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大的校园在这个深秋的薄暮显得有些凄落。略带寒意的秋风中,隐隐夹杂着落叶枯草衰败的气味,落日的余晖勉强从西边洒下一片黯淡的橘红,给这个有着几十年历史的高校,蒙上了一层令人感怀的忧郁。
对于刚进大学不久的冯薇来说,校园里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新鲜。虽然已经入学两三个月了,但今天才是她第一次真正面对这所高等学府。
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呼吸着令人舒怡的新鲜空气,感受着梦想多年的大学校园的气息,这个18岁的女孩蓦地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冯薇顺着小路向南,径直来到了坐落在校园西南边的礼堂。这座礼堂的历史,同学校一样悠久。当年它是那么的风光,如今却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妪,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冯薇是慕名来到这座礼堂的。听高年级的同学说,这座礼堂在二十多年前曾发生过一次大火,将K大著名的校花沈默念烧死在了里面。据说沈默念当年是K大“舞蹈联盟”社团的当家花旦,在每次演出芭蕾舞剧“天鹅湖”时,都毫无争议的饰演公主奥杰塔。
冯薇虽然对芭蕾舞不是很懂,但她有一次在帮着学校整理旧档案时,无意中看到过沈默念当年演出的照片。那是一个漂亮的令人有些窒息的女孩。舞姿优美,充满活力,照片上沈默念的那个“哥朗得让得项日代”(大的撩腿动作)令人惊艳,始终在冯薇的脑海中浮现着。她把那张照片偷偷的藏了起来,夹在了自己的小相册里。
当她距礼堂的大门还有十几米时,看到路边竖着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用醒目的红色颜料写着四个大字:学生止步。
冯薇愣了一下,不明白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看着近在咫尺的礼堂,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继续向前走去。
礼堂破败的大门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大锁,四周的窗玻璃像是被人用油漆刷过一样,每一扇都是漆黑如墨。冯薇绕着礼堂转了一圈儿,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但令她感到失望的是,窗户上没有一丝能够让她向里面窥视的空隙。
“你在这儿干什么,没看到那个牌子吗?”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冯薇的背后传了过来。冯薇吓了一跳,浑身激灵一下转过身,看到在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身形佝偻,满脸络腮胡子的老人。
“我、我只是随便看看。”望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有些诡异的老头,冯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觉得对方那令人有些心悸的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一种她这个年龄读不懂的沧桑。
“你叫什么名字?”老头在看到冯薇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诧异,深邃的目光在冯薇的脸上停留了十几秒钟。
“冯、冯薇。”
“这个地方你以后最好不要来了。”
“您、您是……”望着老头那张苍老且略显僵硬的脸,冯薇嗫嚅的问道。
“园丁。”老头的目光终于从冯薇的脸上移开了,用手往西南角指了指说,“我在这里摆弄那些花花草草,顺便照看这座礼堂。”
“您在这里干了好多年了吧。”虽然老头的样子似乎并不很友好,但冯薇还是忍不住问道,“您知道沈默念吗?就是当年被烧死在这个礼堂里的那个跳舞的女孩。”
“不知道。”老头的身子晃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天快黑了,你最好赶快回宿舍。”老头说完,一瘸一拐的向西南角那间砖房走去。
“冯薇,你去哪了?”室友何娟冲走进寝室的冯薇说,“刚才‘斗地主’三缺一,找了你半天。”
“是啊,这天都黑了,不会是跟某个帅哥约会了吧。”一旁的毛倩和张颖也起哄道。
“我去了那个礼堂。”冯薇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同窗说,“就是当年烧死沈默念的那个礼堂。”
“你胆子可够大的。”何娟吃了一惊,而后一脸神秘的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据说那个礼堂闹鬼。”
“不会吧。”毛倩用手捂了一下嘴。
“消息绝对可靠。”何娟一脸的神秘,咽了口唾沫说,“据一位资深学长说,自从沈默念当年被烧死后,每隔三年就会有一名女生死在那个礼堂里。而且,每个死的女生,脚上都会穿着一双白色的芭蕾舞鞋。”
“真的假的,你可别在这儿妖言惑众,我幼小的心灵可经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听了何娟的话,毛倩的小脸都吓白了。
“你们爱信不信。”何娟看了一眼毛倩说,“据说每到午夜,礼堂里就会传出柴可夫斯基的交响曲,有人还曾看到在礼堂的舞台上,有一个女孩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三年前,一名叫吴芳的女生就死在了那个礼堂里,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脚上就穿着一双白色的芭蕾舞鞋,而今年正好是第三年。”何娟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你的意思是,今年又该有人死在那个礼堂里了?”毛倩猛的打了个哆嗦。
“礼堂发生大火的时间是1982年,而自从沈默念被烧死后,学校已经陆续有8名女生死在了那个礼堂。”何娟接着说道,“每隔三年一个,8个正好是24年。而今年是2009年,你们说,今年会不会再次有人死在那里?”
