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拉活方便,王山经过再三考虑后,终于下定决心在市区租了个一居室。虽然贵了点,但总比天天往返几十里外的家中还是划算的多。不光能省下不少油钱,最主要的是对那些订车的客户也能有个交代,再也不用担心因延误时间而失去了用户。自从他别出心裁的自制了一批订车名片后,回头客是越来越多,一旦信誉有了保障,不想挣钱都难。
可王山却有着自己的一定之规,为赚钱不要命的事他是不会干的。每天都会限定自己晚上十二点准时收车,无论拉多拉少,后半夜也绝不载客,所以回来的钟点基本相差无几。
这天晚上,王山如往常一样收了车,快步上楼,甩手撞上房门,然后脱衣洗澡睡他的大头觉,这一系列动作已经成了他固有的习惯。可就在他刚要脱下衣服时,忽然传来一阵不紧不慢地敲门声。
这谁呀?三更半夜的捣什么乱!王山气哼哼地贴近猫眼向外观瞧。只见一个身材瘦小,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踌躇地站在门外,慈祥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满是皱褶的嘴角边,一颗大大的黑痣随着那丝笑意微微抽动,在昏黄的声控灯下显得异常扎眼。见是个老太太,王山也没有多想,旋即开了门。
您找谁他狐疑地探出头问道。
小伙子,刚回来吧?我就住对门,想跟你说一下,晚上关门时小点声。我岁数大了,心脏不好,经不住突然地响动,这每天我都得等你回来才能休息,要不中间被惊醒,这一宿都睡不踏实了。
王山听到这,不自觉地想起那个扔靴子的相声来,心里不由发笑,可脸上却不能带出来,想想以前在家时摔门摔习惯了,可那是平房,现在住了楼,这响动也确实大了点。于是歉意地对老太太说道:大妈,以后我一定注意,刚搬来不几天就给您添麻烦,真是对不起了。
不碍的,往后轻点就行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街里街坊的,谁能没有个事呢?不早了,赶紧睡觉去吧。
王山不好意思地缩回了头,嘭的一声随手摔上门。这他妈数耗子的,怎么撂爪就忘。他自责地望向猫眼想看看老太太的反应,哪知门外早已空空如也,哪还有老太太的踪影。这大妈腿脚也够灵的,还好她没在意。王山并未多想,继续着他的睡前准备工作。
自从这件事以后,王山每天回来都要做着同样的自责,因为每每都是摔上门之后才会想起老太太的嘱托,这也让他很是懊恼。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那天夜里,王山早早的收了车,提了着一大兜的水果来到老太太家的门前。敲了半天门才露出了一丝缝隙,屋内黑漆漆的,更显得门缝间那张苍老的面容异常惨白。老年人睡得早,许是已经歇息了吧。王山更加愧疚起来,于是赶紧表明来意,恐怕打扰人家休息。可老太太却死活也不收那水果,还一个劲地对他说:没事小伙子,已经习惯了,每天听到这响动就知道你平安回来了,要是听不到啊,我这心里还不踏实哩。
听老太太的一席话,王山心里热乎乎的。见实在拗不过她,王山只得收起了水果,刚要转身回屋,却发现门口的脚垫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像是很少有人踏过的样子。于是关切地问道:您就一人住吗?
