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过走夜路的经历,可是象吕三儿这样隔三差五地走夜路,而且每次都要穿越荒郊野地的却不多。吕三儿只能自叹命苦,娶个老婆如花似玉,却刁蛮任性得不得了。两口子过日子没有不吵架的,稍拌两句嘴,就撂挑子跑回娘家去了。
苦了吕三儿了,干一天庄稼活儿,回家灶冷茶凉,匆匆对付一口,还得硬着头皮去十几里外的仙姑屯哄老婆回来,唉,不哄不行啊,谁叫自己家里穷呢,娶个媳妇不容易啊!
说来这仙姑屯也真是名符其实,屯里的姑娘个个水灵,好象天上下凡的仙子。远近大大小小的村屯里,光棍汉们一提起仙姑屯都双眼放光,哪家要是娶了仙姑屯的姑娘当媳妇,简直无异于门庭生辉。
按理说象吕三儿这样的家境,自小父母双亡,靠着远房叔叔和婶婶拉扯着长大的孤儿,怎么也不可能摊上这样好的事儿。可是命运偏偏爱开不寻常的玩笑,仙姑屯最美的一朵花赶巧插在了吕三儿这泡牛粪上。
水仙不但人长得漂亮,针线活儿更好,还有烧饭的好手艺。说来也奇怪了,清汤寡水的饭菜经她的巧手烹饪出来立马变得有滋有味,如此一说便不难理解吕三儿为嘛低声下气地哄媳妇儿了,实在离不开人家啊。
这不,昨天因为吕三儿给年迈的叔婶家里干了一天农活儿,水仙又不开心了,数落说你这个傻蛋,人家有儿有女的还用得着你去献殷勤,放着自己家一堆活儿不做,你想累死我啊?再说这几年你少帮衬他们了吗?你欠他们的情什么时候还到头呢?
吕三儿也来了犟劲儿,说要是没有他们,我现在还不知什么样儿呢?人不能没良心,我孝敬他们是应该应份的,你管不着!
于是小两口又吵到半宿没睡,今天下地回来的吕三儿只得趁着夜色赶去岳父家接媳妇。好话说了一萝筐,水仙娘出世的早,幸亏岳父还算通情达理,劝解了几句便打发女儿跟着吕三儿回家去。
小两口走在山路上,由于气还没消,谁也不吭声,只有“沙沙沙”的脚步声和头顶风吹树叶的声响。水仙忽然有些内急,想忍忍到家,可离家还有几里地,实在坚持不了了。她看了看闷着头一劲儿赶路的吕三儿,不情愿地小声说:“我要去路边方便下,你等我一会儿。”
已是半夜时分了,四周连个鬼影儿也没有。水仙还是有点儿害羞,钻进路旁的树丛里走了好远才蹲在一个土坡后面解决了。身心舒畅了,正想提裤子,忽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触到屁股上。她“嗷”一声跳起来,裤子也没提利索就往路上跑。
“三儿、三儿!”月光下吕三儿正站在路旁等她,她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一头扎进丈夫怀里。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异常,因为丈夫并没有出声询问或安慰,也没有拥抱她,只是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她困惑地抬起头看向丈夫的脸,惨淡的月光下,吕三儿面无表情,看上去象个纸人。
“三儿,你怎么了?”她心里一惊,浑身颤抖着慢慢松开手。面前这个人怎么好象陌生人,可他明明是吕三儿啊。
面前的吕三儿忽然对着她咧嘴一笑,笑容说不出来的怪异,开口说话了,声音却变得又尖又细:“你看看你,连裤子也不提就跑过来,成何体统?”
水仙一低头,羞得无地自容,急忙把裤子系好。吕三儿走过来一把拉住她,说声回家,就大步流星地走起来。走着走着,水仙忽然发现方向不对,竟然是朝着树丛深处走去。
“三儿,走错路了,你怎么糊涂了?”她想挣脱吕三儿的大手,却是徒劳的,对方老虎钳子一样的控制着她。
“你放手,弄痛我了!”她忍不住叫起来,却见吕三儿回头冲她一呲牙,不紧不慢地道:“我的炕头都让你弄脏了,还不赶紧回家收拾去?”
水仙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她现在看到的已经不是丈夫的面孔,而是一张长着密密麻麻的黄毛的怪脸……
第二天早晨,吕三儿带着村里乡亲们把附近山林找了个遍,终于找到了失踪了一晚的水仙,此时的她衣衫破烂,流着口水,目光呆滞,已然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女人。
当然,他们也发现了水仙昨晚方便的所在,一个荒草摇曳的土包包,那其实是一座多年之前的野坟,扒开杂草可以发现下面隐藏着不易被人发现的黑漆漆的小洞穴。
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出了答案:原来那里竟然是一处黄皮子坟,黄皮子即黄鼠狼的俗称,估计有一只或一窝黄鼠狼在那里安了家,可怜的水仙阴差阳错地跑去那里方便,得罪了黄大仙,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发布时间:2022-05-18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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