“可沈默念那么漂亮,不像是会害人的样子啊!”冯薇从枕头下面拿出那本小相册打开,“你们看,她是不是很美?”
“你在哪儿搞到的?”何娟拿过相册,毛倩和张颖也把头凑了过来。
“上次在整理旧档案时,我看这张照片很漂亮,就偷偷拿回来了。”
“你最好还是还回去,或者处理掉。”何娟看着照片,一脸严肃的说,“我觉得你留着这张照片不吉利。”
“我觉得没什么。”张颖在一旁说道,“不过一张照片而已,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迷信。”
毛倩拿过相册,指着旁边的一张照片说:“冯薇,这张是你们家的全家福吧。”
“嗯,是的。”冯薇看了一眼说,“是我来学校之前照的。”
“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何娟看着照片说,“别人都说女孩像爸爸,看来也不尽然呀。”
“那这张照片怎么办?”冯薇把沈默念的那张照片从相册里抽出来,拿在手里凝视着,“何娟,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没底了。”
“你要是觉得不吉利,送给我好了。”张颖在一旁把手伸了过来。
冯薇急忙把照片紧紧握在手里,看了一眼张颖说:“我、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午夜,校园里一片沉寂。昏暝的月光惨淡的照在校园的小路上,风掠过树梢,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一些枯黄的落叶,在暗夜里如一只只黑色的蝙蝠随风飞舞。校园西南边的礼堂附近,出现了一个纤瘦的身影。
冯薇手里紧紧捏着沈默念的照片,又看了一眼路边牌子上的那四个模糊不清的字,缓缓的向礼堂走去。
礼堂的大门虚掩着,从里面隐隐传出欢快的音乐声。冯薇深深的吸了口气,侧身走了进去。
舞台上的灯光很暗,隐隐能看到一个女孩身穿白色的芭蕾舞裙,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舞姿轻盈曼妙,令人赏心悦目,冯薇禁不住被强烈的吸引了,慢慢的朝舞台的方向走去。
当冯薇走到座位的第一排时,看到女孩的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芭蕾舞鞋。
“沈默念!”冯薇心头一紧,急忙拿起照片对照了一下,不错,台上跳舞的女孩,正是传说中的沈默念。
冯薇战战兢兢的选个位子坐了下来。这时,她突然发现,在隔着两个椅子的位子上,坐着一个人。冯薇仔细辨认了一下,终于认出来了,正是之前她见到的那个自称是园丁的老头。
音乐在继续,台上的舞者依然随着乐曲,欢快的舞动着身体。这时,冯薇听到了一阵唏嘘之声。她侧头看去,只见老头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那一颗颗粘附在络腮胡子上的泪珠,在昏暗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
当冯薇的视线再次转向舞台时,她吃惊的发现,台上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这个人的样子模糊不清,但可以看出来是个女孩。
“振平,把舞鞋拿过来,她要跳黑天鹅。”沈默念冲台下的老头说道。
老头站起身,绕到台前,将手里的一双白色的舞鞋放在了台边。
“穿上吧,我们一起跳。”沈默念拿起鞋子,递给了那个女孩。
“可、可我不会跳呀。”女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怯懦。
“没关系,我带着你跳。”沈默念轻灵的身姿在台上旋转了一下。
舞曲再次响起,两个女孩在台上舞动了起来。正当冯薇对眼前的这一切疑惑之时,舞台上的灯光突然熄灭了,整个礼堂陷入了一片黑暗。
静,死一般的静。冯薇觉得四周静得古怪,台上的舞者和离自己不远的老头,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令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弥漫在四周的黑暗,让冯薇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她小心翼翼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试图摸索着向外走。而就在这个时候,舞台上突然出现了一团耀眼的火光,那个跳黑天鹅的女孩,浑身腾起了一团炽烈的火焰,随着女孩身体不断的在台上挣扎,惨叫声也如利剑般向冯薇刺来。
