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画笔下的农庄生活
方辉这回可真的是找到了创作的素材。
方辉现在完全置身于大自然中。他在头脑中率先构思、后来也付诸于笔端的第一幅画就是费德尔农庄的静态写生。农庄横亘于碧蓝的苍穹下,西面是广阔的黑土地,南、北望不到边。住地东侧是一条小河,潺潺的流水昼夜不息。田地东边这条路向南直通一个名叫巴尔霍敏卡的村庄。自从中国劳务团来到这里之后,村庄中时常有几个小孩,年纪由十岁到十七、八岁不等。他们通常赤着脚,卷着裤腿,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来到农庄这边。河上有一座小桥,桥不高,孩子们每次都要从桥上做几次跳水表演,惹得劳务团里的工人们拍手叫好。
小河的东侧也是一个农庄,来自中国五常的一个劳务团在那里和俄方合作种植大豆。方辉的第一幅画作展示的是以费德尔农庄为主、以东侧农庄为辅的这样一幅画面。画面中没有一个人影,但是乡间小路、平整的耕地以及一缕炊烟都向观者透露了画面中有人类活动的印迹。开垦的田地和无边的荒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看就给人一种此地拥有无限的资源等待人们去开发的感觉。
方辉的第二幅画重点展现跳水的孩子。赤足的男孩头部已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浪花。男孩的后背披着一片霞光,向观者暗示画作展现的时间是清晨。说实话,方辉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孩子大清早的就来到河里戏水,难道他们不怕水凉?此时,在桥上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她举着双臂,看样子是在做跳水前的准备活动。画面的左边坐着两位观众,一老一少。老人的眼神略现担忧,大概是担心那男孩被早间较凉的河水激着吧!青年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同时嘴角向后微微裂开,显然是在盯着做准备活动的美女那曼妙的身姿。
方辉的第三幅画描绘的是劳动的场面。田地中一半是绿油油的,代表的是已经栽完秧苗的部分;另一部分是黑色的,代表的是还没有栽上苗的田地。工人们有的蹲着栽苗,有的弯着腰埋土。画面的中心部分是一辆浇水车,驾驶位空着,后面由一位中国工人扶着水管在向垄上浇水。一个俄罗斯司机跑向地头,正在同迎面赶来的中国翻译说话。当然,他们说的什么画面无法表现,但是却给观者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其实,这是一幅反映俄罗斯人工作效率的作品。浇水车司机由于老婆过生日,一到下班时间就结束自己的工作了,他并不理会水车还没有开到地边。他奔向地边就是为了回家庆祝老婆的生日。迎着他走来的中国翻译是问他为什么不将车开到地边,他在回答我下班了,剩下的事与我无关。
第四幅画就比较有趣了。画面的主体部分是劳务团搭建的简易厨房,一口大铁锅内盛着半锅的水,一位中年少妇正弯腰在锅台旁淘米。她的长发有几根已经浸在了水中,她正在用左手去拂头发;少妇的前面是一条花围裙,崭新的牛仔裤将后翘的臀部包裹得严严实实。厨房的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一个留着寸头的大肚子男人。大肚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紧锁在少妇翘起的臀部上。
厨房的角落中放着两个腌咸菜的塑料桶,墙边靠锅台是一个红色的水桶,水桶盖半搭着,一个塑料水瓢在水面上漂浮着。灶下架着劈好的木头拌子,那火烧得正旺。
这幅画的创作灵感其实是源于现实生活的。原来那天五常团种胡萝卜,雇了许多临时工,中午做饭一个师傅忙不过来。团长江波找到了刘华强,希望他们能派个人帮他们做顿午饭。同是中国人在外创业,这点忙不能不帮,刘华强当然是爽快地答应下来了。他派翟刚到五常团那边去帮忙。可是自己家里也要吃饭,于是他安排海萍临时替翟师傅的班。
早饭过后,大家都到地里干活去了,翟师傅去五常团那边帮工,方辉收拾好画具去寻找创作题材。海萍不用上地里,做午饭又不能那么早,她终于得个机会,睡个懒觉。
刘华强起得也不早。他起来的时候,工人们已经用完早餐上地干活去了。刘华强没有食欲,他在住处场地转了几圈,无所事事,索性拿起鱼竿,去河边钓鱼去了。
俄罗斯地广人稀,加上人们特别爱护环境,所以境内的河流多数水质特别好。费德尔农庄上的这条小河清澈见底,老头鱼、柳根子都不少见。柳根子属于黑龙江水系三花五罗十八子七十二杂鱼中的十八子之一,据说营养价值不逊于三花五罗。老头鱼又名蛤蟆鱼,对咳嗽有一定的治疗作用,是日本江户时代的首选贡品。
刘华强是钓鱼好手。在这宁静的早晨,沐浴着微风,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耳边伴着鸟鸣,坐等鱼儿咬钩,人世间还去哪里寻找如此惬意的事呢?
