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姨家没有空调,屋里热。脸上黏稠稠的,像是刷了一层沥青。我迫不及待地趴到卫生间的洗手池,凛冽的水带来一种阴阴的痛快。洗手池正上方是一面镜子,用一个老式的檀木镜框圈着,我的脸印在里面像幅遗像。第一次来农村,这给我留下很不好的第一印象。
半夜醒来,我揉着睡惺惺的双眼去厕所,正好经过那面“遗像镜子”。就在我把手从眼睛上拿开的时候,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扭曲变形的人,他蓬头垢面,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球外凸,舌头耷拉下来几乎要断了。我吓了一跳,赶紧用手去摸自己的舌头,发现我的嘴是闭着的。然而再定睛看镜子时,却变成了我的模样。我荒诞地笑了笑。
可能因为太困而产生的幻觉吧。我安慰着自己。
正当我打算转身从镜子前离开的时候,胳膊猛然被一只手拽住。这下着实把我吓坏了,我条件反射般去拍打那只手,可什么都没拍到。
疑惑间,突然从镜子里印出一个清晰的人形,穿着戏服,梳着一根长辫子,由远及近,由小到大,正在从镜子深处往外走。它离我越来越近,突然一张蜡黄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他的两只手烧焦了一般干枯、黝黑,破镜而出,径直扯住我的头发,一把把我拽过去磕在镜面上。镜子咣当一声碎了。然后,我便不省人事。
次日清晨,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白色的床单沾着泥巴一样的东西。老姨坐在我身边,惊恐未定地告诉我,昨晚上我拿口红在镜子上涂了一个面目狰狞的人脸,然后开始自己揪自己头发,她怎么都阻止不了我。头发掉了一地,脑袋磕在镜子上,镜面被磕裂,而我晕了过去。
从心脑科到神经科,医生没有在我身上查出任何问题,只是给我包了些安神静心的药。下午,待我情绪稳定,从医院回到家,发现镜面上的狰狞怪脸还在,上面还挂着我的血迹,只是已经凝固成了黑色的血斑。我大着胆子盯着镜面看了好一阵子,恍惚中有根长辫子在朝我摇摆,显出一副得意的神情。
据老姨讲,那面镜子是她在古董市场“淘”回来的,听说是清朝时期的陪葬品。
发布时间:2020-05-26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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