“冯薇,救我!”女孩挣扎着向冯薇伸出了手。
“啊!”冯薇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令她顷刻间花容失色。
“张颖,我、我怎么救你呀!”冯薇哭着冲张颖喊道,此刻的她早已吓得魂飞天外、不知所措了。
“冯薇,救救我!”张颖在台上再次向冯薇呼救,并且摇晃着向台下跑来。
“别、别过来!”冯薇两手撑着地,身子向后拼命的挪动着。但无论她怎么喊,张颖还是踉跄着冲着她冲了过来。
“不!”冯薇尖叫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剧烈的心跳声近在耳边。
冯薇坐在床上大口喘了一会儿,才觉得心绪平静了一些,但方才梦中的那一幕,却始终在她的脑际中萦绕。
冯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此刻是凌晨的一点十五分。她下意识的向张颖的铺位看去。
张颖的铺位是空的,人不知去了哪里。这一发现让冯薇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起来。
“醒醒,都醒醒。”冯薇打开了寝室的灯,把正在睡梦中的何娟和毛倩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呀冯薇,这大半夜的,你诈尸啊!”何娟没好气的揉了揉眼睛。
“张颖不见了。”冯薇哆嗦着说,“现在是半夜一点多,她能去哪呢?”
“是吗?”何娟看了一眼张颖的床,想了一下说,“可能是去卫生间了吧,别那么大惊小怪的,你现在去卫生间看看,我保证她一定在那里蹲着呢。”
“那、那好,我去看看。”冯薇看了一眼毛倩,毛倩缩着脖摇了摇头。
“好吧,我自己去。”冯薇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出了寝室。
走廊的灯光昏暗,卫生间在长长的走廊西头。由于刚才梦中的那一幕,冯薇现在还惊魂未定。看着幽幽的走廊尽头,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阒寂的走廊里空旷的回响,冯薇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身心俱疲而又无奈的向卫生间走去。
当冯薇谨慎的检查完卫生间后,她的精神比刚才更加紧张了。
“张颖不在卫生间。”冯薇走进寝室,一脸的惊恐。
“那她会去哪儿?”何娟皱了皱眉,“这大半夜的,莫非……”何娟说到这儿,给冯薇和毛倩递过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看到何娟脸上的表情,冯薇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走到自己的床边。
“沈默念的那张照片不见了!”冯薇指着相册里的一个空白处,紧张的看着何娟和毛倩。
“你再找找。”何娟从上铺下来,拿过冯薇的相册翻了一遍,果然找不到沈默念那张照片了。
“一定是张颖拿着沈默念的照片去礼堂了。”
毛倩的这句话,无疑在寝室里投下了一颗炸弹,冯薇和何娟的身子登时僵在了那里。
“必须去找她。”冯薇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咬了咬嘴唇,看着何娟和毛倩说,“不管以前的传说是否属实,至少张颖的离开和照片的消失,绝对是不正常的,万一她真的要是出了什么事,那麻烦可就大了。”
“嗯,那好吧,我跟你去。”何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呢毛倩?”冯薇把目光转向毛倩。
“我……”毛倩一脸的惶遽,目光在冯薇和何娟的脸上来回游移着。
“算了,你留在寝室吧。”冯薇看出了毛倩心里的畏惧,索性说道,“我和何娟去找张颖,有什么事用手机随时联系。”
