把喜怒哀乐掼出来,还经常告诫我们姐弟几个,不打麻将好啊,不会就别学了。
总之,我的妈妈,妈妈的妈妈,她们跟这世上大多数妈妈一样,年轻时吃苦受罪,半辈子为家庭奉献自己,老人健康、子孙平安,就是她们的终极理想。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黄隽,安徽省全椒人,小学语文教师。1996年毕业于滁州师范,热爱语文教育事业。
发布时间:2023-06-09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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