以前跟儿子住,后来他搬出去,就只剩我一人了。
王山心想:这儿子也太不孝顺了,怎么舍得把老妈扔下自己享福去呢?这么大岁数,身边要没个人照应,生活上自是不便。想到这,他急忙掏出一张订车的名片递了过去:大妈,以后您有什么事就给我打个电话吧,上下楼的不方便,买个零七八碎的我就给您带回来,反正我整天在外面转悠,经常路过咱们家,也是顺道的事。
老太太接过名片,眯着眼,对着昏暗的灯光看了又看,方才惊喜地说道:你也是开出租的?怪不得回来的这么晚。我儿子原来也是干这行的,现在不开了。干你们这行的不容易呀,整天在车上长着,生死都在这一脚上。你在路上跑可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拉晚,能早回就早回,免得让家里人担心。
大妈,这就我一个人住,没人会担心的。王山打趣地笑道。
还笑,一个人就更得注意了,万一有个什么事,连个知情的人都没有。老太太故意板着脸说道。
登登登.....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老太太冲我挥了挥手,急忙带严了门。这大妈,怎么跟做贼似的,还怕被人瞧见怎的。王山纳闷地回了屋,甩手摔上门。随后啪的一声,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这猪脑子,怎么又忘了。
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常开车的人也未必一辈子就不会出个事,刮刮蹭蹭的在所难免。可王山这次出的事就有点玄,气死是捡回了一条命。
那天午夜,王山收车往回赶。平时经过的大路这几天正在施工,所以他只有绕小道而行。小路极窄,只容两车相错。路上又没个路灯,他开起来也是极为小心。这时,一辆拉土的大货车自远处飞驰而来,明晃晃的大灯晃得他眼前一黑,顿时辨不清事物。为避免相撞,王山本能地向右侧一打轮,只觉车子一颠便没了知觉,这也是他最后能忆起的一点思维。
当他醒转过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身旁的黄三正闷头玩着手机,见他醒来,还未等王山发问,便咧开大嘴吵吵起来:你这小子,命还真大,头上流了那么多血,还没牺牲啊?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发迹了可别忘了你黄哥。
王山懒得听他胡咧咧,忍着剧烈的头痛急急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昨天晚上连人带车的扎沟里你不记得了,那里面是有宝贝怎的,至于那么不要命的抢吗。多亏你妈给公司打了电话,我们才知道你的位置,要是再晚一步,你小子以后就别开车了改驾鹤吧。你说也怪,公司按原号码打回去,想让你妈过来陪护,可就是无人接听,这不公司才指派我来看着你。
经他这么一说,王山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昨晚那最后的一幅画面,大悟间又不觉蹊跷。你说是我妈打的电话?我妈在几十里外的乡下,怎么知道我的事情,你们不会听错了吧?是不是路过的人报的案呀?
怎么可能,总台的人说,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而且还说你每天这个钟点都是准时回来的,可今天却迟了。给你打手机也不回话,怕你出事才打了这个电话,让公司派人找找。台里通过卫星定位很快就找到了你的车,这才救了你。那么知根知底的老太太,不是你妈又会是谁呢。
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王山更是一头雾水。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匆忙找出手机,翻看着未接记录。果然,在一点二十分时有个未接的电话。他轻轻按下呼出键,一段悠扬的乐曲响过一遍又一遍,但就是无人应答。
十三号床,该换药了。这时一个护士手端托盘走到他的床前,王山不得不挂断了电话,从而也把这个谜团暂时搁置了起来。
一个月后,王山出了院,生活又恢复了正轨。这天,他正在车站排队等活,忽然手机响起。
喂,您好,我是新星出租公司的王山,您是需要订车吗?王山的专业术语已经达到了随口即出的地步。
你是王山吗?我不订车,也没坐过你的车,可我屋里怎么会有你的一张名片?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对这么一句不知所云的问话,王山还是耐心地做了解答:您没坐过我的车,不代表您的家人就没有坐过,兴许是他们留下的吧。
不可能,这屋子空了很长时间,一直没人住,也只有我抽空过来打扫一下,今天过来,桌上就多了一张你的名片,你说这该如何解释?那人好像很激动,说话的语调也灼灼逼人。
王山哪吃这个,打车不打车的拿我开涮玩,也就没好气地回道:不就一张名片吗,用不着就扔了,何必这么大惊小怪。难道你怀疑我是小偷不成,你见过几个小偷偷完东西还自留详细资料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别误会。你如果现在有空,就到我这来一趟,有些事我弄不明白,想问问你。你今天的损失我补。我住榆林小区十号楼三五一室。那人也不管王山同意不同意就自报了家门。
这人有病吧!没事撑的拿我打岔玩。王山愤愤地刚要挂断电话,下按的大拇指却突然顿住。榆林小区十号楼?那不是我住的小区楼号吗,他是三五一我是三五二,难道是对门?看来这个男的确实有病,要不就是存心耍我,明明对门有个大妈在住,他却说是空的,那张名片肯定是我给大妈的那一张。至于这个男人兴许就是大妈的儿子,不善待老人不说现在都把她们不当人看了,简直目空一切,这还是人吗?