毛倩点了点头,脸上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你确定不去?”何娟乜斜了毛倩一眼说,“胆小鬼,我劝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不然你一个人在寝室,万一沈默念进来,我看你怎么办。”
“啊!何娟你……”毛倩吓得小脸煞白,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好了何娟,别吓唬她了。”冯薇穿好衣服,拿起抽屉里的小手电筒说道,“咱赶快走吧,希望张颖别出什么事。”
“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冯薇和何娟刚走出寝室,毛倩突然在后面说道,“我、我不是胆小鬼。”
冯薇和何娟扭回头,看到毛倩小鼻子头上一层冷汗,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你在哪弄的这玩意儿?”何娟被毛倩的样子逗乐了。
“我哥给我的。”毛倩哆嗦着手说,“说要是遇到歹徒,就用刀子扎他。”
“好了好了,你要是跟我们去,就赶快穿上衣服。”冯薇催促道。
月色凄迷,萧瑟的秋风中现出三个瘦小的身影。
冯薇、何娟和毛倩站在那块“学生止步”的牌子旁,三个人挤在一起,同时向礼堂的方向看去。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冯薇揉了揉眼睛说,“咱不能光在这儿站着,必须过去。”
于是,冯薇在前,毛倩在中间,何娟断后,三个女孩手拉手向礼堂走去。
当走到礼堂的大门口时,冯薇发现,大门依旧被那把生了锈的大锁锁着。
“门锁着,张颖不可能在里面。”毛倩拽了一下冯薇的胳膊说,“咱、咱回去吧,说不定这会儿张颖已经回寝室了。”
“不行,既然来了,就必须弄清楚张颖究竟在不在里面。”冯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也有些底气不足,她看了一眼何娟说,“何娟,你说呢?”
“那、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何娟时不时的往身后看着,精神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
三个女孩手拉手绕着礼堂慢慢的走着。冯薇的小手电筒在黑暗中晃动着那点可怜的光,给女孩们指引着路。
“快看那扇窗户!”冯薇把手电筒对准了前面不远的地方。何娟和毛倩顺着微弱的灯光看去,只见有一扇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
“过去看看。”何娟这时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用手捅了一下冯薇的后背说道。
当三个人来到那扇窗户前时,看到窗户果然是虚掩着的。
冯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何娟和毛倩,何娟冲她点了点头,窗户被冯薇小心的打开了。
当窗户打开之后,冯薇闻到了一股因潮湿而散发出的霉味,她用手捂了一下鼻子,感觉胃里有些不舒服。
“怎么样冯薇,看到张颖了吗?”毛倩在后面轻声的问道。
“等一下我看看。”冯薇把手电筒伸进了黑糊糊的窗户里。
手电筒的灯光在礼堂里像鬼火般来回移动着,所到之处,皆是被大火烧焦了的座椅和残梁断瓦。冯薇照了半天,也没见到张颖的影子。
“没找到,估计不在这里。”冯薇收回手电筒,回头向身后的两位汇报了一下情况。
“我早就觉得张颖不会来这儿。”毛倩似乎来了点精神,拽了一下冯薇的衣袖说,“咱还是赶快回去吧,说不定张颖这会儿正找咱们呢。”
“是啊冯薇,回去吧。”何娟此时显然对毛倩的建议有着强烈的认同感。
“那好吧。”冯薇点了点头。当三个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礼堂里传出了一种轻微的声响。若在白天,这声音也许不为人知,但在这阒寂的深夜,却显得异常清晰。
“你们听到了吗?里面有动静。”冯薇的身子站住了,看了看何娟和毛倩。
很显然,从脸上的表情来看,那两位也听到了。
“像是脚步声。”何娟屏住呼吸又听了听,然后压低声音说,“很有节奏,像是……像是在跳舞。”
“啊!”毛倩捂着嘴,极力压抑着内心巨大的惊恐,瞪着眼睛看着冯薇和何娟。
“管不了那么多了。”冯薇脸上的肌肉紧绷着,突然转身重新打开了窗户,同时打开手电筒向里面照去!
