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头有这样一户人家,她家就在我家后院,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这老太太一共生了两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儿,老二是儿子。大女儿养到八岁的时候,不慎掉进井里淹死了,(详见《井里魂》)老人家那是悲痛欲绝啊!可是死人不能复生,所以老太太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二儿子身上了。二儿子也挺争气,上学时学习好,人长得也是帅小伙一个,可就是一样,儿子性格优柔寡断,懦弱窝囊。从小就是这样,一直到长大了,也没有一点阳刚的男人味儿。
老太太五十岁的时候,有人给儿子保媒,儿子娶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这个姑娘性格泼辣,暴躁易怒,和她儿子的性格恰恰相反,媒人说这样挺好,和你家儿子的性格互补,这样的媳妇能当家,老两口也知道儿子的性格,确实需要一个能当家的媳妇,所以就同意了这门婚事。自从这姑娘嫁过来后,她家的日子就没有在消停过,两天一大架,三天一小架的吵。这媳妇的嗓门高,张嘴就骂人,也不管是公公婆婆还是自己的丈夫,连八辈祖宗都骂个遍,什么话最侮辱人她骂什么话,也不怕别人笑话她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
只要她一吵架,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到,一开始还有人来劝架,可是这女人是人来疯,越有人劝骂的越厉害,还不听劝,村民好言好语的相劝,她却充耳不闻,时间长了,就没有人来劝了。老太太的儿子性格懦弱,媳妇有一点不高兴,他就怕的不得了,根本不敢管这母老虎一般的媳妇。老太太也不擅长吵架,这儿媳妇一张嘴骂人,老太太就接不上话,经常是把老太太气的晕厥过去。老太太的丈夫身有重病,这儿媳妇过门半年,老头子一是没有钱治病,二是生这儿媳妇的气,这天旧病复发不治身亡了。从此就留下这一位老太太孤独的过日子。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并没有改变儿媳妇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不只是对家里人,对外面人也是一样。有一年夏天,这儿媳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村东面的一个婶子吵起来了,从一开始的骂人到动手打人,那婶子都是落在下风的。那婶子不服,报了警,镇里派出所来了两个警察,结过却是:两个警察成了大花脸,警车的前挡风玻璃被砸碎了。警察把这儿媳妇带到了派出所拘留,只拘留了五天就给送回来了,派出所被闹的天翻地覆,派出所本来想罚点钱作为警察的医疗费和警车的修理费,后来也不要了,从这以后,儿媳妇的威名传遍了整个镇子。
那年我六岁,后院的老太太已经八十多了,儿媳妇也已经五十多了,可是这儿媳妇的脾气还是那样,我从小就是听着她的骂人声长大的,因为学她的骂人话,我没少被我爸揍。儿媳妇给他们家生了个儿子,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家里盖了新房,可是一份给她儿子介绍对象的都没有。新房子盖好了,一家三口住在新房子里,老太太被儿媳妇安排在下屋住。农村的房子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格局,朝大门的是正房,在正房的左前侧或者右前侧盖厢房,农村也叫下屋。她家的下屋有两间,一间是猪圈,另一间堆放着杂物,就在这杂物间的一角,老太太用稻草和破烂不堪的行李,铺成一个床铺,老太太就睡这。
村民们看着老太太可怜,时不时的给老太太点好吃的,但是大多数人都不管,都说这儿子都不管老妈,我们外人管什么。其实老太太的儿子也想管,可真的不敢管,老太太的孙子可不一样,对这奶奶还是挺关心的。虽然也畏惧妈妈的脾气,但是比他爸爸强多了。
这天下午吃完午饭,我和爷爷一起到镇上玩,当然爷爷不是去玩,爷爷是去镇上买卤水,做豆腐用的,我跟着爷爷一起去的。回家的时候,还没有到家呢就听见嗷嗷的骂人声了,我知道,又吵架了。她那边骂着,村民们看着,那时电视的频道少,这也算娱乐节目吧!
我也看了一会热闹,从只言片语中我听出来了,原来她们家下午做的排骨炖土豆,孙子孝敬奶奶,偷偷的给奶奶送了一碗排骨炖土豆,结果老太太的牙口不好,咬不烂排骨,只把土豆吃光了,老太太怕浪费,又把剩下的排骨给送回来了。这下可把这母老虎气坏了,拿着这些排骨都倒了喂猪了,嘴里不停的骂着,侮辱的老太太老泪纵横,这一骂足足骂了四个小时,直到晚上七点多,才消停没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爷爷把灯闭了,窗外的月光照进了屋子里,今晚是个圆月亮,月光很亮,照的我睡不着。我坐起来看天上的月亮,我往窗外看,突然,我看到一个人,在月光下往西南方向走去,我认识她,她就是后院的老太太。我拍醒了爷爷,急忙的说道:
“爷爷!爷爷!我看到后院的老奶了,爷爷,快看啊,后院的老奶走了!”
爷爷本来睡着了,被我拍醒后也是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没有听我这小孩子说什么,只是一翻身,嘴里模模糊糊的说着睡觉吧之类的话,然后又睡了过去。爷爷没理我,我也不再吵爷爷,回头再去望窗外时,已经看不见老太太了。我一时忍不住顺着后窗户,望后院望去。
我家后面的院墙矮,老太太家的院墙也不高,她家的地势比我家高些,所以从后窗户,可以清清楚楚的看着她家的院子。借着月色,我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到,那老太太并没有走,而是在她家的前院子的菜地里。她家前院子那里种的黄瓜,农村都会用几根长木棍搭黄瓜架,防止黄瓜秧爬满地。我以为老太太在找黄瓜吃呢!但是仔细看去又不像,老太太好像是挂在黄瓜架上一动不动的。我就又拍醒爷爷,说道:
“爷爷!爷爷!后院的老奶没有走,她在黄瓜架上挂在呢!爷爷你看啊!那里挂着一个人!”
爷爷又一次的被我吵醒,有些不大高兴了,爷爷也没起来看,而是很严肃的说道:
“别闹了,瞎说什么!快睡觉吧!听话!”
我的发现有没有让爷爷看到,所以我的兴致也没了,我也没有想太多,倒下就睡了。第二天一早,我突然被一阵哭声吵醒了,原来,昨天晚上,老太太在自家的黄瓜架上上吊死了,是老太太的儿子先看到的,等村民们看到老太太的尸体时,都很诧异,老太太是坐在地上的,只有她的脖子挂在黄瓜架上。直到现在,我一直想不通的是,就连六岁时的我都能把那黄瓜架推倒,那么不结实那么矮的黄瓜架,怎么能把老太太吊死呢?
作者寄语:豆腐官系列未完……
发布时间:2021-06-08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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