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流河。拂南风,垂弱柳。两岸落英积聚,原野油菜花开。川静其波,鸟悦其鸣。
我手捧论语,趋步仰首,沉吟而歌。怡然疲倦,形骸飘然。入太虚幻境,越千年,过泗水,与子语。
传夫子既没,门人守之,或以为家。魂出于泗水。夫子身素白,银须曳动。其颜润,其貌也丽,精彩焕发,神情熠熠。我徐步向前,讶然做辑:尊非文圣孔夫子耶?夫子曰:免尊、若圣,则吾岂敢!我复言:尊为文圣,文、艺、曲皆善。生于春秋动荡之交,浪游列国十有四载,修诗书、订礼乐、序周易、著春秋。聚学三千,成七十二贤。子亦非文弱书生,实敢为之勇者。今童子遇夫子,幸何如之。
我有言,子可垂听否?
子曰扶须轻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拜:夫子即愿屈尊,赐教于我。实万幸。夫子轻笑,若故友之相视,似智者之坦然。
我本南诏乌蒙府举子,和谐年中二本。始由滇下渝,经中原出关抵辽东,求学工大。然,大学之门,颓废之至,非我以为尚学之府,覆我年少颠梦。日混混然,不志于学。曾欲休学,此生流沛!后若有所思。我等,值大学之门,梦也狂野,思也张扬。子言:儒子之志,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也。我答:我知,乱世之秋,是为准。我生于治,长乎治。以为修身、养性实天性使然。只愿穷百家之书,做饱学之士。谋与我胸,胜于我掌。至于平天下,愿结天下豪杰,与志士谋之,以我之才,揽九天之月,染热血青春。
夫子轻笑。
我又言:晚生偶读论语,闲览历史。略晓夫子事十之一二,今姑妄言之。夫子十五志于学,二十始为政。而立之年,与景公论霸业。问礼与老聃,问乐于苌弘。时昭公二十六年,景公问政于夫子,答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由是赏之。至不惑之年,已识万物之道。察自然之理。天命之年,退而修诗尝闻夫子耳顺,与弟子散,独俟于东门。或笑曰:累累若丧家之犬耶!夫子欣然,然哉,然哉!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自喟曰:吾道穷矣。遂止春秋哀公十六年,夫子卒。观夫子红尘七十载,窃以一言蔽之。乐然自得或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陋巷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或乐山乐水。或学之以乐。夫子哂之。答曰:实我亦忧,叹生未逢时,感政业不报。当是时,我历聘诸侯,莫能任。自卫反鲁,过隐谷之中见芗兰独茂。叹夫兰为王者香,今乃独茂,与众草为伍。犹贤者不遇,与鄙夫为伦。止车援琴,合幽兰操习习谷风,以阴以雨,子之于归,远送于野。夫子若有所思,扶琴弹曲。伤不逢时,倚兰作操少倾,夫子复言:昭公年,我反鲁,即政之不施,故潜心授教,以传后世。我接言:先秦百家争鸣,自汉以降,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论语》为举子必读之书。至宋始寻孔颜乐处,开二程儒学。值五四新风,或短之。方今中外文明交接,复倡新儒学,又,夫子评曰:世界文化名人。华夏一派儒新风,孔子学院遍宇内。戊子孟秋,京都奥运,四海共享盛世欢歌,千人举块击鼓,同歌:有朋自远方来,其盛其宏,以和以贵。夫子若见,恐喜焉三月不识肉味耶!
我与夫子述古今之变。扶手相笑:四海之内皆兄弟矣,今不言社稷,不论平天下云云,亦不谈女子小人耳。
我又言:尝闻夫子好饮,童子何知,窃以为夫子老也!敢与我对饮三百杯呼!
夫子言:诺,皆为性情中人,且狂饮。
罢,夫子与我酌三百杯,竟不觉醉。夫子携我游于春、浴乎沂。夫子弹曲,我和之。身融自然之乐。我恍然醒起。睡眼朦胧。《论语》犹在,竟不知是梦。
时已晌午,晴霄万里。
清河流音。若论语之谆诲,
白鸽双旋。化夫子之白屐。
发布时间:2019-09-12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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