随着冯薇的手电筒照射进礼堂,刚才的声音倏地戛然而止,整个礼堂内又重新恢复了死寂。
“张颖,你在里面吗?”冯薇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突然冲着礼堂里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叫无异于一颗炸雷,空旷的礼堂里顿时浮荡起巨大的回声。毛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随着冯薇喊声的渐弱,三个人同时听到从里面传来了一个异常沉闷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是一个装着重物的破麻袋被人扔在了地上发出的动静。冯薇把手电筒的光线投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同时顺着灯光向里面看去。
只见在黑魆魆的舞台下方,一个黑影正俯卧在冰冷的地板上。冯薇这回看清了,那分明是一个人,而在这个人的脚上,穿着一双醒目的白舞鞋!
冯薇的身子突然向后倒去,何娟在后面急忙扶住了她。
“什么情况?”何娟一脸的紧张,从嘴里喷出的热气扑到了冯薇的脸上。
“是、是张颖。”冯薇哆嗦着说,“她脚上还穿着一双白舞鞋。”
当冯薇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在三个人之间凝固了有两秒钟。
“快跑!”何娟突然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大喊了一声,同时左手拉起毛倩,右手拽住冯薇,三个人拼命的向宿舍的方向跑去。
在三个女孩报案之后,警笛凄厉的叫声很快便出现在了学校的附近。
警方调查了案发时出现在现场的三个女孩,但并没有问出什么实质性的情况。三天后,警方作出了最终的死亡鉴定,认定死者张颖是失足从舞台上跌落,头部因受到猛烈撞击,引起颅内大出血而导致死亡。至于死者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跑到一个废弃的礼堂,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
张颖的死,证明了那个传言的真实性。看着张颖空荡荡的床铺,屋子里的三个女孩都沉默不语。冯薇对此次事件更是惊惧不已,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样诡异的事件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于是她拿起电话。
“妈,是我,小薇。”冯薇来到走廊里,拨通了妈妈的手机。
“小薇,有什么事吗?”电话里传来妈妈楚佩莹慈爱的声音。
“您以前也是K大毕业的,您知道一个叫沈默念的女孩吗?”
“知道,怎么了?”楚佩莹迟疑了一下问道。
“那您知道礼堂发生大火的事情吗?”
“是的,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你究竟想说什么小薇?”楚佩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怪。
冯薇把之前听到的传言和刚刚发生的事情给妈妈讲了一遍,然后说道:“妈,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鬼魂吗?”
“别听那些传言,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呀。”楚佩莹说到这儿停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什么。
“您说话呀妈。”冯薇催促道。
“小薇呀,不管有没有鬼,你要记住一句话,以后不要再去那个礼堂了。”楚佩莹的口气很强硬。
“为什么?”冯薇不解的问,“既然您说没有鬼,那为什么不能去,张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死在那里,这一切又怎么解释?”
“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楚佩莹在电话里厉声说道,“过两天我正好去你们学校的那个城市出差,到时候我顺便去看看你,记住我的话,千万别再去那个礼堂了。”楚佩莹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嘟嘟声,冯薇不理解妈妈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冯薇再次来到了礼堂。她这次来并不是想进礼堂,而是要找那个古怪的园丁老头。
因为在张颖死的那一天,她做的那个梦太过真实了。她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颖的死,跟自己是有关系的。如果自己不把沈默念的那张照片偷出来,如果自己不去那个礼堂,如果自己不做那个梦,也许张颖就不会死。
她要解开这个谜,无论结果怎样,她都希望能给死去的张颖一个交待。想起前两天张颖的父母来学校时的情景,想起老人痛不欲生的样子,冯薇脚步坚定的向老头的房子走去。
“我知道你迟早还会来找我的。”老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冯薇说,“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冯薇有些紧张的看着老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说,“张颖是我的同学,我来你这里,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了解什么情况?”老头冷笑了一声说,“学校明令禁止学生不能来这里,可就是有一些好奇心重的同学不听,怪只能怪他们自己。”
“你说的不对。”冯薇说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不然张颖怎么会半夜三更无缘无故的跑到礼堂?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
老头看了冯薇一眼,站起身走到一张桌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冯薇的面前说:“孩子,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冯薇疑惑的接过照片,当她的目光投向照片上时,禁不住大吃一惊。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非常漂亮。身上穿着洁白的芭蕾舞裙,正做着一个高难度的动作。让冯薇吃惊的并不是女孩穿着和沈默念一样的服装,而是女孩的那张脸。
“这、这是谁?”冯薇仰起脸看着老头。
“她叫楚佩莹。”老头坐下来看着冯薇说,“你认识她吗?”
