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每天晚上我都会被同一个梦惊醒,梦里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一群小孩儿在皎洁的月光下嬉闹,一个小孩口中喊到,“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不许走路不许笑!”口令刚一结束,大家都瞬间石化一般,像一具具塑像。不过片刻之后,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开始浑身抽搐,“呵呵!呵呵……”伴随着一阵诡异的笑声,这的瘦小的影子率先破坏了规则。“哈哈……哈……”瘦小的影子在地上痛苦的打起滚来,他发疯的笑着,笑声凄厉而痛苦,“哈哈……”笑声像恶毒的魔咒,在我耳畔时时回荡,挥之不去。梦中的场景我一生也不会忘记,发生在孩提的这段经历成了我心头难以摆脱的梦魇,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竭尽全力去忘掉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是就在最近这几天,我又听到了这来自地狱的笑声…………
我的童年是在豫北地区的农村度过的,那个时代,农村贫穷落后,但是村里的孩子似乎从不考虑自己的家乡有多贫穷,只要有的玩儿,在哪都一样。因此我们这些小孩子整天过的还是很快乐的,每天放学后,我们几个小伙伴就会跑遍村子,追逐嬉闹,玩的不亦乐乎,不过每到晚上,我们都会到村口的打谷场上做一个固定的游戏,那就是,“一二三,木头人。”
那年我十岁,父母都在城里工作,由于工作忙,顾不上我,就把我托付给乡下的爷爷奶奶照顾,在村子里我并不孤单,有几个小伙伴和我关系非常不错,他们分别是李强,王刚,胖虎和木生,李强和王刚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两个憨憨的,很实在。胖虎的爸爸是村长,家境较好,所以胖虎被养的白白胖胖,肚子圆的像皮球,走起路来就像一只胖大的鸭子左摇右晃,仿佛他粗短的双腿无法支撑肥大的身躯,总感觉要倒,不过他却很少摔倒。木生的父亲是个手艺极好的木匠,村里很多人家的家具都是木生爹打制的,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木生也得到了父亲的真传,他的手艺也非常好,尤其是善于雕刻精巧的木人偶,他雕的人偶惟妙惟肖,尤其是他按照自己的模样雕的人偶,更让我们赞不绝口,那个人偶有着硕大的脑袋,稀疏的头发,瘦小单薄的身躯,活脱脱一个缩小版得木生。我们经常开玩笑说,“木生,把你的木偶给我们吧!”木生总会摇摇头说,“不,这是我自己的,你们要是想要,我会照着你们的样子给你们雕一个相应的木头人好不好?”“好啊!你给我雕一个吧!”我总会在这个时候再次提出要求,因为这个要求我提出好多次了,木生总推说雕一个人偶要花很长时间,要我等一等再说。我们都不以为意,谁也没有太认真去给他讨要木偶人。
木生有一种怪病,他总会不自觉的笑,好像大脑神经无法控制面部肌肉,他总会毫无来由的笑,“呵呵……呵呵……”几乎每间隔几分钟都要笑一次,外人看来木生好像每天都过的很快乐,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苦楚,我们还经常这样问他,“木生,如果有一天你爸死了,还会笑得出来么?”每每听到我们这样问他,木生总会黯然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的确,木生哭起来的样子也如同笑着一般,尽管泪流满面,但却笑容灿烂,那种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也只有木生能够做的出来,他的表情控制能力已经彻底混乱了。
因为这个怪异的病,木生总会成为游戏的失败者,尤其是我们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时候。每到夜晚,我们都会聚在村口的打谷场上做这个游戏,皓月当空,月光如水银一般洒在打谷场上,“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不许走路不许笑,一二三!”念完口令,所有人都会瞬间呆立在原地不动,就像一具具雕像,很多时候,胖虎因为身躯肥胖,不好掌握平衡,总会率先犯规,成为惩罚的对象,失败的人要学狗叫,钻过其他几个人的裤裆。如此以来,胖虎变得聪明了,再玩游戏时,他总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头死猪。胖虎找到了对策,木生就惨了,因为他撑不了几分钟就会不自觉的发笑,“呵呵……呵……”随着笑声他的肩膀开始耸动,浑身上下如抽筋似的抽搐,我们都知道他这个习惯只会持续几秒钟,但只需这几秒钟就足以成为犯规者,他必须接受惩罚。
如此以来,木生成了这场游戏的犯规主宰,虽然他尽力去克制自己,但是他的笑却不是大脑神经能够控制得了的,终于我不忍木生被无休止的惩罚,对他说:“木生,你别玩这个游戏了,你控制不了的。”木生沉默了,他那颗硕大的脑袋晃了晃,垂了下来。良久,他又重新扬起头,原本暗淡的眼睛里又有了光亮,他一字一顿的对我说:“明天接着玩,我有办法赢你们!”说完他又笑了,我不知道他这是由衷的笑还是习惯性的笑,总之我觉得他的笑邪邪的,怪怪的……
第二天晚上,月光一如往常的明亮,我们几个又聚集在村口的打谷场上。李强,王刚,胖虎,还有我,唯独不见木生,“木生怎么没来?”我诧异的问。“也许是他不敢再玩这个游戏了吧!别管他了,咱们玩吧!”胖虎叉着腰,慢条斯理的说。“不会,今天可是他约的我们啊!”我清楚的记得昨晚木生对我们说的话“明天接着我们啊!玩,我有办法赢你们!”他不会食言的。“你们看,那是谁?”李强惊声叫道,手指着前方,一个瘦削矮小的身影正徐徐从黑影里走出来,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一个头上缠满白布条的木乃伊立在我们眼前,如果不是这颗硕大的头颅提醒我们,大家一定猜不出他是谁,“木生,是你么?大晚上的你搞的像具木乃伊,想吓死我们啊!”“等我很久了吧!咱们开始吧!”木生冷冰冰的说,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我甚至没有听到他招牌似的笑声,一股寒意袭遍我的全身,我抬头仰望月空,发现月亮已经被几乌云遮住了,心头涌出几分不安……
发布时间:2019-08-29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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