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岁末,时间的印迹再次在脸上划过,岁月的风霜藏进发际。冬日的夕阳沉落好快,似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感叹岁月催人老,不解人间情。
独自在阳台看夜色渐浓,对面楼群不时亮起一盏盏灯光。城市在这一刻暂停了喧嚣,静谧夜色里回想旧时光。
同学翠娟建了同学群,心情激动不已。她发来几张我十几岁时的照片,感动她几十年的深厚情意,为我留存那时记忆。
照片已发黄,扎两只小辫子的我一脸纯朴,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杂尘。那时照相是奢侈的事,我的笑满是兴奋。
我们有许多伙伴,同村的邻村的,一起上课一起早操一起玩耍。有时会因同村的同学被外村同学欺负,放学后,我们按村分成两派,在村口打架。同一村子的为一个战队,女同学负责给男同学运石子土坷拉,男同学用这些武器打跑邻村同学。战斗以太阳落山为结束,第二天我们还会玩在一起,没有你村我村之分。
同学小东是邻村的孩子,他最爱打架,是班里的魔王。老师让我每天记录同学的迟到次数,小东迟到最多。他的拳头狠狠打向我,我只有招架的份,却是打不过他的。在他的拳头下屈服,在不敢记他迟到。
三十年后,我们在网络同学群里再次相遇,小东一再道歉,说上学时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希望我不会记恨他。那情景我依旧记得,不过一份记忆而已,哪有什么记恨。
小东还住在村里,做了农民工,话语间多了沧桑。现在已是隆冬时节,他还在外奔波,“工地上太冷了,穿多少衣服都不行。”每晚他都在同学群里说话,求大家帮忙找活干。同学小聚,他从不参加,“快过年了,得多做点活,冬天本来就不好找活干,哪敢歇下,要扣钱的。”他的话让人听了心酸,如同手里的茶在渐渐冷却时,再入不得口,那味道苦涩得不忍细品。
一直在等一个人出现。同学群里的名字在不断增加,却一直未见到他的名字,问起,得到的回答是在努力找,大家有个心愿,要把中学所有的同学找到,共叙少年时光。
他的名字进了同学群,只一天,没说一句话,悄然退了群。没人说得清为什么,不好问及太多。他还是那么沉默,如同学生时代。可我的记忆里他一直在。
升入中学第一天,来自七八个村的同学聚在教室里 ,彼此还不熟悉,大家只和自己原来的同学说话。我有些茫然无措,努力寻找自己熟悉的同学。在人群里我们的目光相遇,他对我笑了笑,有些羞涩,不知为何心里刹那觉得亲近。
三年里我们只说过一句话。
我不喜欢几何课,课堂上偷偷地读小说,刘老师的粉笔飞旋着落到我身上。几十双眼睛注视下,那份羞辱让我深深埋下头。老师怒气未消,大声吼着,我的两耳嗡嗡响,听不清老师在吼些什么,恨不能立刻逃出教室。
下课铃响,老师和同学纷纷走出教室,我依然埋头坐在课桌旁。“我会帮你的。”刘成在我课桌旁经过,小声说了句话。
不久,校领导陪同外校老师来听刘老师的课,他的课讲得好,外校老师来学习交流。为此,刘老师做了精心准备,划定讲课内容,指定回答问题的学生,刘成是其中一个。那节课上,刘老师点到刘成回答问题,刘成站起来一言不发,一副茫然的样子。刘老师有些难堪,脸色都变了。整节课刘成就那么站着,我随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有些不安和担心,不知课后他会不会被老师罚。他的壮举只有我们俩明白,两人谁都没说破。三年里他的目光追随着我,我看不懂他的目光,独自有着我的快乐忧愁。那句我会帮你的,成为他对我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毕业分开,再无彼此消息。从同学的只言片语里得知他生活的并不好。四十岁时得了中风,现在虽有好转,能骑三轮车到附近买菜,但他的自尊使他不愿和大家有太多交集,在这寒冷夜晚,想起他在旧时光里给过我阳光,也许今生我们未必能再相遇,唯愿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有健康有幸福。
房间里温暖如春,阳台花草绿意盎然。为自己续杯新茶,继续回味我的旧时光。
三十年前的冬天要比现在寒冷,学校宿舍没有暖气,课桌拼成的床铺上铺满我们的花被子。七八个同学挤在一起,早上起来鼻子冻的通红,我们的家境都不好,几个人的衣服轮着穿,每个人都美美的。晚自习后,心里藏着秘密的人不顾寒冷,在黑夜里和自己最亲密的同学诉说自己的秘密。秘密是喜欢上某个同学,我们称为爱情。
发布时间:2024-02-12 0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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