不到两小时的功夫,连柳根子带老头鱼将近三斤的小鱼装进了刘华强的水桶中。此外,他还钓上来三条七、八两重的鲫鱼。估计厨房该做午饭了,刘华强站起身来,活活大腿,提起水桶往回走。
刘华强穿着胶底鞋,走在土路上并没有多大声响。来到门边,他见海萍正在弯腰淘米,翘起的臀部正对着自己。刘华强站住了,一时舍不得错过这个美景,更不敢将水桶放到地下,唯恐有声响发出,惊得海萍转身改变站姿。
偏巧这时方辉回来了。原来早晨他走得匆忙,忘记了带水。每天他出去采风不知道会走出多远,有时走远了如果忘记带水还真是件麻烦事。方辉先回自己住的板房,取了军用水壶,然后来厨房灌水。他见刘华强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手中还提着水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他又往厨房内一望,瞬间全都明白了。
方辉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说:今天鱼没少钓啊!刘华强如梦方醒,脸微微一红,随即一边将装鱼的水桶放在厨房地上,一边说:五斤多鱼!
方辉将水壶灌满了水,又一次离开驻地。他一边走,一边心中窃笑,心想:早就听说刘华强好色,前些年在外做生意时没少猎艳,看来今天弄不好海军的帽子要绿。
为了讽刺一下刘华强,后来方辉创作了这幅画。当然,这幅画不能让别人看见,否则被人问起来他没法解释。
第五幅画画的依然是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此时已是伏天,天气炎热,雨水充沛。画面上的工人们正在弯腰薅草。有一人头戴草帽,正在伸着懒腰缓解疲劳。还有一人左手攥着草根,右拳则在捶打自己的腰部。一个老太太抬头望着天,天上有一片乌云。老太太面有忧色,似乎她在担心天要下雨。离地头不远的一段距离内,草已经被薅光了,横在地上的草被太阳晒得发了蔫。成排的大头菜在杂草被消灭后显得一片生机盎然。而工人们的正前方则是杂草丛生,那草比人还要高上一头。
这幅画并没有虚构的成份。刚到农庄时,工人们曾经担心过,担心蔬菜长起来会有人偷。不过,现在没人存有这种想法了。伏天气温高,雨水足,田间的杂草长得飞快。如果碰上连雨天,人是下不去地的,只能坐看杂草飞长。待雨后天晴,田里的土发粘,人们无法下地干活,可是杂草并不休息,它们依然肆无忌惮地疯长。等过几天人们能够下地了,草就长到齐人高了。田地面积大,没等工人们将这边的草薅净,那边的草就又长起来了。
俄罗斯的水土保护得确实是非常好。由于土地多年撂荒,或者从来就没有被开垦过,导致杂草种类繁多,草根在地下盘根错节。夏季大雨过后,等上两、三个小时你就可以在草地上行走了。只要是没有存水的地方,你的脚就不会陷下去。
刘华强他们种的是大头菜,扎根较稳,薅草对大头菜还没什么影响。可是对于五常团来说,情形就不一样了。他们种了三垧的胡萝卜,由此给他们带来的工作量可是他们远没有想到的。胡萝卜的茎很纤细,而它的周围又长满了各种杂草。胡萝卜扎到地里的根往往就处在草根之间,所以当工人们拔草的时候,尽管你用一只手按着胡萝卜的茎,小心地保护着它,可它还是会被杂草的草根带着被起了出来。
江波的头大了有好几倍,他没想到俄罗斯的田地是这种情况,看来到国外投资不熟悉国情还真是不行。他想教翻译卢铮进城买点除草剂,可是卢铮跟人一打听,此地为了保护土壤质量,不允许使用除草剂。这教江波犯了难。身居异国他乡,他不敢以身犯险,万一给人抓住把柄,将来影响回国,他怕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方辉的第六幅画画的是费德尔开车去拖拉机手家里接他上班的场景。这次出国,方辉的确是开了眼界。以前在中国,方辉知道,从来都是干活的围着工头转,围着老板转,工人必须勤勤恳恳地工作,否则就可能保不住饭碗。可是,在俄罗斯情形却来了个大反转。有一天,拖拉机手瓦西里到点没来上班,费德尔不知道他那里发生了什么状况,给瓦西里打电话也没人接。迫于无奈,费德尔只得亲自开车去瓦西里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是于军讲给方辉听的。原来瓦西里家养了一条狗,又肥又壮。有一次瓦西里出去钓鱼,他看中了刘华强的渔具,于是牵着狗来向刘华强借渔具。王金锋一见这条狗,不由得口中生津。要知道,自从他们来到俄罗斯,整日清汤寡水,肚里那点油都快耗干了,如果能杀条狗改善一下,那不是过年了?