“啊!”冯薇惊呼了一声,“是我妈妈。”
“果然不错。”老头有些动容的看着冯薇说,“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非常的眼熟,可我真的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巧合,你居然是楚佩莹的女儿。”
“你、你怎么会有我妈妈的照片?”冯薇大惑不解,将妈妈年轻时的照片紧紧的捏在手里。
听了冯薇的话,老头突然热泪盈眶,脸上的皱纹也随着他的凝噎而变得更加深刻了。
“既然你是楚佩莹的女儿,那么,你就有理由知道二十七年前所发生的事情。”老头长长的喟叹了一声,缓缓的说道,“二十七年前,也就是1982年,沈默念,你妈妈,我,都是学校‘舞蹈联盟’的成员。当时沈默念是联盟里的台柱子,而你妈妈,虽然在任何方面都很优秀,但跟沈默念比起来,总觉得少点什么。
“当时在学校演出‘天鹅湖’时,沈默念饰演公主奥杰塔,我饰演王子齐格弗里德,而你妈妈饰演巴特巴特的女儿奥吉莉亚,也就是黑天鹅。对于每次都是这样的安排,你妈妈心里非常的不服气,但却也没什么办法。”
老头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冯薇,然后低下头说道:“说来惭愧,当时我正疯狂的追求着沈默念,而沈默念却另有所爱。
“发生大火的那天,正好是我们排练的时间。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妈妈并没有参加排练。在更衣室换完服装出来的时候,沈默念说她的舞蹈鞋不见了。那双鞋是沈默念专门找厂家定做的,价格不菲,而且非常适合沈默念脚型。由于几天后就要演出了,所以沈默念非常的着急,可当时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临时找了一双鞋代替。
“但是在排练的过程中,由于舞蹈鞋的缘故,沈默念在做一个高难度的动作时崴了脚,排练只好临时取消了。在休息室里,我看到沈默念的脚肿的很高,于是我就回去拿冰块。当我返回的时候,礼堂已经着起了大火。
“当我冲进去想救沈默念时,不幸被一个房梁砸断了腿,我不得已从里面爬了出来。当消防队赶到,将大火扑灭时,沈默念已经被烧死在了里面。
“从此之后,每到午夜,礼堂里就会传来柴可夫斯基的乐曲,我知道那是沈默念阴魂不散的缘故,但我对此却无能为力。”
老头说完,表情古怪的看着冯薇接着说道:“沈默念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妈妈干的。”
“太离奇了吧。”冯薇听完老头的话之后,禁不止吸了口冷气,“你说的这都是真的?可我绝不相信我妈妈会干出这样的事。”
“好了孩子,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妈妈所为,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老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沈默念之所以阴魂不散,我想她无非是想要找到她的那双白色的舞蹈鞋而已,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以问问你妈妈。”
“问她什么?”
“问问她,沈默念的那双鞋是不是在她那里。”老头盯着冯薇,突然压低声音说,“孩子,今晚礼堂上演天鹅湖,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欣赏一下?”
“啊?!”冯薇看了看一脸诡异的老头,迟疑了半晌,“那沈默念不会找我的麻烦吧,我妈妈她……”
“不会的。”老头额头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敢不敢去?”
“敢,有什么不敢?”冯薇鼓足勇气说道。
“那好,午夜零点,我在礼堂门口等你。”老头干笑了两声,目送冯薇纤瘦的身影出门而去。
怀着复杂的心情,冯薇于午夜零点准时出现在了礼堂的门口。
“来吧孩子。”老头为冯薇打开了门,“演出就要开始了。”
冯薇同老头一起坐在了第一排,怀着忐忑的心情,在黑暗中等待着沈默念的出现。
几分钟过后,舞台上突然亮起了灯光,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舞蹈裙出现在了台上,而随着乐曲的缓缓响起,女孩轻盈的身姿,如一只美丽的天鹅,在舞台上旋转起来。
“上来吧楚佩莹,我需要一个黑天鹅给我配舞。”沈默念跳着跳着,突然冲台下的冯薇说道,“不要嫉妒我,你永远只能跳黑天鹅,不是吗?”沈默念说完,格格的笑了起来。
沈默念的这番话,彻底打破了她在冯薇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她怎么这样说话?”冯薇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头说,“难道我妈妈只配跳黑天鹅吗?她有什么好,我觉得她跳得也不怎么样。”
“是吗,要不要上来试试?”沈默念似乎听到了冯薇的话,突然站在台上不动了,冲老头说道,“振平,给她一双鞋,让她上来和我一起跳。”
“别、不用了吧。”老头身子一振,但并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沈默念把声调提高了一个八度,冲着老头喊道,“快把鞋给她!”