想到这,王山更是气上心头,一股无名的怒火促使他调转车头向家中驶去,他倒要看看这个忤逆不孝之徒到底长得个什么嘴脸。
不一会,他就来到了三五一室的门前,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你就是王山?
不错,是我。王山显然没给他好脸。
进来吧,耽误你拉活了,实在抱歉。这个你拿着。说着男人递过来几张百元的钞票。
王山不屑地挡开他的手:我到这来不是为了钱,说吧,有什么事?他的目光也在屋内四处游移,他想找到那个慈祥的老太太,那个本就孤苦伶仃还不忘嘱咐他早归的好心大妈。
忽然,他的目光被定格在了客厅的方桌上。一面大大的相框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方桌的正中,其间,一张慈祥而熟悉的面容正会心地微笑着,嘴角边的一颗黑痣也在这单调的黑白之间显得分外扎眼。相框后面还有个红布盖顶的盒子,上面雕龙刻凤,飞檐高挑。华丽的装饰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丝肃穆与哀伤。
这......这......王山惊愕地瞪大双眼,这突现的一幕使他一时语塞。
这是我妈,已经去世快一年了。当时也想着让她们入土为安,回老家和我爸合葬,可老家有个说法,逝去的新人要等一年后才能入祖坟。所以才让我妈在这里暂时住上一段时间。今天叫你来,实属无奈,只想搞清这张名片到底是怎么进这屋的。因为在这之前有些事情一直困扰着我。中年男人望着电话机旁的名片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上个月我还和大妈见过面,这张名片也是我亲手交给她们的。王山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但那张黑白分明的遗像和后面的骨灰盒明明就摆在眼前,迫使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怎么!你真的见过她们?中年男人的表情极其复杂,好像即惊喜又恐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在连吞了几口唾液后,方才压住了激动地心情。
我让你来,就想弄清这件事。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我妈是真的没走啊!她还住在这屋里。怪不得我每次回来,只见满屋灰尘,唯独我那张挂在墙上的相片却总是一尘不染。她这是想我啊......妈......儿不孝,早该过来多陪陪您呀......男人说道这儿已经泣不成声,哆嗦着拿起三支香仔细点燃,郑重地插在遗像前的香炉里,随后又扶案啜泣道:妈......儿子以前竟让您操心了......记得我跑车时......您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无论我回来多晚,总见您在客厅里等,您总说,是怕我晚上回来吵了觉......是......您心脏不好,怕响动......可我知道,即使没有声响您也不会睡的......只有儿子平安回来,您这心里才算踏实呀......妈......儿好想您啊......您就不能出来看看我吗......
听着男人痛哭流涕地诉说,王山的耳边此刻也回想起大妈那叮咛的话语,不由得眼圈一红,泪水顺间溢满了眼眶。
猛然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从未有人接听的电话。铃......铃......在一阵阵刺耳的铃声中,王山眼含热泪跪倒在遗像前大妈......谢谢您还惦记着我......是您救了我一命啊......随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那天下午,他们聊了许久,直到如勾的弯月挂上枝头方才察觉肚腹空空。王山要他到家中吃饭,被他婉言谢绝。空荡荡的屋里只留下对着遗像发呆的中年男人。当王山默默地踱入家中,刚要轻轻地带上房门,耳边仿佛又响起大妈亲切的话语每天听到这响动就知道你平安回来了,要是听不到啊,我这心里还不踏实哩。
嘭的一声,他重重地关上了门,泪水也随之震落而下,心里喃喃念道:大妈,我回来了,您放心吧。
发布时间:2022-03-08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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