过境时工人们带了一些塑封袋酒。王金锋教于军同瓦西里商量,用袋酒换他的狗。经过简单的讨价还价,最终工人们用四袋酒拿下了瓦西里的这条狗。这是前天发生的事。
瓦西里回到家后,没用上两个小时,四袋酒全被他灌入了肚中。结果第二天一整天他都在酣睡中度过。当今早费德尔来到他家中的时候,他依然没有醒。妻子柳德米拉正在菜园中忙碌,他见费德尔来找瓦西里,于是不紧不慢地舀了一瓢凉水,一下子全泼在了瓦西里的脸上。
瓦西里一骨碌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妻子,又看了一眼费德尔。当他得知费德尔的来意后,脸上并没有现出一丝窘态,只是答应他,自己马上收拾一下就去农庄工作。
方辉、王金锋等知道这件事后笑得不行。于军告诉他们,俄罗斯劳动力少,像瓦西里这样的拖拉机手你如果不用他,比他好的你也很难找到。所以作为农场主,开车去拖拉机手家里接他,这在俄罗斯是很正常的现象。
第七幅画依然与狗有关。这幅画由上、下两个部分组成,每个部分都有狗的形象。上面那幅画是一条狗,下面这幅是两条狗。上面的狗很瘦,被一个中国工人牵着。这条狗瘦得走起路来有些打晃,浑身的毛暗淡无光,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下面这条狗却很胖,被挂在树上,有一个中国工人手握尖刀正要割掉它的四蹄。图画的下方在地上有一条小狗,正仰着头看着树上的大狗,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大狗的结局而在担心自己将来的命运。
说起这条大狗,那还是发生在一个月以前的事。那天徐飞回国,费德尔前一天答应开车送他到车站,结果临时有事没来成。徐飞只得求五常团的江波派一辆四轮车送他到公路上,然后再找顺风车去市里的客运站。王金锋爱开车,刘华强安排他开车拉着徐飞去公路上。当然,他自己也要去送送徐飞。
王金锋坐上驾驶位,徐飞和刘华强分别坐在两侧的挡泥板上。在和煦的微风中坐着四轮车,感觉并不比乘飞机差。
三个人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王金锋眼尖,他发现有一条狗在路边站着,有些打晃,看样子像是许久没进食了。他向四周望了望,确定这条狗没有主人,然后他教姐夫看着这条狗,自己开车回驻地取绳子去了。
驻地离公路边也没有多远的路,往返也就二十分钟。等王金锋回来的时候,徐飞刚刚坐车离去。王金锋将绳子挽了个套,小心地靠近那条狗,很顺利地将绳子套在了狗的脖子上。那狗也不知是由于天生温顺,还是已经饿得没了力气,总之,它是一点也没有敌意。
俄罗斯人的饮食习惯与中国不同,有些不大富裕的家庭并没有太多的食物用来喂狗。当然,王金锋并不了解这些。他将狗带到了驻地,赶紧端来一盆剩饭。劳务团十来号人,每天剩饭不少,不到两天就能攒一盆剩饭。这条狗怯怯地走到盆边,先是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低下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随着食物入肚,狗的警惕心理逐渐消失,它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一盆饭全被它吃掉了。
就这样,这条流浪狗在劳务团安了家。随着体力的恢复,每日狗的食量也在逐渐减少。过了一个月,这条弃狗被喂得肥肥胖胖。工人们又有一个月没见肉腥了。于是,才有了方辉画作上描绘的情形。
画面上那只小狗是俄罗斯朋友送给于军的。与五常团合作的俄方农庄有个打更的老人,名叫瓦列拉。于军平日没事时爱到瓦列拉那里,同他聊聊天,既能提升口语,也能多了解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瓦列拉的母狗下了一窝崽,总共有八只。他见于军喜欢,于是送给他一条白鼻尖的小黑狗。