“把鞋给我,有什么了不起的。”冯薇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手从老头怀里拽过一双白色的芭蕾舞鞋。
“不、孩子!”老头想阻止,但鞋已经被冯薇拿到了手里。
“好,那就让我们来比试一下吧!”沈默念笑着说道,“楚佩莹,我早就说过,以你的资质,永远只能跳配角。”
看着沈默念脸上得意的表情,冯薇穿好鞋,撅着小嘴向舞台上走去。
“小薇,不要上去!”就在冯薇将要登上舞台的那一刹那,突然听到从礼堂的门口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她猛然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一齐向这边跑来。
“沈默念,这件事跟孩子没关系,跟佩莹也没关系。”冯薇的爸爸冲到台前,抬起头说道,“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干的,这是你的那双鞋,现在我还给你。”
冯薇的爸爸说完,将手里的一双白色的芭蕾舞鞋放在了台上
“当年是我把你的鞋拿走的。”冯薇的爸爸铁青着脸说道,“沈默念,你太高傲,太自负,也过于刻薄。佩莹从来也没有跟你争过主角,而你则永远视她为眼中钉。我因为看不惯你的孤傲,所以拿走了你的舞鞋。我就是要看看,你没有了这双鞋,你还是不是那只美丽的白天鹅。”
“浩年,没想到竟然是你干的。”沈默念尖叫了一声,“当年我那么的爱你,可你却不接受,我究竟在什么地方不如楚佩莹?我比她漂亮,比她有天赋……”
“但你却没有佩莹善良!”冯浩年突然打断了沈默念的话,“为了你的这双鞋,你阴魂不散的害死了那么多年轻的女孩,现在鞋就在这里,你穿上它走吧,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
“浩年,你不能这么对我。”沈默念突然哭了起来,泪眼婆娑的望着冯浩年说道,“即便我有千错万错,可我毕竟被你们放火烧死了,难道我真的就那么该死吗?”
“直到现在,你还认为是佩莹放的火,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冯浩年长叹了口气说,“其实,那场大火纯属一次意外。发生大火那天,佩莹由于发烧没有去排练。而我在进入礼堂的更衣室,拿走你的芭蕾舞鞋后,看到几个维修电路的工人正在一堆废旧的幕布前抽烟。大火就是因工人的烟头引起的,这一点在后来是经过消防和公安部门证实的,那几个工人也主动承认了。”
“不,这不是真的,是楚佩莹偷走了我的鞋,也是她放的火。”沈默念歇斯底里的冲着冯浩年喊叫着。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冯浩年并不理会沈默念,而是平静的走到台上,拿起那双白色的舞蹈鞋来到沈默念的面前说,“穿上它,我陪你跳一曲如何?”
“浩年,你真的愿意和我跳舞?”沈默念激动的说,“你从来不愿和我跳舞的。”
“这次不同,我愿意陪你跳这最后的一支舞。”
沈默念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一只脚,冯浩年为她穿上了白色的舞蹈鞋。
“浩年,你不能这样!”楚佩莹在台下突然大喊起来,“浩年,你快下来,求求你,快下来!”