白鼻尖刚被抱走时很不适应,夜里不停地吠叫。于军将他放在一个废旧的纸箱中,夜间就将纸箱安置在厨房的角落里。没过几天,白鼻尖就习惯了没有妈妈的日子。每当工人们从田间返回驻地时,他总是飞快地迎向他们,不是往这个身上扑,就是朝着那个直摇尾巴。工人们也十分喜爱它,尤其是海萍,她多次强调:等白鼻尖长大了,谁也不许打吃它肉的主意。王金锋说:我如果馋了,不吃它的肉,就得吃你的肉。惹得海萍直骂他残忍。海萍说:人家欧洲人都不吃狗肉,要知道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王金锋说:我饿急了连人类都吃了,还管人类的朋友?他的话又惹得大家一阵轰笑。
第八幅画的中间部分是一条河,看样子河面比较平静。水中伸出两只手,在一个劲地扑腾。距离这个人双手的不远处飘着一条木板。岸上有人正在脱衣服,看来是准备往河里跳。
这幅画讲述的故事就发生在三天前。五常团有个小伙子叫李国盛。那天天很热,李国盛想下河洗个澡。他不会游泳,于是想着抱块木板下水。他天真地以为下水后自己能够平稳地坐在木板上,然后在水上漂着。可是,当他下水以后,再往木板上上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木板当然是一按就翻,不肯老实地让他上。
李国盛慌了。人在水中一慌,腿就不大挺实。木板从李国盛手中脱离了,李国盛的头也没到了水中。他挥舞起双臂,一个劲地挣命,这就是方辉在画面上展现的镜头。离此不远处,有对俄罗斯夫妇正在岸上晒太阳。俄罗斯人有个习惯,夏天一家人开车来到一条河边,先是下河游一阵,然后上岸,铺上一条床单,两个人在上面躺一会儿。到了中午,他们会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小菜,通常就是熏鱼、酸黄瓜之类。当然,啤酒是必不可少的。吃饱喝足了,再下河游一阵。等太阳快落山了,一家人开车回家了。
这天在河边晒太阳的丈夫名叫科斯佳,他见到李国盛可能要有危险,赶忙飞快地脱下衣服,跳进了水中。河不宽,他很快地接近了李国盛。科斯佳避开李国盛的手臂,用右手托住他的后背,先让他的头露出水面,然后用左手划着水,一点点地将他带到了岸边。
科斯佳将李国盛平卧着放在地上,然后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由于施救得及时,李国盛并没有喝几口水。他很快地恢复了正常。
科斯佳的老婆娜斯佳在一旁看得忍不住发笑,她不明白李国盛下水为什么要抱一块木板。她见李国盛不吐水了,这才顺手递过来一条浴巾,教他裹住身子暖一暖。
这件事过后,李国盛在团里成了被取笑的对象。如果有谁再说自己不会游泳,团长江波就会建议他下水时抱块木板,弄得李国盛满脸通红。
方辉创作的第九幅画依然与水有关。不过,这幅画讲述的不是惊险,而是浪漫。画作的取景地是海参崴的红嘴鸥浴场,时间正值七月中旬。这是一个大晴天,火红的太阳照得海水水面万点金光,水温也升到了大致同人体体温相近。沙滩上的俊男靓女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的在沙滩上仰卧,有的将身子埋在细沙中,只露出头部,然后用凉帽将脸遮住。
世界上的美是丰富多彩的,与之相适应,人类的情感表达也是因地制宜的。如果谈到欣赏人体美,那么夏日的红嘴鸥浴场对于您来说绝对是一场饕餮盛宴。妙龄女郎在此处尽显她们曼妙的身姿:她们全都穿着比基尼,而且比基尼的颜色很难找到雷同的。斯拉夫人白皙的皮肤加上挺拔的身材,绝对会教你血脉偾张。与中国人担心晒黑不同,她们很多人特意要将自己晒黑。于是,有的美女索性摘下胸衣,任凭太阳暴晒,尽情享受着夏日的温度。
如果谈到人类情感的表达,那么咖啡厅中的亲昵一定是羞涩文雅的,这与萨克斯演奏的如水的音乐是相得益彰的。与之相对应,沙滩上的亲热则是大胆的。此处的情侣不会计较周围人的眼神,他们会将火热的皮肤与对方的紧紧靠拢,似乎光享受太阳的温度还远远不够,还要享受来自情侣身上的温度。他们之所以采取这种亲昵方式,大概是由于这里演奏音乐的不是萨克斯,而是大海。当大海在你耳边奔涌时,你只有点燃胸中的热情,与伴侣肆无忌惮地纠缠在一起,才能与那汹涌的节奏合得上拍,共同谱写一曲生命的乐章。
方辉在这幅画作上大胆地着色。如洗的碧空,蔚蓝的大海,海面上的万点金光,飘扬的金发,雪白的胸脯,古铜色的大腿,多彩的比基尼,浅驼色的沙滩,外加空中那两只一掠而过的洁白的海鸥,一定能令喜爱色彩的观者瞠目结舌。
第十幅画的主体部分描绘的是办公室内的工作场景。主体部分占画面面积的五分之三左右,当中有六个人物。一位长头发戴眼镜的妇女长长地伸着懒腰,看年纪能有三十多岁;一位留蘑菇头的中年女性正在用锁头将抽屈锁上,她的年纪应该比伸懒腰的那位大上几岁;还有一位年轻姑娘,索性埋脸趴在了桌子上,头上的两条小辫懒洋洋地垂到了桌子上;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性,上身穿着格子衬衫,下身穿着牛仔裤,正在朝屋内的一位男士招手,似乎叫他出去一下;屋内的那位男士则刚起身,画面捕捉的是他臀部已经离座,而腰还没有来得及伸直的那一瞬间;最后一个人是位胖敦敦的大妈,她站在窗户旁,小心地向外张望。透过敞开的窗户可以看见楼外门前停着一辆车,费德尔人已经坐在驾驶室中,他正伸出右手要将驾驶室的门拉上。
这幅画是方辉听于军讲完费德尔公司员工的工作状态后构思创作的。方辉听于军说,费德尔在单位时,所有员工都积极工作,一个偷懒的也没有;可是一旦费德尔外出办事,他们这些员工就放松了。上面这幅画反映的正是费德尔刚上车,站在窗口的丹妮娅向屋内的其他员工一通气,员工们立刻放松的精彩镜头。
其实费德尔也知道他手下员工的工作状态,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前苏联不合理的分配模式、国家对个人财产的肆意剥夺,加上俄罗斯百姓固有的享乐主义,多方面因素叠加,从而导致员工的散漫。就像前面说过的拖拉机手瓦西里一样,你如果不用这种人,你可能会遇到比他更差的。
下一幅画的背景又回到了田地。主体部分是五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他们一边往地头走,一边回头看着于军,脸上流露出恳求的神色。于军摊开两手,脸上一副无奈的表情,似乎在向他们解释着什么。
这幅画其实讲述的是俄罗斯的孩子们来农庄干活的事。这一带居民的生活水平普遍不高,许多家庭的孩子们既想抽烟喝酒,家里又没有余钱给他们,所以他们就想着到中国人这里干点活、挣点钱,然后聚在一起就能喝一顿。于军也想留下他们,因为他们干活还挺快的。可是于军有顾虑,他怕政府说他们雇佣童工。万一引起什么麻烦,还不如不雇他们的好。
于军向孩子们解释了这里面的原因,可是孩子们说他们干活政府不管。不过于军还是不放心,他怕俄罗斯人设计坑他们。孩子们赖在地里不想走,于是于军向他们声明:你们如果不走,最后也不会得到工钱的。孩子们毕竟担心白白付出劳动,又不忍放弃这份收入,这才出现了画面上的那一幕。
方辉创作的最后一幅画描绘的是俄罗斯农民在自家菜园劳动的场面。画面的左侧是一所小木刻楞房,右侧是一个菜园。园内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一位中年妇女头裹着围巾,正在给胡萝卜锄草;男的身背药箱,正在为果树喷洒农药。栅栏外两个孩子正蹲在地上捉蚂蚱玩。小男孩光着上身,两只小手扣在了地上,看样子似乎是捉到了蚂蚱;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满脸惊喜地盯着男孩的双手。
离小男孩身后不远处有一口辘轳井,下面将近一米高的部分用铁丝网围着,辘轳的上方用一块石棉瓦来做个小棚。井边一个人也没有,满幅画也只有这一家四口人,画里画外透露着乡村的宁静。
方辉就这样每天观察着他周围的生活。他在寻找典型的素材,寻找在国内遇不到的素材。他用画笔记录着这片充满生机的大自然,记录着在这片土地上挥洒汗水的中国人的故事。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记录那些善良的俄罗斯人民的点滴故事。他用艺术的形式将这些点点滴滴深藏进了画册,准备将来带它们返回家乡,永久珍藏。
发布时间:2022-12-02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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