“佩莹,我必须为我所犯下的错赎罪。”冯浩年说完,把目光转向了冯薇,目光中流露着无限的慈爱。
就在这时,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了悠扬的乐曲声,而与此同时,冯浩年已经带着沈默念,在台上旋转了起来。
“浩年,求你,快下来!”此刻的楚佩莹已经是泣不成声了,浑身颤抖的紧紧搂着冯薇。
就在冯薇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时,灯光突然熄灭了,顷刻间,整个礼堂被黑暗所吞没,但乐曲却依旧继续着。
就在冯薇惶惑之时,舞台上突然腾起两团耀眼的火光,沈默念和自己的爸爸冯浩年,浑身被熊熊的火焰所笼罩。在炽热的火光中,两个人仍旧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爸爸!”冯薇尖叫了一声,就准备往台上冲。而就在这时,火光突然熄灭了,而灯光又再次亮了起来。
台下的三个人同时向舞台上看去,只见在舞台的中央,摆着一双白色的舞蹈鞋,而沈默念和冯浩年,已经不知去向了。
发布时间:2019-04-30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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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妹妹一起从学校回来,走在国道上。国道上面做好事,连一盏路灯都没有,黑漆漆的,只能够用手上的手电筒来照明。由于这条国道的路况并不是太好,因此这条路上的车流并不多...
老公,你看我是不是又变得漂亮了!张静曼把面膜给揭了下来对着身边的老公李煜佺说道。 是啊,老婆,你比起昨天又变得漂亮了,怎么回事!李煜佺听到老婆的话后转身看着身边的老婆...
一对新婚夫妻发生了车祸,他们两人的血染红了婚纱。第二天,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从八楼跳了下去,她的血把婚纱染得更红了。 风晴今年24岁,刚刚大学毕业就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那恶鬼砍着阿Q的手指,阿Q的身体早已不见。众人呆呆地望着那女鬼,纵使是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也是惊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毕竟,这是在自己面前砍同伴的肢体!换谁谁受得了...
因为羁绊太深而握紧双手的人们会变成蛇。 我和一个小男人生活在一起。 他不抽烟不喝酒。 他每晚十点睡觉,早晨八点起床。 他饭后洗手。 他会在我身旁,轻轻地放下东西,轻轻地...
在刚刚解放的那一会,全国各地都正在进行着破四旧。彻底的解放之后故宫便也对外进行了展览! 事情还要从二零零三年说起,当时中国解放好久了,来故宫游玩的人不在少数,期间也...
人们害怕的是死亡,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不惧死亡的狂野的心。 夏夜,白天下过整整一天的雨后,这样凉爽的夜晚对于小李来说无异于那些电影里在沙漠里偶遇的绿洲,值得珍惜的东西最...
七月半一直以来都是大家最为忌讳的日子,因为其诡异让许多人惊恐不已。下面我就以我的亲身体验,为这个日子再添神秘。 我出生在教师家庭,我们那个偏远山区隶属于一个垦殖场,...
唐心是本市大企业家唐少天的千金。长得眉清目秀,亭亭玉立,而且心地善良,从来没有一点大小姐的傲娇脾气。这跟唐少天的家风有离不开的关系。 唐氏夫妇白手起家,经过多年的打...
童话般的爱情,谁都渴望,可是却不是谁都能得到。 方雨是某高校的一名人人皆知的校花,出生高贵,是学校里人人都追捧的人物,自小想要的没什么得不到,所以对于别人要拼尽了也...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农村待过,有很多的事实是科学不能理解的,尤其是农村最容易见到! 小时候 夏天晚饭是吃的很晚的;晚饭过后,因为天气的原因一家人总是要到院子里乘凉,今天晚...
这个故事是我从一位姓王的老司机哪里听来的。他跑了20多年车,路上经历过不少奇事,以后还会讲到他的故事。 听老王讲,那是2000年的事了。有一次,老王拉了一车服装从乌鲁木齐到...
赶紧的!每个人,把身上的钱都装进这个袋子里! 动作快点!我只说一遍! 一辆编号44的大巴上,一蒙面劫匪手里握着自制手枪,站在司机旁边,对着乘客们大声吼到,还有两个劫匪拿着袋...
"心雨,快毕业了,我们举行了专属自己的毕业典礼,定在xx五星级酒店303号房,你来吗?"耳边响起了同学们的声音。因为心雨身为班长和班花,那是一定是要去的,心雨"嗯"一声,"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